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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草庄】血味重

作者:山茶不喝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自木灵归回不到一刻,欧阳舟仙逝的消息便传满三峰,据说是爆了仅剩的灵力,自尽而亡。


    种种罪证列上通告石,死得其所,无人呼冤,连与之交好的杨寸生,为避嫌也闭门不出,一时人人喊打,为人茶余饭后唏嘘。


    木灵失去自家峰主,峰内又无能挑大梁的支柱,个个惶恐,不知该悲该怒,一连几日都飘着死寂。


    水澜弟子如常,但目光飘向二仙居时,情绪亦翻腾不停。


    相比而下,一向幽静的云霄倒显得热闹起来。


    临近天云阁开放的日子越近,云霄弟子越忙,人人手上都有事做,累的沾床就倒,根本没时间想其他事,谈其他事。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今日才被冲淡。


    贺春生将窗子关上,隔绝外面嘈杂的声音。


    今天是天云阁开放的日子,郁气散开,取而代之的喜上眉梢。


    自木灵归来至今日,贺春生都没去天云阁。


    一来,师尊说木水二灵已与天灵相融,要开始剖灵根炼灵气,自己不便打扰。


    二来,欧阳舟的死讯太突然,自己难以接受,没心思去做别的事。


    于是这几日,贺春生对外抱病,将自己锁在屋里,调整状态,滋养心脉。


    说简单些,就是情绪崩溃了,需要自愈。


    天云阁阁匙与自己相连,无自己允许,别人不可踏入阁内,今日他躲不过。


    房门推开,贺春生踏出,青色衣衫依旧,脸上盖着银色面具,面具下,是另一张脸。


    未到云霄门口,便听到响亮一声:“各位宗主长老,各位道友同门,大家远途而来,又在此等候几日,多有辛苦,我身后,便是云霄峰门,各位入门时切忌拥挤,请有序进入。”


    如此语气,一听便是言生。


    他资质尚欠,本是木灵弟子,因在管理上颇有天赋,被自己调至云霄外门,他也没看走眼,言生的能力甚好,几年不到便从经手弟子变为主要负责人。


    整点钟声响起,峰门缓缓打开,众人暗呼一声,身子老实排队,头却迫不及待往里望。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穿着青衫,面色清冷的贺春生。


    五宗齐会后,贺春生这位风云人物便退出各宗视野,不想一段时间不见,他似乎更……更俊了些?


    挺拔如青竹,清傲如霜雪,双目含着悲天悯世,眉间夹着千世愁云。


    虽盖住半面,仍掩不掉周身气质,云霄景致秀美,贺春生站在其内,又添几分仙气。


    窃语声稀稀落落,不少女修朝贺春生望去,羞红脸互相推搡,连男修也不由侧目,耳垂泛红。


    贺春生脸白一半,牙齿上下打颤,还好戴着面具,露出的那半还算淡定。


    他在心里提了口气,才道:“诸位请随我来。”立马转身。


    转身就看不见了,就当此地只有自己……自己可真聪明!


    但贺春生低估了这些人,他转身后,那些不敢正面看他的人胆大起来,就差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这视线根本忽视不了好吗?!!!


    贺春生身子更僵,脚步加快,身后的人跟的气喘吁吁,三步一小跑五步一大跑,一行人就这样跑到云霄中心。


    尘不归早早在阁外等候,加上有言生维持秩序,贺春生只用引路开门,其余不多操心。


    “咔嚓”一声,天云阁得了贺春生允许,利落开锁。


    随着阁门全开,众人惊呼,蜂拥挤入。


    “天云不愧为天云,你看,这《清心锻骨录》外面有价无市,在这儿堆了这么多!”观心宗主捧着本古籍,双眼放光,宛若得到珍宝。


    “可不,《练心经》悲尘寺仅有一本残册,这儿竟然十册齐全,还保存完好!”


    ……


    ……


    明争暗斗的五宗暂时休战,各个抱着典籍琢磨,争分夺秒,看的眼睛发红,恨不得当场手抄一份,好带回宗收藏。


    贺春生放松下来,挪着步子靠里当站桩。


    万剑申宗主拨弄武器的手一顿,身子侧去,斜眼扫了眼贺春生,尔后划出笑:“贺仙君前些日说,天云阁将会开永久权,却迟迟不定时间,莫不是诓我们吧?”


