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首尔,空气像拧不干的湿毛巾,黏得人发慌。
午后的 Pledis 练习室里,空调外机嘶吼得像要炸开,却压不住三十多度高温里蒸腾的少年气 —— 汗水砸在地板上的 "啪嗒" 声、运动鞋摩擦地面的 "吱呀" 声,还有 DK 飙完高音后带着颤音的喘气,混着 Hoshi 喊拍子的 "1、2、3!",简直要把天花板掀了。
林在勋背靠着冰凉的镜墙滑坐下来,拧开瓶盖的瞬间,喉结急得上下滚了三滚。
高强度练习后的疲惫顺着骨头缝往肉里钻,他抬眼扫了圈,权顺荣正把李灿按在镜子前掰肩膀:"转身时胯要像拧毛巾!你这是转陀螺吗?" 说着自己 "唰" 地拧出个标准弧度,发梢甩的水珠溅到镜子上;李硕珉和夫胜宽瘫在瑜伽垫上,胸膛起伏得像风箱,还在扯着嗓子对和声,跑调了就互相拍大腿笑;李知勋盘腿窝在角落,指尖在膝盖上敲得飞快,嘴里还碎碎念着 "bridge 部分再升半个 key",草稿纸被铅笔戳得全是小洞。
一切都和过去几周没两样,除了音响控制台旁那个空了很久的角落。
全圆佑回来了。
打歌期收尾的节骨眼,这个暂停了大半个后续活动的名字,就这么悄没声地出现在练习室签到板上。
没有谁特意站起来喊 "欢迎回来",崔胜澈只是在他推门时,手里的矿泉水瓶顿了半秒,随即扬了扬下巴:"来了?";李知勋把编曲本往旁边挪了挪,腾出能再坐一个人的位置;权顺荣示范动作时,余光总跟装了雷达似的往那边瞟,生怕他动作跟不上。
这种小心翼翼的 "自然",林在勋太懂了。
就像上次李灿崴了脚,大家嘴上骂他 "笨蛋",却不约而同把高难度动作全替他分担了。SEVENTEEN 的关心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是练习时悄悄放慢的脚步,是递水时先拧开瓶盖的小动作,是休息时故意吵吵闹闹,就怕气氛冷下来让他不自在。
他的目光落在全圆佑身上。瘦了,T 恤领口空荡荡地晃,下颌线尖得能戳破纸。男生正低头盯着自己的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好像在数掌心的纹路。
练习室里的音乐和笑闹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膜隔开,他周身还裹着点没散透的疏离,像刚从漫长的雨天里走出来。
林在勋撑着地板站起来,径直走向角落的迷你冰箱。他记得清楚,全圆佑以前练到虚脱,总爱喝那款柠檬海盐味的电解质水,说比普通饮料 "解渴得更实在"。
拉开冰箱门的冷气 "呼" 地扑在脸上,他精准抽出那瓶蓝绿色包装的饮料,瓶身凉得能冰透指尖。走过去时故意踩在地板接缝处,发出 "咔嗒" 声 —— 果不其然,全圆佑的睫毛颤了颤,抬眼望过来。
镜片后的眼神先空了半秒,才慢慢聚焦。林在勋没说话,就把饮料往他膝盖边一放,瓶底磕到地板的轻响像句 "喏"。他扯了扯嘴角,算不上笑,更像 "给你的" 的暗号,转身就要走。
"谢了。" 声音有点沙,轻得快被李硕珉的 "啊我的嗓子" 盖过去。
这个微小的互动,却被一直像向日葵般自动追踪着林在勋动向的金珉奎尽收眼底。大型犬瞬间竖起了无形的耳朵,眼神在那瓶饮料和林在勋的背影之间快速转了个来回,嘴巴下意识地微微撅起。他蹭地站起来,几步跨到林在勋面前,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一身热烘烘的汗气和运动后的蓬勃荷尔蒙。
“在勋啊~” 拖长的尾音带着点撒娇和控诉的意味,“我也要!渴死了!圆佑哥有的,我也要!” 他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在勋,仿佛在说“你怎么能先给别人!”
