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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员工寝室

作者:病小灵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落什月站在不断灌水的地下室里,摇晃的灯泡在她的头顶悬挂着,要坠不坠。


    她的脚步重的像灌了铅一般,扎根在混浊冰冷的雨水深处。


    她看着冷烟的贝斯,阿尔的架子鼓,木头的吉他,都在慢慢地被水淹没。


    还有她破烂的红皮沙发,被浸泡得如一块肿胀的海绵,漂浮在水面上。


    她出不去,无法离开这里。


    一种浓烈的寒凉包裹了她的全身。


    忽然,她轻颤了一下,慢慢地睁开了眼。


    落地窗外的阳光正浓稠地裹在她的身体上。


    眼前的一切都是明亮温暖的,仿佛昨夜那个飘摇在大雨雷电中的北城不曾存在过一样。


    她闭上嘴唇,伸手摸了一下脸颊,嘴角处一片潮湿。


    原来是口水流太多,把脸打湿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


    落什月赶紧坐起身,抽了几张纸巾搽脸,顺便把沙发上的口水痕也搽拭干净了,以免被某位洁癖狂魔看见。


    摸起手机瞅了一眼时间,可能是这沙发又大又软,可以让人不用蜷着腿睡觉的缘故,她竟然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从昨晚凌晨三点睡到今天下午五点。


    落什月打了个哈欠,赶紧去浴室,把已经烘干的衣裙换上。


    整个房里静悄悄地,没有人一样。


    落什月脚步轻然地在陈老板家里转悠,昨晚上太困也没顾得上看的地方,今天她特意多看了几眼。


    果然,不止是浴室,陈老板家里其他地方也一样整洁干净。


    酒柜里整齐排放的名酒,吊置的高脚酒杯没有一丝灰尘,书柜里满满当当的书籍,从金融经商到文史哲一应俱全,且都很利落齐整,分门别类摆放清晰。


    他还会看书?


    落什月转了一圈,新奇的东西还真不少。


    就是不知道陈老板现在是在睡觉,还是已经出门了,她晃晃悠悠地到了他的卧室门前。


    她把耳朵往门上贴近,里头静得没有一丝声响,手贴放在门上使力一推,也推不开,房门是锁着的。


    难道他还在睡觉?


    或者已经出门了,但怕她进他的房里所以反锁了房门?


    不论哪种,她也不好再打扰他。


    落什月本来还想着在走之前当面和陈老板道一句谢,现在也说不成了。


    她背上吉他,坐地铁回到了黑街三区,她的地下室里。


    里面跟经历过世界末日一样。


    地板一层厚湿的淤泥,上面还浮着一层浊水。树叶,塑料袋,还有乱七八糟的虫子尸体都在水面上飘着,散发着一股臭腥的潮味。


    落什月的衣服和其他生活用品平常都放在两个半人高的行李箱里。


    还有一些穿过没来得及洗的,就随意地挂放在墙上的挂钩处。


    此时,行李箱一半淹在水里,里面的衣服和东西肯定也都进水了,挂在墙上的东西万幸逃过一劫。


    她的旧皮沙发本来就是皮开肉绽的状态,再一泡水,跟昨晚噩梦里梦到似的,像极度膨化的一整块爆炸海绵。


    落什月哭笑不得,果然如陈老板所说,这状况,这可不是外出住一晚就能解决的事。


    整间地下室要打扫干净,她命都要走半条。


    现在,她想不换个房子都不行了。


    之前和中介沟通时,附近的大单间价格是在两千八左右,只不过要跟人合租,面积也不如这里大,优点是房间里家具齐全,有阳光,还有公共厨房可以用。


    问题是,租房需要押一付一才能签合同,现在的落什月兜里可就一千现金,更不用说她有欠债不还的黑历史。


    难道,只有去员工寝室这一条路了?


    难道今后,她真的就要去夜店卖唱了?


    落什月还在思考,手指已经拨通了臣送的电话。


    原因无他,眼前的现实压迫,再怎么样,她也需要一个能让她睡觉的地方。


    现在不是臣送的上班时间,他接电话很慢。


    好一阵后,听筒里才冒出他的声音,“喂…”


    “喂,臣哥,我想调去新酒吧驻唱了,可以今天就住那边的员工寝室吗?”


    臣送:“我把红姐电话给你,你跟她说吧。”


    上次情人节新酒吧试营业,落什月和红姐接触过,印象里是个精明话少的女强人。


    电话拨通后,她那头有点吵闹,似乎还挺忙,过了一会安静下来,她才说话,“我红英,有事吗?”


    “我是落什月,我想调去你那边的酒吧驻唱,今晚可以住员工寝室吗?”


    落什月拨弄着手指尖,像等老师回复一样,有点紧促。


    结果她轻飘飘地说,“当然可以,你要来,我现在叫几个人去帮你搬行李。”


    住的地方有了着落,落什月安了心。


    “员工寝室大吗?”


