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光死？
好奇怪又精确的概括。
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他的电子老公，以及大家口中的大魔王……
时观夏手指动了动，点开手机上的小程序，指尖悬停片刻，敲字：
-好耶，马上就能和心上人近距离接触了！
没错，为了让这场假暗恋更有代入感，时观夏还自己编写了一个小程序。
专门用来写暗恋日记。
有些没法对搭子说的话，他就写在日记里。
从时观夏所在的16楼到53楼，高速电梯只用了不到两分钟。
“叮——”
电梯厢门打开时，时观夏指尖蜷了蜷，才迈步出去。
行政助理夏瑶已经等着。
时观夏跟着夏瑶，第一次踏进53楼区域，厚实的地毯把脚步声完全吞没。
53楼的气氛和16楼完全不同。
接近秘书台时，正在工作中的大家，目光精准地扫过时观夏胸|前工牌，随即收回。
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或动作。
仿佛他只是一缕需要被确认成分的空气。
越靠近陆攸衡，越能体会到无形压力。
夏瑶径直带着时观夏走到会议室门口，深色的玻璃墙被百叶窗严丝合缝地遮挡，隔绝了一切窥探的可能。
“请等一下。”夏瑶随后抬手屈指，用指关节以特定、均等的力度敲了三下门。
“陆总，时——”
时观夏来了……
在夏瑶开口的同一时间，虚掩的门缝里忽然传出的一道男声：
“曹伟康，你这些年是不是只涨工资不长脑子？”
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冷，明明语调不带一丝起伏，可时观夏发现夏瑶停在半空的手抖了一下。
时观夏：“……”
时观夏仅用一秒就猜出说话的男人的身份——
他那素未谋面的电子老公。
大魔王的气场……
名不虚传。
不愧是让老员工们在新同事进群的第一时间，不是欢迎，而是发《大魔王手底生存指南[日增版]》的人。
没错，高达32页PDF文档还不是所有，而是日增版。
文档里每一条新增，都是老员工的血泪史。
时观夏已经能想象到，自己进去后，会面对怎样的腥风血雨。
……感觉会被暗恋对象骂得狗血淋头。
时观夏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里面安静下来后，夏瑶再次以完全一致的力度和节奏敲门。
“陆总，时观夏到了。”
时观夏不自觉屏住呼吸。
两秒之后，那道男声再次响起，只有简短的一个字：
“进。”
夏瑶双手轻轻推开厚重的门，侧身示意时观夏进去。
时观夏压了压心跳才迈脚，走进会议室时，像是踏入了另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
会议室的冷气开得更足，乌泱泱十几号人，但时观夏目光第一时间被主位上的男人攫住。
时观夏第一反应是：
不愧是他暗恋的人。
拍摄官网那张照片的摄影师，可以下岗了。
照片只呈现出了陆攸衡的外表，却没有传递出对方近乎实质性、掌控一切的强大压迫感——
男人姿态随意地靠坐在宽大的皮质座椅里，穿着剪裁合身的挺括衬衫，领口解开一粒纽扣，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及手腕那块设计简约、但感觉能买时观夏一辈子的腕表。
男人薄而锋利的眼皮微敛，指尖轻点着光洁如镜的桌面。
明明是不带攻击性的简单动作，可骨子里散发的威严不需要用言语和外物强调。
陆攸衡明明也才28岁，散发的上位者气场却令人心惊。
时观夏进来时，所有人都低头耸脑。
生怕被阎王点名。
上午还在时观夏面前，摆领导架子、嚣张恶劣的吴金杰，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角阴影里。
像拔了毛的鸡，再也不见上午的气焰。
而他们美术部门，威风八面的BOSS曹伟康，腰背微躬着受训。
看来两人都没讨到什么好。
时观夏偷偷且快速的欣赏完心上人的颜，才不动声色地多看了两人两眼。
陆攸衡骂完曹伟康，目光淡漠地扫向门口刚进来的时观夏。
对视上的一瞬间，时观夏有种自己被一台精密扫描仪从里到外审视了一遍的错觉。
他看我了。
目光触及那张过分年轻、清冷漂亮的面容时，陆攸衡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吐出的字眼清晰冰冷：
“看来人事部的招聘标准，已经低龄化到令人费解的地步了。”
大学毕业了吗？
刚进门就被怼一跟头，时观夏：……
很明显，心理准备做少了。
吴金杰赶紧解释：“陆总，时观夏已经毕业两年了，今年24。”
曹伟康剐了他一眼，低声呵斥：“让你开口了吗!”
