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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谁有神笔点石成金5

作者:风寂无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卷宗无一字提及柴胜有同伙。


    昭风推断道:“假设楚辛就是那个同伙,依据案发时间来看,百黎1457年,正是我在青陵城见楚辛的那一年。”


    “有了神笔的楚辛按理说不再会为银钱所困。走投无路时,柴胜不向楚辛借钱财,反倒和楚辛一起贩卖禁物,只能说明一件事。”


    三夭猜道:“神笔画出的钱财不能用?”


    “差不多,”昭风点头道,“他们被人盯上了。”


    “就算有点石成金的神笔,他们无法说明钱财从何而来,就会像柴直冲幼年藏的金银一样被构陷。正好火麻花价值千金。是洗钱的好方法。于是通过买进火麻苗,再转手卖给地主蔡浩,他们的钱才来得正途。”


    说到这里,昭风却叹息一声,回忆起当年的情况。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当时离百黎国人皇发下征收火麻布已过百年,而百年间因这种花带来饥荒瘟疫民不聊生,此花已经被人皇暗中下令各地除去了,虽然新令还没有颁布下来,人界不该如此轻易接触到火麻花苗才对,更何况是柴胜这样的普通人……”


    三夭连忙根据时间找出有关地主蔡浩的案件。


    因当时在新令颁布之前,地主蔡浩购入种植火麻花不算死罪,可后来地主还是被判了刑,罪名是当街杀人,危害治安。


    而他杀的人,乃当时青陵县令的下属占术士,一对夫妻,男名巫吉,女名巫艾。


    三夭一愣,连忙问昭风他们是否有个孩子?


    昭风往案卷下再看,地主蔡浩因火麻花无从出售而破产后,将那双术士被当街砍杀,的确放走了一个孩子,后来被收入养育堂,那个孩子,叫——


    “巫信。”


    “巫信。”


    昭风疑惑地看着与他同时说出这个名字的三夭。


    三夭有些怔神:“果然是他。原来巫信巫安呆过的养育堂,就在青陵县。”


    可是……


    她忽然察觉其中一个很大的漏洞!


    巫信说,他死前,回去养育堂才收养的巫安,当师徒不过五年。也就是说,巫辛最多五年前入的青陵城,可青陵城早在九十多年前,就陷入了一日轮回,完全封闭了啊。


    巫爷爷难道也和他一样,是从天上进的城么?若因为巫信是妖,巫安只是普通人,三夭记得巫安是因为爹娘在洪水中去世了,才流落到青陵城里成了孤儿。他又是怎么进的青陵城?还长了这么大?


    难道巫爷爷记错了。他进的不是青陵城的养育堂,而走错了其他地方?


    三夭晃晃脑袋,当务之急是弄明白楚辛的事,她思索道:“柴胜卖了两次火麻花?”


    昭风见她转了话题,只顺着她道:“柴胜卖了两次火麻花,第一次火麻花还不是禁物,可第二次呢?”


    昭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明知是禁物,为何还卖到了县令跟前?柴胜明知他和崔氏狼狈为奸,夺了他的未婚妻,正常人都不会再凑上去呀。”


    三夭这回肯定道:“卷宗有假。柴胜第一次是先向县令推销了火麻花,县令拒绝了,才转头卖给了地主。”


    柴胜,就是那个给巫信巫信爹娘售火麻花的贩子。


    这一次,三夭终于把火麻村的故事讲了出来。


    尽管昭风看了三夭与此有关的记忆碎片,可很多细节还是走马观花,并不清楚。


    这下他明白了。


    柴胜贩卖火麻花时,新令还未颁布,是县令为了某些目的,特意模糊了时间,把罪名死死扣在了柴胜身上。


    柴胜死得冤。


    可他的同伙是楚辛,可以说是半点误会都没有。


    只是有一点疑惑:“他们的火麻苗究竟从哪里得来的?”


    再继续往下查,却查不出更多东西了。


    一百多年前,神魔大战进行时,人界人心慌慌,百黎人皇才下令用火麻花织成火麻布以挡灾害。


    可是后来又禁止火麻花传播,不只是因为种过火麻花的地无法再耕种任何作物,而是因为——


    “火麻花,会带来灾难。”


    昭风道:“瘟疫、饥荒、天灾,哪里有火麻花,哪里就是人间炼狱。除此之外,火麻花极易生长,风吹就能让它的种子死散,开出的花甚至普通的火都难销毁。因而那一百多年,火麻花泛滥,各地大难,民怨四起,百黎国的统治几乎颠覆。”


    “那后来火麻花是怎么消灭的呢?”


    “相传,是百黎国人皇之子怀王,牺牲了自己,才阻止了火麻花毁灭人族。”


    “可是人皇的儿子不也是凡人么?怎么这么厉害?”


