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的家人也健在,那该多好。
如今他在渔家傲酒楼干了这么长时间,虽不能跟掌柜的比,不过也小攒了一笔,已足够养活自己,甚至照顾爹娘妹妹也绰绰有余,可惜亲恩未尽,亲人早已化做一抔黄土,要是当初爹娘他们能和他一样撑到沧浪县,或许他也能一家老小在这个县城安下家,过上美满的团圆日子。
桑榆和桑泽他们风筝放得正起劲,转身见左右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才发现身后落落寡欢,脸上显出几分寂寥的钟宁。
她跑过去扯着钟宁往桑泽他们的方向带,“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出来一趟,在想什么呢?你的雄鹰还在这呢,不想放风筝啦?”
桑榆看了前面的人一眼,小声揶揄道,“你不趁现在放上去,小心等会后悔。要知道,阿泽的技术可是越来越差劲了,小心等会他那风筝坏了把你的雄鹰给霸占了!”
“……”桑泽回头大声道,“阿姐,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在背后说我坏话!”
“我技术哪有变差,技术差的明明是阿姐你好不好!”
桑榆脸上发窘,她放风筝的技术的确不怎么样,桑盼儿也不厚道地看着姐弟俩笑,“阿泽如今耳朵尖着呢,谁说他不好准逃不过他耳朵!”
钟宁心里知道桑榆是为了转移自己触景伤情,收了脸上的失落,笑道,“来,阿泽,我跟你比一比,看今日谁的风筝放得最高!”
桑泽马上答应,“行啊,不过赢的人有什么奖赏吗阿姐?”
桑榆扯了扯风筝线,这小家伙越来越上道,输赢还没影呢,就惦记着跟她讨要奖赏。“你们想要什么奖赏?”
桑泽和钟宁互相看了一眼,钟宁一脸茫然,他如今衣食不缺,先是食肆后跟着去酒楼干活,如今身量比刚到沧浪县时,不仅长高了不少,体重也涨了十几斤,没什么想要的东西。桑泽却是很有主意,说看上了桑榆屋里那块未经雕琢的璞玉。
那璞玉是上回朝廷赏赐桑榆黄金时顺道赏下来的,就算桑泽不说,桑榆本来也想留着以后让谢舟帮忙雕刻成玉坠玉佩戴着玩,见桑泽突然提起,“你这小家伙,原来早就盯上阿姐这块玉。放心,跑不了,你想要的话,等以后谢哥回来了,让你帮你雕个玉坠戴。”
桑泽嘻嘻笑,随即想到一个问题,“对了,这都快过年了,谢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桑盼儿也跟着念叨,“是啊,谢瑶姐不是说,谢舟哥临走前跟她承诺,不出意外的话每个月寄一次家书回来吗?没记错的话,上回寄信回来,好像是两个月前了吧。”
钟宁也说,“盼儿姐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谢瑶姐每回收到信,都要过来我们酒楼念谢舟哥写的信呢,仿佛好一阵子没见到谢瑶姐了?”
桑泽也奇道,“对了阿姐,今日我们出来玩怎么不叫上谢瑶姐?”
桑榆沉默了会,语气有些闷闷道,“你们都知道要叫谢瑶姐,我怎么会把她落下呢?”
桑盼儿立即问,“那她怎么没来?”
桑榆叹气道,“和你们想的一样,你们想到的谢瑶姐老早就想到了,她不也正担心自己弟弟吗?”
谢舟这么久没写信回来,当姐姐的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桑榆也担心,每次看到经他手改装过的酒楼后厨被筑高的洗碗池,连经常放泔水桶的地方都被抬高了一个坡度,比之在食肆的时候刚好省去弯腰的功夫,对她们几个整日在后厨忙活的人的腰极度友好,她都不由想起在远方不知下落的他来。
她知道云家的商船踪迹遍及江南江北,结交的洋人也多,经由他卖给洋人的虾油虾粉也不少,前阵子已私下托他帮忙跟那些经常往返于海上的人打听,看能不能知晓谢舟的行踪。
只是他们在这儿担心是没用的,既然想太多无用,不如静观其变,“不用担心,谢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
话是这样说,不过她暗暗决定今日回去,得去一趟永乐坊,和谢瑶闻音通通气,看她们有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放了会风筝,几个人都有些累了,桑榆太久没剧烈跑动,来回追着风筝跑了几趟有点喘,率先坐下来不时望向不远处三人观战,用起了她带来的点心,一边吃一边欣赏坡上的山茶花。
殊不知她在看花,亭上的人在看赏花人。
“颜兄,颜兄!”
