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这点钱算什么呢？”沈南进反问道，“我不知道你手里的房产、黄金、古董值不值几百万。如果说你下一次回国是二十年以后，以现在世界的发展和通货膨胀的速度，不是一笔生意就可以挣回来的吗？”
娄振华嘴唇动了一下，又咽了回去。
他手里的钱确实也就大几百万，不过其中大部分是带不出去的。
如果他要去香江，至少所有的房产，和大件的古董全都要丢下。
即便是黄金，也不可能全都带出去。
合计下来，也就是能带出去百来万。
目前来说，这确实是一笔巨款，但是如果放在二十年之后，即便是他也觉得不算什么。
“你为什么觉得二十年之后，我就可以自己做生意？还有，我这样做的好处在哪里？”娄振华也不是很好忽悠的，立刻反问道。
“我不敢说一定是二十年，但是我可以肯定，到时候你就可以放开手脚，而且来去自如。”沈南进看着他的眼睛回答道。
“为什么？”娄振华也同样看着他。
“你知道组织的目标吗？第一代人的任务是改造思想意识。但是一定会被世界封锁和遏制，你现在也看到了。这种行为的结果就是国家的落后。所以到了第二代人，一定会考虑发展经济。”作为后世的人，沈南进对这个深信不疑，这本来就是抄答案的。
果然，娄振华也是一愣。
他看得出来，沈南进说的是心里话。
“你的意思是我把财产全都捐给国家，然后去香江帮国家做生意，等将来国家允许了，我再自己做？”娄振华半信半疑地问道。“那我为什么不选择现在出去自己做？”
活了大半辈子，他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震撼过，沈南进讲的很多事情自己都完全理解不了。
“当然不一样。你现在出去，那就是国家的罪人，背叛者，永远回不来的。而且以后你也别想做国家一毛钱生意。”沈南进摇摇手。
自己这个完全是忽悠，但是站在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会觉得这个才是正确答案。
娄振华个果然叹了一口气，没有吭声。
“但是现在国家需要钱和粮食，更需要技术，如果你现在为了国家出去，那将来你就是国家的功臣，完全不同的地位。”沈南进趁机给他加大了洗脑的力度。
“那为什么还要我留下女儿和财产？”娄振华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你不会觉得组织上都是傻子吧？”沈南进一挑眉毛，“你可以带着钱出去，但是一定是在组织的控制下出去的。至于女儿，你不是准备让娄晓娥嫁给一个工人吗？那有什么区别？不过你不会觉得只要牺牲一个女儿就可以保全你现在的生活吧？真的觉得组织的格局就这么点？”
对于娄晓娥嫁给许大茂，沈南进没有一点想法，也不想干涉。
要不是自己的计划，他都懒得管娄振华自己作死。
这本来就是娄振华打错了算盘的昏招。
不过如果他按照自己的办法走，也许根本不需要牺牲娄晓娥，让她做一个快乐的工人也很好。
以娄振华的手段，就是在轧钢厂混一个人事处、宣传部的编制很正常。
如果听他的，还有更好的安排。
果然，被拆穿了打算的娄振华盯着他怔了很久，叹口气问道：“你凭什么觉得这么做就可以保证我和女儿的安全？”
他现在对沈南进有些好奇了，态度也开始谦虚起来。
“你以为只是把钱给国家吗？不是的。你可以把古董什么的捐给国家，剩下的小的房产也捐给国家。不过像娄公馆这样的，不知道你还有多少？”沈南进指了指墙壁问道。
“包括商场还有十几处。”娄振华现在已经放弃隐瞒什么了。
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发现，这些房产沈南进只要想调查，组织上都清楚。
“商场就捐了吧，但是像这种大型房产，我建议你改成福利院，收养烈士的子女。那些黄金，可以在政府的监管下作为福利院运营的资金，由娄晓娥负责管理。你想想，这些烈士子女都是根正苗红的，受了你的恩惠长大。等到十几、二十年后正是他们登上舞台的时候，谁敢欺负到你和娄晓娥的头上？”沈南进淡淡道，“而且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国家在国际上压力巨大，在外部缺少外汇还债，在内部缺少粮食、技术和设备发展。如果你能够解决这些问题，谁敢把你的这条路给堵死？”
说实话，尽管最近一段时间沈南进和吴羞月学习了很多高层的思维和运作方式，但是他还是不敢确定高层的想法。
不过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如果娄振华真的这样做了，那就是未来的十几、二十年国家对外的少数几条秘密渠道之一，是绝对没有人敢动的。
而且那些烈士子女到时候正是年轻一代，绝对是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到时候谁敢动娄晓娥，那真的是胆子大的没有边了。
