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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31 掌心

作者:雀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全国上映首日,《归航2》的票房在半小时内破千万。


    灯光暗下的影厅里,有人捧着爆米花在笑,有人哭着走出放映厅。


    可在港岛另一端,财经圈风声鹤唳。


    “长子长孙的身份不要了?”


    “吃饭砸锅,狼子野心。”


    “真想要姓梁,就把你这些年赚的钱全退回来。”


    孟长洲直接辞去了集团一把手的职位。


    但他仍是金港最大控股人。


    CEO虽空,权力未失,管理系统却陷入瘫痪。


    “死妈的男人最狠。”


    “还不是为了钱。”


    “八成他妈也是被他克死的。”


    金港集团股价盘中震荡。


    流言如潮,越滚越猛。


    他是彻底出局,还是在下一步更大的棋?


    有人押注他已套现,将“庄绮贞之子”的身份用到极致,远走高飞;


    也有人笃信,他不过是掀翻旧盘,等老臣低头求他归位。


    从此金港换姓,“亨通”回归。


    金港总部外,媒体连日守候。摄影记者、财经博主、花边小报……镜头全对准那个空了三天的董事长席位。


    港岛满城等待下一波风暴。


    直到周一上午,顶楼会议室的大门缓缓打开。


    一只红底高跟鞋,稳稳踏入会议厅。


    脚步声清脆,落在石质地面上,众人面面相觑,一片鸦雀无声。


    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通身黑色制服。高大、沉默,黑色墨镜,腰间更是别着真家伙。


    江月棠一身高定黑色西装套裙,是最为利落大气的款式,长款的珍珠耳环闪着光。


    “各位恐怕忘了,我也是孟家人。孟家的事,现在归我管。”


    江月棠径直走向会议室正中央的主位,身后两名保镖快步上前,替她拉开座椅。


    她落座从容,视线扫过面前十数位年过半百的商界旧臣。


    目光最终落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外,晨曦穿过云层,映上港岛天际线的摩天楼,折出一片淡金色的光。


    “……你一个养女,在这儿充什么威风呢?”


    江月棠淡淡侧目,没答话。


    助理代为开口,语气平稳却不容置疑:“电影上映期间,孟长洲先生授权江小姐,全面代理金港集团董事长一职。”


    众人只当这是孟长洲早早设下的棋。


    却没人知道,在江月棠自愿留下来之前,孟长洲是如何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求着她接下这份仅两个月、他愿意开价千万的临时任期。


    孟长洲说:“你忍心看庄绮贞,最后连个像样的结尾都没有吗?”


    “我给你权力、给你资源,不是让你替我收场,而是让她有个交代。”


    她接过权力的第一天起,整个人就像换了面孔。


    港岛中文大学传媒系高材生,中英双语财经频道开播以来最年轻的女主持。打舆论战,对她来说,和回老家一样轻车熟路。


    第一步,她找风水堪舆师,放出消息,直指孟兆国当年修建洲际酒店,形状似墓如坟,就是为了镇亡妻庄绮贞的冤魂。


    爆料:“不仅可以让她怨气消散,还可以继续兴旺李家。”


    第二步,买通小报媒体,连续放出十几篇“深度特稿”。


    【当年收养江月棠,是为了用她八字克制庄绮贞,结果自作自受,佛牌反噬。】


    一套反转叙事打得精准狠辣,“爽文脸打爽文命”。


    江月棠从“不知根脚的养女”,一夜间变成“孟兆国的报应”“天降的正义”。


    一套“玄学”连招打下来,《归航2》上映第一周,金港集团股价不跌反涨。市值回弹2.4%,直接打脸多家看空的财经预测。


    这几日她几乎连夜未眠,高效推进每一项交接与公关流程。


    直到今晚,办公室灯火通明,助理正在整理明早的工作安排。她的私人手机突然响起。


    江月棠接起电话,对方声音低沉:“你去休息室。”


    她却直接听出是谁:“哥……”


    其实……那里是她的伤心地。


    毕竟,曾经作为他的情人,在酒店里还好,如果是在那种地方,就需要强迫自己噤声。


    “那个有锁的步入式衣橱,密码是你来我家的那天,日期。”


    江月棠拿着手机,站在黑色门板前,脑子还在想着如何稳住舆论,避免风向失控。


    她打开衣橱后才发现,整面墙挂满了她从进孟家那天起,孟长洲给她拍下的照片。聚餐、游乐场,每一张页脚都写着日期,白色笔迹一看就是他留下的。


    她以为他又在搞气氛,想求和,语气冷淡地说:“我在工作呢。”


    孟长洲淡声回道:“照片里那些和你合影的高管,是我一直信任的人。如果你觉得好用,现在还可以倚重。”


    “好。”


    “这就要挂电话了?”


    她坐在孟长洲的真皮沙发上,握拳看着自己新保养过的裸色指甲,有点报复心地问:“怎么?哥哥也有求我别挂电话的时候了?”


    休息室雨后的玻璃透得发亮。和人工洗刷的感觉不一样。沾染了大自然的干净,像干净的池塘里透明的水。


    “处理这些事感觉怎么样?还算得心应手?”


    “在你办公室里当然习惯,”她语气轻飘,“以前不是经常来吗?”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一张口就是揭他老底。


    “你如果留下来做CEO,可以在这个休息室里。我以前怎么对你……你现在照样还回来。供你消气怎么样?”


    “你想得美!”她不明白,这个男人怎么可以突然变得这么喜欢耍赖……


    “我就是做完第一部分的档期,在你的集团捞一笔钱就走。电影下映以后,你自己回来撑着这个烂摊子,我要拿着你的钱去全球旅行!去南极看企鹅!再也不回来!”