祝翎连着叫了几声,这才把颜卿书唤回神来。
颜卿书收回眼神,动了动手上的茶杯,掩饰道,“实在抱歉,方才在想事情,一时走神。”
对方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颜兄这是在看什么呢?”话落朝后者方才注视的方向投去一瞥。
“这侧影,怎么瞧着仿佛是最近在沧浪县声名鹊起的,渔家傲酒楼那位小厨娘?”
颜卿书嘴唇刚碰到茶杯,闻言手一顿,“看来祝兄也是渔家傲酒楼的老主顾。”
“老主顾谈不上,她那酒楼菜是不错,可惜平日里人太多了,我也就凑过一回热闹。只是我们家老爷子喜欢她的手艺,请她上门做过几次酒席,宾客反响倒是不错。你还别说,这厨娘看上去年纪轻轻,厨艺还真有两把刷子,自打她收了原来的小食肆,建了如今的酒楼,我家老爷子天天从他们酒楼订席面回府里用,可把我家厨子愁怀了。”
颜卿书点头,若有所思道,“她厨艺的确不错。”
“你还别说,远远看着没什么,近看了其实长得不错,也是个清秀佳人。就是可惜,一身油烟味,这君子远庖厨,女子我看也差不多,那些待字闺中的窈窕淑女哪个整天泡在后厨,照我说,相较下来,终归还是差了点意思。”
“祝兄何出此言,依我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无论是厨娘,还是酒楼掌柜,这位小娘子都做得十分出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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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她所做的事,无论是海鲜调味料作坊、番薯种植、捐赏钱修路,带动了沧浪县多少个贫困村落的民生经济,想必祝兄亦有所耳闻。祝兄若是单单站在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角度看她,未免有失偏颇。”
“我也就随口一说,”祝翎自觉失言,笑道,“看来颜兄对这桑掌柜颇有了解,你跟她很熟?”
“前阵子秦大人前来沧浪县视察,你也不是不知道。推广番薯种植,对沧浪县而言也是一桩不小的事,作为沧浪县父母官,自然免不了向她探讨一二。”
这是实话,前几天他还因几次三番去找桑榆详尽了解番薯种植、用途,被从砚打趣,说他现在上渔家傲酒楼的次数比回自己家还要勤。
不为人知的心思被从砚当面点破,他当时只得僵着脸说公务需要,让从砚别在他娘面前呱噪。
从砚立即噤了声,可他心里自问自答的声音却没停止。
到底自己是出于公事目的,还是存在借此机会假公济私,接近她的心思呢?
他素来公私分明,衙门里的事务繁多,他本可将此事推给下属与她商讨后续事宜,可却宁愿每日在百忙之中抽出那点时间找她商量细节,番薯一年的亩产量,施肥和需水量,沧浪县其他适宜种植这种作物的村落……
他问得琐碎,她答得耐心,甚至对不适合番薯生长土壤的村落也出了主意,建议可发展水产养殖,减轻禁渔期渔民生活的负担。先前只是以为她能干,是赚钱的好苗子,没想到她居然将朝廷给她的奖赏悉数捐了出来,虽然她送到衙门的只有八十两,可他从下面上报上来的修路文牒知道了另外二十两的去向。
她和自己想到一块去,脱贫致富离不开修路,他对这天降八十两的打算与桑榆一样,也打算贴补些银子对有发展前景的村子划区域修路。
而谈话间,她看自己时是同先前看他时眼里淡淡的疏离感截然不同的和颜悦色。下乡回城两头跑,走完水路走陆路,鞋子都磨破了三双,他明明很累,可每日回家后想到当天她对自己露出的笑脸,他不但不觉得累,心里反而像吃了蜜般,晚上也睡得格外安稳。
他可耻地发现自己竟然期待明天快点到来,渴望再次见到她,见到那个卸下防备,说起农家活和用番薯能做出的各色菜肴时,和他谈笑风生的桑榆。
只是甜蜜后,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失落。
他越来越看不起自己。
这么好的未婚妻,他当初怎么就把她弄丢了呢?
“你还真是个劳碌命,无论在京里还是下放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县城,什么事都要亲历亲为啊,也不怕累死自己!”
说到这,想起方才去找颜卿书的时候,颜母那脸色可不太妙,祝翎八卦兮兮问,“怎么样,听说方才我去找你的时候,伯母安排你在跟来此地探亲的巡抚千金相看?想看得怎么样,有眼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