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少女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沉思的看着窗外。
无边的黑暗中，夹杂着人间灯火。
「怎么了？」夏回知擦着湿发，坐到妹妹身旁轻声询问。
「姐姐。」夏甜迷惘的叫着她最依赖的人，「你说，周亡会不会不是『神』？」
夏回知一怔，「发生了什么事？」
「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人……」夏甜的表情变得惊慌，下意识的起身，抓住了姐姐的手，「我没有关于“家乡”的印象。」
「我记忆中只有小时候和你玩耍的画面，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长大的……」
夏甜的手越抓越紧，她看向夏回知求证：「姐姐呢？你也没有吗？」
夏回知的视线扫过夏甜那张白皙的脸蛋，没有回答。
沉默本身就已经是一种答案了。
夏甜松开了手，
「我喜欢姐姐也是假的吗？」
「这个世界是假的吧？」
「那我呢？我是假的吗？」
「姐姐也是假的吗……？」
「夏甜。」夏回知严肃的叫着她的名字，打断了她的话。
「姐姐……」夏甜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我害怕……」
「今天玩的开心吗？」夏回知问了一个与谈话毫不相干的问题。
夏甜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声音委屈巴巴：「开心。」
夏回知摸了摸她的头，「你感受到的开心是假的吗？」她问。
「不是。」
「那我们今天的经历是假的吗？」夏回知又问。
「不是。」
「夏甜，姐姐爱你，姐姐相信你的存在。」夏回知抚着夏甜的头发，眼中满是柔情，「所以哪怕『世界』是虚假的，对于我们彼此而言，也都是真实的存在。」
她温柔的看着妹妹，眼底藏着深沉的眷恋。
夏甜似懂非懂，并没完全明白夏回知的意思。
夏回知跪在床上，用祷告结束了对话。
「神啊，求你喜悦我的妹妹。」她闭着眼，神情敬虔。
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这样祷告。
她从来不说「求神喜悦我。」
她从始至终都在求神明喜悦她的妹妹。
夏甜也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祈祷。
「神啊，求你喜悦我的姐姐。」
听到里面的声音，我停住了脚步。
我有些好奇的往里看了一眼。
夏回知似有所感的抬起了头。
她的眼睛盯着我，嘴里的祷告却没有停下。
像是在对我说话。
「神啊，求你喜悦我的妹妹。」
我内心情绪复杂。
一方面，我隐约觉得我是她口中的『神』。
另一方面，我又厌恶这些东西。
「所以啊……」
我长叹着，在脑海中问着“系统”。
「你到底找我这个废物来这里干嘛？」
“系统”一如既往的安静。
我觉得我这个穿书穿的真的很奇怪，
一般某绿色软件上的套路，不都是女主穿书后谈恋爱救赎男主，或者和男女主做朋友，来温暖他们吗？
怎么到了我身上，就奇奇怪怪的？
我不是在被杀，就是在被杀的路上。
在厨房，我碰见了许朝，他也是下来倒水的。
许朝靠在水池旁，手里握着玻璃杯，偏头看向我。
「周姐喜欢苏妄吗？」他突然问我。
我倒水的动作犹豫了一下，
「不喜欢。」
我如实回答。
许朝愣了，似乎没预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他。
「真好。」他上扬起嘴角，眼睛流露出开心的情绪，「我也不喜欢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倒完水我就上楼睡觉了。
寂静的深夜——
无声的走廊中，许朝屏住气息，提着长剑往一个地方走去。
他的目标很明确，
今晚杀死苏妄。
不显眼的黑线攀附地板游走，像某种冷血动物，无声的散发出危险气息。
许朝下意识地反手把剑抵在身后，切断了向他袭来的黑线。
许朝持剑转身，神情冷静，
看来他的目标和他抱有一样的想法。
「要在今晚解决对方。」
黑线蔓延到许朝脚下，地板下凭空伸出了几只大手，想要抓住他。
许朝撑着剑，右腿蹬向一只大手，然后借力跃起。
手上的动作也并未闲着，在脱离地面的一瞬间，许朝挥剑砍向黑手。
黑手一下子散开，变回了黑雾。
许朝神色凝重地环视周围，温润的眼睛此时显得有些骇人。
他抬起手指，眼神冰冷，低声念起落幡咒：
「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灭罪消愆。」
「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尊法旨，不可稽延。」
许朝周身泛起金光，但周围的黑雾却没有退散。
许朝预料到这一幕，所以也没有惊讶。
他径直走向苏妄的房间。
门没关，轻轻一推就开了。
苏妄掀开眼皮，冷冽的丹凤眼毫无情绪的瞥过许朝。
浓墨色的眼珠染上红色，身后的头发逐渐变长，
恶鬼的原貌就这样出现在许朝面前。
乌色的长发垂落在腰间，苏妄一把扎起，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快滚。」
