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苗坐在金港集团会客厅,翘着腿,涂着红指甲的手不耐地敲着椅背。
她抬起下巴,目光从江月棠身上掠过。
“现金,游艇,还有云顶洲际酒店的改名申请书。一样都不能少。”
否则,她就直接自爆,当初就是她在孟兆国的指使之下,假扮护士,亲手在产床上害死了正在分娩的庄绮贞。
要么给钱,要么她就要用自己的“脐带血”,拉着江月棠一起“玉石俱焚”。
会议室里的记者们已经等候多时,正缺一条能引爆流量的新闻。
只要张季苗稍有情绪波动,说出一句多余的话,江月棠苦心搭建的舆论局面,就可能彻底崩盘。
但江月棠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当年亲手害死庄绮贞的凶手,从此逍遥法外。
她不允许自己,再次在该死的血缘上跌倒……
正当局势焦灼。助理俯身在她耳边低声提醒。
“他来干什么?”
“谁啊?怎么还有瞒着亲妈不能见的人?”张季苗立刻起身,推门朝外张望。
助理脸色一变,但江月棠看见对方是谁,便抬手,目光平静:“让他进来。”
只见门外进来,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伦帅小伙儿,几声“妈妈”殷勤地叫着,嗓音温柔。
又是端茶送水,又是恭维道:“您来这一趟真是辛苦了,坐十几个小时飞机,还是这么有精神。”
要拿下一个成天在麻将馆里熏烟味的女人,对他来说,恐怕也不过是个调情级别的难度。
“您先歇歇?”
“月棠年纪还小,我去劝劝她。”
可当Caspian走出会议室,门在身后合上,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
江月棠抬头,语气平淡:“多谢你处理刚才那一出。”
Caspian:“我们也需要谈谈。”
江月棠的语气疏离,不近人情:“抱歉,我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讲太多。”
“不,我不是来争吵的。”Caspian的声音平稳,“我是来告诉你真相。”
“那天宴会的事,我确实没处理好。但你会出事……不是我想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我高估了自己家族的底线。”
江月棠见他迟迟不走,只好按下电梯,带着他去了另外一层的茶室说话。
茶室设在整栋楼最安静的角落,室内却隔音良好,檀木案几,深色沙发,空气中带着淡淡的乌龙香气。
但江月棠坐在四方桌边,却并不给他斟茶:
“我们之间,其实已经两清了。”
Caspian沉默片刻,神情里浮现出一丝疲倦和落寞:“我知道,我比不上他。”
江月棠缓缓偏过头,眼神平静,语气低缓。
“你说要公布婚期的那天,我刚好……经历了一场足以改变人生的混乱。”
“那天我确实没精力给你解释。其实后来,我是该找个机会的。但你每次出现得……”
“不是时候。”
Caspian替她说了出来,语气没有一丝责怪。
片刻沉默。
“刚刚那位女士,”Caspian忽然笑了笑,“无论她再怎么装出母爱的样子,我也不相信,她对你有多好。”
江月棠转头看他,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童年幸福的孩子,不会长大后还沉溺在爱痛交织的生活里。
除非,他们从小就习惯了那种模式。他们学不会分辨,也不知道怎么逃。”
“你母亲说你是被宠大的,可如果真是那样——
你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哥哥呢?”
他望着她,语气依旧平稳。
“你会爱上我。”
江月棠怔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疲惫,却也有几分释然:“……谢谢你。”
Caspian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走到她身后,从内袋掏出一张卡,轻轻放在她面前。
“这是我原本打算用来监控你的银行卡。全球定位,限额极高,你懂的那一套。”
“现在交给你。”
江月棠没有多问,也没有犹豫。
她低头拿起那张卡,手指拂过镭射芯片的边缘,点头:“我明白了。”
Caspian起身离开,正要开门,江月棠开口:“等一下!”
她张开双臂,第一次,拥抱了这位假的未婚夫。
Caspian受宠若惊,手掌虚虚放在她的肩上。
江月棠苦笑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最喜欢你的名字,Caspian,里海。”
“谢谢你,真的考虑过,和我过完这一生……”
“以后手机上看不到我的定位了……”她顿了顿,仰起脸,眼神平静,“就偶尔抬头看看月亮吧。我叫江月棠。”
门缓缓合上,走廊恢复安静。
江月棠站在原地片刻,收回情绪,也把最后那份柔软打包封存。
真正的战役,从现在才刚开始。
江月棠深吸一口气,再次推开会议室的门。
张季苗坐在沙发里,翘着腿,嘴角还带着一丝胜利的冷笑。
“我要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
“还有酒店的更名申请书?”
