南枫市以奢靡华贵出名的私人会所“云栖里”，今晚不对外营业。
小谢总包了场。
水晶吊灯光晕柔和璀璨，空气中浮动着清冽昂贵的雪松香。
“我问他那小员工长得怎么样。”谢之藐端着酒杯，一手搭着于理星的肩膀：
“你猜你哥怎么回的？”
于理星想到他表哥的性格，好奇：“怎么回的？”
普普通通还是不堪入目？
总不能是惨绝人寰吧？
说到这里，谢之藐拍了拍于理星后背：“他回我还行！”
于理星痛得嗷嗷叫：“谢哥轻、轻点，酒洒了！”
他限量版球鞋！
正在工作的宗让从平板上抬眼，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玩味：“评价这么高？”
从这人嘴里，听到“还行”这种评价可不容易。
陆攸衡陷在一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骨节分明的手随意搭在扶手上，神态疏懒。
顶着三人的目光，男人眼皮都没抬：“高么？”
谢之藐漏了后半句，他原话是——
还行，脑子还算清楚。
如果时观夏今天真的顺着曹伟康的意，就算知道他无辜，陆攸衡仍会毫不留情解雇他。
现在逆来顺受、会经不住威逼利诱而选择妥协。
以后就有因为各种原因、泄露公司机密的风险。
他从不在公司留隐患。
“当然高！”谢之藐感慨：
“毕竟在你这种毛绒控眼里，长得鬼迷日眼的奶糖都貌美如花，但人类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
于理星深以为然地点头。
帅气如他，都没得到他哥“还行”的评价！
陆攸衡养了两只猫，米茶是只仙气貌美的布偶，奶糖是只三花。
奶糖脑袋一圈黑，脸上一坨橘白混战，名字叫奶糖，长得却像潦草张飞。
和毒舌冷漠的陆攸衡却是重度毛绒控一样，充满违和感。
陆攸衡评价：“你们审美真狭隘。”
奶糖的斑纹独一无二。
于理星表情有一瞬间扭曲：“哥你的审美……”
真崎岖。
谢之藐也沉默了——
忽然很怀疑那句“还行”的水分。
那声音好听的小员工，别又是一个张飞……
看两人的反应，陆攸衡就知道他们想偏了，脑海里闪过小员工那张脸，但也没多作解释。
皮囊从来不是他衡量一个人的标准。
时观夏长得再好看，也与他无关。
冰块碰撞杯壁浸入琥珀色酒液，发出清脆声响。
两杯酒下肚，于理星磨磨蹭蹭凑到陆攸衡身边：“哥~”
陆总很是冷漠：“嗓子被门夹了？”
于理星噎了一下，厚着脸皮提出自己的请求：“我那短片……缺个建模师，哥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只能回家继承家业了。”
于理星从小有个导演梦，不顾家人反对学动画，他爸一怒之下，断了他的经济来源。
于理星不愿意低头，这些年全靠他哥接济。
如今，于导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部动漫短片。
陆攸衡精准扎心：“你继承家业跟舅舅直接宣布公司破产有什么区别？”
于理星跳脚：“哥——”
好刻薄一张嘴！
谢之藐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对陆攸衡道：“还好你没女朋友。”
宗让扶了下眼镜：“好在哪里？”
谢之藐扫了陆攸衡一眼，憋笑：“我怕他亲嘴的时候把人毒死。”
于理星没憋住，笑出了声。
陆攸衡双腿一叠，凉声问：“还有更毒的，要听吗？”
于理星赶紧摇头。
这个福气还是留给其他人吧。
谢总举杯安慰：“不过阿衡你放心，近五年你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开口能把人毒死，很难脱单。
除非有哪位不怕死的勇士。
于理星很同情：不知道谁这么惨，会当他嫂子。
被打趣的陆攸衡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并不生气。
他对与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这件事，没有丝毫兴趣。
所以，从来没有这个担忧。
***
时观夏想起定时邮件这回事时，已经晚了。
看着显示“投递成功”的邮件，时观夏麻木了。
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自己却又发这么一封邮件告状……
算了，毁灭吧。
这个班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希望男人能把这封邮件，当垃圾邮件直接忽略。
想到陆攸衡，时观夏放下捂脸的双手，看手机里记录的暗恋素材——
见了真人后，电子老公的形象更立体真实，编暗恋日记都更有代入感和说服力了。
夸心上人不再干巴巴的，连腕骨那粒小红痣都成了生动的细节。
看来，就算假恋也要真假掺半。
不能光靠脱离实际的胡编乱造。
下班后，时观夏约赵淮去吃椰子鸡。
闻到陆攸衡的咖啡香时，他就想吃椰子鸡了。
刚一碰面，弄清前因后果的赵淮问：“你领导后面不会给你穿小鞋吧？”
时观夏喝了口鸡汤：“不用担心。”
赵淮刚松一口气，就听时观夏补充：“肯定会。”
赵淮无语：“……”
你这口气喘得，没把人憋死。
憋了半天，赵淮皱眉：“那怎么办啊？”
时观夏看他：“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赵淮：“像啥？”
时观夏：“遇事只会问‘那怎么办啊’的无能没担当的废物渣男。”
赵淮：“？？？”
渣男赵淮深吸一口气，立马换了副嘴脸，语气黏黏糊糊：“啊~那怎么办啊宝宝，不然你辞职不干了吧，我养你。”
