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置手续办好后,他们默默坐在展厅外的露台上吹了一会风。
云涯默默坐在他身侧,反倒是沈月青先开了口。
“她的确是一位画家,但是沈家已经没有她的作品了。”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云涯扭头看他,见他眼中没有太多浓烈的情绪,反而是淡淡的释然,接着道,“她离开的第二天,家主把那些未画完的画一并烧了。”
“烧了?”
闻言,云涯一愣,喃喃道:“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决绝……”
云涯也说不上来,是对他的心疼更多一些,还是对任务的担忧更多一些。
如果这些画真的都被烧了,那她的任务岂不是就此中断了?
显然,这个支线任务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完成。
看出她心神不宁,沈月青看向她,像是猜到了什么,却又没有说话。
云涯垂下眼睛,接着道:“没关系,你不想提的话,我们以后就不提这些事了。总之,反正你会画画,以后我就跟着你学画画了。”
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她就算想问下去也无从问起,不如先这么往前走,等到后面线索多一些了,再想其他法子。
听见这话,沈月青微微挑眉看向她:“我要是拒绝了,你就不学了?”
自然不会。
她又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有些讨好地轻轻撞了撞沈月青的胳膊。
“认定你了,就不会改了。”
“好,我教你。”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的话真的讨得了他的欢心,沈月青的神色柔软下来,默默凝视着她的双眼,眸中是一片温和的水光。
“认定了,就不改了,你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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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沈月青已经答应了要教她画画,自然不会像第一天那样,随便应付一下。
云涯应他之邀再次来到画室时,发现他已经准备了全套教材和画具,严阵以待。
云涯看着居高临下的沈月青,还有他手边成摞的教材书,以及向她递出的那支铅笔,突然生出了一丝想要逃走的冲动。
不过她身前的路已经被沈月青堵得严严实实,现在后悔也晚了。
“为什么是铅笔?我不想学素描。”
虽然已经注定无法逃脱,她仍旧不放弃反抗。
“打基础。”
沈月青倒是言简意赅,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坐到了她身边,指着教材书,开始讲解。
两个人一起画画,难道不是很浪漫唯美的事情吗?为什么会真的演变成上课?
还不知哪一步走错了,阴差阳错给自己报了个特长班的云涯只能皱巴着脸接过画具,强迫自己听着沈月青讲授。
好在她从前有些底子,再加上沈月青说话向来条理清晰,声音也温润好听,那些枯燥的理论经他提炼概括,倒是不难懂。
只是……懂是一回事,实操是一回事。
她勉勉强强坚持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勤奋到天天都准时准点在画室报到,但也算是每周都不曾偷过懒。
如此这般勉强了三个月,云涯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随着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她和沈月青越发熟络,自然也就不避讳在他面前敲响退堂鼓。
她不是没认真听,但实在是天赋不高,最开始沈月青还能鼓励鼓励她,但是到了后面……只能说,她的放弃,对两个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什么认定呀,此心不改呀,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面前,两个人都颇有默契地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就算不画画了,他们还有很多别的借口待在一起,不是吗?
终于把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口,云涯心口巨石落地的同时,未免有些丧气。
她仰靠在椅子上,看着沈月青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有一丝不服气。
“你别再笑我的画了,我的钢琴弹得可好了。”
“嗯,是很好。”
“你又没听过,你怎么知道好不好?”云涯眼珠子一转,反问道。
“既然你说好,那就是好。”
她说一句,沈月青就应一句,应得人没脾气。
见她颇有些郁郁寡欢,沈月青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揉揉她的脑袋,但方才抬起手便顿住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其实是听过的。
只是他不曾提起过,那日路过琴房,听见她在里面练琴,曾在外驻足了半刻钟。
沈月青垂下眼,在云涯还没留意到的时候,悄然换了个话题。
“最近我会离开长京一段时间。周日的那个晚会,我会尽量赶回来。”
“你要走?”
云涯睁大了眼睛看向他,语气中是难以掩藏的惊讶。
这个时候的沈月青,虽然并不像几年后那样被沈山处处防备小心,寸步难行,但也已经隐隐游离在沈氏集团之外。
否则,他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任由自己缠着他学画画了。
沈山为什么突然想把沈月青支开,是巧合,还是说那个晚宴上,他别有安排?
