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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东风恶(八)

作者:黄金乡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在白玉十二京中,自东向西的一条横线,会先后跨过苍茫海、侍山京、百文京、九觞京、轻都、焚阳京。


    其中,百文京是白玉十二京中唯一一个以点化仙为主的仙京。这里的人大多是被点化后,其主神又不留他在宫殿里的小仙,他们在别处也容易受人轻视和侮辱,便索性聚在了同一处,大家都是没人要的点化仙,谁也别欺负谁。后来百文京中无主的点化仙太多,天尊才指派了疏怀圣者来管理京中事务。


    而在其他的仙京里,大多是星罗密布着仙宫宅邸,并无所谓上下级的管辖,而是每百年抽一次签,中签者便需入住领事府邸,负责百年内的京中事务,以及和其他仙京的联络。


    春悯和李四驴不停蹄地冲进了九觞京,并直接往领事府邸去。


    九觞京在本个百年中签的领事神仙,是个极年轻的圣者,三十出头便飞升了,在仙京待了两百多年。


    在外面和通传的小仙一说,便知这圣者姓谢,名谢庄,飞升前是在人间驻守西边鬼蜮的“边獒”的一员,二十岁上任,守西北犬呼峡十年,鬼蜮便十年不曾踏足西北。


    他修为了得,大家都说以他的道行,五十年内飞升真君是必然的事,谁曾想竟遇上了苍茫海叛乱祸及人间之时,在此战里以凡人之躯立下赫赫战功,叫他三十出头便有了显赫声望,直接凭借功德飞升成了圣者。


    “这擎关圣者可真真是奇人也。”那小童子谈起谢庄,便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犹记他飞升之前,因仰慕先祖的英雄事迹,孤身潜入鬼蜮,一路摸到了三鬼主之首——青面的神冢谷之中!”


    春悯的眉头跳了一下。


    “你猜怎么着,任谁都会以为,他完了。那鬼主青面是何许人也,哪里容得一介凡人造次?可擎关圣者非常人也,刀斧加身之时,他尤面无惧色,昂首问了那鬼主青玉面一个问题。”


    李四听入迷了:“什么问题?”


    “他问,‘鬼蜮引苍生之祸,你为万鬼之首,眼观人间涂炭,可有愧?’”


    “何等气魄!”李四激动地掌拳相击,把一旁哆哆嗦嗦的疏怀圣者吓得抱着驴腿不敢动,“然后呢?”


    “然后那鬼主青面被擎关圣者的英武所震慑,吓得五体投地,把他客客气气送出了谷。”小童子感慨道,“此事传出,擎关圣者的威名愈发显赫,很快便飞升了。能把那青面给震住的英雄人物,自然——”


    “了不起!”春悯忙接道,“真是太了不起了!可能不能快点让我们瞧瞧这英雄好汉的庐山真面目?我们已等了两个时辰了。”


    那小童子眨眨眼,半晌“哦”了一声,才意识到:“你们要见擎关圣者?你们在哪个神仙手下做事?”


    春悯忙让道,露出了抱着驴腿的赵文清:“这位是疏怀圣者,你可认得?”


    疏怀圣者也有两百年不怎么露面了,好在他在被捅之前很爱抛头露面,而且人间供奉的神像和画像也与原身极其相似。那小童子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忽然“呀”一声,惊叫道:“疏怀圣者怎么成这样了?这可不得了啊!”


    说完也不等春悯他们说明情况,风一般地往领事府邸里跑了。


    没一会儿,便见一个身披银铁甲的汉子走来。他腰佩刻有“擎关”二字的生名白玉,头戴虎头兜鍪,手执红缨枪,生得相貌周正,神情刚毅,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每一步都大而稳,一举一动都透着行伍出身的气息。


    那小童子方才的故事,听了或许只信五分,待见到了真人,便要信了九分了。


    “怎么回事?”那擎关圣者阔步走来,凌厉的视线在几人周身扫过,随后落在那抱着三毛不撒手的疏怀圣者身上,“这是疏怀圣者?”


    李四忙道:“正是!这疏怀圣者被他的手下老神仙算计,关在了罗金楼中,用狂语真君的神像和一个虫形妖怪镇着,天知道被关了多久,我们把他救出来,他便一直是这幅吓破胆的样子!”


    “还请圣者将此事速报轻都。”春悯说,“那神像和虫形妖怪都不似天京该有的东西,此事需尽快请三镜仙彻查。”


    “不要镜仙!”


    却是那疏怀圣者忽然跳起来喊道:“不要镜仙!不要镜仙!”


    他披头散发,举止癫狂,两只眼瞪得浑圆,双手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脚不停地用力跺地打转,连蹦带跳道:“不要镜仙不要镜仙不要镜仙不要镜仙不要镜仙!”


