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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天云阁】再梦前世人

作者:山茶不喝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贺春生又梦到了祈长生,时隔几日。


    祈长生身着黑金华服,面色阴沉,撑着头在座上坐着,手里拨弄着一盘棋子。


    看见他来了,祈长生只是挑眉。


    贺春生还是很礼貌的:“你好。”


    他看了又看,还是上次的宫殿,只是这次过来,火已经烧到祈长生衣摆下了。


    梦中的祈长生和现实中的太过割裂,尤其在他看惯祈长生穿白衣后,看他这一身有种说不出的怪。


    贺春生独自喃喃:“还是白色好看。”


    他这句话不知调动祈长生哪根轴,祈长生阴恻恻盯来,看他的眼神终于不像死物。


    他是在大火中醒来的,但这火对他毫无作用,可能本就是自己的梦境造物,贺春生也没多想。


    贺春生一步步走上去,周遭静默,两人不言,祈长生却十分默契的给他留了位置。


    他没坐过去,而是站在祈长生旁边,盯着那盘棋。


    “这里。”贺春生指出:“再放一子,你便赢了。”


    祈长生迟迟不放,答非所问:“你懂棋?”


    诚然,贺春生不喜欢下棋,特别是这种黑白棋子,看着就眼花,但作为云霄大弟子,无论棋艺还是别的,都谈得上精湛。


    但贺春生还是说:“略懂。”


    祈长生把盯着他的目光转向棋盘:“这个年纪,我分明不懂棋。”


    “果真是梦。”


    他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失望,很久都没再说话。


    火势朝天,烧断了祈长生大半衣摆,还有继续向上之势。


    贺春生开口提醒:“你要被烧伤了。”


    祈长生眼皮朝上抬了下,抛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你很着急?”


    贺春生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只是本能想,自己又说错话了,于是道歉:“对不起。”


    “你说错了,”祈长生摇头,表示不在意,“我是要被烧死了。”


    祈长生面色嘲弄:“也许等你下次来,我就死了。”


    他补道:“如果有下次。”


    一子落下,旋即整个棋盘都被掀翻,黑白棋子叮叮当当,顺着台阶滚入火中,很快销声匿迹。


    可能是他难过的太明显,祈长生顿了会儿:“骗你的,我不怕火。”


    “等你下次来,我给你讲个故事。”


    火“咔嚓”一声灭了。


    贺春生翻身,撞入一个胸膛,鼻尖瞬间被雪松冷香灌满。


    他睁眼,又忍无可忍的翻过身。


    ……怎么梦里梦外都是这张脸。


    下一秒,贺春生坐起,看着在床另半边躺着,撑脸装无辜的某人,头疼:“你怎么在这儿?”


    自己分明给他安插在另一间房了。


    祈长生顶着比贺春生还高一头的身子,坚决道:“害怕。”


    贺春生心更累了,思索怎么立规。


    祈长生继续道:“我每晚在梦里,都会被火烧死。”


    他似乎有些失落,贺春生联想到自己的梦,心头一软,把刚到嘴边的话收回:“梦是反的。”


    但恐惧是真实的。所以贺春生道:“下次怕了,还可以过来。”


    贺春生说完,脸不自然的向一边侧去,手指无意蜷缩着。


    贺春生刚醒,身上松垮挂着中衣,头发有些凌乱,眼尾带着被梦染出的红痕,整个人都怔怔的,有些呆。


    他这句话,在这种场景加持下,有种说不出的暧昧旖旎。


    明明是同一张脸,怎么在这人身上,总能品到不同的感觉呢。


    祈长生觉得自己又有些口渴了。


    冬日干燥,可能是上火。


    尖锐的鸟叫划破天际,旋即一只灵鸽从窗口飞进,落在贺春生手中。


    是尘不归的字迹。


    “贺春生,今日五宗齐会,切勿忘记切勿晚点!嘿嘿,知道你不会的,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记得给我回信!还有你要的东西,我已整理好了,在信后夹着,但你要这个做什么?”