林在勋差点被他这理直气壮的“争宠”逗笑,努力绷住表情,没好气地瞥他一眼:“珉奎哥,冰箱就在那里,腿长在你身上。” 他指了指角落,伸手推他胳膊,推不动。
“那不一样!” 金珉奎理直气壮,甚至微微弯下腰,凑得更近了些,额前汗湿的碎发几乎要蹭到林在勋的额头,“在勋拿的才解渴!你帮我拿嘛~” 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林在勋的手臂,动作带着点耍赖的亲昵。
练习室里顿时响起几声压低的嗤笑和“啧啧”声。
徐明浩在旁边 "啧" 了一声:"金珉奎你幼不幼稚?" 语气里的调侃毫不掩饰。
文俊辉也笑着补刀,故意用韩语说:“珉奎啊,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恃宠而骄’。” 他把最后四个字用中文强调了一遍,引得懂中文的Joshua也忍俊不禁。
金珉奎被说得耳根微红,但仗着脸皮厚,反而挺直了腰板,对着中国line的方向做了个鬼脸:“要你们管!这是在勋对我好!” 他转头又眼巴巴地看着林在勋,“在勋啊,你看他们……”
林在勋被他缠得没辙,也被他这幼稚又直白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心里那点沉郁感倒是被冲淡了不少。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转身,再次走向冰箱。这次他拿了两瓶水,一瓶普通矿泉水,一瓶还是那个蓝绿色的电解质饮料。
走回来,他把矿泉水直接塞进金珉奎手里:“喏,你的。” 然后,在珉奎略显失望,好像在说为什么不是电解质饮料的眼神中,把另一瓶蓝绿色的饮料递给了旁边一直默默看着这场小闹剧的崔胜澈:“Coups哥,给你。刚看你流汗最多。”
崔胜澈一愣,随即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毫不客气地接过来,还冲金珉奎挑眉:“还是我们忙内贴心!谢了!” 他拧开瓶盖,咕咚灌了一大口。
金珉奎看看自己手里的矿泉水,又看看崔胜澈手里的“特供”,再看看林在勋一脸“雨露均沾”的平静表情,嘴巴撅得更高了,像只没抢到心爱骨头的大型犬,委屈巴巴地拧开自己的水,喝得“咕咚咕咚”响,仿佛在无声抗议。
林在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当然知道金珉奎更想要那瓶电解质饮料,但他就是故意的。这家伙最近仗着“饭友”身份,黏人程度直线上升,偶尔也得让他知道,“投喂权”掌握在谁手里。
休息时间结束的哨声响起。大家迅速收敛玩闹的神色,起身准备下一轮练习。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推开,经纪人李室长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
“孩子们,停一下,有个好消息!”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少年们停下动作,好奇地望过去。
“正规一辑后续曲的活动马上就要圆满结束了,大家辛苦了!” 李室长先做了个总结,“接下来重心就是全力备战8、9月份的亚巡,相信你们已经准备好了。” 他环视一圈,目光尤其在刚刚归队的全圆佑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鼓励。
“然后,” 他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声音拔高了些,“我们收到了一个不错的综艺邀约!是MBC的《Star Show 360》!”
“哇——!” 练习室里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呼声。DK和Seungkwan激动地击掌,Hoshi兴奋地原地蹦了一下,连一直比较安静的Vernon也露出了笑容。《Star Show 360》是当时颇有人气的访谈+表演+短剧结合的综艺,能上去对新人团来说是极好的曝光机会。
“具体参与成员和环节还在沟通,但大概率会是小分队形式。” 李室长补充道,“这是个很好的展示我们SEVENTEEN多样魅力的平台,大家要打起精神来!”
成员们纷纷应和,脸上都洋溢着被认可的喜悦和斗志。
林在勋的心也怦怦跳快了几拍。综艺!这正是团队需要的跳板!他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谈话环节怎么突出团魂?表演怎么炸场?短剧能不能加入点中国元素小彩蛋?还有……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还在为自己“普通矿泉水”而耿耿于怀的金珉奎。
兴奋之余,一个更大胆、更契合他“前世记忆”的想法,如同被点燃的火种,猛地窜了上来。
就在大家沉浸在接到热门综艺邀请的喜悦中时,林在勋深吸一口气,往前站了一小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练习室的喧嚣。
“室长nim,哥,各位哥哥们,” 他开口,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紧张和认真,“关于亚巡预热和粉丝互动……我有个不太成熟的小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金珉奎也忘了他的矿泉水,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忙内。
“嗯?在勋啊,你说。” 李室长鼓励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 林在勋组织着语言,尽量让自己的想法听起来可行且有趣,“亚巡行程密集,粉丝们肯定非常期待看到我们舞台下的样子。除了《Star Show 360》这样的大型综艺,我在想……我们能不能自己动手,拍一点东西?”
“自己拍?” Woozi 推了推眼镜,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对!” 林在勋点头,语速快了些,带着点兴奋,“不需要很复杂的设备,就用手机或者公司的便携摄像机。内容可以是巡演后台的花絮,比如我们候场时的状态、在异国他乡找吃的趣事、或者干脆在酒店房间里玩个小游戏、搞个成员之间的小挑战?比如……用当地特色零食玩真心话大冒险?或者限定时间内学一句当地方言?”
他越说眼睛越亮:“时间不需要长,几分钟一段就好。真实,有趣,让大家看到我们最自然放松的样子。拍好后,简单剪辑一下,放在官咖或者YouTube上,作为给粉丝的亚巡预热‘小礼物’?名字可以就叫……《SEVENTEEN Going……亚巡特别篇》?” 他巧妙地借用了未来那个响当当的名字,只是加上了限定词。
练习室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像炸开了锅。
“自己拍?像Vlog那样?” Seungkwan第一个响应,他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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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最强,立刻嗅到了其中的趣味性和话题性,“哇!这个想法绝了!后台我们肯定有很多好玩的!我赞成!我来当 MC!保证把圆佑哥的黑历史全拍下来!"”