江月棠将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都在这里。”
张季苗翻了两页,满意地点头:“那就好。”
“我也不想在港岛多留一分钟。”
她一边说,一边把卡片揣进包里。
完全没注意那卡上的特殊镭射芯片,也没意识到,那是江月棠给她留的唯一“体面离场”的方式。
随后,她召开记者发布会。
面对全场媒体,她声音清晰、从容:
“我决定将云顶洲际酒店,重新以我母亲的名字,命名。因为她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台下哗然一片,但江月棠神情不动。
张季苗登船的第二日,督查执法艇出海追踪,随后消失在国际水域。
江月棠站在酒店顶楼,远远望见海天交界处一艘小船驶离的影子。
风暴还未停歇。
-
自从那天晚上,带着爸妈和两只猫猫来江月棠住下。
安澜就一周都没有再走。
她每天做饭、收拾屋子,催着江月棠按时睡觉。两只猫睡在沙发上,她却每天守着江月棠加班到深夜。
送走张季苗的这一天,江月棠比平时更晚回家了一个小时。
安澜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笑着调侃:“小江总,你要是我老公,天天这么晚回家……我都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人老珠黄,你在外面有人了。”
江月棠却不想往日,要么拍拍她的肩膀,要么摸摸她的头。像对待两只猫猫一样,简单哄哄就又抱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今天,江月棠看着安澜的眼睛。发现她每天陪着自己、等着自己每天加班到几乎后半夜才回来……
身娇体贵的大明星,竟然眼睛里也有红血丝了。
江月棠一言不发,只是走过去,抱住了她:“澜……我好累啊。”
这倒是让安澜有点不习惯。她回手拍拍江月棠的后脑勺,义愤填膺地吐槽道:“你哥也真是……这么大的摊子,全丢给你。他自己人呢?”
江月棠把茶杯放下,神情淡淡:“他一向躲得清闲。”
她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几张刚收到的照片。夕光下,船舷边聚着几位年纪各异的海员,后方是海天交界的远浪。
“跟着一群亨通的老水手,在海上聚会呢。”她说得轻描淡写。
“可这几天,海上风不太稳当吧?不是又发了台风预警?”
江月棠却笑了笑:“估计是故意选这种天气,不想回来了。”
她语气不重,仿佛是在掩饰什么。
安澜好不容易才把她从文件堆里拖出来,刚刚说服她别再加班,“今晚就喝点薰衣草茶,早点休息。”
“你真的需要泡个澡。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江月棠半推半哄进浴室。热水早就放好了,香气也浮在空气里。
江月棠原本不打算用那瓶沐浴露。
这种香味,她早就避之不及……连逛商场都绕开这个牌子。
因为从前和他一起生活时,两人混用同一款。那香味落在身上,有时候甚至分不清是谁的。
后来她再闻到,都像踩进了某段从不愿回头的记忆。
可安澜并不知情,只记得她出国前一直在用,就让小助理补了一瓶。
香味似乎能贮藏人的记忆。
无论过去多久,只要再闻起来,好像都能让人瞬间回到当时的场景、心情。
江月棠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了瓶身,挤在手上。
热气氤氲之间……
她的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台风到来之前的夜晚。」
-
彼时,她才刚来孟家一年。
临近暑假。孟长洲要去海上出差,去查验金港一条正在验收的货轮。
他说得很清楚,是半个月的风浪航线,不是游轮观光。可她死活要跟,说是“实习”。
其实她只是想逃开那个家,也不想十几天见不到他。
结果头两天,风浪太大,她洗澡都站不稳。
扶着把手,还是摔了好几次。
她在浴室里强忍着哭声。
但仅隔着薄薄一扇舱门,抱臂靠在门外的哥哥,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半晌,他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不要逞强。站不稳就拿个浴巾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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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然后开门。我进来帮你。”
“不!不要!”她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拒绝起人来,却仍旧斩钉截铁。
“好好……不急。哥哥就在门外等你。”
可孟长洲的话音未落,门栓就已经哗啦一声打开。
男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团儿温热柔软的东西,扑进了自己怀里。
孟长洲下意识伸手接住她,手臂绕过她肩背。
她还未完全擦干,就跌跌撞撞穿上睡裙……她整个人都冒着氤氲的潮气。
她贴着他,轻轻呜咽,虚弱而破碎。
“疼……”
他低头,才看见她膝盖上,早已经是青紫一片。
他轻轻摇头叹气,把她横抱起来。
今晚的巨浪不会停……与其等着她半夜跌跌撞撞来敲门,不如今晚,直接她抱回自己的房间。
海上货轮不比孟家,走廊里随时可能有人经过。
出门之前,孟长洲低头看了一眼只着吊带睡衣的妹妹……
只好把自己的衬衫脱了,裹在她身上……
自己赤着上半身,横抱着她,穿过数十米的货轮走廊。
头顶上的罩灯,在巨幅地左右摇摆,却几乎毫无规律。
她缩在孟长洲的怀里,也不知道是被船摇得晕晕乎乎……还是被他的怀抱,弄得害羞到发晕。
“孟……孟先生好!”
