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犹豫。
“余娇”是绝不心慈手软,为了宗主什么都能做的余娇。
当即面色一厉,抓着蚀骨刀就要追去,却被身侧的傀儡拦下:“祭品不会离开祭台。”
三夭一顿,便见小春被两只一模一样的傀儡架了上来。身旁第三只一模一样的傀儡朝她躬身而请:“左护法,让宗主看看你的诚心吧。”
小春像垃圾一样被丢到“余娇”脚边。
便从身到心都变成了卑贱的“垃圾”——
形如烂泥,眼泪似腐肉流下的脓在流淌。本来有些清秀的少年脸庞,在恐惧扭曲下,变得面目全非。
在极乐宗这块绵延戈壁中,他无处可逃。只有仰起脸来,乞求那心狠手辣的师姐念在旧情,放他一条生路。
可透过朦胧的泪眼,小春依稀可见“余娇”面容如初见般冷硬决绝。如此哀求也动摇不了她半分情绪。
他看到她的手高高举起,指缝中一闪而过的寒芒会让他成为亡魂。
他终于绝望了。
极乐宗的女修是世上最残忍的女人,怎么会为了一条烂命放弃成为护法的可能?
那只手触上他天灵盖那一刻,小春倏地一激灵,就撞上了一双眼。
本该寒凉冷硬的一双眼,竟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悲哀,那一刻小春睁大了眼,想要从中看出属于他的一丝生机,那头顶之手第二次落下,小春却终究眼前一黑,错过了那双假面下的一瞬间真实。
小春眼里的光,熄灭了。
“余娇”大笑转身,成了那个心狠手辣的余娇,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不留情面之余,却发出了一种豁出一切的畅意的笑:“杀人证忠心?我才不干千篇一律的事。宗主,我余娇要做,就得做独一无二的护法!”
她朝身后招招手:“小春,过来。”
本该一掌下去后丧命的小春,霎时抬起头来。
一双黑眼珠极为迟缓地转动,从机械迟钝变的越来越灵活,属于小春眼里的光熄灭,却又重新长出了属于傀儡小春的死寂无波。
他仿若刚得灵智的人偶,一步一步走得生硬,却是在往“余娇”靠去。越走越快,越走越灵活,仿佛小春从未死去,只是少了人该有的活气。
终于走到“余娇”面前,恭敬地向她垂下了头。
那是傀儡对主人的姿势。
唯有主人。
众人看“余娇”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竟然会炼傀!”
“何时会的炼傀之法?明明只有右护法才……”
不,这不是重点,重点该是,那余娇何时与右护法勾搭在一起了?
她这是——
“想篡位吗?”宗主声音轻柔,说话声也轻柔,她终于把目光放到这个“胆大包天”的弟子身上,却发现这弟子有一双比她还疯狂的眼。
“宗主,你终于把所有目光放在我身上了。”
“放肆!”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余娇”便被摔远了数丈,脸上落下了道深红的印。
宗主脸上不再有笑,极乐宗弟子知道,那是宗主要杀一个人的眼神:“谁允许你这般以下犯上?”
宗主翻脸无情,余娇竟似得了失心疯,还往她身边窜:“宗主,您不是最厌恶愚蠢无用之人么?我这一招,既收服了男宠的心,还让他变成了永远不会背叛我的得力干将。该配当您的人了吧!”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余娇又飞了出去,宗主每次出手,都不会留情,两次下来,也伤及了“余娇”的根本,吐出一口血来。
余娇竟还不知害怕:“宗主,若您也怀疑我,不如把我变成右护法一样的半傀,这样,您无需怀疑我,我也永远不会背叛于您。”
“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么?”
“有,因为极乐宗最有出息的两个弟子,一个,已经被我杀了!”
周围弟子一片哗然:“她真是……疯了!”
竟敢以自己为赌注,来威胁宗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就在众人以为宗主要杀掉她之时,梦若忽然温柔把她扶起,拍拍落在她身上的灰,和颜悦色道,“今日的你倒是比以往更讨人喜欢。既然你如此离不开我,那我便满足你。”
说罢和方才余娇所做之事一样,高高举起一掌,掌心是打入天灵的傀儡针,一针落下,还能有一定的自主意识,两针落下,就彻底变成傀人了。
钉下一掌后,三夭等待已久,却迟迟未等来下一掌。
宗主这是,放过她了?她算是通过考验了?
她惊喜睁开眼,却见宗主好整以暇盯着她,三夭一,顿时想起自己的人设,连忙拍马屁道:“愿为宗主,肝脑涂地!”
众弟子一片愕然,就这样放过她了?
“好娇娇,你没给蚀骨刀开刃,破了这个规矩,该拿什么罚你呢?”梦若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轻柔”。
弟子唏嘘这才对嘛,否则都不像他们宗主了,可他们宗主不是一贯这般喜怒无常么?他们竟也不知道宗主正常起来究竟是啥样。
这么想着,都期待宗主给她什么惩罚。
可梦若眉眼一转,又凝在右护法身上:“休郎,你说,该给她什么处罚好呢?”
右护法浑身阴冷冷的,像只死了多年没投胎的阴鬼,走到哪哪是阴间。只听他阴惨惨一笑,嘶出一句:“既然你这么讨厌她,干脆把最头疼的任务给她好了。若办不好,护法也别做了。”
“就依休郎的。”
转头朝三夭抛出一团黑漆漆的物,“叫不醒他,我便把你彻底做成傀。”
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三夭低头一看,黑漆漆的东西,竟是黑化的曼莲双!
“余娇定不负宗主之意!”
