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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出宫

作者:夏晔青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那蓝色帘子是掀开一角的,那道炙热的视线从刚靠近就黏在她身上,季渺之有所察觉,只是刚转眼望去,那方帘子恰恰落下来。


    目光没来得及相触。


    季渺之却仍觉得不太自在,就像仍有一道带着侵略的视线包裹着她,她来不及找寻,车夫已经放下了小凳子。


    上了马车,季庭兰便凑过来抱着她的手臂仔细地看,秀眉皱起。


    余小溪在对面问她如何了还疼不疼,眼睛还可见些许红肿疲态,应是昨夜又哭过了。


    “小伤,太医说很快就好了。”季渺之宽慰二人。


    外面采莲见妥当了,吩咐车夫驾慢些,皇后派的护卫紧随车后。


    余小溪看着两个少女,轻叹一声:“过阵子咱们也去南钟寺拜一拜吧,祈祈福,最近不好的事太多了,家里面也糟心。”


    家里是指季英嗣,他入狱了,黎佩想不到办法捞人便总来秋水宛叨扰,说一家人该同心应对,虽然季庭兰每回都把人气走,却也是烦心。


    而季庭兰惯了和她娘唱反调:“不去。天热,那寺庙又远,要是真有用季钧礼早就考上了。”


    她不信神啊鬼啊的,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阿无你放心,回去我就雇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出门都跟着就不怕了。”


    余小溪张嘴欲言又止,似乎无法反驳又闭上嘴,抿唇看向别处。


    季渺之失笑,打了圆场;“那便先雇了暗卫,再去南钟寺祈福,一日的路程不算太远,寺庙在山里,到了就凉快了。”


    季庭兰想了想,觉得可行,又赞成了。


    季家的马车出宫后,还有两辆马车在此处停着。


    褐色深蓝兽首帘子的马车已准备就绪,只剩主子说声走吧便出发。


    “长安,你看什么呢,今日不是还要与沈大人办差?莫耽搁了。”许云枝见魏驰掀了一角帘子就不动弹了,疑惑,好奇着打算把帘子都掀起来瞧瞧。


    魏驰迅速放下,抬手不经意一挡,对外面说了句走吧。


    看见季姑娘没事,他就放心了。


    “你这几日都怪怪的,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许云枝坐回去,皱眉看他。


    魏驰垂下眼睛,仔细想了想,然后看向许云枝,神情突然认真起来:“娘,我这些年的积蓄和皇上赏赐的宝物都在库房么,可有清点过,大致多少?”


    许云枝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先说:“在的,不曾动过,合计得有两千两银子吧,具体清点得看账册,回头叫曾总管送到你屋里。”


    “行。”魏驰点头,心里有了数,嘴角微微牵起。


    魏驰平日鲜少使银子,衣服一年四季都是一个色,突然问积蓄许云枝难免多虑,可孩子大了,她也不好多管。


    罢了,总归不是拿去做什么坏事,她儿子的品行还是极好的。这么想着,她把多余的话吞回去不过问了。


    魏家的马车随后出宫,这儿还剩下一辆马车,比前边两辆都要宽敞华贵些,镶嵌珠玉和宝石,四角挂着琉璃灯。


    车内,香肩半露的女子依偎在雪白衣袍的男子怀里。


    “二郎,外面有什么?我们……还不出宫么?”男子久久不动,女子撑起身,顺着男子的目光朝外面看去,却什么也没见着。


    青色的纱裙铺在身下,隐约可见雪白的小腿,冯圆往他怀里缩了缩,她赏荷宴上称病提前离席,按理说要比其他人先回府,不然就露出破绽。


    “都说了会娶你了,还怕这些?”谢云徵轻笑一声,手掌贴着少女细腻的后颈摩挲。


    昨日宴会他来迟,还没见着大哥与皇上,倒是先撞上来一只小野猫,抓着他的裤腿哭诉她横死的父亲、偏心的娘亲和中落的家道。


    楚楚可怜地求他怜惜,看在冯父生前苦苦为谢家卖命,以及她爱慕多年的份上。


    身陷苦难的女子,似乎只有借婚事逃离这一条路,只要他肯娶她,她做什么都愿意。


    美人都自愿献身了,他又有什么不乐意的,冯家,正好可以借此发挥最后的作用。


    冯圆听了他的承诺,心定下来,柔顺地将脸贴在男人颈侧,也就瞧不见他最后露出的嘲讽笑容。


    谢云徵吩咐车夫驾车出宫。


    细微的晃动间,他盯着车窗,眼睛眯着有几分迷离。


    “我只是觉得,季家姑娘瞧着似有几分熟悉。”他脑中闪回刚刚的惊鸿一瞥,那张姣好的脸似乎从前在哪儿见过相似的。


    “季渺之不久前才回京,与二郎并无交集,许是看错了?”