    心刚定下来的贺春生:“……”


    这语气听的尘不归皱眉,他恼道:“老东西你……!”


    贺春生按下他,向前几步:“前辈多心。”


    对已有定数的事贺春生毫不装傻:“此次我前来,便是告知这个消息。”


    他目光扫了几轮,哀怨的落在申青脸上:“可惜刚想开口,便被前辈堵住了。”


    话落地,众人带刀的眼神刺向申青,后者脸色青起,笑容僵硬。


    “云霄自即日起,将会开放天云阁永久通行权。其内典籍,法器,皆可外借,不过……”贺春生把身后的言生推出:“要在他这里登记,具体流程会公布于通告石。”


    言生被推出,又听了这么番话,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又传来贺春生的声音。


    “你去收拾一下,搬来云霄住,方便管理。”


    这句是单独和他说的,贺春生放轻声音,颤抖溢出。


    还好提前将这套说辞背的滚瓜烂熟,不至于临场忘词。


    虽然事情完美解决,但贺春生还是抖的不行,半个身子发软,若是没人,只怕一个踉跄倒地不起,直接呜呼了。


    贺春生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刚迈出一步,便听言生“呜”的一声,腰上落了双手,紧紧钳住他。


    “谢谢大师兄!”言生带着哭腔。


    贺春生:“……”


    贺春生:“你先松开。”


    *


    离弟子居还有几步时,贺春生才觉不对。


    祈长生呢?


    方才他入阁时,那股蛮横灵力只剩细细一缕灵流,灵气既已炼化完,祈长生不在阁内,便在卧房,但自己一直没听到卧房动静。


    贺春生内心有些不安。


    师尊说过会洗去这段记忆,但祈长生还是受苦了。


    是自己对不起他。


    贺春生心底升起歉意,涩的他肠断肝疼,还有说不上的心慌。


    ……总觉得要发生些什么。


    踏入房的脚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天云阁挤了那么多人,去是肯定去不成了。


    失去唯一的净心处,贺春生有些烦躁,刚巧听到后山泉击石响,便转着步子迈去。


    只是后山今天……怎么竖着结界?


    贺春生轻戳面前的淡紫色屏障,指尖立即闪过电流,屏障上浮起铃兰花雕,一触而逝。


    师尊的结界……?


    贺春生又点一下,毫不意外的被电弹开。


    淮水的结界只针对有灵力者,也就是修为越高,被电的越疼,但若是凡人,这结界便没什么用,甚至看都看不见。


    结界熟悉自己的气息,所以自己修为再高也只是轻电一下,小惩大戒。


    既然如此,那自己便在此地等候一下,等师尊忙完出来后,再去问问祈长生的事情。


    贺春生下了决定,左右寻找一番,果真看见一旁有块石头,其上光滑,适宜打坐。


    贺春生盘腿坐下,闭眼运起灵力,心里依旧燥的不行,脑子一刻不停的转。


    外门弟子暂且不提,一般峰主收内门弟子,需择良日,备三礼,举行正式仪式才算拜师礼成,自己和尘不归都是按此流程走的,怎么祈长生就直接入了峰?


    且祈长生入峰后一直未得真传,仅有的课作也是与众弟子一起,丝毫没有云霄内门的风范,能接连破阶全凭自己本事。


    说到破阶……自己一直卡在金丹,离元婴仅差一毫,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突破。


    贺春生长叹一气,刚把气吞回,丹田内的灵流猛地停滞,身上的灵力卡了几秒,消失无踪。


    ……不是吧???


    贺春生仰天作无奈脸。


    上次自己一连喝了几滴血,灵力维持明显更久,虽然知道不是长久之计,但这也太突然了些。


    突然到感觉也不是很突然。


    还好自己多长了个心眼,面具一刻没离脸。


    贺春生索性站起,这才发现结界消失了。


    师尊忙完了?


