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失忆了……”楚长生顿了下,比出小手指用大拇指掐出指甲尖尖,强调,“但就忘记了一点点,真的就这一点点!”
太子爷拧眉,想到这几日他借着生病与江氏,与谋士商讨出的种种,试探问:“真就一点点?”
“嗯嗯,就一点点!爹,我……”
“你叫我什么?”
“……爹?”
“再叫一声。”
楚长生大眼睛转转,在病歪歪爹逐渐眯起来的眼睛下,缓缓蹦出古代讲究人家的称呼,小而怯生生唤:“父亲?”
太子爷:“。”
确定了!自小就只会叫父王的长生宝贝,真的是失忆了。但,真的会有这样神奇的失忆么?只忘记关于皇家尊位的事情,其他的,包括一旦心虚有鬼时,眼睛会刻意睁大,眨都不眨的小习惯,却分毫没变……
这一瞬,太子爷又想起了离京前国师那句箴言,“与其路从险中求,不如顺其自然。”
路从险中求?
顺其自然?
太子爷想到自出生起就生活在京城时,多病孱弱,磕磕绊绊长大到快七岁,每天和他比拼谁喝药更多的小崽崽,再看现目前抱着怀里虽然没多少肉的宝贝“儿子”,无论是精气神,还是这几日堪称被放养的舒展成长的模样,差别太大太大。
难道这就是顺“其”自然?
太子爷缓缓坐在石凳上,呼吸不稳,额头有汗,一双在外人面前永远沉稳静默到犹如深潭的眸,却波涛起伏,似有风暴在肆虐。
*******
宁县,稻花村。
风吹杨柳飘呀飘,六月的天,小孩儿脸,说变就变。刚还蓝天白云呢,转眼就噼里啪啦,雨打芭蕉。
村中心,一幢半新不旧的老宅中,小崽儿楚长生一个信仰之跃,从老枇杷树上蹦下,被王老仆精准一抱,雨没淋半点,人已经稳当回了堂屋。
堂屋很大,大到摆了一大两小八仙桌尤显不够,竟还放了两条长长小案几,也不知道是用来充门面的呢?还是充门面的?
唉,可能这是唯一能证明老楚家也曾是有钱人家了吧?
楚长生呼出一口气,她也是没想到,病歪歪爹好了没多久,她还没来得及套话便宜爹家里嘛情况呢,就因为一个是叫“爹”还是“父亲”的马脚,先被对方套话了,然后……
我这乌鸦嘴!
楚长生恨恨捏捏自己嘴巴子,早知道就不随便一猜了,不猜的话,老楚家也许就不会真被某个不知名权贵打压,也不会被连消带打的丢了遂城才住熟的一进小院,更不会他们长房一家子被撵回老家就算了,爷奶叔伯竟然还要被压在京城当人质!
最可怜的就是自家病歪歪爹了,不仅被要求改头换面(据说某权贵对爹那张病弱却帅气的脸记恨交加,要么毁容要么用人皮面具,爹选了后者,对此楚长生表示便宜爹好像更帅了是肿么回事?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十天半个月还要亲自出去跑商,给那权贵当打工人。
唉!
楚长生在得知自家现状七七八八竟都被她乌鸦嘴嘴中后,心里那是九分愧疚,一分激动。只愧疚着愧疚着,弄清楚当今大盛朝局势后,又深深觉得老楚家果然就要靠她崛起逆袭,留名青史了!
说来华夏上下五千年,在这个世界,同款从原始社会发展出夏商周,然后老祖宗秦始皇大一统,继而历经汉隋两朝代进入大唐。不同的是,此间大唐的武皇大大后继有人,连续出了两位女帝,将大唐盛世延长百年后,才逐渐进入皇朝末期,被大武朝圣帝掀翻统治,立朝为武。
遗憾的是,武朝开国太祖圣帝可是女性,偏偏就只生了个短命的儿子,继承皇位后没多久噶了还没后代,导致世家借着“兄死弟及”的由头,捧上了一位据说是太宗亲爹生下的儿子为帝。
谁让圣帝不知是为了借势还是安抚世家,还真睡了不少世家子呢?睡了就睡了吧,也不往后宫圈养,自个儿怀了孩子甚至就将这些世家子放归,任由他们再结婚生子。
楚长生翻看史书的时候,细细一琢磨,其实也能理解圣帝的做法,这样一来可以避免浪费人力物力,毕竟这些世家子品貌还是有的,就这么养起来吃白饭,太不划算;二来么,世家因为不知太宗真正父系,彼此就互生猜忌,相互扯后腿,对后期太宗登基清理世家打下好基础。
可惜太宗短命啊。
上位的伪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始打压女性地位,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珠子理学,加上《女戒》、三从四德等等被从故纸堆中搬出来,成为女性头顶一座座大山。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近两百年的大武朝,一百多年的煞笔班子打压下,现今女性地位就一个字,惨!
