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紧接着,门外就传来了苏芮铭低沉的声音:“处理好了,出来吧。”
陈记用钢管撑着地,慢慢起身,拉开了门。
苏芮铭垂眸看见陈记手里缠的钢管,眼睫微动。
“你没事吧?”手拿钢管的人忽地靠近,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满脸紧张地望着他。
“没……事。”苏芮铭的喉咙滑动了一下,整个人僵硬地像被施了定身咒,
“别人的血。”他又干巴巴地补充了句。
“没事就好。”陈记迅速收回了手,低头解开绳子。
钢管取下来了,苏芮铭伸出胳膊,陈记却避开了他的手,自己转身把钢管和绳子放回了原位。
苏芮铭看了一眼自己悬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胳膊,手插进裤兜。
“刚才谢谢你。”陈记突然说。
“什么?”苏芮铭回过神来。
“谢谢你刚才抓……带我到储藏室。”陈记挤出微笑。
苏芮铭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读懂了这个微笑。
这是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他突然觉得刚才陈记抓过的那一小截胳膊很烫,烫到灼人。
他感觉自己喉咙发紧,有些干涩地回答:“没事。”
陈记从他的身侧穿过。
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窗外骤然滚过几声巨大的闷雷。
陈记站在走廊中间,视线扫了一圈网吧。
网吧几乎没什么人,袁哥也不知道在哪里,前排的人可能在打架初始的时候就从前门跑了。
后面几排桌子还是整齐的摆放,中间几排靠右侧的桌子凌乱的散落,几张凳子翻到在地,几个键盘吊在桌沿,两个电脑屏幕面朝下躺在地上,地面和桌子上还有一些血迹。
“啊!终于找到了!”袁哥抱着什么东西从前台冒出头,“这医药箱好久没用都不知道放在哪儿了。”
袁哥抬头看见了陈记,但没看见苏芮铭,他抱着医药箱扭着身子探出前台,扯着嗓子喊了声:“陈妹子,看见小铭了吗?他要涂药!”
陈记刚张口准备回话,就听见苏芮铭说:“来了。”
她往中间走去,扶起了倒地的椅子。
袁哥抱着医药箱从前台绕出来,说:“别管了别管了陈妹子,干你的事哈,我们等会自己收拾就行。”
陈记顺手把掉在桌沿的几个键盘捞起来放在桌子上,闻言说了句“好的“,转身就回自己位置了。
陈记继续完成没做完的渲染,但是她在空点了几次鼠标后,终于意识到自己心不在焉了。
今天发生太多事了,每一件事似乎都本不可能发生在她的人生当中。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乱糟糟的,又有些经过情绪大幅度起伏后的疲累感。她分不出精力去思考了。
她索性点了开始渲染的图标,渲一张粗图,看看大效果。
她放下鼠标,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眼睛闭上后,耳朵就变得灵敏起来,她听到袁哥和苏芮铭模模糊糊的对话。
“估计是几个外面的人,不知道咱们这边的规矩。”袁哥似乎弯着腰,声音有些低。
“嗯。”苏芮铭淡淡地回应。
“唉幸好你反应快,我真的害怕了,我不想再出现以前的事了。”袁哥叹了一口气,语气难得低落。
以前的事?什么事?陈记心里一紧。
却只听见苏芮铭轻轻地回了句:“不会。”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再说话了。
窗外滚过几轮闷雷,暴雨终于倾泄而下。
雨点顺着敞开的玻璃窗飘进来,打在陈记的后背。
陈记睁开眼睛,起身准备关窗户。却在转过身子的那一刻,看到了有些熟悉的身影。
风鼓起了他T恤的后摆,雨点濡湿了他半边身子,身影有些伶仃。窗外天色暗沉,网吧又开着冷色调的白炽灯,衬着那双搭在窗框上的手惨白而瘦削。
陈记想起了她刚来网吧的时候,他也是站在这个窗前。不过那一次,天气晴朗,阳光和煦,她还不知道他的故事。
她单纯从审美角度,在卫生纸上画了一幅画,虽然找不到了。
苏芮铭关好了窗户,转头准备往前台走,抬脚的瞬间,视线轻轻地瞥向了陈记。
两人视线就这么撞上了。
苏芮铭在下一秒移开了视线,就听见陈记说了声“谢谢”。
又是谢谢,苏芮铭没头没尾地想。
他垂下眸子说了句:“没事。”就继续抬脚往前台走了。
陈记坐了下来,显示屏上的渲染窗口已经显示渲染完成,进度100%。
她甩开脑海中那个伶仃瘦削的身影,努力集中精神在渲染上。
陈记的上机时间马上到了,她还没有渲染完。但是她不准备在网吧再呆下去了,备份到u盘以后,陈记就下了机。
走到网吧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
此刻天色暗沉,大雨滂沱。雨水从屋顶流淌下来,沿着屋檐挂了一大块银色的幕布。
陈记想,或许今天真的不应该骗陈峰山,她也不该再来这里。
萍水相逢的人的确只能是萍水相逢的人。
自己强加的缘分果然会被命运阻挠。但她为什么想强加缘分呢?是因为她可怜苏芮铭吗?但她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可怜别人?