    淮水从不和他端师尊架子,贺春生想也没想,直接迈了进去。


    后山景色倒还如旧,山也青水也青,只是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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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着一股血腥味,很淡,但贺春生嗅觉灵敏,刚进来便闻到了。


    且这抹腥气,愈近后山瀑布愈深,就算水流激湍,也难掩气味。


    不好的预感蹦上心头,贺春生面色沉下,双眉拧成疙瘩,走的越来越快。


    后山瀑布后有一石洞,其内幽深,分为好几个侧洞,因光线暗,又潮湿,几乎没人过去。


    那抹血腥味就是从其中一个洞里散出的。


    贺春生穿过瀑布,便被厚重的血味呛的皱眉,沾水的衣摆刚落地,里面的人似感应到一般,痛苦的“唔”了声。


    伴随这声痛咛的,还有不易察觉的轻笑。


    贺春生当即屏住呼吸,轻手轻脚挨过去,洞口有块竖着的残石,将他整个身子盖住,但不会影响视线,贺春生站定,探头朝里看。


    只是一眼,贺春生全身发抖,旋即捂嘴瘫软,用力抑制着恶心。


    洞里只有两人,躺着意识全无的是祈长生,另一位则是——淮水。


    淮水只给他一个背影,他头发披散,弯腰在祈长生腹中翻找,背高高弓起,脊椎骨将中衣顶起一抹锋利弧度。


    这抹弧度弹起,一只带血的手举至头顶,里面攥着什么东西。


    那手中握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鲜活的灵根,这根灵根刚被挖出,金色灵流外附青蓝二色,灵根末端连接心脏,随着心脏跳动,灵根也像在摇动。


    所以根本不是天灵为祭炼化灵力,而是以人为祭,灵根为载,炼化灵气?!


    “原来你在这儿。”


    贺春生冷汗涔涔,循声望去,淮水笑声柔柔,伸着另一只手,往祈长生腹中抓去。


    祈长生黑白分明的眼瞬间被白填满,挺着残躯扑腾几下,被淮水按住,顺着祈长生的动作,贺春生身子战栗,险些吐出来。


    祈长生的五脏已消失一半,肚里有半张女人脸,惨白,看见贺春生后,女人眼睛转了一圈,唇一路扯到耳垂。


    贺春生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狠狠干呕。


    他早已辟谷,费劲吐出不过几缕酸水,待他再抬头,与淮水对上视线。


    “呀,徒儿来了。”淮水笑眯眯。


    贺春生“呕”的一声,若他没看错,那张女人脸上顶着柄未开的伞,伞骨缩小,刚好在胸骨之上。


    这伞怨怕是入宗试炼时寄存在祈长生的身上,吸灵吃肉,这才有了人脸。


    贺春生的脸又白几份。


    是他抱了侥幸心理,这才铸成今日大祸。


    “师尊你……”


    “嘘,”食指轻轻点唇,淮水笑道,“别说话,待我吸了这灵力,问鼎大道,天下归一。”


    洞内冷光扫来,淮水的笑平添几分毒薄:


    “你看,天下难民济济,人人自危,若灵力流散世间,免不得为人抢夺,到时又是一场厮杀。还不如归我一人所用,造大同世间,为民得福。”


    “春生,你不是想救世吗,帮帮师父。”淮水嗓音越来越软,带着让人相信的魔力。


    “他是你徒弟,”贺春生执拗望去,“徒弟尚且不救,何谈救世?”


    “师尊,你是想要他的命。”


    这是贺春生第一次对淮水说重话,以一种激进态度。


    淮水的笑逐渐凝固,阴冷道:“你太固执了,求道本就有牺牲,他的血日后会活数万人,死也是荣幸。”


    他的面容依旧温和,可称得上句风华绝代,与拜师那年并无不同。


    正是因此,贺春生更感悲怆。


    记忆中的脸,柔情教诲,笑意温温。


    是含笑端过拜师茶,总爱摸他头的师尊;是拉着他的手,教他运剑的师尊;是夏日为他避寒,冬日为他除暑的师尊。


    ……


    ……


    回忆涌上心头,最后汇成眼前这张疯狂的脸。


    心都冷了。


    淮水往后一步,露出祈长生的身子:“再说,若我不要他的命,被伞怨寄生,你觉得他能活多久?”


    “这是他在世上最后价值,一人命和万人命,孰轻孰重,你心中有数。”


    “死一个人没人在乎。”


    空气静默几秒,贺春生开口:“……可我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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