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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银针淬毒

作者:枕月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树影摇动,偶有石子滚落坡下。一行人沿山路而行,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山洞前。


    凛冬气寒,幽静的山谷更添冷意。


    梦中,沈季瑶正是被推入此洞的。


    果不其然,她被人狠狠搡倒在地,头盔应声滚落。青丝散落,拂过她苍白的脸颊。


    乌苏全见状,心底一阵发痒,暗道:“难怪江北书会变心,喜欢上这般娇柔的女子,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他单手摩挲着下颌,朝手下递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厉声喝令众人背过身去。


    乌苏全搓着双手,脸上堆满猥琐的笑意,一步步逼近沈季瑶。


    “别过来!”沈季瑶双手被缚,只能忍着脚踝剧痛,一点一点向后挪蹭。


    乌苏全倒不着急,在他看来,中原女子惯爱这般半推半就。用中原的话说,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是欲擒故纵。


    “今日,可由不得你。”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一扑。


    幸而沈季瑶早有防备,蓄力已久的右腿狠狠踹向他的胯.下要害。


    乌苏全瞬间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要害,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嚎。


    那些早已背过身去的人,听着身后这惨烈的动静,只道是那中原女子手段了得。面面相觑间,心底瘙痒难耐,却无一人敢转身,唯恐坏了他此刻的“好事”。


    “他奶奶的!”乌苏全气急败坏,一只大手如铁钳般死死捏住沈季瑶的脸颊,眼中怒火喷薄,厉声吼道,“今日你便是插翅,也休想逃出这洞去。”


    淫邪的兴致早已烟消云散,他猛地将沈季瑶狠狠掼了出去。


    沈季瑶重重撞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额角瞬间绽开血花。温热的鲜血蜿蜒而下,在她脸颊上留下刺目的痕迹。


    然而剧痛之下,她竟恍若未觉,只是失神地、一遍遍地用目光逡巡着地面,想要确认——梦中江北书倒地不起之处,是否便是此地。


    “哎呀,乌苏骑长。”


    洞外传来一声故作热络的招呼。来人是一袭盛国军装的男子,瞧着岁数不大。沈季瑶睫毛上凝着血珠,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虽瞧不清来人面目,心底却已雪亮:此人,十有八九便是这起祸事的幕后推手。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


    她抬起胳膊,试图擦拭着睫毛上的黏稠血迹,看清那模糊的身影,然而血痕反而在视野中晕得更开。


    “你怎么来了。”乌苏全面色铁青,冷冷地问了一句。


    “乌苏骑长,小人尚有消息欲献与您。”


    乌苏全扫向沈季瑶,沉思片刻后,摆了摆手,即刻便有人将银子奉上去。


    那人收了银子,嘴角笑不拢,“哈哈哈……骑长有所不知,这沈氏虽嫁给了江北书,却与宋千嶒暗通曲款。”


    暗通曲款?


    乌苏全看向方才负隅顽抗的沈季瑶,眼底流露出蔑视:果真是又当又立啊。


    “想不到,这江北书头上竟顶着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乌苏全抚掌大笑。


    沈季瑶心底忍不住暗骂道:什么暗通曲款,这些人的嘴生来便是乱嚼舌根的吗?


    她掐指算了算时辰,料想江北书此刻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即刻便有探子飞报:


    “报——”


    “乌苏骑长,山下有人来了!”


    乌苏全豁然自石上起身,“呵,还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他大步流星欲出山洞,行至洞口却又驻足,猛然回身,戟指沈季瑶方向:“来人,将她押赴山下!”


    行至半山腰处,江北书便被人抓住,捆了手脚推搡前行。


    沈季瑶撞见这一幕时,正对上他抬起的眼眸。


    日光漫过枝叶,落在他眉宇下,眼睑的泪珠正闪着微光。


    那一瞬间,沈季瑶脑中突然一片空白。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乌苏全正巧往前一跨,硕大的身躯顷刻间便截断了她的视线。只听见他得意忘形地笑道,“江北书。你不是无所不能吗?”


    他转身掐住沈季瑶的脖子,而后看向江北书慢悠悠地说道,“现在怎么不敢动手了?”


    匈奴屡犯盛国,却次次败于江北书之手。


    乌苏全受尽屈辱,对江北书的怨恨早已深入骨髓。


    “放开她。”


    眼见江北书挣扎欲起,意图救下那娇柔女子,乌苏全心底的狞笑愈发肆意。


    “哈哈哈!想不到啊——”乌苏全骤然松手,那只生满粗茧的大手转而抚上沈季瑶的脸颊,语气充满挑衅,“你竟中意这等女子。”


    “不是说,你痴心的是那罪臣之女么?怎地不过一年光景,便娶了个小小医女?”乌苏全鼻尖凑近沈季瑶脸颊,用力深嗅一口,嗤笑道,“不过嘛,这小娘子着实标致。不如……你归顺于我,我留你一命如何?”