    灵鸽早已被修真界淘汰,现在惯用的都是传音咒,但尘不归属于创新派中的守旧派,一直坚持用灵鸽和他传话。


    贺春生将信后的白纸塞进袖中,没再回信。


    灵鸽振翅,消失在天际。


    五宗齐会与收徒大典时间相撞,于是延后了些,今日也刚刚好是入宗弟子放榜的日子,算算时间,祈长生也该走了。


    这次祈长生倒没和他耍皮,很利索就走了,他注定是云霄的弟子,所以贺春生也没约再见时的地点。


    临近初春,已渐渐有了暖光,树木上也冒出绿芽,连带着厅内都染上春光。


    众人入座,等来等去,门外过去个人都要看上一看,可惜并没看见想看那人。


    万剑申宗主一杯酒下肚,哼了口气,道:“今日五宗齐会,我们这群老骨头早早到了,主人家却迟迟不来,这便是三峰待客之道?”


    一句话出,木灵水澜二峰峰主,兼尘不归的笑容,都僵硬起来。


    申青没意识到自己一下得罪三个人,继续自顾自道:“要我说小贺啊,有天赋是有天赋,但多少有些目中无人,都不把我们这群长辈放眼里……”


    欧阳舟心中骂了句蠢货,装出一副护短样:“申兄怎可如此说话,小贺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前几日我让他开放天云阁,也是不肯,但小贺年纪尚小,目光浅也正常,再大些便明白做长辈的心意了。”


    天云阁三字一出,众人纷纷将目光投来。


    合欢宗宗主轻佻,应着:“欧阳兄一个做师叔的,真是把当师尊的心一并操了,我看欧阳兄最近瘦了不少,果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只是小贺,也不知能不能理解欧阳兄的心意。”


    欧阳舟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重重叹口气:“唉,我做师叔的,还能害他不成。可惜小贺这孩子太固执了,我这把老骨头,估计哪天就去了——”


    “闭嘴吧你!”尘不归往这边瞪来,打断他的话:“这把老骨头?”


    “多老?我看您喘气喘的挺大声,话还多,离死还远着呢。”


    尘不归重呵一声:“要真不想活了,你把脑袋放剑上,我送你归西。”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般炸在场上,每个人都被炸的外焦里嫩,同一时间,众人的情绪被带向高潮。


    惊讶,愤怒,羞耻。


    一切情绪“啪”的炸开,场面乱成锅粥。


    梅花冷香飘进,旋即淡青色的衣摆跨过门槛,落了进来。


    有人惊呼:“贺仙君来了!贺仙君来了!”


    但几个人争得急头白脸,根本没听到,尘不归一对几,身边还无人帮忙,更甚。


    一只手放上尘不归的肩头,还没转头,便听到熟悉的声调。


    只有两个字:“师弟。”


    尘不归几乎可以说是贺春生带大的,因此贺春生很少叫他师弟,这两个字在今天被吐出的原因是,贺春生在提醒在场每一个人,他尘不归是云霄的人,是他贺春生的师弟,就算他再怎么惹事,也要看他的面,看云霄的面。


    有一瞬间,尘不归觉得自己很委屈。


    出门前,贺春生戴了面具,一是怕灵力失效,二是怕人太多自己又害怕,遮住脸还有些安全感。


    他什么情况都设想了,这种围剿他的场合他早就习惯了。


    但没想到看见的是这种情状。


    恐惧一扫而光,唯有怒意在胸腔内燃烧不息。


    见他来了,万剑宗宗主立马转道:“小贺,你这师弟,不敬尊长,满口都是污言秽语,哎呦,我刚刚在旁听着都听不下去,真是难为欧阳兄了。”


    欧阳舟连忙摆手,示意他别说了:“害,不提了不提了,宗内之事,哪里值得一说,做长辈的何必计较。大家都快落座吧。”


    他话题一转:“师侄啊,这天云阁开放一事——师叔也并非逼你,你看大家,修为皆有所阻,开放几日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永久好了,趁着大家今日都在,把话说清些。”


    看来这次的五宗齐会,是专门为自己而设的鸿门宴。


    而今两个选择放在自己面前,选哪头都不得好。


    贺春生手指无意摩擦着隐于袖中的白纸。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温顺装的太久,他都快忘了,他一开始是个反叛的人。


    贺春生冷笑出声,他这个师叔,真是千年的狐狸成精,轻飘飘几句话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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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事揭过,顺带给自己和尘不归安上几个莫须有的罪名。


    “欧阳师叔,”贺春生拿出一块东西,“方才的事,算不算完,该我来定。”


    宗门玉令在他手上散着莹莹白光,几乎瞬间,欧阳舟被一股重力压在地上,两膝弯曲,他撑着身体,才没有跪下。


    不容拒绝的压力打在欧阳舟背上,使他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弯腰沾着,欧阳舟几个喘气:“好吧。”


    “那你想让‘师叔’如何?”