    孟长洲:“可我在南极也有捐款项目,说不定要过去看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高度紧张甚至于已经处于亢奋状态工作了一整天的她,直到刚刚还是精神饱满的。


    和孟长洲说了几句话之后,竟然觉得有一点点困了。


    她靠进沙发,鞋子踢掉,脚踩进柔软的地毯,一手举着电话,一手揉着脚踝,声音软了些:


    “电影四处上映,你也四处跑,有什么可忙的?公司那群老帮菜,我看见就烦,恨不得组队围攻光明顶。”


    电话那头没回应他在哪,只传来风声,像是在船上。


    “孟长洲开玩笑,就是说要把整个金港集团直接给她,风暴过去之后,就做你背后的的男人。不好么?”


    “哥,都怪你,”她声音低下来,像猫咪打了个哈欠,“给我都聊困了。”


    白色的毛毯裹住江月棠,顺着她的肩线落下,一点点贴合住身体的弧度。她一只手搭在抱枕上,指尖还微微动着,脸缓缓埋进去,呼吸渐渐放轻。


    晚上给哥哥打电话,怎么可能不犯困。


    那种放松下来的疲惫,几乎是肌肉记忆。


    来到港岛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都是哥哥温柔的嗓音陪伴她入眠的。


    -


    江月棠高二那年,她第一次参加夏令营。出发前还一脸坚定,说要锻炼自己,做个独立的女孩,不能总是粘着长洲哥哥。


    结果刚到营地没多久,她就在自己的零食包夹层里发现了他偷偷塞进去的卫星电话。


    第一晚,她就打了过去。


    一听见他的声音,眼泪立刻涌上来,鼻音也跟着发软,忍不住在电话里一抽一抽地哭起来。


    她说,那时候大家都三五成群地组了队,在帐篷里有说有笑,只有她一个人落单,呆在角落里的小帐篷里,孤零零的。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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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正在应付孟兆国甩下来的复杂任务,桌上一堆文件没处理完,还得签字确认。


    可他还是抽出时间,接了她的电话,声音轻缓,一边翻文件,一边安慰她。


    直到有人打牌缺了人,才想起还有个新同学。有人掀开帘子,看见她正背对着他们打电话。


    “你男朋友啊?”


    小月棠急着摇头:“不不……是我哥哥。”


    “哈哈哈哈,大晚上和哥哥打电话?谁信啊?”


    另一个人也凑上来,“我亲哥说两句话就要吵架,打电话?别开玩笑了。”


    她一下子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是……我养兄,不是亲哥哥。”


    “养兄?就是你自我介绍那天说的,‘世界上最帅的男生’那个?”


    “哈哈哈哈哈哈——”


    孟长洲的嘴角还没来得及上翘,电话就被挂断了。


    第二天,哥哥给夏令营那群人送去了一整车零食。原本营地是禁止带这些东西的,但老师看在高温补贴和满满人情的面子上,也没多说。


    这些人拿了东西,都开始对江月棠殷勤了起来。


    “孟哥哥,现在就是我们大家的哥哥啦!”


    “你没说错,你哥确实是世界上最帅的男生!”


    17岁夏天的梦,如果能一辈子不醒就好了。


    可再眷恋也不能躲过天亮。


    港岛又下起了雨。冷雨敲窗,像有什么附着在玻璃上,被一点点冲淡。


    27岁的江月棠,从休息室里醒来,披上西装外套,继续替哥哥处理金港集团的事务。


    小助理笑眯眯地走进来,趴在江月棠耳边说:“孟先生问,他能不能请大家吃Brunch?”


    江月棠刚想拒绝,小助理就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月棠,尝尝我买的甜品,或者在股权转让协议上签字,正式接手金港集团。——长洲,留」


    她咬了一口抹茶红豆双皮奶,满口清甜,微微苦后回甘……口感节奏刚刚好。


    却还是下意识瞥了眼办公桌上孟长洲常用的那支钢笔,轻声吐槽:“幼稚。”


    江月棠坐在办公室,吃着哥哥送来的甜点,宣布了一项新的决定:“集团员工集体涨薪。向全体员工保证,金港不会重组。”


    签最后一页时,她为向众人展示,自己继承的是庄绮贞的遗志,笑着念出了的那句:“唔好当靓只系外貌,字都要写靓,心都要靓,呢世都要靓。”


    可她心里明白,涨薪稳人心、远交近攻这一整套,其实也是孟长洲早年教给她的。


    就像那年的夏令营一样,手段软硬兼施。


    她在处理文件、听高管汇报时,竟出奇地得心应手。


    直到签字时,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连自己翻阅财报、提问的语气方式,都和孟长洲一模一样。


    高管一句“江总处理节奏比孟先生还快”,才让她猛然回神。


    她哪里是什么金丝雀。


    她是他用心头血教出来的白海棠。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她从没上过一天商学院。


    可过去这几年,孟长洲处理会议、拆解风险、调度资源……她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学进骨子里。


    难道孟长洲,早就打算把金港交到她手里?


    为什么?电影上映之后,他到底要做什么?


    这几天,他太平静了。那种不合时宜的温和,像是在悄悄告别。


    负面舆情一出现,他第一时间站出去,任由火力集中在自己身上,好让她从另一侧突围。


    她忽然想起那个哥哥在矿难之中离世的小女孩……


    电影《归航2》里,那首《似是故人来》还在耳边回响。


    江月棠手里的签字笔顿了顿,整个人一阵寒意袭来。


    她低声问自己:


    “哥……你不会是真的,想把金港托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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