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叶书阳来了。
第三周，叶书阳来了。
第四周，叶书阳还是来了。
“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书阳摆放着沙盘里的玩具，“还不错，老师说的对，不过麻烦了老师这么久，我或许应该支付一点费用的。”
周临笑了笑，“我说过了，我帮你是为了不是想要更多的人因为这种病而失去生命，书阳，我在帮你的同时，你也在帮我啊。”
叶书阳侧着头看向了他。
每次他们交流的时间不算多，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老师，我先回去了。”
“好。”周临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拿出了手机。
叶书阳回到家之后，看着禁闭的门，他按照周临给的方法，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打开了门。
叶母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听到声响之后，看向了他，“回来了？”
叶书阳嗯了一声，把书包放在沙发的角落边上，然后就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在学校怎么样？”
“还好。”
“那你为什么不笑。”
叶书阳的嘴角僵硬的弯起了一个角度，“是这样吗？”
叶母盯着他刺眼的笑容，瞬间被炸了锅，“我说过多少次了，上扬！上扬！眼睛呢，弯起来一点！你是想告诉所有人你很不开心吗！”
叶书阳机械般的又上扬了嘴角，此刚才的还要夸张，眼睛却是一片死水。
叶母气得拧着他的胳膊，撩起落下的头发，“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人，除了学习好一无是处！还有那件衣服和鞋子能不能给我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你那个死去的爸有什么好的。”
叶书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收起了笑容。墙上的奖状已经潮湿得发黑、破烂，旁边是他和妈妈的合照，只有他的笑容是僵硬的。
他拿起地上的垃圾袋，走出阴暗潮湿的废旧楼梯。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妈妈会不喜欢你吗？”
叶书阳转过头，一个男人站在角落，黑暗遮住了他的面孔。但这张脸他太熟悉了，几乎每一天都能看见，提着垃圾袋的手收紧。
“老师怎么在这？”
男人朝着他走过来，黑色运动鞋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因为书阳你还没有达到要求，只有做完一件大事，才能引起她真正的注意。”
“大事？”
“没错。书阳你闭上想象一下，成功之后，妈妈每天都会关心你、呵护你，只要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告诉我，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叶书阳愣住，微张着嘴巴，“是。”
男人笑了一声，“跟我来，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哒哒哒的声音后跟着微弱的哒哒哒声。
“呜呜呜……”一串呜咽声不断。
男生缩在角落里不断摇头，他的眼睛充满了恐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腿上已经沾满了血液，地上还躺着一根黑色的鞭子。
“你知道他是谁吗？当时你也是这样哭的。”男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惩罚他，距离你想要的就更近一步了。”
男人拿起地上的鞭子，放在他的手边。
叶书阳没有动，俯视着还在绝望地大哭的人，重复了一遍，“我想要的？”
“是这样吗？”他喃喃道。
寂静的小巷子里传来了喊叫和鞭打的声音。
叶书阳紧紧地抓着鞭子，双眼充血，脑子里不断回放着蒋之和妈妈的声音。
“惩罚他，你会得到想要的一切。”
“只有你，才能帮到你自己。”
“放轻松，想象一下你得到了所渴望的一切。”
叶书阳转头看着那个男人，眼睛依旧没有聚焦。他的身后是奄奄一息的男生，鲜血流了一地。
“够了吗？”
“不够，远远不够。”
“你们在交流的时候，他说过最多的词或者句子是什么？”沈墨打断了他的讲述。
叶书阳愣了一会，“梦想、关注还有爱。”
这些都是叶书阳需要的。
沈墨瞬间意识到了，每次周临给出的特定词，都是那个人心里需要的东西。周临把这些东西每天日复一日的提起，让他们知道，他能给到他们。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沈墨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
沈墨说：“你说，那个前台是的女生叫什么？”
叶书阳回答：“苏雅。”
沈墨又说：“她有没有撞到你和周临交流过？”
叶书阳回答：“有，到她很快就离开了。”
“当时你们再聊什么？”
叶书阳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
沈墨从看守所出来时，看了一眼手机，是林听的电话。他拨通过去时，对面嘈杂的声音很响，最明显的还是轮胎划过地面发出的刺耳声音。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林听的手转动方向盘，滋啦一声，车子转动了半个身子。她的身子撞向了车门，眼睛模糊了几秒。
林听盯着前面的车尾，眼神凌厉，厉声道：“是陈末和乔恩！现在的这条路是小路，而且曲折，我怀疑他们是想要逃跑！”
沈墨的脚一顿，“周临在吗？”
“不在。”
林听看向窗外。
“林听姐，有发现！”
林听收回了眼神，扶着副驾驶位的背椅，“什么。”
