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镇的时候,天光渐暗,还不到四点,大概晚间要下雨。一早如火如荼的小店,此刻却略显冷清。
瑾玉几个在收拾东西。
秦令川很快在院子里的秋千架旁看到了夏幼臻。
“这么早就下班了?”
幼臻没料到他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一跳。
“不是下班,自己做事,不存在下班这一说,哈哈。今晚大家在市区的大酒楼给师哥接风。”
她显然打扮过了,化着淡妆,小巧的珍珠耳钉修饰着。又黑又亮的长发还是用黄丝带系起,一同缠绕在麻花辫里。
淡紫色的毛线衣扎在腰间,同样是明黄色的长裙下,白色高跟鞋显得小腿更加笔直。
秦令川将重心压在后脚跟上,前后晃了一下,才说道:“早知我就不回来了,你们去市区说不定还能偶遇,倒不显得现在这么刻意。”
幼臻听出他话里有话:“秦令川先生找我有事吗?”
“是的。我想看下店里的陶瓷琉璃作品可以吗?”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晚高峰一定会堵车的。但是,没有拒绝客人的理由不是吗?
秦令川看她有些犹豫:“你担心误了时间?”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有钱不赚王八蛋,她决不能让对方感知出她的犹豫。
秦令川:“这样吧,大概一小时的时间,然后我开车送你过去。”
夏幼臻连连摆手:“这太麻烦你了,怎么可以……”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先从1号展室开始吧。”
秦令川已经跨步迈了进去。
展品陈列也花了一番心思,幼臻给他一一介绍,在谈到这些的时候,眼里放光。
她指着展厅正中间的展品:“这一种,就是青花瓷了。”
秦令川说道:“青花瓷大约1300℃烧制成,成熟于元代,明清时期达到鼎盛。现场实地看,的确跟图片展现的效果不同。”
“你连这都知道?”幼臻眼里没有那种居于上位的审度,反而有些崇拜。
秦令川又笑了,朝后指了下:“门口的介绍上有写。”
“哈?你什么时候看到的?”幼臻鼓了鼓腮帮子。
二人说说笑笑,很快逛完了三个展室。幼臻颇有些得意:“这一种就是我们夏家独门烧制的啦,别处都见不到哦。是我爷爷研究出来的。并且在他生前就被放进了博物馆。”
秦令川拿起近手的一个花瓶,仔细玩赏:“的确名不虚传,釉色均匀醇厚,相似的明清官窑鸡油黄多为糯米胎,能从这么多古籍里面重新找回失传的技艺,的确值得尊敬。”
幼臻着实有些震惊:“这你都知道?这些介绍上面可没有。”
秦令川笑笑:“从前也给其他的品牌拍过类似作品,所以了解过一些。”
放下瓷瓶,他拿起另外一个鼻烟壶。
“这种内画技艺很难的哦,天气暖和起来后,周六日下午两点有内画体验,不过这个月还没开。”幼臻见他感兴趣,话多了起来,“刚才的瓷器黄和鼻烟壶,都是我师哥亲自做的。他这个人呀,平时不爱说话,就爱闭关摆弄这些。”
看得出来,她很崇拜周沅离。是与方才干瘪的惊讶完全不同的、生动的崇拜。
他明知故问:“你师哥是你堂哥吗?”
“嗯?不是,是我爷爷收养的义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大弟子。为了把手艺传下去……”幼臻咬了咬唇,“你也知道的,我们这小地方传统得很,像这种手艺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传男不传女,听起来真可笑。宁愿传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也不肯教给亲孙女?”
幼臻耸耸肩:“所以,我也只能在外多跑跑腿,提高下知名度了。”
秦令川摇头:“在我看来,酒香也怕巷子深,再好的手艺没有宣传也白搭。”
一谈起这些,她不由得又想到短缺的资金问题,若是再没有一个大单,下个月的分红都成问题。
可是她很快回过头来,怎么能跟客人抱怨这些呢。
他对于陶瓷、琉璃的制作工艺和各种流派都很熟悉,甚至可以说达到了专业水准。他还提到自己的家乡也盛产陶瓷,幼臻向来很有边界,除非客人主动提及,她一般不会顺藤摸瓜地问。虽然她一直很好奇,这人是来旅游还是出差的,如今看来,纯旅游应该是不大可能了。旅居的话,似乎花钱也不会这般大手大脚。更像是带着某种商业目的来考察的。
秦令川看出她的遗憾,装作看时间,岔开了话题。
一楼的展厅都逛完了,秦令川往二楼望去。幼臻介绍道:“二楼是我们住的地方。师哥喜静,就住在最东头,依次是几位工人师傅和瑾玉等助理的房间,最西边那个是我的。”
秦令川瞧着西侧窗户上挂了好几个毛绒玩偶,随口问道:“你们都住在一起吗?”
