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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东风恶(九)

作者:黄金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擎关圣者请来的这位估计是最近遇到了点事儿,正上着火,可也很快便平复了下来,轻道:“这位仙友自个儿生得好看,却昧着良心夸我这中人之姿,我听得生气,倒不是冲着你。”


    这话不好接,春悯只赔笑不语。


    “事情圣者已与我说了。”秋倦缓和了声色,竟显出了些春风和煦,方才还疾言厉色的模样,转眼便谦和有礼起来,莫名得瘆人,抬眼瞧着春悯,“既然是要紧事,那我们便快些走吧。”


    李四在一旁看着,只觉得此人阴晴不定,有些可怕。春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眼从方才便闭口不言的谢庄,须臾拱手道:“多谢仙友,那边请吧。”


    “既要同行,便算同伴。”秋倦缓步走向庭院,“唤我姓名即可。”


    “哦,好,秋倦。”李四跟上,担心人被那头毛驴踢了,“我叫李四,你也可以直呼我的姓名。”


    秋倦歪过脑袋,不冷不热地看了李四一眼,又转头去看春悯,忽然道:“你在家中排行第几?”


    春悯正在背后打量着他,闻言一顿,再答:“应当是第九。”


    戏本子上都是这么说的。


    “啊。”那秋倦疏忽间便笑开来,一字一句道,“原来是九郎啊。”


    春悯一愣。


    李四莫名地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猛地回头,纳闷道:“你们认识?”


    春悯被那一声“九郎”叫得出神,半晌没回话。


    秋倦轻轻看他一眼。


    “……不认识。”春悯吞了口唾沫进干涩的喉咙里,迎着秋倦的目光,觉得这话有点难开口,“就是没什么人这么叫过我,还怪不适应的。”


    “自然是不认得的。”秋倦冷笑,“贵人事忙,怎会认识小仙?”


    他们两人落后一步。李四双手摩挲着手臂,望着秋倦的背影,忍不住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人怪怪的。”


    春悯苦笑一声,说不出话。


    几人相继走进庭院,朝着门口走去。擎关圣者把他们送到了门口,又叫人把他们的驴给牵回来。


    “疏怀圣者不如就先留在我这里。”擎关圣者说,“他如今精神恍惚,怕是不宜远行。”


    “不必了。疏怀圣者如今对……对我那头驴很是依赖,离了我那驴,他怕是更要害怕。”


    “那不如将那头驴也留在我这里?”


    “圣者说笑了。”秋倦出声回道,“领事府邸哪里是能养畜生的地方。”


    擎关圣者闻言顿了顿,随即便点头道:“如此也是,那便悉数交由你们了。”


    几人依次问候,那驴也驮着疏怀圣者来了。


    春悯拽过那鞭子做的缰绳来,李四唯恐这驴子又发瘟,隔得远远的,而后发现那秋倦也似很有先见之明的站得极远。


    他有些怕这人,可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那驴子凶得很,连它主人都踹,你可小心别离得太近了。”


    秋倦慢慢点点头,赞同道:“想来是个不认主的坏东西。”


    //


    临近轻都,李四才想起来了件要紧事。


    他是这样想起来的:我们要抓紧时间进轻都,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要去见敛锋圣者,请三镜仙。


    为什么要请三镜仙呢?因为他们发现了有关疏怀圣者的大案。


    他们是怎么发现这大案的?因为他们闯进了罗金楼。


    他们为什么闯进罗金楼?因为三毛被老神仙抓走了。


    老神仙为什么抓三毛?因为春眠在赌坊把人得罪了。


    为什么得罪了?


    他当时为什么在赌坊?


    李四一拍大腿,弹跳起来,惊道:“坏了,我们压根没有通行令啊!”


    几人画重金请了四片行云,整整四炷供香砸下去,小半日便抵达了轻都大门口。


    远远瞧见那京都守卫的朱骑金甲,还有门口那一朵朵挤来挤去的行云,李四才忽然想起来,他们回到了最初的起点,他们想进轻都,却根本没有通行令!


    “怎么办?”他急得团团转,“现在折返回去,叫擎关圣者给我们一份通行令?”


    秋倦站在旁边的行云上,闻言答道:“擎关圣者那里并没有通行令,他是这百年的九觞领事神祇,本就不能赴轻都观礼,轻都也自然没有派发通行令给他。”


    “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疏怀圣者……”


    “可以。”秋倦说,“只要疏怀圣者能回去从老神仙那儿把通行令要回来。”


    李四回头,望向了那扒着驴腿,就快啃上三毛大腚的赵文清。


    这些天,这位倒霉圣者说过最长的句子依旧是那句“不要镜仙”,其次是“哈哈”,再然后便只有惨叫。


    想要他拿回通行令,似乎还不如调头回赌坊押注来得靠谱。


    “那可怎么办?”李四抓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能这样把自己拎起来,越过那轻都的围墙飞过去,“我们怎么能连这都忘了!春眠,现在可怎么办,你的驴恐怕也要饿死了。”


    春悯也快熟悉春眠这名字了,他老神在在地捋了两把驴毛,仿佛胸有成竹,然后笑道:“唉,这可怎么办。”


    李四见他这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想那头驴死了。”


    春悯摇摇头:“那肯定不是。只是觉得这位秋兄——秋倦,必然是有办法的。”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那秋倦转过头来,问道:“为何觉得我有办法?”