    “三十个平方左右吧,放个架子鼓,贝斯吉他什么的,没问题。”


    “好,我住在黑街三区,012地室,辛苦你们搬东西了。”


    “没事儿,你试营业那晚表现不错,我对你印象很深。”


    落什月:“嗯。”


    “可惜…”她话没有说完,顿了片刻,又转开话头,“那就这样了,我叫人过去,一会记得接陌生电话。”


    电话撂下后,红姐幽幽地吐了一口烟,对着从包厢出来的,靠在她身旁抽烟的男人说,“你介绍的小姑娘要来这儿了,今晚就住过来。”


    “嗯…”


    “我想不通,你怎么只给她开这点儿工资。许围生现在到处挖人,要是他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宝贝,他肯定下重金请过去。”


    男人沉默半晌,意味深长地说,“…许围生给她钱,她会离开,我给她很多钱,她照样会离开,结果都是一样的。”


    红姐听不懂他的话,低着眼暗自琢磨,“……”


    “她注定不会在这里久待。”


    “不如少开工资,多榨点儿钱呗。”


    听上去,他在把那个小姑娘当成是他的赚钱工具,没心没肺的,玩冷血资本家压榨员工那一套。


    但那一句“她注定会离开”红姐却从中捕捉一丝微妙的情绪。


    陈尔三从没有在一个普通员工身上投入过主观性这么强的复杂情绪,这很不像他。


    夜晚,八点一刻。


    落什月在几位丰神俊朗肌肉健硕的帅哥帮助下,和她的全部家当一起抵达了chaos酒吧的三楼员工寝室。


    这边的走廊和三楼包厢是隔开的,电梯都不一样,安全性可以保证,室内的环境也很舒适干净。


    进门右手边是浴室,左边的台子接了天然气可以烧菜做饭,往里走是一个小而规整的客厅,里面则是她的房间,衣柜书桌床,最需要的家具都很齐全。


    落什月把自己洗了个干净,躺在舒服的床垫上。


    什么校园论坛造谣贴,校花夜场堕落,卖唱讨生活,她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名声算什么,有舒服的地方住才是最扎实可靠的。


    躺了一会儿后,她爬起来收拾东西。


    行李箱里脏掉的衣服进洗衣机,被水泡过的东西不能用丢掉,能用的也一一清洗。


    从八点多忙到晚上十一点多。


    落什月累得坐在地上,一根手指也不想动。


    胃在叫,她打开了外卖页面,迫切地想吃一顿油腻腻的麻辣烫。


    点好单后,她把截图发给了陈老板,让他付款,顺便也能跟他聊两句,说一下她现在已经搬到员工寝室,今后也会在这边工作的事。


    然而一刻钟过去,陈老板没回。


    酒吧正式开张,按理来说他忙也正常。


    落什月切了软件,躺在床上看视频等他回复。


    这里虽然是酒吧三层,但隔音效果还挺好。


    饿到快转钟,某人才给她回了消息,说外卖点了,一会就到。


    落什月:「我到你新酒吧来工作了,现在住在员工寝室」


    陈老板:「知道」


    应该是红姐和他汇报了,落什月估摸着他现在忙,就没再发消息。


    二十分钟后,外卖到了,落什月出门去接,正看到对面寝室的瑶瑶从外面回来。


    “欸,你也调过来了啊,怎么都没跟我说啊?”


    她自来熟得很,说着话的功夫就进了她的屋,还顺其自然地坐上了落什月寝室的沙发。


    “这小日子过得不错呀,还能点外卖了。”


    落什月打开盖子,扑面而来的麻辣香,“你吃不吃?”


    瑶姐婉拒:“不了,刚喊了好久的麦,嗓子疼。你是今天才调过来的?”


    落什月点了点头,装作随口一问,“你来这边涨工资了没?”


    瑶姐盘腿坐在地上,“那肯定的啊,我在迷酒吧一个月九千的样子,这边涨到一万一,还包住。”


    听到这个工资差距,落什月嘴里的牛肉丸子都尝不到辣味了,全是苦涩。


    果然是陈老板故意针对她。


    瑶姐:“欸,你多少,我猜陈哥肯定给你给的多些吧,试营业那天你的场子最热了。”


    落什月老实说:“就四五千。”


    瑶姐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么点儿钱你晚上还点外卖呢…”


    “……”这是重点吗?!


    瑶姐琢磨了一会,“你是不是跟陈哥有点儿过节啊?”


    落什月的脑袋里滑过无数过往的画面。


    拖欠三个月房租不还,塞假票包十几层报纸糊弄他,送他廉价巧克力还不是独一份,砸了他vip客户蒋总的脑袋,毁他的生意。


    这一桩桩一件件,何止是有一点儿节,是有很大的过节啊!


    落什月属实感觉自己有点儿后知后觉了,竟然还揣测陈尔三对她有非分之想,他根本是对她厌恶有加。


    不然给这点儿工资是要干嘛?


    落什月:“可能有一点儿吧,瑶姐,你在酒吧待的时间长,能不能给我点儿建议,我急需要钱。”


    瑶姐笑:“想涨工资是吧?”


    “我跟你说啊,陈哥这个人其实很心软的,你真心对他好,他不会记仇的。”


    很心软?不记仇?


