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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作者:叶参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今日唐扉要前往羽山,一早就起来收拾物什。用过早饭,凌风来唤唐扉出发。


    陈曦送唐扉到羽山便可归京,今日显得格外轻松。


    唐扉的马车中,行囊、新添冬衣、陈曦的手信占满了大半马车,只留了一人坐的空间。


    一队十几个绥武骑兵已整齐列队,队伍最后还带了一匹银亮鬃毛的白马。


    杨匀泽今日仍是一身玄色劲装,与唐扉城门初识他时一般模样,唯一不同的是今日披了大氅。


    唐扉则穿了杨匀泽送她的那身冬衣,头上梳了双环髻,簪了几朵蓝色宝相花纹珠钗。


    一行人行了半日,为了赶在日落前到达羽山,只简单用了午饭便又启程。


    唐扉在马车狭小的空间中难以伸展腿脚有些难受,趁着午时披了狐裘到车外同陈曦坐。


    虽是正午时分,天却阴沉,感觉随时会下雪。


    唐扉望着淡墨色的天空感叹:“还没见过下雪呢!”


    唐扉在中州长大,并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雪,只最冷的冬天,中州偶尔会飘散些类似冰晶的雪,落入地上便融化不见。


    每当这时,业京的石板路上便会被踩上一层污泥,唐扉不喜欢这种时候,所以每次下雪便很少出门。


    陈曦仰起头,眯着眼睛担心道:“是啊,可千万别下雪,如果是山路再加风雪,马车肯定上不去。”


    唐扉心中却盼望着下雪,期盼着自己到羽山时羽山是纯白的天地。


    约莫掌灯时分,马车驶入了羽山下的名为下雪的村庄,过了这处村庄便全是山路。


    此时村庄笼罩在墨蓝色的天穹之下,低矮的房屋透出点点橘色灯光。


    也许是被山挡在下边,村庄里风小了很多,干冷。


    杨匀泽骑马走在前面,到了一处小店前,翻身下马。


    小店房顶的破布幌子随着风摆动,一个驼背的老人在收拾桌凳,见有人来道:“收摊了,去别处吧。”


    “常伯!”


    “谁啊?”老人努力的仰起头,向前迈了两步,看清了来人顿时咧嘴笑道,“是泽娃儿么,怎么几年都没见你了?”


    他上前拉住杨匀泽的手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快认不出来了,长这么高,比以前更壮实了!”他又睁大眼左右查看一圈,“雲娃儿呢,怎么你们两个没一起下山?”


    “常伯,我从外边来,小雲出去办事还没回。”杨匀泽怕常伯听不清楚,特意提高了音量。


    “哦……哦……。”常伯努力想了一番,似是仍然不能想清楚便放弃,道:“快摆好桌凳,咱爷俩吃喝一番你再上山。”


    “我带了朋友来,店里还有没有热的饮食?”


    常伯这才注意到杨匀泽马后的马车和一行人,疑惑道:“泽娃儿,你这是当大官了啊!”


    杨匀泽陪笑道:“不大,和您当年差不多。”


    “我当年啊跟着杨将军,可是什长啊,那杨将军一声令下……”常伯挥舞着手如数家珍般又开始数说起来。


    “常伯,先让我朋友和兄弟们坐下,吃点热饭,咱爷俩待会再说。”杨匀泽抓着常伯的手打断道。


    “好,好,屋里还有些馍馍和菜汤,我给你们热热。”又故意贴近杨匀泽耳边,压低音量道,“我有一坛山上换下来的十年‘雪里春’,咱爷俩喝两杯啊!”


    “好。”杨匀泽爽快地答应。


    常伯去屋内准备饭食,唐扉与陈曦下了马车,凌风则拴好将军的马,几人围坐在一桌,其余轻骑兵士也一同挤进这窄小的店中。


    一会功夫常伯从屋里端着几盘热腾腾的馍和菜汤出来,搁在各桌上,最后端着个素色酒瓶和几只粗瓷酒盅出来,坐在杨匀泽身旁。


    坐定后看到杨匀泽身旁唐扉,惊讶道:“泽娃啊,都娶妻了啊。”


    “还未娶妻,晚晚是我朋友,要在山上待一段时间,我送她过来。”


    “常伯好!”唐扉笑着招呼。


    “这女娃娃可真俊啊!”常伯不禁感叹。


    凌风则拿起酒壶给桌上除了唐扉的每人倒了一杯,刚要放下酒壶,只听杨匀泽道:“给晚晚也倒上吧。”


