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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Chapter 15

作者:陈年明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夏知遥回到酒店时,前台的服务员便迎了上来,笑着将一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递到她手中。


    “Ms. Xia, a Chinese lady brought in this coat for you last night. She left a note as well, it’s in Chinese.”


    服务员语气轻快,眼神带着善意,“She said she found it nearby, and there was a hotel business card in the pocket, so she brought it straight here for you.”


    夏知遥伸手接过袋子,指尖一紧,眼神微动,心中升起一丝说不清的预感。她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What about the phone?””


    服务员摇了摇头,脸上浮起一丝抱歉的笑:““Sorry, she said she only found the coat. The phone might still be somewhere else.”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塑料袋,那件大衣沾着灰尘,皱皱巴巴地蜷成一团,像是被人随手丢在街头某个角落许久,凌乱、疲倦,仿佛一个走失太久、连自己也不确定归途的人。


    袋口处露出那张便签,上面是一行干净的中文字迹:【您的大衣我已送到酒店前台,手机没找到,可能还在别的地方。很抱歉没能帮上更多忙,可加微信联系:xxxxxx ——Lydia Lin】


    夏知遥盯着那行字,心里还在嘀咕:她是怎么看出这件大衣是中国人的?又没名字,又没标签。


    她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翻了翻衣兜,下一秒,一包心相印的纸巾从里面滑了出来,她愣了一下,随即轻笑了一声,带着一点自嘲,也带着某种命运般的讽刺意味,好吧,现在解释得通了。


    夏知遥的声音低得近乎自语,轻得像一声没有落地的叹息:“看来,我丢掉的东西……至少还有一件,会自己回来。”


    这句话落在明亮的大堂里,轻飘飘地晃了一下,像一片被空调风吹得微颤的雪花,在空气中短暂停留,随即无声坠地,悄然消散。


    推开房门,夏知遥随手将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她站在那里片刻,像是让自己从风雪与喧嚣的夜晚缓缓抽离出来,然后才缓慢地迈步,走向浴室。


    灯光打开的瞬间,洁白瓷砖反射出冷意,整个空间明亮却寂静,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住了。她站在洗漱台前,目光穿过水汽未起的镜面,静静望着镜中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熟悉,却又陌生。像是换了壳的自己,脖颈处几道细小的红痕,清晰地浮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在镜子中隐约可见,像是昨夜余温尚未散尽的印记。


    那些被唇齿烙下的痕迹,交织着他情绪失控的急切与毫无保留的渴望,既炽热又真切,像一道没能愈合的烫伤,提醒着她那场突如其来的沉沦并不是幻觉。


    她缓缓抬起手,指尖犹豫地触碰那些痕迹,像是在确认一种无法逃避的现实。细微的刺痛唤起身体的记忆,也牵扯出情绪深处尚未平息的悸动。


    思绪如海潮翻涌,昨夜的片段一一浮现:雪夜、拥抱、喃喃低语,还有那场毫无预警的深吻,像狂风卷走她所有伪装的瞬间。


    她记得周越眼神里的光,那种混合着压抑太久的思念、倔强的执念、近乎疯狂的渴望,还有一点藏不住的怒气。


    他吻她时急促又克制,像一个挣扎太久终于松手的人,把所有失而复得的情绪都倾注在那一刻。


    而她呢?她没有退,也没有躲,那一瞬,她伸出手,抱紧了他,也抱紧了那个一度被她亲手遗落的过去。


    可现在,当夜色褪尽,理智重新回笼,心口却隐隐泛着突如其来的空落,好像某条深埋在心底的弦忽然被扯断,断裂的余音仍在回响,却再也拼不回最初的完整。


    她从来不是一个任由情感摆布的人。她冷静、精准,擅长评估利弊,控制风险,是所有人眼中完美到近乎苛刻的“夏总”。


    但昨晚,她亲手推倒了自己设下的所有界限,把理性葬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深情与混乱中。


    “周越……”她轻声唤了一句,声音像被雪压过的风,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在浴室瓷砖间回荡,低哑而微颤。


    她的指节紧了紧,抵在洗漱台边缘,目光重新投向镜子,镜中那双眼睛依旧清冷,却掩不住疲惫,也藏不住某种未明的挣扎。


    她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像是在逼迫自己面对什么,终于,她俯下身,扭开水龙头,一捧冰冷刺骨的水覆上面颊,凉意顺着肌肤一路蔓延,带走了残存的体温,也逼退了脑海中翻涌的回忆。


    再抬起头时,镜中的她依旧眉眼清清,轮廓利落,唇线紧抿,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自持,仿佛昨夜那场情感的崩塌从未存在。


    可颈侧那几处浅红的痕迹,却像是不容抹去的烙印,固执地留在肌肤上,成为她沉沦过的唯一明证。


    那一夜,像一根无声无息却贯穿命脉的线,悄然扯断了她与周越之间多年来精心维系的距离与克制。


    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她低低叹了口气,指尖扫过洗手台上尚未擦干的水珠,一点点滑回那段久远却依旧温热的童年时光。


    那时的周越,还只是个比她小几岁的邻家男孩,白净、沉静,时常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仿佛天生带着一种不扰人的分寸感。