    这是在说谁?陈尔三?


    “而且我总觉得陈哥对你有点儿不一样。”


    落什月冷笑,“是,除了我,还有谁能享受到差点被老板掐死的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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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姐把手搭着她肩膀上,亲昵地和说,“姐跟你讲,你待在这种地方,想快点出去的唯一办法就是在最短时间捞最多的钱,捞完赶紧抽身。”


    “这场子的人就喜欢会说话的,漂亮的。”


    “男人嘛,但凡你夸他几句他都能上天了,别想的那么复杂。”


    “你回头遇到陈哥,也多说几句好话,跟他送点儿烟啊酒啊的,保准,今后什么好事都能轮得到你。”


    说白了,就是要对老板溜须拍马。


    落什月也不是没干过,只是不幸拍马蹄子上了。


    “你能说具体点吗?”


    瑶姐拿出她多年看古早玛丽苏的经验,悉心传授她知识,“我告诉你,你要想攻略一个人的心,就得有地放矢,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关心。”


    “陈哥晚上经常陪客户喝酒,他胃不好,你就给他带点儿解酒养胃的东西。”


    “他还老抽烟,你可以给他送点儿对肺好的糖果,水果什么的。”


    “哦还有,他还经常熬夜,日夜颠倒…”


    落什月听得都替他捏把冷汗,“陈老板要不然还是先去医院体检一下吧…”


    “他这个作息和生活习惯,还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了。”


    瑶姐笑:“他身体好,天生的,一般能干出一番事业的人精力都好。”


    “总之这个道理你懂就行,要无微不至的关心他,温暖他…”


    落什月听她越讲越偏,有种从职场据歪到爱情剧的趋势,她掐断了瑶姐的絮叨,把对话拉回她最关注的核心问题,


    “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先把工资差距摊开来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然后再想办法…”


    瑶姐:“也行吧,你要找他现在就可以去,我刚上来,他在酒吧外面抽烟呢。”


    落什月的麻辣烫只吃了几口,撂下碗就走了。


    从侧门绕半圈,酒吧外的长椅上,某人正姿态懒散地躺着,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截烟管,手腕快要垂到地上。


    周围人来人往,他却完全没有老板的架势,跟个喝蒙了的社会哥似的,兀自睡在长椅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又是陪客户醉成这样吗?


    天南地北的富商阔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喜欢找陈老板喝酒。


    落什月大步走到长椅前,直愣愣地叫他,“陈尔三。”


    有点模糊的视野里,落什月俯视着他。


    一张白皙小巧的脸,有点圆钝的粉唇,还有那双亮得难以逼视的眼睛。


    他用手背搭了下眼,反应很缓地坐了起来,低着脑袋,拇指在眼皮上搓了两下,才不耐烦地抬眼看向她,


    “夜宵吃饱了?”


    落什月才不接他的话,万一掉入吃别人嘴短的道德陷阱里,她还怎么问工资的事,要问就单刀直入地问,


    “我的工资为什么和瑶瑶差那么多?”


    此时此刻,陈尔三的脑仁里有点抽疼。


    其实他的作息远没有昨晚他说的那么夸张,平常下班凌晨两点多,他三点左右睡觉,到上午十点醒,日常七个小时睡眠。


    可昨晚上却是个例外。


    他心燥,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今天又跟几个老板喝酒,灌得他胃里烧疼。


    这人还逮着这时候跟他扯皮。


    酒吧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不舒服的时候,可是很容易发疯的。


    “因为她是老员工…”


    陈尔三姑且编了个理由,糊弄她。


    落什月不听,执意道,“新员工的工资我也问了,没有像我这么低的。”


    “你下个月给我加工资。”


    陈尔三抿唇默了一阵子,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他的眼神黑湿如墨,幽暗而涣散。


    透着一点醉酒后压抑的疯狂,低眼看着她。


    落什月被他这样盯着,也有些压抑。


    “你非得找我胃疼的时候加工资么?”


    倒不如说找这个时候,更好让他妥协。


    “这只是你一句话的事。”


    陈老板笑哼了声,“行,你想加工资,这得看你的表现…”


    “什么表现?”


    落什月正疑惑着,太阳穴一阵突突的抽搐。


    因为他俯低了身,手掌按住了她的肩膀。


    耳边热暖的气息扑近,他微微牵扯的嘴角,说出口的话都透着冷冷的坏意,像是被惹恼的男人,在报复她无视自己疼痛的不悦,


    “你对我好点儿,我就给你钱。”


    瑶姐还真没说错,老板不论大小,都喜欢笑脸逢迎,溜须拍马的员工。


    落什月看他表达得如此直白,她也问的直白,“你要我怎么对你好点儿?”


    落什月的眼神很单纯,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歪,只一心纠结她那几个破钱,


    如猫咪的尾巴不经意撩过皮肤,它不自知自己的撩人之处,人却酥痒烦躁,难以自拔。


    正如昨夜,正如她一无所知的纯粹,只是本能的惧怕。


    陈尔三的笑意从唇角弯起,低沉语调里有一丝克制不住的疯意,


    “那…先撒个娇来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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