“是我母亲留下的私产出了点问题,我只能亲自去一趟。”
看出她眼中的不适应,沈月青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些不易察觉的安抚。
“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云涯很快收敛起了自己的情绪,眨眨眼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我自己去也是一样的。”
沈家参加的大大小小宴会就如流水一般,沈月青也不是每次都会陪在她身边一起。
再说了,以她的身份,没有人会主动在这种宴会上找她的麻烦。
只不过没有他陪在身边,多多少少会有些无聊罢了。
这段时间,云涯也没完全闲着,而是开始着手调查,画家月的作品如今都流向何处。
自画展回来后,沈月青就在隐秘地收集月芷流落在外的画作,她自然乐意帮忙。只是做这一切的时候,需要有意瞒着沈家这边,不能用自己的身份露面。
云涯觉得,他这次离开,也许会和画的事情有关。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沈月青离开后,她的生活一切如旧,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唯一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沈月宁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跃了些。
他们仨明明住在同一栋楼里,但她和沈月青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却从未遇见过沈月宁。
之前还觉得是老天有眼,让讨厌的人离她远远的,但沈月青一走,她碰见沈月宁的次数陡然多了起来。
虽然沈月宁上次在她身上吃了个亏,后面消失过一段时间,但以他目前的表现来看,他显然并没有死心,仍在想方设法地套近乎。
这个云家的背景身份当真就这么重要么,能让一个如此心高气傲的天之骄子撂下面子,小心翼翼地讨好如斯?
晚宴当天,沈月宁再次出现,邀请云涯成为他的女伴。
“大哥不在,小妹你初来乍到,恐怕没有几个认识的朋友,不如和我一起?”
云涯上下打量着一身西装革履的沈月宁,忍不住由衷感叹,他这副模样出去,能骗到小姑娘也是理所应当。
这简直是一副完美无缺的假面,非但人长得帅,气质也温润如玉,举止张弛有度,让人心生好感再正常不过。
但她还是以怕生为借口,婉拒了他的邀请。
听见她的借口后,沈月宁也是有片刻的凝滞。
他仍旧记得,初次见面时,云涯对着沈月青那股子亲热劲,还有她当着众人面给自己难堪那次。
不论怎么看,她都与“怕生”两个字毫无关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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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云涯在找理由推脱,沈月宁也脸色不变地点点头:“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享受独处的时光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人会选择在宴会上独处,但他还是顺着对方的意,给双方都留了个台阶。
沈月宁离开后,云涯轻轻松了一口气,开始独自在宴会上游荡。
也不知道是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是老天听见了她的呼喊,今晚真的给她送来了新的线索。
在二楼,她听见了沈月青的名字。
云涯慢慢走近,努力竖起耳朵,听见了几个简单的词汇。
什么“家主”,什么“克妻”……
这些人还真是有胆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起了沈氏家主的风流韵事。
沈山要是知道旁人骂他克妻,估计能直接气晕过去。
“依我看,云家那位恐怕就是担心触霉头,非要和他离婚不可。”
说得好,虽然离婚的真正原因不是沈山克妻,但和他在一起待久了,确实触霉头。
“还有还有,我听说了,最前头那位,虽然看着家世平平,但祖上也曾富贵过,给大公子留了不少东西。”
沈月青,你也没有想到还有人能惦记到你头上吧?再努力装穷也没用,马上你就要被传成长京第一暴发户了。
诸如此类的风言风语不在少数,云涯在旁边听了许久,正当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听见了让她眼前一亮的名字。
月。
这个许久没被提起的名字出现在一个看上去有些阴恻恻的少年口中,听见这两个字后,周围的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而就在此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出来制止了他们大声讨论八卦的行为。
云涯这才发现,这些聚在一起的人大多是些年纪轻轻的少爷小姐,估摸着年龄和她相仿,最多也就二十上下。
不过那个少年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既然他提到了月,云涯很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她默不作声地跟在少年身后,就这么默默跟了一路,直到他靠近二楼扶梯处,即将下楼时,云涯终于出手拦住了他。
突然被人伸手抓住,少年几乎在一瞬间竖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发现抓住自己的人是个笑吟吟的漂亮女孩后,他才勉强靠着栏杆稳住了身形,凶巴巴道:“干、干什么?!你是谁啊?”
云涯笑得有些阴森,压低声音故意吓唬他道:“刚刚你说的我都听见了,别以为走了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停顿半晌,又道:“除非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否则,我就把你刚刚说的那些都告诉沈叔叔。”
“沈叔叔?你、你是云家那个野丫头!”
少年眼神突然变得凶恶起来,大声道:“你以为我怕你吗?难怪你要为沈月青出头,原来你和他是一伙的!”
“要不是他这个野杂种,月宁哥哥才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他试图抽开手,想从云涯身边钻过去,云涯没给他这个机会,用力捏住了他的手,低声凶道:“给我说完,是谁让你出来胡说八道的,你是哪家的小孩?”
既然会叫沈月宁叫哥哥,想来和沈家沾亲带故,是敌对阵营的人。
“我才没有胡说八道!那个月早就死了!她生出来一个六亲缘浅的怪胎,不讨沈伯喜欢,还克我们沈氏,她早就该——”
云涯皱着眉头猛掐了他一把,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污言秽语,真难听!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捏断你的嘴!”
听完她的恐吓,也不知是真被吓着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少年的脸色突然变差,死死地盯着云涯身后,突然伸手猛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云涯重心不稳,身体不受控制往后面栽去,下一秒却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稳稳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