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的那刹,竟有另一把剑横斜而来。
铿锵一声,那带着杀意的剑就被截成两段,其中一片的残屑划过猕猴的红脸,渗出一道血丝。
猕猴已经吓傻了。他呆呆地望着救下他的那把剑,细若柳条,银白如霜,却能将另外一把厚重敦实的剑劈裂,该是怎样诡异的力量?
直到老酸枣树伸出一条枯老的藤,把猕猴从那片交战正酣的战场中拉开距离,猕猴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尽管时机不对,其余小妖精们也被那哭声中的恐惧感染,此起彼伏地也跟着嚎啕大哭。
老酸枣树一个接一个揽过那些小崽子们,微微扬头,看那战场上交战的一人一剑,人是青衣修士,剑是凌霄剑,剑上缠的却是一条藤,看来正是方才他们所见修士的化身。
原来修士不是修士,而是个妖怪!
老酸枣树大喜,果然妖才会帮妖怪!老酸枣树寿命将至才生灵智,无法化身,如今危急关头,却叫他接过前辈嘱托,要从这场屠杀中带小崽子们逃出极乐宗,谈何容易?
如今天助他酸枣树,趁双方交战,他再次裹着孩子们上路。
另外一边。
交战的青衣修士不过普通弟子,哪里抵得过无坚不摧的凌霄剑?凌霄剑擅长攻势,锋刃所过之处势如破竹,就算三夭御剑乱砍乱挥,也够他吃一壶的。
眼看着对方连连败退,脱身逃跑,三夭欲追其上,昭风忽道:“慢着,赶紧躲好,来的人你打不过!”
剑一用力将藤甩向那片“绿洲”,三夭刚好挂在酸枣树上,就见一侧又赶来一群妖,妖怪之后,又是追逐而来的一群修士。
那即将落荒而逃的青衣见了另一群青衣,宛如见了再世恩人,飞扑过去,泪眼婆娑道:“那边有把怪剑砍我!”
那边众人笑道:“越来越没出息了,竟被一把剑追着打。”
“真的恐怖,冰师姐都不一定打得过!”
“这般厉害?”又是一阵调笑,显然不相信他话,“何必姑娘们出马,我先上前一看!”
那男修一掠上前,哪里有剑的影子?
他觉着自己被戏耍了,转身怒道:“方诺,你诓我们好玩呢?”
方诺连忙跟着:“不可能,明明刚刚还在的”,他寻了一圈也没见到那剑,急道,“我身上的伤口就是它砍出来的。”
男修见方诺一身狼狈,满脸恐慌,不像说谎的模样,可后面跟来的修士才不管真相是什么,一言语一语指着方诺,笑他是:“连一群小妖都治不了,受了伤怪莫须有的剑。哪里有没人御起来的剑?”
直说得方诺脸涨若猪肝,怒道:“你们就是仗着余师姐不在,欺负人!”
“哦?嫌我欺负你啦?我就欺负你又怎样?这些妖,我们看上的,也一并收走!”
“不行,这边是余师姐的妖,我们追了好久……”
方诺一人阻拦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修士大开杀戒。
小妖在修士的合力围剿下毫无反抗之力,他们狼狈四散,没跑几步就被追击而上的剑捅个对穿,随后修士开膛破肚,直取内丹,肉身有用的,收好放入芥子囊,没有用的,抛尸一边。
霎时哀嚎遍野,满地狼藉。
和火麻村留给三夭的最后一幕一模一样。三夭不会忍受灾难在发生在面前,自己却无动于衷。
就算打不过,她也会上。
一扑而去,将后方袭来的剑劈开,护下老酸枣树和猕猴,又反手将周遭的小妖们护在能力范围内。
凌霄剑一出,方诺刹时尖叫起来:“剑,剑又出来了!”
他刚一叫,凌霄剑又是化成了枯枝,只要不使用力量,三夭的剑能很好隐藏行踪。
只是这一次,除了方诺,那驱剑的男修也见到了。正要上前查探,四周竟又赶来了一群修士。
方诺大喜道:“余师姐!”
便见其中一女修祭出符咒,将这群小妖框入阵中,转眼又摇起了铃铛,那铃铛每晃动一下,她身边青衣“修士”便行动一丈。
铃铛响动越发急促,那些“修士”们行动也越发矫健,快若残影,打得对面青衣们连连败退。下手毫不留情。
“她竟然出动了傀儡!”先前的男修们惊慌道,冰师姐脸色一变,朝对面女修喝道:“余娇,你竟敢伤同门!”