    凌风愣了一下又立马将唐扉桌上酒杯添满。


    “晚晚,还要一阵才能到萧雪,喝盅酒暖暖身子,这酒不烈。”杨匀泽温声道。


    桌上几人都不急着喝,只顾吃饭,只有常伯几盅酒下肚便拉着杨匀泽继续讲述他当年在战场上老当益壮的历史,说到兴处还高声吆喝起来:“天上的枭儿你莫急呦,待我饮了这碗酒,多带几个人儿一起走,一起走呦……”


    杨匀泽只听不说话,待常伯酒盅空了便给他满上。


    杨匀泽也已陪着常伯喝了几杯,凌风与陈曦饮了一杯便只听着常伯说话。


    唐扉吃过饭,觉得身子暖了一些,端起酒杯凑在鼻间闻了一闻,醇香沉静。


    她试着饮了一点到嘴里,并不很辣,顿时唇齿充斥着清冷的香气。


    唐扉一点一点将整盅酒喝完,待喝完最后一口,已觉得全身暖和起来。


    见唐扉吃完,常伯也昏昏欲睡,杨匀泽将常伯扶进屋内躺下,放在枕边一锭银子,凌风和兵士把桌凳收拾好,一行人便继续向前行进。


    刚出村庄,天上便飘了雪。


    与唐扉想象的不同,雪落下后风便停了,也不再干冷,山脚下空气变得柔和起来,似是大地只是在闹脾气在等着这场雪,周围安静的像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唐扉走出马车,伸出手接飘落的雪花,杨匀泽勒马,道:“晚晚,要不要骑马。”


    在如此天高地阔的世界里,似是一切礼教都不再如以往那般约束,唐扉觉得也许是酒壮人胆,竟答应道:“好,但是我还不会骑。”


    杨匀泽唤停了队伍,翻身下马,从最后牵来烟雪,停在马车前,摸了摸它额前的银色毛发,烟雪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杨匀泽的手。


    唐扉走下马车,杨匀泽转身替唐扉系紧了狐裘,将狐裘的风帽给她戴上,扶唐扉上马,道:“抓紧缰绳,放松,脚夹紧。”


    杨匀泽也跨上马,抓住烟雪的缰绳与唐扉并排而行。


    烟雪温顺跟在杨匀泽旁边,更像是怕吓到背上的人,走得稳当。


    唐扉最初心中忐忑,但见烟雪如此温顺也慢慢安下心来,杨匀泽慢慢松开缰绳,让唐扉走在前边,自己跟在身后。


    雪越下越大,唐扉呼出的气在长睫和额前碎发上结了一层霜花,马蹄踩实了积雪发出咯吱声。


    唐扉心中欢喜,这是自己第一次骑马,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雪,转头轻呼:“杨大哥,快看我可以骑马了!”


    杨匀泽头顶与肩膀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为全身添了一抹亮色。


    他笑看着唐扉,轻轻在马腹踢了两下加速超过了唐扉,唐扉见杨匀泽加速也学着在马腹轻踢。


    烟雪渐渐追了上去,银色的马尾在空中翻飞。


    周遭的高大松树树枝上挂满了雪,其间一黑一白两骑在其中越来越模糊,最终消失在远处的黛蓝中。


    凌风骑着马走到队伍最前,看着远处消失在树林中的两人,轻叹道:“将军啊将军,你这顿悟得虽然晚,但倒是很彻底。”


    凌风吩咐队伍仍然按照原速行进,不需要追赶,从腰间掏出竹哨长长吹了一声,空中传来鹰隼的凌厉叫声,在上空盘旋一圈便向前飞去。


    树林里也传来悉悉簌簌的人声向前飞快移动。


    凌风加快速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陈曦坐在马车上,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翻到最后一页用炭条记了几笔,写完又放回怀中,抱着胳膊自言自语摇头道:“女大不中留啊!”


