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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作者:叶参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后山回来一路上黎川都毫无知觉,全凭着两条腿走回藏书阁,迈进门那一刻才知是回到了藏书阁。


    他远远看向唐扉平日坐的那张长案,心头不禁一阵疼痛翻涌上来。


    黎川低着头走回自己的小榻,看着杂乱的书籍和东倒西歪的酒壶,心中烦乱,将剑仍在榻上,直接转身出门向山下走去。


    望着天边那一抹峨眉月,黎川不禁想起前两日。


    除夕那日是这几年例行与师祖一齐打扫藏书阁的日子,每年这时就算不打扫藏书阁黎川也无事可做,打扫藏书阁与师祖做个伴反而没那么无趣。


    今年不同,他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唐扉,想着她在羽山不认识什么人,又不会做什么吃食,今日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吃不饱饭,会不会想家……越想手下越毛躁,无意间竟推倒了一个书架。


    那书架倾倒将后面的几排书架全都压倒。


    师祖倒是没说什么,耐心与他一齐将书架重新摆好。


    他从小过目不忘,看过便记得位置,所以将书架上的书放回原处并不是什么难事。


    二人一起收拾妥当已经子夜时分,外面鞭炮声隆隆,黎川与师祖一起吃了饺子,又喝了酒,师祖回山上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他想此时唐扉一定已经睡下了,便打算明日一早再去找她。


    初一那日天亮不久他就下山找唐扉,虽然知道唐扉可能还没起床,但他觉得在她门外也好,就想离她近些。


    当走下藏书阁石阶,远远看见唐扉房门敞开时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黎川急忙跑进屋,里外找了一圈,并未看到唐扉的身影,地上躺着打翻的烛台和打碎的茶杯碎片。


    像在集市那日一样不安情绪再次袭来,黎川在唐扉屋子附近寻了唐扉几遍,没找到人,他又去敲岑玉楼的门。


    开门后,岑玉楼看起来心绪不佳,两眼通红,只道没见过唐扉,他便到别处找了。


    他想着除了岑玉楼唐扉认识的人便是齐雲,他快步走到‘镜’的入口,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去,齐雲确实在‘镜’中,此时正在潭水旁打坐吐息。


    齐雲见他来有些吃惊,黎川心中焦急,见齐雲就劈头盖脸地问:“师兄见过小唐了没。”


    齐雲沉思片刻,“前日晚上她来过这里,只待了片刻便走了。”


    “当时还有谁?”


    “没有别人。”见他这样,齐雲似乎也有些担忧之色,“她不见了么?


    他当时满心都在想着唐扉可能去那里,只应付了句“嗯。”


    当他想起孟繁星过往对唐扉的种种刁难,他心中开始担心孟繁星趁着他不在对唐扉做出什么事情,急忙跑下山去,到孟繁星门前敲她的门。


    过了许久孟繁星打着哈欠出来开门,见是他怏怏道:“二师兄,这么早有什么事情么?”


    “见过小唐没?”


    “已经好久没见她了,她怎么了?”孟繁星满不在乎地问道。


    黎川心中茫然——如果这些人都没见过她,她能去那里呢?


    他不顾孟繁星的追问,转身离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只是下山去吃饭了,他来到膳房,此时确是用饭时辰,从前到后查看几遍都未见唐扉身影,他抓住几名外门弟子询问,见他眉目间带着愠怒都战战兢兢地说没见过。


    到傍晚时,他已经将整座山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到唐扉的身影。


    想着也许唐扉可能自己跑下山去集市玩,他坐在山门等到那一弯峨眉月高升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他垂着肩回到唐扉住处,躺在屋中小榻上,想着在这如果唐扉回来他第一时间便可以知道——直到第二天天亮,唐扉都没有回来。


    他突然想到会不会唐扉一直待在藏书阁,急忙又朝山上跑去。


    在藏书阁门口黎川恰好遇到张承一,张承一见他匆忙便询问他发生何事,黎川这才从师祖口中得知唐扉病了被杨匀泽带去后山休养。


    他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但听师祖说唐扉除夕那夜晕倒了,他还是担心她的病情,想直接过去看她。


    后山一直被列为萧雪禁地,直到三年前杨匀泽离开羽山时才解禁。


    他又在藏书阁里灌了两日酒,直到今日傍晚时实在忍不住便提着剑进了后山。


    当在石潭中发现唐扉的身影时他第一反应便是唐扉被杨匀泽欺负了,但杨匀泽随后赶来的一系列动作与唐扉的反应让他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杨匀泽执剑将他逼入松林中。


    与他一起生活将近十年,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感到杨匀泽有一丝与他重逢后的欣喜。


    三年未比试过,二人都想探究对方如今实力如何,皆使出了全力。


    最后他败在杨匀泽剑下。这并不丢人,他在藏书阁灌了三年酒,武功毫无进展,而以他对杨匀泽的了解,杨匀泽一定是每日修习的。


    他此行只是来看唐扉是否安好,而当他看向唐扉时,令他惊讶的是唐扉满是担忧的目光投向的却是杨匀泽——他输了。


    他此时不仅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也明白了唐扉的感情。


    当杨匀泽从身后向他喊话时,他觉得自己被剥得干干净净——是的,他现在这样都不能说是对自己负责,又怎能对别人负责。


    人真是奇怪,有些人在一起十几年也话不投机,有些人才认识几十天,我便想对她负责。


    黎川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唐扉住处,缓缓推开房门走进去,点亮灯烛,在房中绕了几圈,坐在唐扉常坐的案边位置,拾起她还未抄完的几页典籍,心中又是一阵痛楚。


