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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异变(七)

作者:琊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元初弦深呼一口气,向后挪动几分,手指抓着通风管道的边缘,将自己的身体向后移动,她能感受到身体浮在空中的不确定感,整个身体的支点,都落在手指和管道接触的地方。她忍住手指传来的麻木和疼痛,一跃而下。


    下落中,她几乎看不清周遭的环境,一个冰冷的怀抱接住了她,之后稳稳当当地将她放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腐化气味,元初弦在地面上站定,环顾四周,却被周遭的景象吓了一跳。


    明明是在通道的内侧,却有涌动的血肉在无机的钢铁墙壁上蔓延,她咽了咽口水,半是装傻充楞,半是怀疑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跟我说这里的情况?”元初弦问。


    “跟你说了有什么作用吗?”南流景乜她一眼,“我们还不是得进去找老秦?”


    “……也是。”元初弦打消了奏起退堂鼓的念头,她硬着头皮,踩着那些疑似血肉的组织,听着令人牙酸的响动,慢慢向前。


    最末那道安全门紧锁着,南流景走上前去,在操作面板上鼓捣了一会,叫来元初弦,“你来刷脸。”


    “为什么是我?”元初弦怀疑地看着他,她想起之前在井窖,南流景也是让南天仲用自己的权限开门。


    她倒要看看眼前的人会给出自己什么解释。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留下关于自己的记录。”南流景摇了摇头,“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是吗?”元初弦嘴角噙着冷酷的笑,“你是因为心虚,还是另有原因?比如说,你其实根本用不了之前的权限验证,对吗?”


    “……不管是怎么样,你都会怀疑我。”南流景看着她。


    又是这样,元初弦想,每每这种时候,我就读不懂他眼里的感情。思绪如同一团被揉乱的棉花,无论她怎么用心整理,还是乱绪一片。


    “非要在这个时候怀疑我吗?初弦。”南流景继续说道,“非要在救老秦这么关键的时候,来怀疑我吗?”


    “我还是不是南流景,你自己没有一点能力分辨吗?”他看上去是真的很难过,像一只雨天被遗弃的小狗。


    “……”元初弦召出绛月,认真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我再给你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南流景。”


    “你还真是一点好话不愿意听。”南流景收起了那副伪装出的可怜兮兮的表情,冷哼一声,“走吧,你刷脸,我们进去找人。”


    事已至此,元初弦也只能配合这人提出的要求。但她还是总忍不住想,眼前的人是不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已经被替换成了另一个“南流景”,而真正的南流景,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的解救。


    或者更糟,那个真正的南流景已经死了。


    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梅林要跟自己讲那些话了,两人的处境其实是相似的。梅林在质疑自己的故友,是否是真正的亚瑟,她也在同样怀疑着,身边的人是否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同时,她依旧在享受着这个和南流景如出一辙的人,给自己带来的种种好处。


    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她和梅林是病情相似的病友。


    清脆的验证通过声响起,金库门缓缓开启。一股不容忽视的强大气息在此刻尽数外放,呢喃的低语在此刻如同奏响的管风琴,灌满她的鼓膜,庞杂的信息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这让元初弦不由得怀疑自己打开的不是井窖的门,而是封印某种上古妖邪的结界。


    “走吧。”南流景说,“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他不由分说,便朝着金库门深处走去,元初弦停在原地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跟着他。从那白昼一般耀眼的门口吹出的,是甜腻的风,夹杂着丝丝腐化的腥臭气息,即便是元初弦,也花了一段时间才能辨别。


    可南流景却好像浑然不觉那般,大步迈入井窖中心。


    元初弦跟着他,走进井窖,紧握着祭祀刀的刀柄。刀尖传来轻微的颤动,她能感受到绛月的兴奋——这把嗜血成性的刀,似乎是受到了领域内磁场的影响,竟开始有些不受元初弦的管束。


    巨大的蠹物盘踞在透明的茧蛹之上,时不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方才听到的低语声似乎更大了些。


    见到两人,这蠹物扇动膜翼,笨拙地想要从茧上起飞。可是它失败了,显而易见,新生的孽物并不具备飞翔的能力。


    “趁现在。”南流景说,“我们联手可以把它斩落。”