    沈季瑶用力将脸别过去,却没开口回应。


    她也在想,是否要借此利用乌苏全,除掉江北书。可脑海中回闪梦中江北书倒地时的画面,却一次又一次地戳痛她的心。


    她闭上双眼,试图不去想起那种画面。


    却听见江北书怒喊道,“拿开你的脏手。”


    乌苏全用力甩开沈季瑶的脸,径直冲到江北书面前,抬脚就狠狠踹了下去,狞声道,“江北书,你找死!”


    几脚猛踢,江北书口吐鲜血。乌苏全见状,这才停住脚。毕竟,他还不想让江北书这么快就咽气。


    沈季瑶的心咯噔一下。她知道,江北书此刻必定解开了捆住他手脚的绳索冲向了乌苏全。


    再过几秒,江北书便会应声倒地。


    温血会渗透他的盔甲,一点一点地滴落在地。


    “等等。”沈季瑶终究没能忍住,猛地睁开双眼,试图阻止乌苏全的杀招,“你不是恨他入骨吗?我,我有办法,叫他生不如死。”


    乌苏全即将劈落的大刀顿在半空,他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将刀锋轻轻拍打掌心:“哦?生不如死?”他目光扫过被死死按压在地的江北书,又落回沈季瑶脸上,“说来听听。”


    “针灸。”沈季瑶语速极快,抢在乌苏全不耐之前开口,“家父曾传我一册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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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书,其上记载:凡情欲淤塞、不得宣发者,可施针于牲与之穴……”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投向地上的江北书,声音带着刻意的冰冷,“江北书虽娶我入门,却从未近过我身,必是情欲淤塞。”


    “畜生与人?”乌苏全玩味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底的恶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化作狰狞的笑意。想到能用这等阴毒法子羞辱江北书,他只觉得对方头上那顶无形的“绿帽”简直可笑至极。


    乌苏全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冰冷的嘲弄,扬声命令:“取针来。”


    沈季瑶拿过针后走到江北书身边蹲下。他身上的盔甲沾满尘土,渗着暗红的血污,脸上也蹭得灰黑一片,狼狈不堪。


    “阿瑶,你找个机会,将这毒涂抹在乌苏全身上,届时杨坤必会派人来救你。”江北书趁着众人不注意,将一个冰凉的小瓷瓶塞入沈季瑶紧握的手中。


    沈季瑶的手指猛地收紧,将那小小的瓷瓶死死攥在掌心,压低声音问道,“江北书,为什么,为什么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要救我?”


    江北书抬手轻轻擦掉她眼角溢出的泪珠,分明自己眼底亦泛了红,却还是强行压住声音的波澜,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别……别哭……”


    乌苏全慵懒地枕臂斜倚在一块巨石上,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撑着额角,目光却如毒蛇般锁住沈季瑶,慢悠悠地开口:“怎么,小娘子莫非是在诓骗于我?”


    沈季瑶紧抿着唇,没有应答。她只是更用力地握紧了江北书的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随即,她拿出银针施针。


    一顿操作下来,江北书双腿已插满银针。她捏着手中最后一根银针,目光低垂,余光却如利刃般迅速扫过乌苏全所在的位置:如何才能救他脱险?


    她看着江北书递来的瓷瓶,决心大胆一试。


    沈季瑶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转向乌苏全,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 “将军,这最后一针,需得臂力千钧之人,深刺透穴,方能立见奇效。”


    乌苏全嗤笑一声,利落地翻身而起,活动着手腕,骨节发出咔咔轻响:“呵,那便由本将军亲自来。”


    沈季瑶心头一紧,没料到乌苏全竟如此轻易入彀。


    她暗暗旋开药瓶,捻出粉末涂银针尖端。将银针放在他手上的瞬间,她忽然抬手迅速将银针插在他颈间。


    “呃!”乌苏全浑身剧震,猝不及防。他捂着刺痛麻痒的颈侧,难以置信地瞪着眼前这看似娇柔的小女子,那银针力道不足以伤他性命,却将他彻底惹怒,“他娘的。”


    “别动,这银针抹了毒,毒素现已入你经脉,一个时辰内若无解药,你必死无疑。”沈季瑶攥紧手中的银针威胁道,“放我们出去。”


    “你这小娘们,竟敢放毒。”乌苏全气急败坏,没想到还能被女子耍得团团转。


    沈季瑶没功夫与他废话,她银针用力,“若是不放,今日便都一起死在这荒郊野外。”


    贪生怕死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暴怒。乌苏全脸色煞白,再顾不得什么颜面尊严,嘶声吼道:“放!快放他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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