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让我抱出去处理了吧。”
萧云姝抱着云春静静坐了许久，脑子里走马观花的看了看了自己短短几十年。
“去吧，离它亲娘近些。”
徐嬷嬷点了点头，从她怀里接过云春，没了以往的柔软和温热，徐嬷嬷踏出大殿，那风雪竟往她眼里钻，眼眶酸胀又难受。
萧云姝看着那木牌，竟如10年前云春的母亲离开她一般，再次经历一次难以言喻的割舍。
“你走了，云棋走了，如今你还未回来，云春也走了。”
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偌大的昭阳殿再次剩她一个人孤独的等待，没有尽头，或许有一天那无尽的失望也会裹挟着她放弃。
“我的云隐，你在哪儿……”
近乎哀求的声音，她好似再也忍不住，双手覆在脸上，哭声一点点溢出，泪水顺着指缝一滴滴汇聚在地板上。
“你这丫鬟怎么回事，今日我带着妹妹们来请安，你便说娘娘在休息，娘娘平日里和众姐妹最是要好，你都不通传怎知道娘娘不见我们。”
如墨紧咬着唇，一步也不敢让开。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确实在休息，各位娘娘的好意我自会等娘娘醒了再传达。”
要看看，皇后娘娘要休息到什么时候。
徐嬷嬷折返回来就看着这么一幕，沈凌慧带着贤妃和淑妃站在昭阳殿外。
怎的今日突然就带着人来了。
她忙上前，恭敬地行了礼
“老奴见过贵妃娘娘、贤妃娘娘、淑妃娘娘。”
“徐嬷嬷，你来得正好，去禀告皇后娘娘，我们姐妹来看看她，这小丫头不懂事，嬷嬷总归是知晓分寸的。”
徐嬷嬷眉心一拧，看着如墨，
“你这丫头，怎么不将娘娘们请去殿内喝茶慢等，娘娘醒了自会来见。”
“是奴婢的不是。”
如墨忙道歉，沈凌慧看着她二人一唱一和丝毫不提去通传。正要开口，就见如墨将将大门打开。
“外面天冷，娘娘们还是去殿内等吧，等皇后娘娘醒了，奴婢立马去通传。”
沈凌慧冷哼一声，带着贤妃和淑妃踏入殿内。昭阳殿内暖意融融，与外头的风雪天判若两个世界。
贤妃和淑妃一向为沈凌慧马首是瞻，虽她出身不高，可皇帝偏偏宠了这么几十年，谁也越不过她去。
“去给娘娘们上茶，老奴去守着皇后娘娘，要是醒了立即通传。”
说完她脚步匆匆的进了内殿，贤妃心里还有些打鼓
“姐姐，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宫等吧。”
瞧昭阳殿的这架势，根本就是让她们在这空等。
沈凌慧抬眼，有些看不上她的小家子气
“说要来的是你们，如今又不想等了，人家是皇后娘娘，等等又怎么了。”
贤妃搅着帕子看淑妃只顾着喝茶，也没再说话了，明明她们都不想来的，沈凌慧不知道要抽什么疯，非框着她们来，倒是她们这些夹杂中间，左右为难。
“可还在？”
徐嬷嬷问如墨，总归让她们干等着自己就会走吧。
如墨摇头
“茶都吃了几盏了。”
徐嬷嬷皱着眉，今日这沈凌慧要搞什么名堂，特意来喝茶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前院的尖叫声将寂静打破。
“啊！冬日里哪里来的蛇啊。”
“有蛇！”
“小禄子，快，去叫人。”
几个太监匆忙赶来，看着那一窝窝的蛇都吓得心惊不已，这么大雪天的哪里来的蛇啊。
“还愣着干嘛，快赶出去呀。”
徐嬷嬷来的时候便看着大殿内众人惊慌失措，待入眼那一窝的蛇，她抚着胸口一惊，立马嘱咐如墨在前院守着。
自己往后院赶去，朝着后院的空地便开始喊
“暗八，暗八。”
眨眼间一个雪人冲到她眼前，吓得她惊魂未定
“快，快去告诉殿下，昭阳殿出现了蛇窝。”
暗八身影一闪又消失了，徐嬷嬷捂着跳得极快的胸口。
对着内室的门
“娘娘，来了。”
萧云姝呆坐着，闻言眼珠子动了动，无声地点了点头，望着那名字，她眼眸里的晦涩，险些要将她吞没。
不过两刻钟时间，皇后的昭阳殿内大冬天出现了蛇窝，传遍了整个皇宫。
“听说满屋子都是蛇，淑妃娘娘当场就吓晕了。”
“是啊，听说一抬头，满房梁都挂的是蛇，可渗人了。”
“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蛇啊。”
有几个太监捂着嘴，压低了声音
“听我干爹说，钦天监早说了，是皇宫内的异象才会导致大雪不止。”
“天爷啊，这可是真的？那蛇……”
“又是蛇，他们可真是没新意。”
戚从宴看着手里的茶盏，接二连三的，以为他们是有多好的招数，洛禹安看着他的笑，阴沉沉的，没有半分喜悦。
“你不赶紧去看看。”
“不了，禹安，那日我们说的你可记得。”
洛禹安点了点头，对上他的眼眸，第一次郑重说道
“保护好我。”
戚从宴同样望着她，将人拉进怀里，埋在她颈窝处，感受着彼此热烈的心跳，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