全圆佑慢悠悠抬眼:"那我就拍你吃超辣鱼块哭鼻子的样子。
“挑战?我喜欢挑战!” Hoshi的胜负欲瞬间被点燃,“用零食玩大冒险?明浩呀,你敢不敢吃那个超辣的印尼虾片说绕口令?” 他立刻指向徐明浩。
徐明浩淡定地回敬:“哥你先来,我录像。”
“方言教学?Vernon啊,这个靠你了!” DK笑着去揽Vernon的肩膀。
“后台找吃的?” 金珉奎的眼睛“唰”地亮了,瞬间把矿泉水抛到了九霄云外,一把抓住林在勋的胳膊,“在勋!这个必须有!我们去找当地最好吃的!你负责做,我负责吃……哦不,我负责介绍!” 他改口改得飞快,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崔胜澈和尹净汉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肯定。李知勋摸着下巴思考着可行性:“成本不高,操作也灵活,关键是能展现我们自己的个性……”
李室长看着瞬间被点燃热情的成员们,又看了看提出这个点子的林在勋。少年站在人群里,因为刚才的发言和大家的反应,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笃定的光芒。
“这个想法……” 李室长沉吟片刻,在成员们期待的目光中,终于露出了笑容,“很有创意!我会跟制作组那边沟通一下可行性。如果没问题,亚巡期间,我们就试试看这个‘Going亚巡特别篇’!”
“耶——!!!” 练习室里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
练习室又吵成了一锅粥,汗水混着笑声黏在空气里,甜丝丝的。全圆佑看着闹作一团的成员们,嘴角扬起的弧度终于清晰起来,镜片后的眼睛里,那点疏离感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慢慢融成了温柔的水。
林在勋的心终于落回实处,一股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悄悄握紧了拳头。这只是第一步。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他肩膀上。金珉奎凑到他耳边,带着汗味的热气喷洒在他颈侧,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兴奋和与有荣焉:“呀!在勋!可以啊你!脑子怎么长的?这主意太棒了!” 他摇晃着林在勋的肩膀,“说好了啊,找吃的和拍吃的部分,必须是我们俩一起!”
林在勋被他晃得头晕,侧头对上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狗狗眼,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那眼神里除了惯常的对食物的渴望,似乎还多了点别的东西,一种纯粹的、热烈的欣赏和……依赖?
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烫了一下。林在勋别开视线,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烫,嘴上却故作镇定:“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开我……要练习了。”
“啊!对!练习!” 金珉奎这才想起正事,连忙松开手,但身体还是挨得很近,仿佛林在勋身上有磁铁。
音乐声再次响起,汗水与节奏重新充斥了练习室。全圆佑也站起身,默默加入了队伍,动作虽然还带着一丝久未练习的生涩,但眼神已然专注。崔胜澈的指令声铿锵有力,Hoshi的舞步充满力量,DK的歌声嘹亮。
林在勋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扫过身边这群挥洒着汗水、为了同一个梦想拼搏的少年。镜子映出他们年轻而充满生命力的身影,也映出金珉奎时不时瞟过来的、带着笑意的眼神。
综艺的邀约是东风,自制的想法是火种。而脚下这片浸透了汗水的练习室地板,才是他们最坚实的起点。亚巡的号角已在远方隐隐吹响,而属于SEVENTEEN的光芒,正从这间小小的练习室里,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束缚,照亮更广阔的天空。
林在勋深吸一口气,跟着节奏用力踏下脚步。
未来,就在这律动之中,悄然铺展。而他身旁,那只大型犬,正亦步亦趋,眼神晶亮,仿佛已经看到了亚巡路上无数等待被他和在勋一起发掘的美食,以及……只属于他们的、充满烟火气的旅程。
金珉奎跳着跳着,又忍不住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傻气和期待问:“在勋啊……我们第一站新加坡,听说肉骨茶很有名?”
林在勋脚下动作没停,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嗯。到时候……试试看。”镜子里映出十四个挥洒汗水的身影,还有金珉奎那双总黏在他身上的、亮晶晶的眼睛。
练习室的灯光炽白,将少年们跃动的身影拉长,汗水折射着光,空气里弥漫着青春、梦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未来的、甜蜜的烟火气。
青春不就是这样吗?和一群能一起流汗、一起傻笑、一起把梦想踩在脚下往前冲的人,在最滚烫的夏天里,把日子过成一首吵吵闹闹却永远跑调的歌。
而身边的金珉奎,傻笑着数着亚巡菜单:"肉骨茶要加辣,芒果糯米饭要多加椰浆......"
嗯,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