    “师叔”二字,咬的格外重,他是在提醒自己,做的别那么过分,他再怎么着也是师叔,道个歉,口头惩罚下算了。


    可惜,贺春生并不稀罕这个道歉。


    他深知,只有心怀歉意且努力修正的人才配道歉,对于欧阳舟这种人,道歉和呼吸一样,只是有需要而已,


    这种不诚心的歉,他不要。


    贺春生不理,几步走向最高处。


    他挥袖,空中立马出现一张白纸,上面的字迹弹出,在天上泛着金光。


    “我二十岁时,闭关,欧阳师叔假借助我之名,引我走火入魔,不得己,重塑根脉,回头苦修。”


    “二十一岁,下山公干,遭人刺杀,据调查,是欧阳师叔的人。”


    “二十二岁,我身子未愈,又被投毒。”


    ……


    “我师弟,十二入宗,一鸣惊人,后被毒坏灵根,至今未愈。”


    贺春生念的毫无情感,仿佛在说什么家常,直到说到尘不归,声线才染上一丝颤抖。


    他顿了顿,道:“他本不是医修。”


    “是你,毁了他的前程。”


    信息量过多,众人一时消化不良,皆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尘不归站在下方,平日那副浪荡气早早消失,两只手在袖下攥的发抖,他低着头,努力憋着眼泪,憋的整个人都快呼吸不上来。


    欧阳舟诡俏的面上闪过一丝惊异,他没想过贺春生竟然会反抗,在他眼里,贺春生向来逆来顺受,就算自己如此对他,他依旧喊自己师叔。


    他大笑:“证据呢?三言两语便想污师叔清白,贺师侄,你啊……”


    白色纸张自天滚下,分成几份飘至每个人手中。


    贺春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孰真孰假,你们可自行对应考证。”


    “还有,”贺春生目光扫过场上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欧阳舟身上:“师尊已将宗门玉令交予我,诸位下次见我,还请唤我尊称。”


    欧阳舟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面色立马狰狞起来,吼道:“贺春生!反了你的!我可是你师叔!师叔!你竟敢让我喊你尊称?!反了你的!”


    贺春生很疲惫,他揉了揉眉心,道:“欧阳师叔累了,来人,扶他下去歇息。”


    宗门玉令在手,没人敢不服,一直当乌龟的杨寸生立马将人搀起,两人一路走欧阳舟一路骂。


    “我是他师叔……我可是他师叔!我还带过他……他凭什么不听我的?!”


    声音逐渐远去,贺春生看着场上,一片狼藉。


    他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吗?”


    各宗主连连摇头,唯有观心宗主唯唯诺诺站出来,道:“其实本次五宗齐会,本就是为了一件事而来——”


    观心宗主咽下唾沫:“天云阁。”


    贺春生道:“知道了。”


    “小……贺仙君,我们的意思是,永久开放天云阁。你看我们这群人,没了灵气,什么也不是,修为卡了百年,丝毫突破都无,这这这,这怎么可能不着急啊!”


    观心宗主一席话,点明众人心思,怀着希翼的目光打来,贺春生依旧是:“知道了。”


    他道:“天云阁会开放永久通行。”


    “但不是现在。”


    尘不归不乐意了:“师兄!”


    贺春生挥手打断,继而问:“现在,还有别的事吗?”


    众人还陷入震惊之中,被方才的两句话砸的晕头转向,听他这么说,都没回过神,都点了头。


    贺春生如释重负,逃跑般走了,在跨过门槛的同一刻,屋内的声音如烟花般炸起,每个人都沉浸在这巨大的喜悦中。


    “贺春生!”尘不归追来:“你为什么答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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