但她什么也做不了,也什么也改变不了。
与其这样不如就像她预想的那样,再也不要见了。
“这把伞你拿上吧。”苏芮铭的声音倏尔从身后传来。
陈记回过神,转头看向苏芮铭。
明明只有十几天,他们见面的有效天数也不到十天,陈记的脑海里却能在此刻精准地浮现出上一次,他们在同样位置的场景。
昏黄的入口顶光,黑沉的网吧室外。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似的。
陈记突然有点害怕这种丝丝缕缕的联系。联系多了,再剪断就难了。
她垂下目光,瞥向了那把折叠的黑色雨伞。
瘦削修长的指骨捏着黑色折叠伞的头部,伞把的位置朝向她。
又来了,她又想起那个黑黢黢的街道,苏芮铭递给她手电筒的样子。
眼前的黑色折叠伞好像变成了洪水猛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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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记轻轻地闭了一下眼,抬眸挤出微笑,说:“不用了,谢谢。”
接着,她抬脚扎进雨幕,雨水在她的脚边溅起水花,氤氲的雾气笼着她的背影
苏芮铭怔愣了几秒,随即抓着雨伞也冲到了雨里。
陈记在冲出来的那一秒就已经后悔了,雨太大了。
她为什么不给陈峰山和吕凌打电话来接她呢?就算他们可能在厂里,王笑语也能来接一下她啊。不会发烧吧,幸好是最后一天渲图了,没有什么后续的事情。
算了,想什么都没用了。
陈记扫了一圈周围,模模糊糊看到前面围墙上有个小门,小门上好像有一个窄窄的屋檐。她立刻跑了过去,虽然屋檐挑出的并不多,但是勉勉强强能遮住雨。她掏出手机,翻开手机盖正要给陈峰山打电话,结果发现眼镜片上全都是水,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摘下眼镜,想用衣角擦干,但是发现衣服也都湿了,她只能甩了甩眼镜,试图甩掉镜片上的水珠。
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修长的腿,雨水浸湿了从脚踝到膝盖的半截裤子。
她停下了甩眼镜的动作,抬起头,看见了熟悉的脸庞。
陈记近视度数并不高,摘了眼镜也能看个大概。
但天色更阴暗了,大雨也越发滂沱,弥漫的水汽还是让苏芮铭的脸庞模糊不清了。
陈记还是伸手把苏芮铭拽到了房檐下面。
“你怎么来了?”
“伞你拿上吧。”
两人又是同时张嘴,同时闭嘴。
昏暗的天色,细密的雨帘,淅沥的雨声,氤氲的雾气。
在这样的环境中,看不清对方任何的神色变化。
陈记无端生出了一股安全感,她感觉自己喉间抵了一团气体,呼吸不畅,她必须把它吐出来。
她低垂着目光,终于开口:“为什么来找我?”
苏芮铭低沉的嗓音在雨夜中有些模糊:“雨太大了。”
陈记静了一下,有些干涩地开口:“我们又不是朋友。”
良久,苏芮铭都没有应声。
陈记感觉喉头那团气体越鼓越大,她看着前方细密的雨帘,提高音量地再一次开口:“为什么说我们不是朋友?”
苏芮铭沉默了很久,手指蜷了又松,松了又蜷,才开口说:“只有你觉得是朋友,我们才是朋友。”
陈记怔住了。
路边的汽车疾驰而过,光影在两人的脸上转瞬即逝,巨大的水花溅起又迅速落下,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陈记倏尔轻笑了一声。
苏芮铭侧头望向陈记。
她的脸在弥漫的水汽中朦胧不清,那声轻笑一闪而过,他来不及分辨她的意思。
一阵风拂过,陈记的声音顺着风一起轻轻钻进了他的耳朵。
“苏芮铭,我觉得我们是。”
手里的伞被抽走,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指背。
陈记撑开伞跑向雨里,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苏芮铭站在屋檐下,静静地望着雨幕里的背影。原本轻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唇角轻弯了一下,又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