“好。”
将以吾命来守护。
这才是初四，好戏还在后头呢。
“陛下，陛下，这可怎么办才好，钦天监说得……我担心你，可姐姐是皇后，该如何办才好。”
沈凌慧靠在怀里，吓得花容失色，两手紧紧抓着戚鹤川的衣袍。
“好了好了，别怕，我让钦天监过来问问。”
“曹阳，去传史均。”
“是，陛下。”
史均跪在大殿上，头抵着地面，听着这惊天大闻胸口差点兜不住他的心跳。
“昭阳殿今日竟出了这么多的蛇，史爱卿，冬日里出蛇可从未有过，你算算，可是异象。”
史均颤抖着抬头，对上皇帝那双阴沉的眼，那颗心跟着便要坠入深渊，大冷天的不止出蛇，他可是出了一身汗。
“禀陛下，这殿内碳火充足，怕是下人没仔细，蛇进来过冬也说不定。”
“嗯？那史爱卿家里也有碳，可有蛇？”
史均擦着额间的汗，咽了咽口水
“可那是皇后……”
“可那是异象！”
皇帝斩钉截铁地打断他的话，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将他后面的话尽数吞了下去。
“是，是异象。”
听到满意的答复，皇帝勾了勾唇
“异象主位在昭阳殿，如若异象除了，这大雪可是会停。”
史均人差点没晕厥过去，他真是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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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皇帝问得这般直接，这让他如何接话。
“史爱卿家里有多少人啊。”
“回陛下，史家上下三百二十一口人。”
他心里咯噔一声，便又听皇帝说道
“大雪如今压得百姓苦不堪言，眼看着朕的子民在水深火热中，于心不忍啊，如若异象之人没了，可会停？”
史均像是压着千吨的石头，额头的汗水竟止不住的往下流，他迫使自己磕头，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是。”
“曹阳，送史大人出去，这事儿捂紧了。”
他眼里赤裸裸的威胁，史均根本不敢直视。
说是捂紧了，可宫内传到宫外又要多久。
萧家被这荒唐的说法气得禁闭大门，萧锦岑在书房内，看着父亲来回不安地走动
“父亲，姑姑会没事的。”
“还是太冒险了。”
他是长子，背负着萧家满门，一向求稳，可这些年轻人都太激进了。
“父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谣言未止，明明吃着皇后善心施的粥，却一面惶恐于她带来的雪灾。里面一些人带动起灾民，请求除了异象。
这骇人的举动，满京城都哗然不已，可受灾的人数众多，众口铄金，越来越多的人加入队伍，皇后施粥的棚子也被拆了个干净。
有人小心翼翼说了句，蛇喜欢温暖的地方，被打了个半死。谁也不敢多说，这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最终以戚鹤川迫于民心，围了昭阳殿，将皇后请出殿内，送到皇家寺庙，萧云姝只说了一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便主动去了寺庙，等待她的是白绫还是毒酒，犹未可知。
而百姓们惴惴不安地等待，希翼大雪能停，如今异象被佛祖镇压。
大雪该停了吧。
“陛下，不知姐姐要如何处理。”
她好像已经迫不及待地看着萧云姝的死期。
戚鹤川拧了拧眉心，到了这时候他反倒没有往日的恨意了。
沉吟道
“她背后有萧家，动不得，左不过在佛堂了却余生。”
能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了，那些本该□□的房屋，在这一次垮了多少，民心的激愤不是那么好拨动的，特别是萧云姝平日也无过错。
“陛下，我只是心疼你，明明姐姐是发妻，该是处处为了陛下着想才是，可……”
她眼里悬着泪珠，欲言又止，看向戚鹤川的双眼都是心疼。
戚鹤川将她拉进怀里，指尖将她温热的泪珠拭去
“好了，朕都知道，先熬到开印再说。”
如若不是没有开印，这会儿奏折早已满天飞了，今日许多朝臣都被拦在了宫外，他有些疑惑，为何东宫还未动静。
冬日里该是满世界的萧条落寞，动物植物都在这时候露出了脆弱的模样，只一味积蓄着力量，等到这来年春日的浸润。
初五的大雪似乎比初四还大了些，许多人等着睁开眼便看见晴空万里，可一抬头覆了满脸的白雪，还有更多的人没有醒来。
异象明明已被镇压，大雪却并未停止，这异象让昨日还不安的百姓，更加惶恐，那些昨日没敢说出来的声音开始渐渐冒了头。
永福宫瑶光殿，守夜的宫人搓着眼睛开始新一天的作息，这是这一睁眼，没了满目的白雪，却竟是姹紫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