    春悯笑道:“自然是因为你气度不凡,瞧着便与我等凡俗不同。”


    三毛被他摸了两下火气又上来了,不停地找角度要踹他。春悯熟练地站在他正侧,叫它哪个蹄子都够不着。


    “听着像是嘲讽我的。”秋倦闻言收回了视线,扇子挡在了唇边,说道,“不过说得不错,我确实是有办法进轻都。”


    李四大喜:“果真!”


    秋倦挑眉,自袖中拎出一块木牌来,那木牌上以轻都独有的北怀树的汁液写就“行”字,在暗处发宝蓝的光,在亮处便如金子般闪耀。


    “通行令!”李四快从行云上跳下去了,伸手就要去够那木牌,秋倦手指一转,却将牌子又转进了袖口中。


    “你要做什么?”秋倦微微退后了两步,警惕地抓紧袖口,“你要抢我东西?”


    李四扑了个空,闻言忙摇头道:“不敢不敢,绝无此事!我只是终于看到了眼通行令长什么模样,有些太激动了。这真是太好了,你有通行令,我们总算能进轻都了。”


    秋倦斜眼睨他:“我有通行令,自然能进去,可你们又没有。”


    李四单纯地眨眨眼:“这一个通行令,可以管三个点化仙出入的。”


    “我知道。”秋倦将手背在身后,歪过脑袋问,“可我为什么要带你们一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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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四傻眼:“你不是要帮我们的吗?”


    秋倦说:“我帮你们去与敛锋圣者说话,又没说帮你们进轻都。我这通行令也不是白来的,哪有白白便宜你们的道理。”


    春悯眉头一跳,心道果然,是在这儿等着呢。


    擎关圣者和他们根本素不相识,乍一见他们带这个神志不清的圣者前来,听了他们的陈述后竟无一丝怀疑,连查证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诱导他说出成大器之后,便立刻塞了个“成大器的旧识”给他们,春悯不爱怀疑人,可若连这都不怀疑,怕是被驴踢过脑袋。


    真让驴踢过脑袋的那位无知无觉,大跨步走进陷阱:“那、那你出个价吧。”


    “开价?”秋倦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李四,须臾道:“呵。”


    这一声“呵”,等效一句“就你这穷酸样还想买”,甚至更叫人生气。


    到了地方,秋倦施施然地从行云上走了下来。李四跟着跳下去,磨着后槽牙看秋倦,艰难道:“那你想怎么样?”


    “怎么这幅表情?”秋倦轻笑,“弄得好像我是坏人。”


    他是不是坏人不好说,但李四快被他整疯了。


    朱骑军近在眼前,不远处的朱墙瓦黛在云间若隐若现,人影绰绰,或雍容华贵,或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上神们往来其间,整个轻都就是一座巨大的仙宫,走过那栖燕山海柱,踏上那长阶,他便踏上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轻都了。


    春悯看得见李四望向轻都时的急切,也能瞧见秋倦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


    秋倦慢慢踱步,却是走到了春悯身边站定,回头对李四说:“你们若是信我,我可以替你们做这件事,可想来你们是不信的。”


    李四毫不犹豫:“当然不信。”


    “那便他随我进去。”秋倦垂眼看向那扒着驴腿不放的疏怀圣者,神情冷漠,“你留在外面,别进去了。”


    李四想也不想,怒道:“凭什么!”


    秋倦说:“因为通行令只能管三个人,我,疏怀圣者,春眠,再没你的份了。”


    “疏怀圣者不需要通行令!”


    “他腰间没有生名玉。”秋倦说,“没有生名玉,守卫便不会放他进去,可能还会认为他化形成疏怀圣者,把他给关进牢里。”


    “那、那——”李四在此时看向了春悯,憋红了脸,眼里闪过一丝愧疚,还是说,“那为什么不带我带他?”


    春悯见疏怀圣者在驴身上趴得更低了。


    秋倦微微蹲下身来,用扇子定住了赵文清慌忙乱转的脑袋,与他对视,却是在回答李四的话:“因为里面很危险,你身手又太差了。”


    “你又没跟我打过,你怎么就知道我身手差!”李四连眼眶都红了,“而且轻都是什么所在,怎可能危险的?”


    “世事无常。”秋倦对着那吓得“啊啊”直叫的疏怀圣者笑了出来,似乎很欣赏对方这惊惧害怕的表情,“你又如何知道自己到头来会在哪个阴沟里翻船?”


    秋倦不愿意带李四进去,李四自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春悯始终沉默不语,没有一点帮他的意思,李四更是失望,两眼红得跟兔子样的瞪着两人,怒而拂袖离去。


    “诶,他瞪你。”秋倦拱火,“气得不得了了。”


    春悯淡淡应了一声,见李四走远,他眉间的一团和气也渐淡了,目光沉沉地看向了秋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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