    元初弦走向那臃肿的蠢物——它甚至不知道要逃跑,愣愣地等在原地,她挥刀,精确地劈砍在虫豸的羽翼上。翅膀有六对,且都十分坚硬,泛着黑色的金属光泽,可当刀刃触及的刹那,却又不似坚不可摧的存在。


    蠹物终于吃痛,尖叫着逃开,它似乎藏匿了身形,在恍如白昼的井窖中央,居然遍寻不到它庞大愚钝的身影。


    “奇怪。”南流景微微蹙眉,“它居然凭空消失了。”


    “或许是这种怪物的伴生灵能?”元初弦问,一边四下搜寻着虫豸的踪迹,“就算是我,也很难感知到它的踪迹……”


    气氛忽然变了,她下意识抽刀格挡,一双庞大的蠊刃正在绛月的刀刃之上,细看那虫豸的口器上,似乎还留有涎水,元初弦不敢多看,闪身后跳,“怎么突然出现了?”


    “它的移速很快……”南流景说,“你要小心。”


    话音未落,他也遭受了同等迅猛的袭击,只不过看上去他要比元初弦难堪许多,整个作战服都被镰刃撕裂了,黑色的衣料不成调的挂在身上,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深可见骨。南流景有些狼狈地直起身,却不敌虫豸的第二次轰击。


    “初弦!”


    元初弦咬牙,瞳中耀眼蓝光乍现,下一刻,她瞬移至南流景的面前,用绛月尽数挡下来自蠹物全方面的袭击。


    全凭直觉,绛月的刀刃逐渐染上鲜血一般的红色,急迫地想要再寻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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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死扣住手腕,避免过于急切的进攻打乱自己的节奏。


    可没想到的是,蠹物居然停下了进攻,它的复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恍惚间,她居然又听到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母亲……”那个声音相较于之前,更加坚定了一些,“我不想要这个玩具了,我想和你一起……”


    然而诡异的是,似乎随着这句话响起,蠹物也逐渐停止了攻击,静静地降落在地面上,宛若一个失去动力的发条玩具。


    元初弦有些诧异,但战机紧迫,容不得她多想。身后的南流景似乎恢复了些气力,他将椿昭插进虫豸的腹部,赤红色的血液涌出,是属于人类的,鲜活的血液。


    她一惊,连忙移开视线,可是那刺目的红色却仿佛烙印在眼底一般,挥之不去。


    随着幻象解除,男人脱力倒在地上,他胸口雪白的衬衫被染成红色,似乎还有呼吸,奄奄一息地喘着气。


    他的胸口上,是椿昭的刀伤。


    是秦墨时。元初弦绝对不可能认错。


    南流景看着眼前的男人,只是露出悲哀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救助的意思。


    “他还有救,为什么不救他?”元初弦的语气不由得多了几分急切,“我们来井窖不就是为了救他吗?”


    南流景却只是很轻的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话吗,初弦,我现在没有办法想象出他生龙活虎的样子。”


    “倒不如说……”他的声音愈来愈轻,“我没有办法想象任何一个生命曾经活过的样子。”


    “不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你在说什么啊?”元初弦试着摇晃南流景的身子,却发现他的身体冰得可怕,生命似乎从他的身上迅速流逝,眼中的神采也消失了,眼皮像是无力支撑一般缓缓落下,“南流景?”


    元初弦的身体微微颤抖,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自己的老师即将丧命,而爱慕的人,同样也生死未卜。


    “哎呀哎呀,还真是令人感动的戏码呢,只不过,这样真挚的感情,或许是有些人一辈子也未曾拥有的吧。”


    清脆的掌声在井窖内响起,身后长着巨大双翼的少女缓缓落地,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挂着说不清是神性还是邪性的笑容,看样子,她已经观战多时了。


    “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深渊上一片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少女说,“《创世纪》中,记载了我们的神是如何创造万物的。”


    “而如今,”她发出近乎癫狂的笑声,“我,是否也可以被尊称一句神明呢?”


    元初弦看向那张脸,那张曾经熟悉,而今又十分陌生的脸,她几乎浑身颤抖着,艰难地吐出那个称呼:“……梅姐?”


    “你还愿意叫我这个名字呀。你真好,初弦,我本来是没想让你见证这一切的。”王梅梅的眼中有一种说不清是怜悯还是嘲笑的哀伤,“不过,是你的话,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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