开着车的男子一手指着前面的车，“那个好像是陈末和乔恩的车，之前我们都把他们车的类型，以及特别地方——划伤、标牌的位置，都记了下来。”
“前面路口停下，你坐前面那辆车去，我跟着他们。”林听坐回了位置上。
男子通过镜子看向她，满脸担忧和犹豫，“这恐怕会有危险。”
“苏雅那边有发现了，难道要丢下不管吗？”林听说，“我的车技还不错，而且会定位通知，不用担心。”
男子只能点了点头，下个路口停了车，林听争分夺秒的换了位置，踩上了油门跟上去，只留下了一道车尾气。
林听抬头看了一眼车通往的方向，是锦城，一个偏远的小县城。
她立马给李庆良打了电话，确定好定位之后，马不停歇的又给沈墨打了电话，但嘟嘟嘟响了很久也没有接通。
林听收回了眼神。
“你跟警局的人联系了吗？”沈墨问。
“联系了，确定好了定位。打电话是想告诉你，警局那边的人找到了苏雅，肖一南知道。”
她盯着前面的车尾，紧握着方向盘的手变得泛白。前面那辆黑车的小车如同泥鳅一样，在这个曲折的道路上灵活的穿梭。
“好。有什么问题，电话联系。”沈墨说。
电话挂断之后，她猛地踩下油门，发动机发出了巨大的响声，车子瞬间冲了上去。她咬紧牙关，额头上冒出不少汗珠，视线牢牢盯着前方那辆黑色轿车。
山路越来越窄，两侧的护栏在高速下变成模糊的灰色线条。林听瞥了一眼时速表，在这个弯道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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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的路段，这样开下去简直是玩命，但她没有其他选择了。
手机“噔噔”的响了一声，是李庆良发来的消息，说已经成功定位了。
前方的黑色轿车突然停了下来，林听本能地踩下刹车，她的身体撞在座背椅上，轮胎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子在路面上打滑，她迅速反打方向盘，车身剧烈晃动起来，后视镜猛地擦着护栏划过。
林听这时意识到陈末他们，是故意引她进入这段危险路段。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追车时最重要的是保持头脑清醒，不要被嫌疑人牵着鼻子走。
很快前面的黑色轿车，在一个几乎成直角的转弯处，突然加速。他竟然没有减速，而是一个完美的漂移。
林听知道以她的驾驶无法复刻这个动作，只能提前减速，眼睁睁看着两车距离再次拉大。
“不行，再这样下去会被甩掉。”
林听的目光扫过路边有些褪色的指示牌，前方500米，连续急转弯。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这条路的地形。老矿山路通往废弃的采石场，尽头是死路，但中间有几条岔路通向山下的村庄。
陈末一定是想利用复杂的地形甩开她。
林听决定冒险。
在下一个左转弯前，她不像陈末那样老老实实走最先走最外侧的道路，然后再驶入弯内，而是直接开向最内侧，甚至压到对向车道边上。
这一冒险果然有效，两车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了。
“抓到你了。”林听嘴角扬起一丝胜利的微笑，右手摸向腰间的配枪。
就在这时，黑色轿车突然变道，车身横在路中央。
林听瞳孔一震，猛踩刹车，同时向左急打方向，车子失控的冲向路边护栏。安全气囊“嘭”地弹起，重重砸在林听的脸上，她的眼前瞬间变成一片白色。
林听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挣扎着想要解开安全带，但手臂沉重得根本抬不起来。透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她看到黑色轿车缓缓倒车，停在她车子的旁边。
陈末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车窗旁，他摘下墨镜，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和嘲讽。
“林警官，技术不错，但还是差了点。”他的声音透过破碎的车窗传来。
乔恩从副驾驶探出头，眼里还带着笑意，“一个人来也不怕死，你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们？”
林听想反驳，但一阵剧痛从肋骨处传来，她只能发出痛苦的声音。
陈末摇了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告诉你们队长，别再追查这个案子，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
说完，黑色轿车猛地加速。
林听眼睁睁看着尾灯消失在弯道处，无力的感觉涌了上来。她用尽最后一丝的力气，伸手去拿掉落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但手指刚触到冰冷的屏幕，她的眼前变得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警笛声。
林听能模糊地感觉到，有人将她从变形的车里拖出来，刺眼的闪光灯照在她脸上。
“林警官，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听想说话，但嘴唇干涩得让她没有办法开口。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陈末最后那个眼神，那不像是单纯的罪犯对警察的挑衅，而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
随着救护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林听的意识再次陷入黑暗。
她想到：陈末和乔恩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