    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阵,慢慢变小。


    前方山峦之中隐现出一条小路,此时没有月光,唐扉看不清上山的路如何,走到路口处便勒停了马。


    杨匀泽静静地跟在身后也勒停马,下马走到小路旁,掏出火石点亮了路旁的火把。


    唐扉这才看清一条车马道旁边有一条细细的石阶蜿蜒到山上,此时车马道已经完全被积雪覆盖,只有些干枯的杂草半露在外边。。


    “沿着这条路就能到山上了。”杨匀泽拿了一只火把骑马走在前面,回头道:“山路难走,你先骑马试着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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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唐扉抓紧了缰绳。


    烟雪紧跟着他向上攀,但行走间马背颠簸。


    一处小坡处,烟雪轻跃,唐扉慌乱间掉了缰绳,杨匀泽立马伸手扶住唐扉,唐扉抓紧杨匀泽的手,保持身体平衡。


    杨匀泽掌心粗粝温热,这种触感让唐扉无法忽略。


    杨匀泽下马把唐扉扶下马,拉紧唐扉风帽,“还有很长一段山路,先上我的马吧。”


    唐扉犹疑了片刻,点头道:“好。”


    为了防止向上走时唐扉从后边坠马,杨匀泽让唐扉坐在身前,他一手持着火把,一手拉住缰绳,烟雪则散着缰绳跟在马后。


    雪此时已没过马蹄,黑马精壮矫健,驮着二人向上攀走竟颇为轻松,行走间似是在雪中撒欢似地轻跳。


    唐扉心中有些紧张,紧紧的抓住缰绳,不敢有一分松懈。


    渐渐地,唐扉感受到杨匀泽略带些酒气的均匀鼻息,便安下心来,杨匀泽每走到路旁火把处就将火把点燃。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黑马轻越上最后一段坡路,二人来到了半山腰的平坦小路。


    这段路不似山下小路,此处坡路竟然更加宽敞平坦,路两旁还长了成片的树林,风吹过会飘来一阵阵幽香。


    杨匀泽感受到了唐扉刚才的紧张,他没有着急打马,而只是随着马散步似地前行,烟雪跟在后边时而用鼻子嗅路边的干草。


    雪渐渐停了,天上的乌云被风吹散,露出银色的上弦月与漫天繁星,月光照在雪上晃的周遭明亮,杨匀泽熄了火把搁在路旁。


    唐扉虽然经常在夜晚观星,但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月夜,此时竟然能看清路两旁的腊梅。


    雪压枝头,黄花迎风吐蕊,地上杂草也依稀可见。


    唐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似是轻叹。


    “刚害怕了么?”杨匀泽问。


    “没有。”唐扉轻轻摇了摇头。


    马蹄踏雪,幽香袭来,似是时间都停了下来。


    唐扉感受着杨匀泽坚实的胸膛与微带酒气的呼吸,心跳渐渐加快,她不明白为什么此时她才有一丝丝紧张,心道:“定是刚在山下喝了酒,现在酒意才来。”


    她又深吸几口气,稍稍仰头看向天空,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


    二人一路沉默,谁也没有要加速前行。


    “杨大哥,快看。”唐扉伸手指着南方天空中一颗接近地平线最亮的星道,“天狼星。”


    杨匀泽沿着唐扉手指的方向望去,缓缓道:“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1】”不似那般铿锵,听起来确是沉静,融化在这静谧的夜中。


    “传说东君举长箭射天狼,以防灾祸降到人间。”唐扉微微顿了顿,笑道:“杨大哥现在就是替我大周守卫边陲免受外族侵犯。”


    杨匀泽沉默,望着天狼星有片刻出神。


    二人向前走了良久,杨匀泽开口道:“晚晚,到羽山后照顾好自己,我会留下信鸽给你,有事给我写信。”


    “好。”


    “过几天我要随军出征了。”


    “要很久才回么?会很危险么?”


    “回来我去山上看你。”杨匀泽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我不在府里,也会让人回你的信。”


    “嗯……”


    二人不紧不慢地走上山,待到山顶萧雪派门外时,已经是亥初。


    听到马蹄踩雪声,凌风从萧雪派门内跑出来,见二人同骑一马也没敢上前,待杨匀泽将唐扉扶下马后才上前接过缰绳拴马。


    没过多久只见杨匀歌从门内走出来,咧嘴笑道:“晚晚,你们是迷路了么,他们这马车可都推上来了。”


    唐扉想怪不得几天没见杨匀歌了,原来是来了羽山。


    唐扉问道:“我们怎么没有见马车,以为他们还在后面?”


    凌风栓了马走回杨匀泽身旁,笑道:“刚我们走后山的路上来的。”


    “嗯。”杨匀泽扫了扫大氅上的雪,“晚晚,先进去吧,师叔他们应该在等你。”


    【1】出自  屈原《楚辞·九歌》中的《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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