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眼琉璃宝珠易碎,砸在严漱玉脑门她实在没接住,滚落在地径直碎裂成两半,琉璃飞迸,从中间滚出来一颗乌黑的圆润石子来停在她脚边,那是浇筑琉璃的珠核。
“……”
严漱玉不由自主地去看盗池。
果然,因为执念之物碎裂,他周身黑气暴涨,瞬移到严漱玉面前,一把掐住她的喉咙,严漱玉双脚离地,面色张红:“咳咳咳。”
他怒不可遏:“贱人,多管闲事!”
痴祟黑气凝聚在他的指尖,化成黑刃,他见严漱玉面上不惧反而还笑,心里发虚,“你笑什么!?”
严漱玉嘴角笑意更深,双手抓住他的手腕,哑声道:“抓到你了。”
她掌心暗暗有灵气翻涌,暗藏的杀鬼咒骤然亮起微光,黑刃退散。
日光下她的眼睛变为澄金色悬针竖瞳孔,金光流转间,看穿盗池躯壳内的痴祟本体。
盗池如若跑了,以她的功夫要追还得费一番功夫,但若盗池自己近身了呢?
严漱玉笑起来,这不是喂到嘴边的饭,只需张口。
“中计了!”痴祟抽身欲走不得,转念又加重手劲要一举捏断严漱玉的脖子,可惜严漱玉更快一步,掌上的灵气如蛇般沿着盗池手臂缠绕疾驰,化作细线扼住痴祟本体的心脏。
霎时,盗池身躯颓然倒地。
没了桎梏,严漱玉跌落在地,剧烈咳嗽。
她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敢松懈,那痴祟挣扎求存,他听到严漱玉欠笑着念诵:
“吾含天地之气,读咒杀鬼之方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一时间,她的手掌金光乍现,符咒如灵蛇缠上痴祟身,焚得她面孔扭曲,歇斯底里:“你这个疯子!疯子!”片刻后,它终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严漱玉喉间干涩疼,她颤抖着摸向脖颈,所触处疼痛隐隐。
差点就同归于尽了,严漱玉嗤笑,可那又如何?她还活着,就是赢了。
眼前又是一片朦胧混沌,用金瞳的眼盲后遗症渐渐显现,严漱玉索性仰面躺下,与其冒险下楼摔个半死,不如就地先睡个半日等眼睛好了再说。
楼下兵刃交接声不绝于耳,她手指忽然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什,拿起来递到眼下,朦朦胧胧间细看,原是那颗乌黑珠核。
“呵。”她将石子收入怀中,用手枕着脑袋,暗暗思忖:蜻蜓眼琉璃宝珠如何精美绝伦,内里竟是这般朴实的黑石头,什么珍宝,什么执念,争来夺去,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妄。
打斗引来了官差,远处传来捕快衙役的喝令声,这下局面瞬间逆转,官府和镖局两边外包内合,将关运聪等人夹在中间。
关运聪自觉今天难逃,决计施展出毕生功法拼个鱼死网破,一时间刀气纵横,舒玉韬哪又是吃素的,真气碰撞墙柱崩裂,带尘埃落定时,四周横七竖八躺满了人。
舒湛川草草运功止血,强撑着跃上揽月楼,入目只见盗池面朝下趴着生死不明,而那女子却四仰八叉地躺在廊下,像张摊开的煎饼。
“姑娘可还好?”他心中尚有愧疚,提声问道。
无人应答。
舒湛川拖着伤腿走近查看,虽因伤瘸腿,但仍保持着世家公子的矜贵气度,昂首挺胸,身姿挺拔。
忽然,他脚下“咔嚓”一声脆响,低头一看——
“蜻蜓眼琉璃珠?!”
那宝珠竟被他踩得粉碎。
“我看见了!”严漱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什么?”舒湛川猛然抬头,严漱玉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正指着他:“我看见了,是你把宝珠踩碎的!”
虽然眼睛失焦,严漱玉却能准确无误的指向舒湛川,一副人赃俱获的样子。
舒玉韬恰在此时飞身落在栏杆上,一眼看见弟弟脚下那摊琉璃碎片,脸色顿时铁青。他银枪一抖,枪尖直扎舒湛川:“让你读书你跑下山来,办的都是什么事儿?”
“不是我!”
舒玉韬气急:“难道还是我?”