“是的,像一个大家庭一样。本来,爷爷打算把这套当成我的婚房,现在想想也挺好的,这么多人住一起,热闹。”
秦令川立即问她:“你之前有过婚约?”
幼臻摇摇头,抬眸瞬间有几分惆怅:“之前有段时间是挺想结婚的,现在不了。师哥说的是对的,那时候想结婚是一种逃避。不应该遭受了事业上的挫败,就把结婚当成退路。”
秦令川似乎能串起来:爷爷把手艺传给自己看中的人,然后把孙女也许配给他。某种程度上,竟跟黎老板的做法类似。
他不经意问起:“你如何看待掺杂了工作关系的婚姻?”
幼臻完全没料到话题转得那么快:“哈?”
秦令川也并非是要她一个回答:“为了结婚而结婚是没必要,可如果一个人想结而另一个不想,说明两个人的步调已经不一致了,也许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幼臻有些不知怎么接话,拢了拢头发,介绍起那些玩偶来:“窗前的那些都是师哥送的,每年生日一个。他总说我幼稚,床上一大半都是被这些玩偶占据,人都不知道要睡哪里哈哈。”
她捂嘴笑起来,眼波流转,看起来,周沅离依旧对她有着很深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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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惯性罢了。今年也送了吗?”秦令川问。
幼臻收回思绪:“今年还没过生日,下个月呢。不过去年是个也没送我,太忙忘记了吧,过去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情。”
其实她认为,在自己明确表达出想结婚的意愿却被拒绝后,两个人便渐行渐远。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比原定时间晚了半个小时,果不其然,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瑾玉他们早就去了,夏幼臻只好先给周沅离发消息说自己可能要晚一点,周沅离一直没回复。
秦令川自从开始堵车就不怎么说话,修长的手指握了握方向盘,看向她:“看来老天这次是帮我的。”
幼臻果然抬起头来:“什么?”
“堵车加下雨,看来是一定要迟到了。”
幼臻撅着嘴点点头。
“反正也迟到了,也不在乎迟到多久了,先吃点东西吧。”
幼臻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先去吃晚饭?”
秦令川一只手从方向盘上滑下来,虚弱着说:“我今天只吃了一个猪头肉卷饼和豆腐脑,现在真的好饿。”
幼臻惊讶:“什么,竟然忙到饭都来不及吃吗?这怎么可以,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好好吃饭的。我们现在先去吃吧,什么都行。”
让司机饿着,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看着前方的“停车场”,从沉没成本来说,先吃点东西垫垫也的确是个好选择。
于是到了下一个岔路口,秦令川就掉头转弯。他又在笑了,他的直觉没错,她一定是一日三餐好好吃饭的女孩子。
秦令川坚持让幼臻选,幼臻便随便选了一家面馆。早餐他请的,晚餐幼臻坚持要请。
热气腾腾的猪肝拌面端上来,幼臻一手拿着一根筷子扮匀,接着便大口吃起来。老实说,她也饿极了,方才在车上,使劲吸气收紧肚皮,生怕肚子的咕噜声被安静车厢内的另一人听到。
眼前一样的猪肝拌面颜色很深,也不知放了多少酱油,反而幼臻面前的那一碗似乎很香。
看她吃,总觉得她那一碗更好吃的样子。
如果是约会的话,他一般会避免点这种颜色深的食物。一来容易像她这样蹭到唇边,二来,女孩子的口红吃没了还要补。
他不喜欢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补妆的样子。
风势雨势更紧,幼臻更担心了,还以为吃个饭的功夫这片云团能过去的。
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秦令川看着对面的幼臻,忽然说道:“我车上有伞,稍等一下,我去取来。”
幼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他冒雨跑回车里,又顶风跑回来。
这把伞足可以将两人护在下面,幼臻走到店门口,看了眼秦令川倾斜过来的雨伞,躲了进去。
二人都很注意不会触碰到对方,也不会刻意留出一道缝隙反而浪费了伞下的空间。
偌大的雨点砸在台阶上,也砸在幼臻的白皮鞋上。
也不知怎么的,她脚下突然一崴,整个人瞬间要失去平衡,她慌乱地赶紧下意识抓紧什么牢固的物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