“你们抢我的猎物,何曾顾虑过同门之义?”
“他们脑门上写了你的名字?谁先得手,就是谁的!”
“冰双,你好不要脸!这些小妖都是我费尽千辛万苦,用符阵傀儡赶出来的,却让你们坐收渔翁之利?”
唇枪舌战间,双方便打起来了。
众小妖趁此机会逃跑,却被一堵“透明”的墙挡住去路,三夭执剑砍墙,墙是虚的,坎不破,他们也出不去。
“此阵乃极乐宗独有的傀儡阵。需杀死那五个傀儡方能破解。”席有玉想。
"那还等什么?杀了那几个傀儡便是。"
霍晓天胡乱指挥,却被昭风一句戳破,“杀了傀儡,也逃不过那些修士追杀。”
昭风看那交战中心,女修冰双终于出手,一手抱琴,一手抚铉,琴声铮铮,每一道颤音都带着杀意,虽是同门,却都下了死手。他转念一想,便有了个损招。
“三夭,当力量不足时,便要用谋略了。”
说罢,三夭化作那五个长得一样的傀儡,混入战局中。
她出招就会泄魔气,魔气不能被发现,因而偷袭一招后,立刻利用变换优势化做对方的敌人的模样。
就算有修士察觉一丝半点魔气,再追过去,凌霄剑便会化作青衣修士的任何一把剑,从阵法的另一端将人引过去。
如此这般,依昭风所言,乃“声东击西。”
剑与人同心,能发挥大于两人的力量。总之,他们的目标是把战局越搅越浑。先击退一方人,再偷袭身下那方人,削弱敌方力量,己方才有可乘之机。
果然双方都被激起了更浓的杀意。
铃音之下,傀儡带着冰凉的剑意,一剑刺穿青衣同修,又被青衣们群起合力剿杀,却影响不了双方的“领头者”冰双和余娇。
琴音铃音穿插,杀人于无形。
“我们之间,早晚该分出个胜负。”
“这场考核,只能我胜!”
双方交错而上,那么一眨眼间,一人当空坠落,小妖们连忙避开,三夭一探,那名叫冰双的女修,竟然死了!
“你竟然真的杀了——”
话音未落,那人被傀儡刺穿,转眼又丢了命。身余两个男修见势不妙,转头就逃,却忘了外圈的法阵,被挡了生路,转眼也丢了命。
就这么一刹那,化作傀儡“护”在余娇身边的三夭刺伤她的眼,随即挑开她的银铃,被一扑而上的猕猴勾走。
余娇还没从激战和打败对手的喜悦中回过神来,一眼剧痛,警铃大作,咽喉便被一物缠住了。
那物若下死手,下力勒死她,余娇再无反转余地,可惜那东西似乎犹豫了,竟不知道这是你死我活的生死局。
就这么犹豫的空档,余娇抓住生机,没了铃铛,不知怎得竟也操控着那傀儡一掠而来,眼见要抓住那藤。
余娇眼前一黑,一把银霜剑刺穿她的是识海而过。
“交战无情,你不该犹豫!”
那道声音带着喘息传入三夭心底。剑是昭风操纵的,若他再慢一步,三夭就要被那傀儡的一剑夺丹——那些傀儡似能看到“丹”所在,杀青衣修士时,就是这一剑夺取了人的命。
此刻余娇瞪大双眼,似不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那边的傀儡剑剪临到一寸,终究从空中坠落,紧接着余娇最后的气息也断了。
席有玉叹道:“傀儡吸主人力量而动,主人死了,傀儡也就只是块死木头。”
一场击战,以凌霄剑的偷袭告终,虽不那么光彩,可总算达成目的。
一切回归平静,昭风却从平静中敏锐察觉楚三夭的不开心,问:“你在为她难过?”