舒湛川拄着剑往后躲,瞥见严漱玉嘴角那抹狡黠的笑,顿时明白过来,“你陷害我?”
严漱玉耸耸肩摇头,笑得人畜无害。突然身子一软向后倒去:“啊,我晕了……”她拖长声调,“记得送我去七星街严府,我爹娘只有我一个……”
话音未落,人已“咚”的一声躺倒在地,舒玉韬忙去扶人,留得舒湛川站在一旁气得牙痒。
严府家仆们早已见怪不怪,大小姐这双眼睛时好时坏,难以治愈,在府里已不是什么秘密。
谢过送人回来的舒玉韬,贴身丫鬟柳枝伺候着梳洗更衣,严漱玉倒头便睡,直睡到日影西斜。
竹苑外忽然喧闹起来,将她从梦中惊醒,忙不迭,爬起来去看。
“吵什么?”
推门而出,却见弟弟严邈正死死抱着廊柱不撒手。
林月娥拽着他的耳朵训斥,小少爷却梗着脖子,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不管!我就要高江!”
“你要听话!”林月娥面露愠色,却也是彻底束手无策。
高江这这事说来话长。林月娥见严邈年岁渐长,便不许书童陪寝,特意安排他独居松苑。谁知那书童高江夜里受不住严邈闹,偷偷爬床。
前两日被林月娥撞个正着。盛怒之下,将人逐出府去。这激起了严邈的倔脾气,瞪着眼睛不肯睡觉,声称要把自己困死。
恰逢这两日严漱玉下山,他故意闹腾,等严漱玉帮他讲话,最好说服母亲让高江回来。
此刻见严漱玉现身,严邈更是放开了嗓门闹。严漱玉站在廊下沉吟半刻,当下回屋,在严邈期待的目光中再次出来时,手中拿着一把戒尺:“娘心软,我可不会惯着你。”
言毕一看,严邈撒丫子跑了,还哭嚎道:“严漱玉你不是人!”
次日午时至,严府膳厅内已摆好饭菜。严云廷白日多在书院授课,若非节庆鲜少归家用膳。
严邈不似昨日那般嚣张,今日老老实实坐在席间,埋头扒饭之余,不时偷眼瞧向姐姐,几番欲言又止。
自那书童被逐后,他暂歇了博山书院的课业,新伴读尚在途中,在家做林月娥布置的课业。只是高江一走,严邈的课业质量也如决堤水一般一路下滑
怪不得高江要被赶走,这其中关窍路人皆知。眼看端午将至,严云廷回来必然考校他的课业,怕少又不了一顿家法。
“你老瞧我作甚?”严漱玉问他。
严邈面色一红,低头扒饭,脸上几乎写着:我有事相求。
果然,及至傍晚,严漱玉要出门透气,严邈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姐姐带我同去吧,我闷得慌。”
严漱玉被他缠得无法,只得应允:“带你出去可以,但须约法三章,其一不准乱跑,其二不准乱买,其三不准乱吃。”
严漱玉想想又补充道:“不然我拿剑给你剃光头,听明白了吗?”
严邈捣头如蒜,怕姐姐反悔,直冲在了最前面。
乾宵街夜里最热闹,她拉着严邈从街头玩到街尾,哪里人多就去哪里看热闹。
夜市投壶,她信手一掷,箭矢如生了眼般直入壶心,竟是百发百中。
去糕点局买的莲子糕,排到跟前时恰剩最后一盒。
行至巷口,忽闻头顶风声骤起,一盆兰花从天而降,偏在此时有路人人推了她一把,那花盆便堪堪砸在她靴尖前三寸,溅起的碎瓷片连衣角都没沾到。
“这运气也太好了。”严漱玉笑了起来。
家丁奉承道:“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小姐心善。”
严漱玉感叹:“果然平日还是要多行好事啊。”她心中沾沾自喜起来。
与之相比,严邈却显得心不在焉,扭扭捏捏地拽着姐姐衣袖,非要往街尾去。严漱玉奇道:“那边多是算命卖字画的摊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严邈挠挠头,支吾道:“书院里有个同窗家境贫寒,在那边摆摊卖字画。我们几个同窗约好了,有余力便去帮衬他的生意。”
乐善好施倒是件好事,严漱玉她正色道:“既如此,随你去。”
二人行至街尾,严邈忽然驻足,支吾道:“姐姐在此稍候,我去去就来。”
严漱玉挑眉:“怎么,我还见不得你同窗?”