    他的头发总是被母亲梳得一丝不乱,发旋贴服地伏在头顶,眉眼清朗,乖巧得像一本未曾翻旧的书。


    每次他仰起头唤她“知遥姐姐”,声音都软软的,轻轻的,像夏日午后穿过林荫的风,带着点甜、带着点暖,也带着那种只属于少年时代的依赖和纯净。


    那个夏天,家属院被日头晒得发烫,连空气都带着浮躁的热意,风吹过院墙,卷起草木的清香、泥土的湿气,整个世界都像被封在一层金黄的滤镜里,温闷,却静好。


    他常常抱着作业本跑来她家,悄悄地坐在她书桌旁写字,不吵也不闹,只有笔尖与纸张摩擦出的细微沙沙声,和老旧电风扇在角落里嗡嗡作响。


    “知遥姐姐,这题我不会。”他小声地说,眉头轻蹙,眼神清澈得几乎能映出她的倒影。


    她总是忍不住笑,倚在桌边耐心地讲题,语气柔和得自己都没察觉,一讲就是一个下午。讲着讲着,他便开始打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作业写完,两人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乘凉,黄昏的风从巷口穿过,带来晚饭的香气与远处小贩收摊的吆喝。


    她端出切好的冰镇西瓜,一人一块,红瓤透亮,甜香扑鼻,他晃着腿,咬下一大口,汁水顺着嘴角流下,笑得毫无顾忌:“姐姐,这样的夏天真好。”


    他笑得那样真诚,眼睛弯弯的,像极了天边悄然亮起的第一颗星,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抽出一张纸,细细为他擦净嘴角,心里仿佛也被什么轻轻地触动了,那些日子简单、明亮,像被蝉鸣温柔地包裹住,仿佛整个世界都柔软得可以被风轻轻吹动。那个夏天,就像一本还没读完的书,被突然合上,再也找不回那一页。


    后来,周越搬出了爷爷奶奶家,跟着再婚的母亲一起住,离得不远,只是从家属院搬到了离学校更近的新小区。


    还是同一所中学,她升入高中,他刚念初中,校服颜色不同,却依旧会在操场边的围栏处、教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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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的长廊里不经意擦肩,生活悄然更换了背景板,却并未真正割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她高考后的那个夏天,将自己多年积累的笔记和习题册一一整理,分门别类地捆好,装进纸箱,压上沉甸甸的一本书,那是她为自己画下的终点,却是为他搭起的一座桥。


    三年后,周越考入了她的大学,又过了几年,夏知遥在哥大读完硕士,回国在合益实习。


    那天傍晚,她推开家门,玄关里依旧是熟悉的光影。她俯身换鞋,指尖还未碰到鞋带,目光却在抬头的一瞬间,悄然停住了。


    客厅茶几旁,坐着一个清瘦挺拔的青年,干净的白T和浅色牛仔裤,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正专注地与她母亲交谈。


    侧脸安静而冷静,眉眼间隐约还能看出几分少年时的模样,却又添了几分被时间雕琢出的轮廓与沉稳。


    她站在门边,片刻未动,她母亲笑着抬头,那抹熟悉的温柔打断了她短暂的怔忡。茶几旁的男孩也随即站了起来,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望着她,神情略显拘谨,眼神却明亮干净。那张少年熟悉的脸,如今线条更深,气质更挺,稚气未褪尽,却依旧带着一丝内敛的温柔,像藏在多年光阴之后的一束光,被突然打开的门缝重新照进了她的生活。


    那天,他是来请教出国的申请准备,他坐在她家的沙发上,认真听她分析专业方向与推荐信的撰写要点。


    她记得他的眼神,那里面既有初生的自信,也有久违的期待,那个曾坐在她书桌旁写作业的少年,终于走上了与她平行的道路,这一次,不再是她一个人向前走。


    而再后来,是两年前的重逢,那个夜晚,他穿着简单的白T,从车上逆光下来。光从他身后投过来,把他的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他站在她面前,唇边挂着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动声色的笑意。嗓音低沉、干净,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从容,却藏着不可忽视的靠近。


    她看着他,忽然意识到,那个曾在仲夏午后咬着西瓜笑得无邪的男孩,真的长大了。


    那是一种奇妙的距离,不属于同龄人之间的并肩,却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遥远。他就这样,一路走着,穿过童年、青春,绕过数年光阴的迂回,终于走到了她的身侧。


    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引路人,是那个早早离开起点、习惯将地图与指南递给别人的人。她习惯制定规则,习惯成为被依赖、被仰望的那一位。


    可她忘了,少年追风,从来不仅仅是为了借光。


    回头看去,那些曾以为只是姐姐对弟弟的温柔照拂,早已悄然生出了裂缝。情感的根系在那些午后的陪伴中生长,在信任与依赖之间发酵,最后悄悄地,开成了一场不动声色的盛夏。


    而她也终于明白,那个抱着作业本坐在她身边写字的男孩,早已变成那个在雪夜将她拥入怀中、用几乎要失控的语气低声唤她名字的男人。


    而昨晚的周越,则让她彻底明白,他不仅长大了,甚至已成为那个足以让她迷失自我、甘愿沉溺的男人。


    想到这里,夏知遥轻轻弯了弯唇角,那笑意悄然浮上来,如水面泛起的涟漪,温柔又克制,藏不住的,是眼底那层缓缓漾开的柔软。


    她转身离开镜子,走向床边,指尖轻轻掠过床褶,仿佛仍残留着昨夜的温度,那份滚烫与真实像火一样埋在指腹深处,叫人几乎忍不住再次沉沦。


    胸口隐隐发涨,仿佛盛着一汪无法言说的情绪,甜、涩、暖、痛,一丝一缕,交缠缭绕,缓缓漫过心头。


    她终于明白,有些情感,是时间也无法稀释的,有些门,一旦推开了,就永远关不上,而周越的存在,便是那道门。


    推开的那一刻,她回到了那个简单明亮的夏天,也踏入了一个未知又不可预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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