娄振华也是浑身一震，脸上表情忽忧忽喜。
他虽然无法理解为什么那些烈士子女二十来岁就可以保住自己女儿，在他的理解中，不是应该四十来岁才能发挥作用吗？
但是他知道自己在香江的价值。
带着点敬畏，娄振华深深地看了沈南进一眼。
之前一直觉得这是个技术型的书呆子，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
现在想想，他不愿意做干部，死死抓着一个工人的身份，也是深谋远虑的。
沈南进如果知道，都要笑喷了。
自己什么深谋远虑，不过是比较怂而已，就是为了保命。
至于其他的，无非是从后世的知识倒推而已。
否则我怎么会知道你以后可能一笔生意就可以赚一个小目标？
“我去香江以后，你准备安排我做什么？”娄振华突然问道。
自己在香江什么根基都没有，如果说按照原来的计划逃亡出去，还可以慢慢发展。
但是如果是代表了国家出去，那就没有多少时间给自己了。
按照之前聊天的情况来看，他判断沈南进是有一个完整的计划的。
他现在也在考验沈南进，看看他的计划是不是足够成熟。
“你和你夫人还是会以逃亡者的身份出去，到了那里成立一个公司。贸易方面，你知道我们现在在生产洗衣机和冰箱，可以卖到国外去。”沈南进道。
“这些产品不可能做大吧？”娄振华有些失望。
虽然香江是自由贸易港，但现在对国内经济封锁的国家不少，光靠一些这些产品能做多大？
“是的，这是小部分。”沈南进点点头，“你知道现在国内的六味地黄丸和麝香保心丸吧？我的配方。这样的配方我还有几个，你可以直接在香江设立制药厂，这个就不受限制，可以卖到全世界了。”
“你是让我做药品生意？”娄振华没有想到，神情有些错愕。
他以为只是做贸易而已，没想到是直接开工厂。
“我会给你配上制药的技术人员。”沈南进补充道。
“那还要有办法把粮食、钱和设备带回国内才行啊。”娄振华觉得今天太烧脑了，自己已经一团糊涂了。
“废话，所以我还要建立一个黑帮，专门干见不得人的事。设备技术你只要负责探明路径就好，其他的脏活都是他们出面。”沈南进撇撇嘴。
自己劳心劳力的，真的太难了。
还好这个时代现金用的多，要是换了后世全都是银行转账的，很多东西真的摆不平。
娄振华愣了半天，才慢慢理清楚思路。
所以，沈南进这小子要在香江布置一明一暗两拨人？
他自己都被沈南进的大手笔吓了一跳。
看他脸色渐渐舒缓下来了，沈南进才松了一口气。
看起来，这件事是成了。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娄振华突然慢悠悠地问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卧槽！
沈南进顿时对这老东西刮目相看。
他相信，娄振华其实从一开始就有了这个疑问。
但是他偏偏就是憋着，等到自己把事情全都说清楚了，才问出来。
动机，是沈南进这个链条上最重要的一环，也是最不能见人的一环。
如果你现在不诚恳地说清楚，娄振华完全可以甩开你自己干。
“这么说吧，你是我所有环节中唯一完全和我无关的一个人，偏偏我找不到别人替代你。”想了一下，沈南进准备摊牌。
娄振华没有作声。
沈南进知道，他要听完整的理由。
“其他人都是和我有关的，他们有些是小商人，也有干部。主要是他们要么是我学生的父亲，要么是我青梅竹马的家里人。”沈南进说道。
“是你女人的家里人吧？”娄振华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你特么...
沈南进顿时脸色一变。
娄振华却反而“哈哈哈”地笑了。
这时候的沈南进才像一个年轻人的样子。
如果一直是刚才的模样，自己反而有点不敢和他合作了。
自己既然知道林若怡的事，就敢判断这小子应该还有别的人。
尤其是他说是青梅竹马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
结果一诈就诈出来了。
“我考虑一下答复你。”娄振华也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关系重大，不可能立刻回答的。
“在你明确之前，我会让人盯死你！”沈南进也淡淡道。
有些时候，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沈南进不希望娄振华觉得自己是君子。
既然话都说穿了，那彼此都要有足够的安全感。
他相信娄振华作为轧钢厂的股东，不会不知道林若怡的家庭是干什么的。
自己找林钧帮个忙还是可以的。
“好，既然是合作，大家都要有诚信。”娄振华点点头。
这一点，他也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