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仿佛与整个世界抽离、平行又重叠的场景太过奇妙，四人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直到不远处一栋民房轰然倒塌，里面几个狼狈的中年男人缩在一起，其中一人向眼前的恶鬼方向扔出一个酒瓶。
“哗啦！”
酒瓶穿过鬼的身体砸在了地上。
而后，他们似乎看到了虚空中什么恐怖的东西。
随后几人怪叫着逃跑。
原本在他们面前的恶鬼并没有去追他们，只是停留在原地，腹部却越来越大，四肢干瘪、腹部鼓胀的模样变得更加夸张离奇，黑洞一样的嘴大张着，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一样。
那几人踉跄逃跑的背影似乎肉眼可见的逐渐消瘦起来。
“他们……安全屋生命归零了吗？”宋洄轻声道。
这是一个问句，却不含疑问的语气，也并不需要回答。
这时，一个玩家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过来，身上血迹斑斑，扑到对面的民房门上的瞬间，还呕了一大口血出来。然后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身体沿着门慢慢滑下。
只见那门闪烁一下，他的身影骤然消失。
这是“旧神余晖”刚刚生效时，她们看到的那个正在被鬼追得满大街逃窜的玩家。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但满街鬼怪没有再追他，也没有再攻击他的安全屋。
“安全屋的优先级很高啊……”盛夏沉吟道。
“离我们这么近的地方就有两座安全屋吗？我们这两天从来没遇到他们。”白宙陷入沉思。
“我们的重点是不是……现在安全了吗？”林遇轻声说——虽然看起来周围的一切对她们都失去了感知，但她还是忍不住放轻了声音。
“岂止，”白宙笑了一声，声音中却没有丝毫愉快的意思，“都无法选中了。”
“更诡异了，”宋洄忍不住抱紧胳膊，“这个神明真的不像什么……算了。”
“其实，”林遇缓缓开口，“神克鬼，不管在东方西方、小说游戏，都是很正常的世界观。”
“一道神明的圣光之类的，能照亮、保护一片区域，邪祟不侵，也实在是很正常的逻辑。”
“所以，作为一个保护道具，神光似乎更应该把鬼拦在外面、不受伤害或者让鬼避着这里走。”
“我们现在的情况……”林遇似乎在找措辞。
“和他们简直不像是在同一个世界。”白宙接过话。
“旧神余晖……神明的世界？或者是神明曾经的世界？”
趁着一小时的无法选中，几人努力忽略周围百鬼夜行的场面，讨论着目前的处境。
根据今天得到的信息，神明会“净化”原住民，原住民憎恨祖先，祖先能克制鬼，神明有或者曾经有另外一个世界。
“原住民对神的态度应该是友好的，憎恨祖先可能是祖先做了什么他们认同事情，会不会就是惹怒了神明？”
“再结合这个副本饥荒的背景，原住民的祖先惹怒了神明，导致了饥荒？”
“但是原住民似乎对神明也不算十分恭敬？今天那场‘净化’，你们不觉得更像是被动的，而不是原住民有多么相信神明吗？”
“神明发怒之后再也没显灵？只是存在在传说中？”
“那原住民对祖先的恨就显得很虚无缥缈了。”
“但今天那个人说的本来也只是有概率激怒他们吧……”
“你这就有点儿抬杠了！”
……
最终，几人商量出的大致方向就是：原住民的祖先惹怒了神明，导致了饥荒，神明再也没有降临，满大街的鬼应该是饿死鬼。
不过在祖先算不算鬼、为什么能克制鬼，以及神鬼的出处下落还没有比较明确的思路。
眼下的问题是，一小时就快到了，要不要再花20积分续上“旧神余晖”。
一开始白宙因为闪到腰扣的2点生命如今已经回满，但之前进副本第一天，白宙用技能杀死偷袭林遇的小女孩时，扣的五点生命值，并没有回复，护盾下一直是残血。
今天白宙用技能射杀第二个变异原住民时，临时从商城花5积分兑换了5点生命，现在也只剩下5点生命。
现在她们还剩下90点积分，一共只够用四个小时的“旧神余晖”。
夜还很长。
“你先把生命加满以防万一，”林遇对白宙说，“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不像宋洄可以回复生命，白宙的5点生命挂在那还是显得过于岌岌可危了。
还有80点积分。
几人陷入了沉默。
“你们说……鬼能杀吗？”盛夏突然开口。
“之前那几个男的扔了啤酒瓶，直接穿透过去了。”宋洄提醒道。
白宙却似乎想起什么一样，眯起眼回忆半晌，开口：“你们说……他们看见鬼的样子了吗？”
另外三人一怔，仔细回忆：那几个中年男人的瓶子方向倒是没扔错，但眼神……似乎真的没有聚焦到某处。最后击垮他们精神的虚空方向，更像是系统光屏的位置。
最后他们逃跑时，包括重伤玩家逃窜时，似乎都没有避开路边墙角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的鬼。
“我们一开始在寝室里，也只能看到阳台窗帘后面有诡异的形状。”白宙提醒道。
“我们确实能看见鬼，但是是在旧神余晖的作用下，”林遇说，“目前我们应该是双向无法选中、攻击的情况。”
“那精神值呢？”白宙言简意赅。
精神值，她们第一次听说是在进入副本之前，盛夏误打误撞险些开启人工客服时，当时系统提示她们精神值未解锁。
