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吴成云是不是老奸巨猾的人，沈南进现在确定了一半，还有一半不敢下结论。
但是身为政务院的副长老，手段一定是有的。
一个月后，沈南进的家用电器项目组成功生产出了第一台红星洗衣机，轧钢厂的电器分厂也顺势成立。
谁也没有想到，之前一直跟着沈南进打杂的吴羞月被工业部任命为厂长。
如果说从级别上来说，那她的正处确实够了。
问题是之前她的级别大部分都是从工业部带过来的，基层的工作经验几乎是没有的。
至于跟着沈南进四处乱晃的经验，那根本不能计算。
做翻译算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当项目组的后勤主任也就是有什么需求转达给轧钢厂的后勤部而已。
她会制定生产计划吗？会组织配件采购吗？
虽然说现在是计划经济，大部分的生产和销售任务都是上级布置的。
但是有些渠道也需要自己去拓宽的。
“小沈，你说你这个小助理究竟是什么来头？”办公室里，杨卫国和李怀德对着沈南进一脸的怀疑。
他们对吴羞月的认知大部分是因为吴羞月脸上就几乎写着“我家世很牛逼”六个字，具体是什么情况不是他们这个层次可以知道的。
即便李怀德的老丈人也是副部级干部，也是三缄其口，只是要他不要和对方发生矛盾。
这一回，吴羞月算是明晃晃地在大家眼皮子底下把沈南进的功劳全部窃取了，连杨卫国都为沈南进感到不平。
“我说两位领导，你们是不是闲的？吴羞月能够当厂长是部里面任命的，我能够知道什么？”沈南进无语地看着两个热心人。
这件事自己都不急，你们怎么还过不去了？
“不是，这电器厂能够成立可都是你的心血，你就这么想得明白？”李怀德都有些代沈南进委屈。
和之前的不一样，这一回连一声表彰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我本来就不想当干部，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沈南进翻了个白眼，实在是不想多说。
这件事的真实原因，就是王姨来了自己也不敢透露一星半点的，别说眼前两个老官僚了。
“废话，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想当干部，但是也不至于连级别都不给你调一下吧？”杨卫国叹了口气。
即便他这个老抠，都觉得这一次沈南进吃了大亏了。
“我说，你们与其帮我鸣不平，还不如想想为什么上级没有让李哥去当这个厂长。”沈南进急于摆脱他们的纠缠，扔出了一个致命问题。
咦？
他这样一说，杨卫国和李怀德都愣住了。
无论从级别、能力还是资格，李怀德兼任这个厂长都是最合适的，偏偏工业部就没有这么干。
“你说为什么？”李怀德沉不住气了。
“这几年里，轧钢厂已经扩大了几次的规模了，如果冰箱和空调这些东西全部弄出来，光一个电器厂就要有一万人，这代表着什么？”沈南进问道。
“部里面要拆分我们轧钢厂？”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个人都有些反应过来了。
毕竟不是小白，都是从小领导一步一步爬到现在的厅级干部的位置的。
“如果要拆分两个厂，那么各有一个有经验的厂长不是更好？为什么要让一个生瓜蛋子坐这个位置？”沈南进难得有人前显圣的机会，说的有些高深莫测。
这一回，连杨卫国和李怀德也想不明白了。
原本以为沈南进就是一个无心官场，只管技术的书呆子，没有想到这家伙还能把问题看的这么深刻吗？
“你们想想，轧钢厂做大，受益的人都有哪些？”沈南进也没有为难他们，给了一点提示。
“那当然是国家...是娄...娄振华？”李怀德差点把娄董说出来，想到可能的问题，临时改了口。
现在娄半城还有轧钢厂的一半股份，每年收的钱那都是要用小汽车后备箱装的。
“所以，上面是不希望娄振华继续做大，要一个和他没有关系的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以便以后拆的干干净净？”杨卫国有些牙疼道。
这几年，娄振华还是轧钢厂名义上的董事长，所以无论是杨卫国和李怀德，和他的关系都不错。
沈南进更加知道，在李怀德对娄振华背刺之前，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很好的。
甚至李怀德还收了娄振华不少好处。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筹备项目组，折腾了这么久，最后要被分出去，杨卫国和李怀德都有些不好了。
“得了，轧钢厂现在的荣誉和规模是少了还是小了？真的做成副部级的单位你们觉得现在驾驭的住？”沈南进安慰道。
他说这番话，更多的是要提醒一下两个人。
无论是杨卫国还是李怀德，各自有自己的毛病。
但是他们对自己都不错。
不管他们以后怎么斗，但是和娄振华保持一些距离，总能让后面的情况好一点。
当然，这些事沈南进是不懂的。
他对上层的思维和战略都是一知半解，大部分还是网文里面看到的。
能够给他分析的这么详细的，是吴羞月。
不得不说，高干子弟的眼界和格局确实是不一样的。
尤其吴羞月家庭还不是林若怡这种纯军人家庭，平时随便听吴成云聊聊天就可以学到很多。
杨卫国和李怀德都有些面面相觑，后背发凉。
尤其是李怀德，这件事连他的老丈人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那要什么样层次的人才能知道这些东西？
沈南进？
他们都在心里默默否定了。
不管他技术上、医术上多么妖孽，但是眼界这东西不是一天就可以养成的。
不到这个层面上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更不要说学习了。
两个人的心里都冒出一个名字。
但是为什么会把这些告诉沈南进呢？
李怀德心里冒出一个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的疯狂念头，转眼一看杨卫国，对方眼睛里也全都是满满的荒唐。
我去！
所以沈南进完全不在乎，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但是小沈把这些告诉自己...