三夭笑了,面前好大一颗神木枝,也不能叫她在仇人面前笑成这个傻样。只因为对面是仇人,只有战胜仇人,才能救回她的家人。
望着梦若离去的身影,三夭知道,这一次,她赌对了。
当她得知杀死小春才能得到宗主认可的那一刻,三夭是茫然的,当时情况逼她站在小春面前。
只是在下手的那一刻,三夭忽而想起余娇的那个竹筒。里面记载了如何制傀,不仅有把死物制成傀的方法,还有将活物制成听话的傀。而这文字的书写者,正是“布休”。
思及宗主唤的“休郎”,他们可以确定无疑布休正是右护法。而信中所写,除了制傀之法,还有解傀之法。
解傀,顾名思义,就是将成傀的活人解除控制,恢复意识和思想,重新成傀之前的自由。
而这个解法,竟是余娇和布休暗中实验了无数次得出来的方法。他们之间有约定,余娇帮他解开傀术,布休就会帮他逃离极乐宗。
二人一拍即合。原来他们二人有勾连是真的。当时三夭还从竹筒内倒出了两枚傀针,那针竟就是布休头顶挖下的针,后来用到了小春头上。
将小春制成傀,是三夭走投无路时给自己下的赌。
赌注是她和小春的命。
三夭挤过周围挤上来对她贺喜的弟子们,把“余娇”冷面冷情的人设贯彻到底,抓过傀儡小春,就回了住处。
关上门,三夭立刻化作原型,把钉了傀儡钉的那一截藤砍断。好在她是条藤妖,傀儡钉钉住的不是她的头颅,所以傀儡术对她毫无用处。
这一切被那只傀儡看在眼里。
眼睛一挣扎,竟褪去了傀的死寂,诡异地透出活人的气息:“你为什么……”
“闭嘴。”瘫倒在地的三夭疲惫道,傀儡小春霎时住了嘴。
她现在没精力和小春解释,她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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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三灵更没有。
这一回连晓天都叹这丫头的胆大,情急之下生的急智也让剑中三灵刮目相看。
从小春口中探听得宗主的喜怒无常,又从百藤那一次看出梦若喜欢看人陷入绝望,三夭仅凭这些信息,决定亲自下场演一出苦肉计,不仅把小春变傀儡,把自己也变成傀儡,应该能满足梦若不可告人的折辱欲吧?
三夭能想到这里,足以证明证明她不是只会鲁莽的小丫头。
可这还远远不够。
梦若疑心病重,只要有一丝破绽,三夭就藏不了她的真身。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三夭不只她一人,其实有四个脑子。你一言我一语,转眼编了一出弟子爱师傅爱得无法自拔的本子,要三夭豁出一切,怎么疯怎么来。
三夭在场外便即兴发挥,三脑子在识海中现炒现卖,一边观摩主要角色的神态,一边偷听周围弟子的怯怯私语,一边调整本子细节,才让得了这个成果。
总之,这一次赢得不容易,三夭耗尽了情绪,一动不想动,剑中三个脑子耗尽了脑子,也一动不想动。
可时间不等人。
三夭挣扎爬起来,傀儡绕着三夭四处蹦跶,看起来特别想主人给他解开禁制,更有一肚子的话想问她。
三夭脚步一顿,想起还得给小春解傀。
完全解除是不可能的,三夭不能保证获得自由的小春不会四处乱跑。在找到方法救出百藤之前,小春必须在他的控制之下。
至于钉了两枚针,小春还有意识的原因——
三夭摸了摸他的头顶,摸出其中一枚针的痕迹。徒手一拔,小春脸瞬间扭曲变形,可见痛狠了。
三夭虽不愿看他死,却也不代表她不讨厌这个杀过妖怪的修士。因而下手毫不手软,把救人之举做成了杀人似的凶残。
晓天感慨:“我退回那句话,那句感慨她为了一个男修,还是一个杀了妖,和妖怪为敌的男修,竟敢赌上自己的命的话。”
“瞧你的样子,嘴角都咧开花了,那丫头就那么让你喜欢?”这话当然是对昭风说的。
昭风不理会他,只看三夭从小春头脑中拔出那根针后,针肉眼可见地变换拉长,又变成银铃的模样,被三夭挂在身侧。
第二枚针是凌霄剑变的,信中所说,完全成傀后依然有概率无法唤醒意识,三夭还是心软了,冒着风险把真正的傀儡针换成假的凌霄剑所化的针。
尽管风险很大,三夭还是做了,因而没法彻底让小春变成傀。
昭风心想:“还是和以前一样呀。”
“她以前是什么样?”晓天追问,昭风又闭嘴了,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
三夭可没时间关注他们在吵什么,毕竟他们一路都在吵,除了吵待在剑里也无事可做,三夭却要在现实中行动。
习惯之后,三夭可以自动忽视剑中的所有吵闹,只关注眼下事。
她看着怀中黑化的曼莲双,那是巫安。
梦若为什么要唤醒他?为什么又把他丢给自己?梦若的疑心之重,真的会看不出来她的弟子已经换人了么?
不管怎样,她现在可以以余娇的身份继续待在极乐宗。
就有机会再探藏宝阁,怎么救出百藤才是要紧事。
临走之前,三夭再次给只有一枚傀儡钉的小春下了命令:“不准离开这间房子,不准说话,睡觉,直到我回来。”
傀儡小春砰地倒地,直接睡着了。
可别说,傀人真好使唤,三夭都觉顺手极了。
这么又休息又折腾,天已完全黑了。极乐宗各殿都有符阵照亮,因而整片戈壁亮如白昼,路上却不见几个修士。许是白日的考核赢的赢伤的伤,耗费不少精力,都在各地屋舍休息。
正好和了三夭的意,她要趁夜深人静,二探藏宝阁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