吴金杰缩了缩肩膀，所有声音堵在喉咙里，心里却委屈。
听到“24”这个数字，陆攸衡多看了时观夏一眼，翻着手里的资料没说话。
秘书适时出声：
“时观夏，关于《食庭》抄袭事件，你是最后经手人，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
吴金杰心里一跳，在男人看不到的位置，疯狂冲时观夏使眼色。
仔细一看，还能看出一丝哀求。
比起吴金杰的慌乱，时观夏反而奇异地镇定了下来，开口道：
“我没有抄袭。”
时观夏自带冷感的嗓音，在过分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悦耳。
不顾吴金杰难看的表情，时观夏把上午打印出来的系统日志递过去：
“我在6月的12号和17号，分别为《食庭》做过建模优化，这是我的操作记录……”
…
等时观夏说完，陆攸衡才极轻微地偏了下头。
被推出来的受气包看着年轻不经事，却比他想象中聪明。
秘书也很意外。
没想到一个新人，在陆总这种高压审视下，不仅没结巴腿软，陈述还如此条理清晰。
大家想得不错，《食庭》抄袭这种小事，陆总以前的确从不过问，手底下的人处理就好。
偏偏陆总最近正为新项目费神。
曹伟康刚好撞枪口上了，成了杀鸡儆猴的鸡。
陆攸衡没看时观夏递上来的文件：“这么说，你是冤枉的？”
时观夏点头：“是的。”
吴金杰的行为，是曹伟康默认的，他见势不对赶紧开口：
“陆总，这件事有误会，您听我……”
陆攸衡撩起眼皮看曹伟康：
“你觉得我坐在这里，是为了听你胡编乱造？”
时观夏有些诧异，没想到男人会帮着自己说话。
难道陆攸衡找他，不是让他以大局为重？
“还是说。”陆攸衡停顿一秒：“你觉得我和那些新人受气包一样好糊弄？”
疑似受气包本包的时观夏：？
……有被内涵到。
冷气这么足的会议室，曹伟康鬓角的汗淌到下巴也不敢抬手擦——陆总很讨厌这些小动作。
曹伟康说这件事他会彻查到底：
“三天，三天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陆攸衡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轻点桌面的指尖顿了下。
“不、不用三天。”曹伟康浑身一激灵，立马改口：“明天一早，我一定解决！”
陆攸衡终于吝啬地给了他一个正眼：
“明早处理不好，你这个部长就去文案组给NPC写废话台词。”
嘴里发苦的曹伟康忙不迭点头，最后逃也似地离开会议室。
离开前，他还让脸色惨白的吴金杰跟时观夏道歉。
时观夏没说接受与否。
曹伟康和吴金杰走后，轮到公关部的部长就此次事件做总结。
时观夏站在原地，看公关部的部长战战兢兢汇报。
他想走，但没人开口。
陆攸衡好像已经把他遗忘了，其余人也不敢贸然开口。
时观夏不露痕迹地打量陆攸衡，他注意到，男人的右手腕上有一粒小痣。
那一丁点不深的红，刚好点缀在突出的腕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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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想偷拍一张。
这样后面写日记也有更具体的参照。
“叩、叩、叩。”
三下熟悉的敲门声响起，生活助理按时给陆总送咖啡。
被公关部蠢到的陆攸衡，伸手去端咖啡时，终于注意到时观夏：
“还有事？”
时观夏慢半拍：“嗯？”
这话难道不该我问？
最后，时观夏和生活助理一起退出会议室。
夏瑶尽职尽责送时观夏电梯，同情他第一次见陆总就是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多说了一句：
“回去等消息吧，应该没什么事了。”
***
回到16楼，敷衍完前来打探消息的同事们，时观夏给上班搭子及好友赵淮发消息：
【我好像不用失业了。】
这个假暗恋还可以继续恋一恋。
甚至因为这次近距离，他还收集到了一些可供写日记的素材，比如：
-陆攸衡腕骨那枚小痣。
-陆攸衡声音低冷但性|感。
-陆攸衡是典型的丹凤眼，腿也很长……
赵淮：【？？？】
【怎么，你们陆总也没能免俗，一看见你的脸，瞬间怔愣，对你一见钟情，认为你颜之有理，所以无条件相信你，怒气冲冲让秘书去查真相，当众打脸，直接解雇你们那傻逼组长，并且提拔你当新组长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时观夏沉默好半晌，然后打字回：
【你平时少看点脑残霸总小说吧。】
不等赵淮回答，时观夏又补了一句：
【逻辑死、无脑爽的短剧也少看。】
赵淮：【我这叫劳逸结合！】
工作已经很费脑子了，休息时当然要放过自己，怎么爽怎么来！
赵淮：【再说了，我这是基于对你的脸的信任，所产生的合理猜测。】
时观夏：【……】
那真是抱歉，完全辜负了你的信任。
赵淮：【见完心上人了，感觉怎么样？】
时观夏回想了一下，实事求是：【还好。】
陆总也没有公司传的那么凶残。
但凡男人真像传闻中那样冷漠、没同理心，他现在已经被裁了。
***
“陆总。”夏瑶挂完电话后，轻声细语传话：“谢总来了，说和你约了晚餐。”
陆攸衡随口应了一声。
几分钟后，顶着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穿得跟花蝴蝶似的谢之藐，打着哈欠晃进办公室。
“给你发消息怎么不回？”
“宗让那个工作狂都快到了，你还要让我这个寿星亲自来请。”
陆攸衡抬腕看了眼：“我们约的是晚上六点。”
现在五点不到。
陆攸衡身边真正亲近的朋友，也就宗让和谢之藐了。
陆家、宗家和谢家都是根基深厚的世家豪门，利益交织多年，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情谊牢固。
谢之藐大喇喇往陆攸衡的办公桌上一坐，然后在陆总的眼神下，又慢悠悠地滑下来。
“又不会坐坏你这能买我半辆车的桌子。”
谢总很不走心地在刚坐过的地方拍了拍，把移位的文件夹摆回原位，顺便吐槽：
“你这强迫症没救了。”
谢之藐知道热搜的事，又问：“处理好完了吗？”
陆攸衡淡淡开口：“小问题。”
话音刚落，电脑提示音响起，他收到一封新邮件。
邮件还带一个附件，陆总顺手点开。
“……游戏建模抄袭…这年头…这事你必须负责！”
“你识相点大家面上都好看，你要是敢闹……”
“如果你还想在这一行混……”
听完整个录音对话，陆攸衡神色微动。
“有意思。”谢之藐手撑在桌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你家小员工，这是受了委屈，找你告状来了？”
不等陆攸衡回答，他转着手上的戒指，带着不正经的笑：
“不过这声音还挺好听，对我胃口，长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