两个人都有些浑身温暖的感觉。
这小子，虽然自己无心仕途，但是人是真的不错。
现在看起来，一不小心，这家伙在军队和政界都是有人了啊？
甚至后台比自己的都要大得多。
“兄弟，谢谢！”李怀德点点头，一切都在不言中。
杨卫国则是拍了拍沈南进的肩膀，默默地走出了沈南进的办公室。
至于那个秘密，谁特么敢说出去？
沈南进也很高兴。
自己随手帮了两个对自己不错的领导一把，也算是全了同僚之谊了。
他却不知道，真正的危险已经靠近了。
傍晚，一大群娘们都挤在沈南进的车上下班了。
这个场景，轧钢厂的人已经习惯了。
这些都是沈工的媳妇、前媳妇、前助理、青梅竹马和徒弟，有什么问题？
连正牌夫人林若怡都不说话，别人还能说什么？
虽然连干部都不是的沈南进居然有一台吉普车，听起来都很离谱。
但是这家伙在厂长和工业部部长面前都大大咧咧地开过，谁也不敢猜测这中间是有什么玄机。
到了四合院门口，沈南进惊讶地看到王红梅居然站在路边。
自从93号大院划归四合院以后，大家又都习惯了从东跨院的月亮门进出了。
“王主任？”沈南进有些惊讶。
“小沈，我有点事要找你，咱们进院子聊。”王红梅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沈南进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虽然在公开场合，两个人互相之间的称呼都很正常，偏偏王姨的目光就是让他感觉有些生冷。
他还没有下车，急急忙忙转头看向了罗沐兰。
这丫头这个周末可是回家的，应该知道什么事吧？
谁知道罗沐兰根本不理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车窗外，就像外面有什么特别好玩的事在发生一样。
沈南进心里“咯噔”一下。
这死丫头不会给自己整什么幺蛾子吧？
经历了林若怡和吴羞月，他现在已经快成了惊弓之鸟了。
磨磨蹭蹭下了车，沈南进硬着头皮带着王红梅进了院子。
“去隔壁你的房间吧，淮茹 、若怡和羞月都来。”王红梅一进院子脸色就严肃起来了，摆摆手，走在了最前面。
看她点名的人选，沈南进更加觉得头皮发麻。
后面的秦淮茹和林若怡、吴羞月也是互相看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睛里的一抹忧虑。
如果王红梅只是街道办主任那也无所谓，林若怡和吴羞月随便一个都够了。
问题是几个人都知道，王红梅是沈南进的姨，甚至是可以代替妈妈的那种。
这就难办了。
“沐兰、芫花，你们先去厨房把饭做一下，再把菜准备一下，等会我来了就下锅。”秦淮茹大声和罗沐兰两个人招呼着，好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嗳。”罗沐兰答应一声，牵着顾芫花的手，几乎是“嗖”的一声就窜进了厨房。
有鬼，大大的鬼！
沈南进立刻知道问题大概出在哪里了。
罗沐兰的表现已经不是姐妹情深了，完全就是心虚所致的。
这边王红梅已经进了屋子，大大咧咧地坐在了圆桌的最里面。
看沈南进哆哆索嗦不敢进门，手一指对面：“坐啊，全部坐。”
特么的，最近自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了吗？
这场景，莫名地有一种熟悉感。
四个人像看到老鹰的小鸡一样战战兢兢地坐下。
“王主任...”沈南进一开口，王红梅就是“嗯？”的一声。
“王姨，”沈南进连忙改口，“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没办法，我们家的风流才子太忙，可不得我这个做姨的主动上门吗？”王红梅冷冷地哼了一声。
沈南进顿时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