而刚刚，在她们开启旧神余晖、透视一切的瞬间，系统播报了她们的精神值解锁。
白宙认为是因为看到了鬼。
“综合这两天遇到的玩家水平，我觉得我们不算差，”林遇说，“刚刚那个受伤的人看起来不算厉害，可能还有吸引鬼的技能，最终也算活下来了。”
“我觉得，可以赌一下。”
“等所有积分都用完，才是真的被动。”
几人研究了一下剩余时间不多的“旧神余晖”，可以提前关上，但不返还积分。
最终，几人看准了攻击性强的大鬼都较远的时机，关上了“旧神余晖”。
瞬间，触目所及一切化为实影，只有漆黑的安全屋。
盛夏打头，飞速打开了一条小缝窜了出去——
街上空空荡荡，只偶尔听到几声哀嚎，不只是属于玩家还是原住民。
林遇提刀飞速砍向记忆中的方位。
刀落在记忆中位置的瞬间，林遇感到了轻微的阻力，像风。
随之，鬼影现行，和她们刚刚看到的一样，浑身干瘪、腹部也不似之前的大鬼鼓胀，四肢修长扭曲地我再墙角，像一张皮搭载一堆杂物上一样窝囊、毫无生机。
连刀砍在它身上也没有丝毫反应，如果不算系统播报几人几乎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消灭饿鬼残魂＊1，积分＊10】
收到积分通报后，几人甚至没有给彼此一个多余的眼神，就齐齐冲向了提前商量好的下一个位置。
【消灭饿鬼（萎靡）＊1，积分＊10】
【消灭饿鬼（萎靡）＊1，积分＊10】
【消灭饿鬼（萎靡）＊1，积分＊10】
计划好的、最近的四只萎靡饿鬼已经都清除了，四人互相对视：
还继续吗？
盛夏一马当先地指向了下一个位置。
【消灭饿鬼（萎靡）＊1，积分＊10】
【消灭饿鬼（萎靡）＊1，积分＊10】
这两只的位置有些远了，四人往安全屋跑的路上突然感受到一阵阴风。
然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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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从后脑直冲天灵盖的诡异的战栗感。
下一秒，最后方的宋洄心口处一阵滚烫，符纸自动飘出到后方的瞬间，一只腹部鼓胀、身形庞大自后上方现形，张牙舞爪地飘在半空中。
【宋洄精神值-1】
“别回头！跑！”宋洄没有停下脚步，另外三人听到她没有落队也拼尽全力地跑。
【宋洄护盾值-50】
宋洄进门的前一秒，收到了攻击提示。
下一秒，她闪身进了寝室，重重关上了门。
“啪！”
路灯开启，旧神余晖开始发挥作用，门外的饿鬼瞬间失去了目标。
比起之前的无所适从，四人安静地观察着四周，期望再飘过来几只新鬼。
可惜之前那种萎靡饿鬼就像某种菌类，长在墙角一样，附近没有再增加。
会飘动的除了那种主动攻击民宅与安全屋的、腹部及其鼓胀的鬼之外，还有一种介于两者之间，腹部并不鼓胀但也没长在墙角的那种。
看起来攻击性不强，难点是会动，不过它们似乎有固定的方向和速度，视野消失后大概能计算出位置。
几人一致认为，可再生的护盾换积分，很值。
于是一个小时内，宋洄一直在加护盾。
直到路灯熄灭的最后几秒，白宙飞快记好了几个位置。
“冲！”
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利落。
不过这次在路上飘得好好的、突然被砍的饿鬼明显是有脾气的。
【林遇护盾值-10】
可以接受的伤害，林遇提刀再砍。
那饿鬼被林遇的刀劈开的部位自动散开、几秒钟后又再次聚拢。
【林遇护盾值-10】
【林遇护盾值-10】
“打不动！”林遇咬牙。
【盛夏护盾值-10】
盛夏冲了上来挡在林遇前面，挥舞着棒球棍砸在那饿鬼的头上——虽然无法造成实际伤害，但能短暂地阻碍它行动。
林遇后退两步，拿出了早就准备高的符纸“啪”一下裹在了刀刃上，又将刀高高举起。
“嘶啦——”
裹着符纸的刀拦腰砍向饿鬼，瞬间，刀锋破开的地方如同烧焦一般，迅速撕开了裂口、甚至隐隐露出焦边，再也无法复原。
在刀完全劈开饿鬼身体的那一刻，那两截身体变成了两团雾气一样的东西，缓缓升腾。不过符纸也隐隐焦黑，有了破损的痕迹。
【消灭饿鬼（迷茫）＊1，积分＊50】
预计时间比一开始长了一些，不过更高的积分给四个人打了鸡血，白宙精准地带队又冲去了下一个地方。
【消灭饿鬼（迷茫）＊1，积分＊50】
这次顺利很多，不过林遇刀上的符纸彻底报废，化为飞灰吹走了。
“10积分换了100积分，很值啊！”
这次没有贪心，几人快速回到了寝室，再次开启了旧神余晖。
一小时后：
【消灭饿鬼（迷茫）＊1，积分＊50】
【消灭饿鬼（迷茫）＊1，积分＊50】
旧神余晖。
一小时后：
【消灭饿鬼（迷茫）＊1，积分＊50】
【消灭饿鬼（迷茫）＊1，积分＊50】
剩余的两张符纸用完，又是200积分进账。如果不是考虑到明天还有任务，她们简直想继续从商城买符纸去抓鬼——这生意可太划算了。
这下的积分足够睡个好觉了，只可惜不能直接开八小时的旧神余晖，需要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手动开启。
只能轮流定闹钟起床开灯——
在三人的坚持下，宋洄没有被排班——毕竟一直不间断地操作技能，哪怕只是机械性地重复也足够疲惫，宋洄的技能太过关键无法避免高强度使用，但至少能让她睡个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