旁边路过的女生投来诧异的目光，这下沉默的变成时观夏。
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
时观夏给了戏精赵淮一拳。
偷瞄的女生收回目光：
直男下手，就是没轻没重的。
互相恶心一通，时观夏终于把话题绕了回来，说现在曹伟康自顾不暇，至于吴金杰……
他和吴金杰，到底谁先离开I.N，还不一定呢。
见时观夏心里有数，赵淮放心了，忍不住八卦：“陆总人真比照片帅？”
时观夏点头。
确实很帅。
赵淮挤眉弄眼：“看见本人后，你也不心动？”
时观夏盛第二碗汤：“我不喜欢男人。”
多年好友，赵淮指出：“但你也没喜欢过女人。”
还选了一个男人当假恋对象。
时观夏说那是因为没遇上。
大庭广众，怕赵淮再问些有的没的，时观夏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又练了胳膊？”
赵淮嘿嘿一笑，撩着衣袖秀肱二头肌：“漂亮吧？”
时观夏点头：“好看。”
感觉一拳能把他打扁。
赵淮晃着自己沙包大的拳头，遗憾叹气：“要是这拳头，能落在我们傻|逼领导脑袋上就好了。”
时观夏喝着清甜椰子鸡汤，很认真地问：“接滴滴代打吗？”
顺路揍揍他领导。
有偿。
四目相对，两声叹息。
成年人凑在一起，不聊天还好，一聊全是生活的苦涩。
路过的狗听了，都得喝两杯消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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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路过美食街，时观夏又买了一堆全油炸非健康的小吃，赵淮羡慕：
“你不当吃播可惜了。”
胃口好，吃不胖，羡慕死谁了他不说。
吃播赛道这么广，他认为时观夏靠脸也能火。
但时观夏长这么大，爱好不多：第一美食，第二游戏。
不上班的日子，他只想宅在家里，享受美食，打打游戏。
养养自己被上班消耗的阳寿。
***
如时观夏所想，第二天他到公司时，吴金杰被开除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来收拾个人物品的吴金杰，咬牙切齿地问时观夏：
“你以为你就赢了吗？”
时观夏目光坦然：“至少现在，留在这里的是我。”
吴金杰冷笑：“等着吧，我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时观夏看着吴金杰脸上的不甘和愤怒，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点困惑的表情：“不是你说的，要为公司大局着想？”
不等吴金杰反应，时观夏杀人诛心：“现在，你的人脉可以用上了。”
“你——”
吴金杰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狠狠瞪了时观夏一眼，撞开旁边的人，摔门而去。
留下一片狼藉的议论声。
许湘心有余悸：“观夏，你胆子真大，还敢和他对呛。”
吴金杰人到中年失了业，上有老下有小，房贷车贷压着……
许湘都怕他狗急跳墙，对时观夏动手。
“他不敢。”时观夏走到自己工位前坐下，语气平静而笃定：
“在I.N闹事，除非他真不想在这行混了。”
“也是。”许湘幸灾乐祸：“吴金杰肯定也没想到，他昨天还想逼走你，今天卷铺盖滚蛋的就变成他了。”
这叫什么？
天道好轮回！
时观夏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屏幕上。
吴金杰被开是咎由自取，不代表抄袭事件的结束。
不过事件的后续处理，已经彻底与他无关了。
***
53楼，于理星安静乖巧地坐着，听秘书跟他哥汇报工作。
软磨硬泡，他哥终于答应借一个外援给他了。
等说完正事，秘书顺口提了一句吴金杰已经被解雇。
陆攸衡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秘书斟酌开口：“那个初级建模师……”
闹成这样，时观夏接下来一段日子，在公司肯定不好过。
想到那个小建模师最后发的那封告状邮件，陆攸衡笔尖稍顿：
“他怎么了？”
秘书仔细看过时观夏昨天打印出来的系统更新日志，回道：
“他能力挺强的，是以面试实操第一名入职的。”
第一名？
陆攸衡极轻地挑了一下眉。
确认陆总没有不耐烦后，秘书才继续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之前吴金杰一直打压他。”
还能因为什么？
陆攸衡嗤笑：“看来曹伟康在部长这个位置待了几年，已经腻了。”
秘书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冷气充足的办公室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陆攸衡不知道想到什么，偏头看于理星。
于理星识趣表态：“哥，我要求不高，随便拎一个建模师给我就行，唯一的要求是，哥你得允许他出外勤。”
毕业后被父母限制消费，他吃住都赖在他哥家，如今更是把空书房当工作室。
等外援来了，自然也要跟着他一起。
看着谄媚的弟弟，陆攸衡顿了下，最后偏头吩咐：
“把时观夏拨给他。”
他倒要看看，小建模师到底有多大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