严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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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根通红,粗声粗气道:“我独自去便是!带着家眷,反倒让人不自在。”说罢快步走向不远处一个摊位。
严漱玉只好让家仆盯人,她自顾自在旁边算命摊坐下。那算命先生原本昏昏欲睡,见来了客人,顿时精神抖擞,拉着她滔滔不绝起来。
严邈再三确认姐姐没有注意,这才走到一个少年摊前。那摊子奇奇怪怪,不只卖的字画,还有形状各异的石头,有些是天然的,有些是似乎是亲手他雕刻的。
那摊主约莫十四五岁,面色苍白,身影瘦弱,十指沾满墨渍,见了他便笑:“小公子居然亲自来取东西?”
严邈压低嗓音:“是,致远先生,可备妥了?”
少年点点头,从案下取出一叠写满字的纸张。严邈仔细翻看后,急道:“就这么给我?好歹寻个物件包起来!”
致远先生会意,又取了几张麻纸包裹严密。严邈掏出碎银:“再给我幅字画。”
“要什么题材?”
“随便随便!”严邈心急火燎看致远先生给他包装字画,目光不时瞟向算命摊方向。
他正要给钱,忽觉手上一空。一个比他高出一头的锦衣少年不知何时已贴近身后,一手揽住他肩膀,将半边身子都压了过来。
“小鬼,你有这闲钱给这乞丐,还不如孝敬我。”来人脸上挂着讥诮的笑,手指随意一挑把严邈的碎银给扯走了。
那致远先生猛地站起来,咬牙恨齿:“马卓,你针对我就行了,何必牵扯别人!”
马卓笑了起来,一把推开严邈:“不然呢?当然是针对你啊赵、子、谦。”他恶狠狠地盯着赵子谦的眼睛:“我就是看不惯你这怪样。”
赵子谦袖中拳头攥得发紧,不再吭声。
见状身后四人顿时哄笑起来,马卓朝同伴使了个眼色,那几人立刻冲上前去,一脚踹翻书案。桌板应声断裂,墨汁飞溅,字画散落一地,连同严邈还没拿到手字画、纸张,脏污狼藉。
动静之大,逐渐引起几个路人围观。那几个人刻意为之,不消片刻,什么纸张字画,都被踩的稀烂。
“住手!”严邈挣扎着要上前,却被两个家仆死死拽住:“小公子使不得!”
严邈眼见他要的东西被毁,再也按捺不住,破口大骂:“你们这群土匪!强盗!”
“小崽子你骂谁?”马卓脸色骤变,扬起巴掌就要扇下。严邈也不是好惹的,猛地低头一顶,正撞在马卓肚子上,将他顶得踉跄后退。
“噗哈哈哈——”
人群分开,见一个墨绿比甲嫩柳枝翠色裙的女子,顶着一张恬静乖巧的脸却笑得前仰后合:“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小孩都打不过、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严漱玉站定在弟弟面前,那几个人团团围了上来,她镇定环抱手臂站在其中,有个矮胖学子站出来大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道马少爷的爹是谁?”
严漱玉不悦道:“你管我爹是谁,他爹是谁,你知道我是你爹就行了。”
“你粗俗!!”那矮胖学子指着严漱玉的鼻尖直颤,“有辱斯文!”
严漱玉冷笑一声,掰住他的手指头,顺手扯下他腰间的名牌拿来看过,笑问道:“博山书院的学生当街欺小,算不算斯文?”
这话一出,几人顿时噤若寒蝉。
书院在读的学生到山下闹事,若捅上山长那去,事可大了去。
“孙金宝你就是头猪!”马卓恨铁不成钢地拍了胖子后脑一记。明明说好换了便服,偏他要挂着名牌显摆!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马卓冷笑,暗暗将严漱玉的模样记在心里。
他强压怒火到了赵子谦身边,假意替他整了整衣袖:“你好好保重,明天还要回书院用功呢。”说罢拂袖而去。那四人依次在赵子谦肩头重重拍过,个个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喂——”
严漱玉忽然上前,一把按住了马卓的肩膀。
“什么?”马卓不解,拍开她的手。
“你也要好好保重啊。”严漱玉笑了起来。
此一言不明所以,马卓面上赧然,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