    冯圆心中警铃微作,谢云徵最爱琴乐美人,强取豪夺的事也不是没做过,这么多年也未曾收心娶妻,此次答应娶她已经很意外。


    他若是又瞧上了季渺之……


    她这么说着,暗中却咬紧了牙齿,季家季卿林与她父亲作对,季庭兰落她面子,现在又来一个挡她路的。


    谢云徵眼中浮现玩味的笑意:“是与不是日后就知道了。”


    -


    回到季府刚过了巳时三刻,还早。


    这一程受了惊,余小溪进门才真正舒了口气,季庭兰立马就吩咐郭旗去雇威猛暗卫,季渺之脖子还带着伤,回雁声阁休息了。


    午膳后服了药,拆了纱布,季渺之要午憩,吩咐无需任何人伺候。


    苏衣关了门窗,放下纱帘和床幔,季渺之也换好了衣服。


    “走,去看玫姑姑。”


    季渺之一身墨色,戴着面纱,和苏衣翻过后门那面墙,季家仆从不多,此行无人发现。


    天香楼已重新开张,作为懿昌第一的酒楼,那场劫宝案不仅没让它来客减少,反而叫寻宝会的名声更响亮了,生意更为红火。


    “哟,你又没劫法场,怎的这儿还划了一道?”唐天香知她要来,已经等了一阵,此刻皱着眉挑起她的下巴。


    季渺之说无碍,房间里头的少年耷拉着脑袋,偷瞄了几眼,才试探地开口:“五姐姐,你原谅我了么?”


    唐天香斜向宿弥,大致猜到怎么回事,少年挠挠头,姿态更低了些。


    季渺之随意嗯了一声,越过他,走到床前,看见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岳玫,她头上缠着纱布,身上四肢也有大大小小的伤。


    “玫姑姑情况不太妙,严重的是内伤,脏腑都有所损坏,头上的伤很新,应是前不久想自尽撞的。”


    季渺之心颤了一下。


    岳玫是阿雪身边的得力助手,温和、缜密,和阿雪一样疼她,那场大火之后,除了她坚决喊着要给阿雪和姐妹们报仇,另一个就是岳玫。


    岳玫不声不响,冒着危险潜入皇宫,成了极为重要的眼线。


    “可有办法医治痊愈?”季渺之小心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声音沉沉。


    唐天香眉头还皱着,叹了一声。


    “信得过的医官都请了,都说无法保证,只能用参药保着命,现在也不好大张旗鼓寻医问药……”


    宿弥这时突然抬头:“翟老头有一味归元丹,可聚真气、养脏腑,救人于命悬一线,正对此症。”


    季渺之站起来,面色依旧凝重:“翟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半会怕是找不到他老人家。”


    宿弥随即请缨:“我脚程快,骑马跑几天不是问题……”


    “不必,计划还要继续,你不能离京,”季渺之打断他,“李晏公主三天后回到京城。”


    李晏公主是翟神医的亲传徒弟。


    “届时我去拜访,求公主赐药。”


    这比去寻翟神医稳妥些,不至于扑了空救不了人。


    不过要得公主相助也要费些心思,季渺之思索其间关系,她大概,有七成把握。


    “好,只有如此试试了。”唐天香缓缓点头。


    宿弥又失去了将功补过的机会,他垂头磨蹭到季渺之身边,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五姐姐,名单下一个人是谁,我把他的脑袋摘下来给你赔罪。”


    “别不理我。”他伸了两根手指去拽季渺之的衣袖。


    那声音唐天香听得起疙瘩,忍不了他了,一把拧住他的胳膊往外扯:“死小孩,要装出去装,吵。”


    “疼,二姐姐。”


    正扯到门口,苏衣快步进来,似有什么着急的事。


    “二当家,姑娘,魏驰和沈述来了,常服、未带官兵,看样子是要暗中查些什么。”


    季渺之拳头微握,咬了咬牙,这家伙真是,阴魂不散。


    -


    天香楼牌匾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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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进出出。


    “二位公子,请问要点什么?”