    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发出单音节以外的动静。


    “这怕不是伤了三魂。”后头的小童子探头探脑,掩袖小声道,“瞧着真是可怜。”


    “先带进去。”擎关圣者拧起了眉头,“阿落,去请医仙来。二位仙友,烦请入内,将事情细细说来。”


    两人一驴被引进了领事府邸。三进门之后,便是府邸的理事厅,他们走进去,但见府中只放着一套宽桌椅,后面立着柜,隔一屏风,墙上挂了弓,便再无旁的东西了。


    没有茶具,连倒杯水给他们都是没有的。


    春悯将东风楼和那方姓姐弟的事隐去,将百文京内发生的事复述给了擎关圣者。


    擎关圣者越听脸色越沉,待听到以虫妖封棺之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这里是仙京,怎容妖鬼祸乱!”


    他说着站起身,自屏风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张玉牌来,那玉牌上刻着“觞”字,乃是轻都十二席配给给领事府邸的传音令牌。


    令牌传音旁人听不见,但春悯和李四能看见屏风后的谢庄挥舞着手臂,不停地前后踱步,显然对传音的内容并不满意。


    过了许久,他才绕过屏风来,脸上怒意未消:“汴翎台回话,说眼下轻都以观礼为重,此等丑闻决不能叫礼天阁知晓传回人间,叫我先把此事压着,祝礼结束再派镜仙来查!”


    “那怎么行!”李四跳了起来,“老神仙那个滑头,若翻遍百文京也找不到疏怀圣者,必然知晓大事不妙,肯定要跑,在仙京那镜仙还能找到,若跑到了人间,就是镜仙也没法子了啊!”


    “正是这个道理。”擎关圣者叹气,“若是在仙京之内,哪怕是千里之外,三镜仙也能一眼寻人,两眼识过往,三眼定罪。可若他逃亡了人间,可就不管用了。”


    春悯沉吟片刻,开口道:“如今在轻都的十二席有哪些人?”


    擎关圣者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答道:“除却狂语真君,清川真君和孤命真君照旧徘徊人间,其余的应当都在。”


    “成大器也在?”


    “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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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庄一愣,“成大器?”


    春悯不是忘了自己应该叫这些熟人的尊号,只是他确实不记得成大器的圣者尊号了。此人飞升后逢人便说“圣者?不要不要,叫我成大器就好”,如若有人当面叫他“圣者”,他便会面红耳赤,头埋到胸口,一副恨不得钻进地底的模样,久而久之春悯也不记得他的尊号到底叫什么了。


    “他的意思是敛锋圣者。”李四狠瞪了他一眼,以为此人胡说八道的毛病又犯了,“敛锋圣者可在?”


    所幸谢庄并未纠结此事,径直道:“自然是在的。”


    “不如请他出面。”春悯说,“叫三镜仙查案。”


    谢庄本就炯炯有神的眼更亮了:“不错!这三镜仙到底是敛锋圣者点上来的,由他出面私下借调,既不会惊动轻都的礼天阁,也不会给老神仙闻讯逃跑的机会!”


    他说完却又皱起眉来:“可是,我与敛锋圣者并没有什么私交,而且我轮值期间,不能离开这九觞京。”


    春悯:“这个可以交由我——”


    “有了!”谢庄又是一拍桌。他每次拍桌都是全力相击,让人疑心这手掌跟桌子是不是迟早要分出个胜负,“我有个手下,和敛锋圣者有旧,你带他去,必定马到功成!”


    春悯:“其实我——”


    谢庄已站起身,朝着屏风后走去,全然不理睬春悯的叫唤。


    半盏茶的功夫,他便领回来了个人。


    那人瞧着不过十五六岁,与姓方的那俩孩子一般年纪,模样平常,身量普通,是那种谁见了都会觉得莫名眼熟,可转眼便会忘了的长相。穿着一身仙家最寻常的白袍,手中执扇,腰上佩剑,抬眼望来,只一双眼黑白格外分明,却又很快低了下去。


    “这位便是敛锋圣者的旧识。”谢庄站在一旁介绍道,“仙名秋倦。”


    李四惊讶道:“这不巧了吗!我这位朋友仙名春眠,春眠秋倦的,听着都叫人瞌睡!”


    名叫秋倦的少年站在那儿,许久不说话。


    春悯便道:“虽然稍显唐突,可……敢问这位仙友,是如何识得敛锋圣者的?”


    那双眼本是落着,倏忽抬起,春悯才发现,那眼珠其实不是纯粹的黑,而是黑里泛着红,像一层层浸满鲜血的蛛网覆在上面,包裹出了两只能在暗处见红的黑玻璃球来。


    “你瞧什么。”那玻璃球的主人开口,像是能透过春悯眼上的黑布察觉到他的视线,被他这么盯着看,生气了。


    春悯讪笑着垂眼。


    那人却立马又说:“做什么不瞧我?”


    “难道是这皮相太难看。”秋倦轻哼一声,“入不了这位仙友的眼?”


    这人脾气古怪,说是擎关圣者的手下,自他出来后,那圣者却莫名地一言不发。


    “这是哪里话?”春悯忙道,“阁下丰神俊朗,英姿飒爽,我这都给看傻了,多有冒犯,得罪,得罪。”


    怎料这一通马屁下去,那秋倦反倒蹙起了眉头。


    “丰神俊朗?”秋倦一开扇,“英姿飒爽?”


    “就这张脸?”


    他怒而道:“睁眼说瞎话,你竟分不出美丑吗?”


    春悯:……


    春悯:要不我还是装成真瞎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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