楚长生此时就特别庆幸,自己从小女扮男装,虽然老楚家的大家大业没了,但她能科举,不怕996,一路007,卷死同行,未来老楚家必将为她单开一页族谱!
“爹?娘——”
厢房中,爹不在,娘正在绣花,歪歪扭扭的,好大一扑棱蛾子。
“娘,您绣的是蝴蝶吧?可真漂亮!”楚长生比个大拇指,在青衣微妙的视线中,大眼睛都不眨巴一下的吹一波,“看看这走线,这颜色配比,还有这个这个……”
“娘,您真厉害!”
江氏被宝贝女儿吹的脸隐隐发热,轻咳几声,捏捏楚长生的小脸,把人打发走后,绣品一丢,继续看京城那边递过来的最新消息。
“柱?褚柱……柱?”江氏品着这新鲜出炉的庶子名字,嘴角压了又压,没压住,高高翘起,“太……咳,爷这是故意促狭呢!”
太子爷是促狭吗?
那当然不是,他这是报复,明晃晃的报复!
当然,这事儿江氏心里清楚,皇帝和皇后更清楚,只是太子爷不说,他们也就不问,而不清楚的人心里会怎么想这个“柱”字,太子爷反正不在意。
太子爷在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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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你说你想要考科举?”太子爷怀疑自己耳朵,茶点都不吃了,盯着面前的小豆丁“儿子”,擦了手,将人提溜到书桌上,眼对眼,看。
“长生,看着爹爹的眼睛,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楚长生:“……”
楚长生推开眼前的病歪歪脸,抱着胳膊挪挪屁股,拉开足够距离后,两腿一盘,一边捏绿豆糕吃,一边苦口婆心说:
“士农工商,爹,当商人是没有钱途的!咱们老楚家之所以败落的这么快,还不能说明这点吗?吃一堑长一智啊爹!”
“大盛朝如今百废待兴,爹,你懂什么叫百废待兴的吧?之前在遂城我就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社学在招生,束脩很少。京城的皇帝老爷还发了招贤令?据说前朝的举人功名的都能有机会当官!”
“新朝bug……不是,咳,我的意思,新朝的机遇本就很多,只要抓住机会,站在风头,就算是一头猪都肯定都飞起来,更何况你儿子我?”
楚长生眨巴了下眼睛,嘴巴沾着绿豆糕碎屑,但一点都不妨碍她给自己用力比一个大拇指,端的是一头信心十足的猪崽儿样儿。
太子爷默了又默,终是看不过眼,拿手帕给宝贝“儿子”的小脸小爪爪擦擦干净,靠坐在木椅上,说:“长生,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知道你是个女孩儿。”
楚长生歪头,用动作表示所以呢?
“……科举,选拔的有才之士,自来都是男子。”
歪头的楚长生,换个方向,歪头,所以呢?
太子爷不确定自己委婉的意思宝贝“儿子”究竟是懂还是没懂,干脆直接问:“你确定要女扮男装考科举?”
“为什么不确定?”
“……我记得……”记得小长生你原先很害怕很害怕被发现女儿身,所以哪怕身体不好,还拼命学习,就怕被堂兄弟们比下去。现如今失忆一场,怎么就胆儿肥了?
太子爷心情复杂,脑中国师那句箴言翻来覆去蹦跶,蹦跶着蹦跶着,化成两队小人士兵,杀来杀去,一时真不知究竟哪哪是“险中求”,哪哪是“顺其自然”?
楚长生可不知自己当初之所以乌鸦嘴那么bulingbuling准,全因为所谓箴言,她也不吃糕点了,揉了下自己挺起来的小肚肚,站起身,居高临下,正儿八经开始哔哔:
“爹,大盛朝的科举才搞了多久?我现在六岁,不,算七岁,等我考,快则三年,慢则五年,三年一次大考,也就是再过两次?撑死了三次,也就是说,总共四五次的科考经验,你觉得大盛朝的搜检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脱衣搜身?只要最后一层衣服不脱,防护用好,道具用上,谁知我是男是女?而我觉得,就大盛朝现目前急缺文人的程度,十年内都不太可能发展到脱光光……哎哟,爹,你干嘛敲我脑袋?!”
“不准乱说话!”太子爷瞪了眼口无遮拦的“儿子”,病歪歪脸上却带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