    魏驰与沈述结伴进来,小厮马上迎客,沈述手持一把水墨扇子,左右划了一下,指向中间的圆台:“今儿有戏听?”


    “有的客官!这出金篱戏的角儿可都是楼里的招牌,绝对精彩!客官是要楼上的雅间还是楼下的雅座?”


    魏驰怀里抱着一只花灰的狸奴,是沈述塞给他照看的,赏了小厮两粒碎银:“雅座,一壶茶一碟糕点,我第一回听戏,恐听不懂,你一会顺带过来指点一二。”


    “好嘞,客官请坐稍等!”小厮高高兴兴走了。


    天香楼重新开张,劫宝案不了了之,明里没有理由带人搜查,只能扮作客人查探一番,二人便挑选了午后到晚上这人多的时候过来。


    “长安兄当真第一回听戏?”沈述打开扇子,闲聊起来。


    “第一回听京城的戏,朔城与这儿还是大有不同的。”魏驰解释,怀里的猫摸得呼噜呼噜的。


    沈述缓缓点头,随后道:“那想必长安兄也是花了些时间适应京城的。”


    二人逐渐聊起了朔城与懿昌的区别,倒真像是得闲来听戏解闷的好友。


    茶上了,台上开唱了,小厮弓腰在一旁,听候问话。


    “这个弹琵琶的是个瞎子?”沈述扇子一指,右边那个青衣公子白布缠眼,但手法娴熟,泰然自若。


    “是呀,还是个哑巴,我们掌柜见他可怜才留下的,不过他倒也出息,得不少人青睐呢。”


    瞎子哑巴弹琵琶,魏驰看着,若有所思,顺着道:“表面看是好心,这么多伶人戏子乐妓舞姬,怕是少不了一些买卖。”


    听这话,小厮一下正色了。


    “客官这可不能信口胡说,我们天香楼可没有这种不合大宁律法的勾当。”


    “这说不好。”沈述摇着扇子,打了个呵欠,“罢了,长安兄,我还是听不惯戏,一听就困,还是到雅间歇息吧。”


    魏驰一同站起来,猫儿“喵”了一声,也打了个呵欠,他指了指台上应和道:“一坛酒,两碟小菜,要五楼雅间,一会叫他上来弹琵琶。”


    小厮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又为难起来:“对不住啊客官,五楼是掌柜和几个当家姐姐的住所,不开放的。”


    “青羽公子很贵的,而且一般客人不陪,得他点头才行。”


    魏驰腾出手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赏了碎银子:“好说,那要二楼雅间。银子有的是,今儿就想听听头牌的琵琶。”


    “这,小的尽量吧。”小厮纠结几瞬,离去。


    魏驰与沈述移步二楼雅间。


    那小厮火急火燎跑到了一个紫衣侍女那儿说了情况,侍女迅速乘轿厢上了顶楼,到唐天香面前说了情况。


    “到是会挑,想试探一个瞎的哑的。”唐天香轻嗤一声,打算下楼,“我亲自去会会。”


    “五五,你也该回去了,玫姑姑由我们照顾着。”


    季渺之点头,和唐天香乘轿厢到了一楼。唐天香打算带几个美人上去赔罪,说青羽公子今日不额外陪客,季渺之则戴着面纱与苏衣回府。


    雅间中,魏驰与沈述对坐,饮了杯酒。


    “花花,吃肉。”那猫到了沈述怀里,他夹了块肉涮过水放到小碗里。


    “幼妹养的猫,带出来溜溜。”


    提及此,沈述突然又问:“长安兄当真不考虑与我幼妹见见?你二人年龄相似,说不定合得来。”


    魏驰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实话:“不了,我已有了心上人。”


    沈述诧异:“那为何不说与许夫人去提亲?”


    魏驰张嘴欲言又止,最后仰头饮尽一杯酒:“还未互通心意。”


    沈述来了兴趣,把手从花花头上移开,给魏驰又倒了酒。


    “是朔城还是京城的姑娘?哪一家?是何种性格,我可与你分析一二。”


    魏驰却突然盯着窗外不动了。


    楼下那道墨色身影往门口走着,虽与以往的清淡色不同,可魏驰日里夜里常常想到,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季渺之。


    魏驰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物件,突然站起身。


    “碧明兄,你等我一会,我有件要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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