    黎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入内室,被褥还散在床上,他轻轻躺到床边,拉过被子盖住胸腹,闭着眼回想着过往种种——加入萧雪后的种种,与齐雲与杨匀泽的种种,与唐扉的种种……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睡着了。


    太阳初升时黎川醒来,回自己房内更换了衣衫,梳洗整齐,带好银冠,先来到藏书阁,将小榻杂乱摆放的古籍一一放回书架,打开窗格,把几案上酒瓶都仍出窗外,酒瓶顺着墙边滚下峭壁,消失在翻涌的云海中。


    黎川转身出了藏书阁,沿着藏书阁门外的台阶向上走去。


    临风顶是羽山前山的最高处,此处只有一座孤零零小院,院子不大,青砖青瓦白院墙,这便是萧雪派掌门张承一的住处。


    黎川站在院外轻敲了几下门,不久门开了,张承见是黎川并没有惊讶,邀请他进到房中。


    房内的摆设简朴陈旧,床、圆桌、木凳看起来都已经有些年岁。


    黎川坐在圆桌旁,张承一泡了杯茶递给黎川,茶很苦,黎川喝了一口微微蹙眉。


    “小川,来这里可是有事?”张承一慈祥地问道。


    黎川长吸了口气道:“是,师祖,我想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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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练剑。”


    张承一笑看着黎川,道:“愿意从藏书阁里出来了?”


    “嗯。”黎川微微用力捏紧茶杯,“师父和二师叔都不在山上了,徒儿只能找您。”


    冷风夹带着一些雪花从开着的窗灌入房中,张承一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向外凝视片刻后将窗关好,转身道:“当初匀泽临走时,你们三人在‘镜’中比武,你输给了匀泽。”张承一道,“所以在那之后你就躲进了藏书阁,我说得可对?”


    黎川眼神放空,似乎又被拉回了那夜,他悠悠道:“我七岁便来到山上,那时泽哥八岁,雲哥七岁比我大几个月,我们跟着师父练剑。”


    张承一捋着胡须默然点了点头。


    “那时泽哥每日下午和晚间才来和我们一起练剑,师父和我说因为泽哥体弱多病,需要多修养。我当时很疑惑泽哥明明身体康健,为何要修养,但也从未多想。直到大些后,我发现他的武功路数与我和雲哥并不一样……我与雲哥虽然练法不同,但都同属萧雪路数,但泽哥下盘稳健,更重力道。”


    张承一仍是不说话点头倾听。


    “我们三人情同手足,泽哥对我和雲哥处处照顾,雲哥起初内向,慢慢也和我们熟络起来。那时我就在想,如果我们兄弟三人就这样山上过完余生也很好。”说到此处黎川不知不觉露出一抹笑容,“后来,我们三个上山玩,泽哥为了保护我们两个被雪狼咬伤昏迷不醒之后,我和雲哥私下里决定,如果泽哥能醒来以后无论泽哥到哪里我们都要跟着他。”


    黎川叹了口气,剑眉稍稍蹙起,“但从泽哥十四岁起,他会经常消失一阵,我和雲哥问他,他只会说他母亲叫他回府待些时日,可回家待着怎么会时常带着伤回来,那时我和雲哥便知泽哥一定有事情瞒着我们两个。”


    “那匀泽离开前,你们三个在‘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张承一知道杨匀泽瞒着他们两个的事情是什么,也无需再问,只是他一直觉得他们三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争夺大弟子比武甚是奇怪。


    “泽哥大哥去世不久,有一日练剑完他与我和雲哥说他要走了。我和雲哥虽然都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当初已经约定好,便和泽哥说他去哪里我们便跟着他去哪里。”黎川说到这里胸中憋闷,手上拳头攥的咯吱响,“可他断然拒绝了我们两个,理由是他要去的地方危险,他不想让我们一起去冒险。我们两个气不过,说如果他能比剑赢过我们二人他便可以走。”


    “结果呢?”


    黎川无奈的笑道:“结果,我们两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以前他打不过我们都是让着我们。”黎川此时看起来竟有些释然,“我们没有办法留住他,自那以后我不想再见他,我躲进了藏书阁,雲哥自己守着‘镜’。”


    张承一自己也倒了杯茶,捧在手中,脸上仍然挂着淡笑,问:“那你今日又为何想通了要从藏书阁里出来。”


    “我……”黎川低眸看着茶杯,“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那人需要你保护么?”


    黎川有片刻出神,淡淡道:“那和我没关系。”


    张承一捏着胡须叹了口气,道,“川儿,你竟如此重情义,我倒不知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又走回窗前,重新打开窗,负手而立,许久后转回身对黎川道:“那明日开始每日辰时来我这里练剑吧。”


    “是,师祖。”黎川起身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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