江月棠听见走廊上有人跟他打招呼,她更是把脸埋的更深了几分……
根本不好意思抬头。
却听见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轻笑:“这才第二天,就成这样子了。以后还有12天呢,难道你要每天来跟哥哥挤在一起睡吗?”
进入房间,他跪在地上,轻轻托起她的腿。
灯光是冷白色的,照得他睫毛投出淡淡的影子。
过了一会,他终于开口,假装正经道:“为什么非要跟来?”
她想了想,哑声回答:“怕你不要我了。”
原本只是想佯装出一副兄长的架子,却被她这句话弄得气场全无:
“你还小,很多事以后再说。等你大一点,就会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想要就能拥有的。”
“可我已经很努力了……”她望着他,声音几乎听不见,“我都长大了。”
孟长洲没接话,只是替她把纱布包扎完,站起身。
她还坐在床沿,裙角湿了一圈,像被谁丢进海里捞出来的小动物。
热气在浴室的灯光下氤氲弥漫,她站在镜前,目光怔怔地望着自己。
湿发滴水,肩头微凉,脸颊上还有刚刚被热水蒸软的潮红。
那一夜的风浪,仍在耳边。
江月棠收回思绪,关了水,裹紧浴巾,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
客厅里,安澜还在翻着手机,无意识地刷着新闻。她刚放下杯子,门铃就响了。
秘书站在门口,整个人湿了一半,脸色苍白,神情紧绷得近乎失控。
安澜不解,眼前这位,也是金港集团的顶级秘书……曾陪着几任董事长走过最混乱的财经风暴。
一个见惯了生死牌桌的人,从来沉稳老练。
怎么会在台风夜、深夜冒雨赶来异性董事长家里,亲自传达消息?
她警觉起来:“怎么了?你别急,慢慢说。”
秘书显然也犹豫了片刻,看了她一眼,仿佛刚刚才找到合适的缓冲接口,声音低下来些:“安小姐,这件事……还是由您转达给江总更合适。”
安澜蹙眉,不知道对方到底卖的是什么关子。
她目光紧了几分:“你到底想说什么?”
秘书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公海上的船,炸了。”
空气仿佛被抽空一瞬,安澜喉咙发紧:“哪一艘?”
“带着亨通的船标。”秘书道。
“……孟长洲?”
秘书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补了一句:“情报来自内线渠道,目前处于集团最高保密级别。”
安澜倒吸一口气。她明白了——能被列为“绝密级别”,就绝不是普通的货船失事。
安澜送走了战战兢兢的秘书,只感觉一阵狠狠的揪心。
却连一低头,看见杯子里的波纹,都感觉到害怕。
她站起身,走到主卧门口,浴室的水声仍哗啦啦地响着。
她靠近些,想开口叫人,却迟迟说不出那句话。
就在这时,浴室门开了。江月棠裹着毛巾,长发湿漉漉搭在肩头,手里还拿着擦头发的干巾。
她显然刚洗完澡,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放松。
那种刚从长时间的高压工作里被按住暂停键的人,才会有的浅浅笑意。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抬眼:“怎么了安澜?看你脸色这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