「我现在不想杀人。」
这话惹得许朝忍不住笑了。
这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大的笑话，沾染着无数条人命的恶鬼，说他不想杀人。
就好比以盗窃为生的贼人，说他不想偷东西。
可笑至极。
许朝提起长剑，剑锋直指恶鬼。
「今晚，不是你想不想杀人的问题。」
「是我——」
「要杀你。」
苏妄听到这话，发出嗤笑：
「就你？」
他歪了歪头，满脸不屑。
「我杀人的时候，你祖宗估计都还没出生。」苏妄今晚的话异常的多，「我劝你还是回家好好练个几年再出来。」
「今天晚上，回去好好睡觉吧。」
许朝不跟他废话，瞬间提剑冲到他身边。
苏妄平静的看着他。
许朝的手指擦过剑锋，把鲜血留在了上面。
带着温热血液的长剑被许朝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万神朝礼，驭使雷霆。金光速现，覆护真人。天之光，地之光，日月星之光，普通之大光，光光照十方。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长剑直朝苏妄赐去。
听清许朝念的咒，苏妄有些愣神。
为什么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苏妄皱着眉，疑惑不解。
长剑贯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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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恶鬼的身体。
漂亮的黑发散开，落满在地。
恶鬼猩红的瞳孔猛缩，倒在地上失神地盯着一处。
我和他对视了。
我第一次在苏妄脸色看见这么大的表情。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身为鬼时他的模样。
漂亮的厉害。
简直就像古代话本中引诱书生的艳鬼。
不知为何，我的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离开。
苏妄会死吗？
我头一次思考起这个问题。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这个恶鬼会死。书里也从没写过他狼狈的样子。
苏妄死了吗？
我看着他那双像红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
我看见恶鬼的嘴唇在颤动，
似乎想说些什么。
是对我说吗？
我情不自禁地走到他面前。
「周亡。」
我想起来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叫我名字的人。
虽然那不是我的真名。
「我……」
我就快要听到他说的话了。
「周亡。」雌雄莫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睁开眼睛，淡淡的失落萦绕在心间。
梦，醒了。
☆
银白色的长剑被苏妄夹在指尖，他挑着眉看向许朝：「就这？」
「那你还伤不到我。」
许朝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松开剑柄。
「？」
苏妄被他的动作整疑惑了。
不过很快，苏妄就知道了。
苏妄的指尖燃起黑烟，一股不可忽视的灼烧感出现在苏妄碰过剑的地方。
苏妄的指尖动了一下，黑雾从他身体中往外扩散。
「我的地盘，你想来就来？」他用无情的眼神看着许朝，然后松开了剑。
许朝迅速捡起剑，握在手中，以长剑为法器，原地画起阵法。
苏妄咬住了自己的手指，表情毫无波澜。
手指被他吞了下去。
许朝简单的画了一个阵法，随即提剑又冲向苏妄。
苏妄举起了空荡荡的手掌，直接接下了许朝的剑。
许朝顺势把剑推近，直逼苏妄的要害。
苏妄皱了皱眉头，「浪费时间。」
苏妄大步走近许朝，「你的剑杀不了我。」
许朝的长剑被苏妄一巴掌拍飞。
苏妄离许朝很近。
他重新长出手指的手掌抬起，就快要掐上许朝的脖子。
许朝朝苏妄微笑，轻轻往后退了几步。
红光四起。
他们的脚下出现阵法。
苏妄不适地皱紧眉头，嘴里默默念着什么。
「你居然还会这个。」苏妄扫了一眼脚下的阵法，感叹道，「上次见到这个东西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苏妄说话间，黑雾穿过了许朝身体。
许朝感受到五脏六腑像被人紧紧捏住，不禁发出闷哼声。
嘴里慢慢溢出鲜血。
许朝抹了一把唇边的鲜血，把沾着血的手印在阵法之上。
苏妄的身体上燃起了火焰。
「啧。」
苏妄失去了耐心。
苏妄扬起手，阵法瞬间被他破开。
许朝内里的疼痛感越发明显，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
苏妄则居高临下的看着因为疼痛而不得不用剑撑住身体的许朝。
苏妄抬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