三夭点头道,“我看到了她死前的恐惧。”
她从余娇脖上爬下,化作人形,盯着她死不瞑目的眼,那是她的不甘。
“她活在恐惧里,不往上爬,就会被冰双踩在脚底,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而我们为了活命,也必须杀死她……”三夭动摇道,“说到底,我们本质上没什么不同。”
霍晓天听了,哈哈大笑道:“不然呢?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为了活着,连饥荒中的父母都能易子而食。更何况是敌我交战?”他转念道,“你这样同情敌人,死一百次都不够的,修界更是弱肉强食,你若接受不了这一点,还走这一路作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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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直接放我们出来把你抓走你好了。”
“我明白了。”三夭道,“不要手下留情。”
不手下留情,也要坚守底线。
她默默补充了句,给余娇合上双眼。
昭风点点头,尽管三夭看不见,却能听出他声音里的轻快:“总要经历一次的,不管怎样,至少你救了这些小妖。”
小妖,修士。三夭抬眼,看周遭情形。
她想起季宵曾说过,宗门修士多有魂灯看照。极乐宗死了数名弟子,此地不能久留。
她要去极乐宗找她的家人,可那些小妖怎么办?
小妖从九死一生中回过神来,团团围住三夭。
生出灵智的小妖们,恩怨分明,他们有的摘花,有的摘果,有的伸长毛茸茸的尾巴,要感想他们的恩人。
三夭看着这些单纯可爱的小妖,就像看到曾经无力自保的百藤们,一旦修士追上来,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她更不能放任他们不管了。
她现在有力量了,得保护这些比她弱小的妖怪们。
先找处安全的地方,把他们藏好,再回去找她的家人们,回来就能一起离开。
三夭想得很好,可盘须国到处荒漠,一眼就能望到头,哪里能藏这片花草鸟兽妖们?
“虚像镜。”昭风开口道,“镜内可藏人。”
三夭一喜,对啊,她怎么忘了这个法宝!
拿出虚像镜,让小妖们一个个进了去,那边执镜的三夭却越来越沉,直到整个镜子跌落在地,后面的小妖们不敢再动。
三夭自觉力气是很大的,双手拔镜,却拔不动分毫。
三夭问:“为什么那么重?”
霍晓天当笑话看:“进多少重量,镜子就会呈双倍重。你让那么多妖怪跑进去,当然承受不住啦。除非让他们从另一边出来,才不会有重量。”
三夭担忧道:“可那样的话,他们的灵体更加脆弱,不如不进。”
她想到了神木村和青陵城中的状况,那些从虚像镜中出来的灵体,是不堪一击的。
“那是意外!星星所在的世界,连虚像镜都不好使了。可在星星之外,他们只是一道残影,并非真实存在的状态,没人能伤得了他们。”
霍晓天气急败坏,三夭却不能听他一面之词。
小妖们从虚像镜另一端出来,已成虚影状态,肉身装进虚像镜,现实中的人能看见他们,三夭尝试攻击他们,未果,伤害不到他们。
“这法宝厉害。”三夭奇道,“有了它,根本不怕任何人了!”
只要遇到危险,躲入镜子里不就好了?
这话被金凤凰听了去,神色一凌,他怎么忘了这一点,急道:“虚影需要吸食用镜之人的能量,才能维持他们的存在。可用镜之人不能进,除非有第二个人存在,你把我们放出来,遇到危险让你进去,不就好了?”
席有玉却揭穿道:“可你用它时为何能进去?”
金凤凰哈哈大笑:“当然是因为我是他的主人啊。小丫头,愿不愿意呀?”
“想得美!”毫不犹豫拒绝他。
三夭啧了声,更加讨厌此人,却彻底打消了走捷径的想法,转头教了小妖屏息之法,让他们找一处地方化作原型躲藏,等她归来。
自己就往极乐宗而去。
“极乐宗有封山阵法,非门内弟子,根本进不去。”席有玉忽道。
三夭听了这话,又认命地跑回去,警惕地观望半晌,根本没有任何极乐宗修士追出来。
三夭才从那几具尸体中扒拉下令牌,此令牌相当于子弟身份了。三夭又盯了余娇半晌,转眼化作她的模样,把凌霄剑化作她的随身银铃。
“极乐宗都知道她死了,你扮作她岂不是明晃晃指认自己有鬼?”金凤凰冷嘲热讽。
席有玉却道:“谁说极乐宗像我们一样每个弟子都有魂灯的?他们弟子死得快,早不弄那种麻烦东西了。”
三夭默默听了,转身把余娇的尸体扶起来,藏进了虚像镜里。
“不要啊!”金凤凰哀嚎道:“什么垃圾都往镜里扔,我可不想和一具尸体躺在一起!”
三夭才不理会她,手抓凌霄剑化成的银铃,腰挂余娇的令牌,镜里藏余娇的尸体,顶着“余娇”的脸,大摇大摆地穿过封山阵法,进入极乐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