    “人皇可不是凡人啊。人皇也是上界飞升成神的八位神明之一,只是他要掌管人间统治,就派了他最有潜力的后代点将上天,成了下一个人皇的预备役,也就是怀王了。”


    “可怀王死了。人皇就没有接班人了。”


    昭风笑道:“有没有接班人都无所谓了,因神魔大战之后,凡界与神界的通道已经彻断绝,神明已不再管人间事了。求神拜佛也没用。”


    三夭疑惑:“可听修士说,天君还要摘星点人成神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昭风眼神晦涩难明。


    “扯得太远了,上边那些腌臜事,不提也罢,省得污了耳朵。”


    再抬眼,眼底那点幽暗就不见了,转而朝三夭道:“误会是没有的,楚辛确实变了。”


    他拍了拍卷宗,除了方才找的火麻花一案,他们还专门查了十三年后,楚辛当上县令后经手的案子。


    许多案子仔细追究下去,竟都有崔家参和一脚。


    当年夺了楚辛名次的崔家郎君,后来在官场上也不如人意,十多年后犯事被辞退归家,便成了当今的崔氏家主崔承嗣,当年重振家族的宏愿在牺牲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楚辛后,也失败了。青陵崔氏本就为博阳崔氏瞧不上眼,说到底青陵崔氏也只能在青陵县内作威作福罢了。


    十三年后,变成韦楚的楚辛背地里确实和崔氏沆瀣一气,他表现出来的“好”是表面功夫。只是在柴直冲的影响下,地的确有一些劝人农桑,轻徭薄赋的为民之事。


    恐怕这些就是柴直冲如此敬佩楚辛的原因吧。


    昭风叹息一声,望着三夭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看样子是不打算思考,只等三夭的主意了。


    聪明的鬼魂消极怠工,三夭只好转动她愚钝的小脑瓜:“柴胜案没有误会,柴直冲就不会原谅他做的一切。楚辛是黑化到底了……可救他的方法是挽回他的初心……还有什么法子……”


    三夭想起姐姐教过她,看人不能光看表象,得看他的细节,看他表面之下掩藏的真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楚辛呢?


    她知道了县令韦楚的“坏”,也了解了穷书生楚辛的“悲”,可从楚辛到韦楚的这段经历,是空白的。


    得到神笔、柴胜落狱之后,楚辛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这样的“悲”,转为“坏”,彻底丢了“当一个好官”的初心?


    三夭有了方向:“我要知道楚辛离开青陵城后,究竟经历了什么。”


    昭风道:“可你直接去问,他就会说么?”


    对噢,三夭对楚辛来讲,只是个奇怪的陌生人,设身处地想,一个奇怪的人来问自己的过去,自己肯定也不会说的。只会把他打出去。


    就像曾经对鬼魂的反应一样。


    三夭忽然想起楚辛怀里抱着的那个姑娘。


    那姑娘浑身是血倒地时,三夭看到他眼中的哀伤,极力挽留却不得的失落,可她没有从流血的姑娘身上感受到生命,那不是“人”。三夭怀疑那是神笔画出的死物。


    那个姑娘对他一定很重要。


    “我可以拿笔再给他画个姑娘,这样我们就不是陌生人啦。”


    昭风听了噗嗤一笑:“你既然能想到那个姑娘,干脆直接扮作她,楚辛什么都会和你说的。”


    “!!!”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是,”她犹豫道,“我不知道怎么扮演她呀?”


    昭风“这个简单,你只要阿兄阿兄地问他为什么就好啦。”


    “阿兄?”三夭惊道,“她、她就是楚辛的妹妹?”


    “是呀,你不记得上一次去他书房,那墙上挂着的小姑娘画像么?”


    三夭汗颜,她只顾着惊讶满屋子的字画,倒真没留意画里头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就这么定了!”


    三夭拍案道,忽而惊起门外的小吏:“什么声音?”三夭连忙往架子后藏了藏身子,激动过头,差点忘了这里还是官府的库房。


    “怕是进了耗子,”另一小吏道,“巡使大人要的文件、卷宗一类,赶紧整理好,否则县丞大人要责罚了。”


    对话的二人就进了库房,三夭化藤刚要溜走,又听他们道:“县丞大人明明平日很随和的,怎么今日如此暴躁……”


    “巡使大人突袭,县令大人又告假,所有重担都压在县丞身上,当然要暴啊。”


    县令他告假了?三夭离开的身形一顿。


    “今日天降大鸟,把后院的墙压塌了,就砸中了县令大人的妹妹,县令正伤心呢……”


    “唉,还有此等异事?”“你不信可以去问问早上见到的百姓,他们可都瞧见了……”


    原来早上那场变故影响了县令的行程。


    不必再猜测楚辛的位置,三夭离开库房,直往后院而去。


    三夭依照记忆化作了楚辛妹妹的模样,衣裳和首饰却需要神笔代劳。


    这时她才发觉先前受的各种刀砍箭刺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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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伤竟已经痊愈了。一路来的饥饿感不知何时也消散得无影无踪。明明此地没有灵气,她是怎么做到自愈的?


    三夭望着手中的神笔,总感觉,笔不仅没有吸收她的精力,反倒流出了另一种“力量”,为她所用。


    还没等她想个明白,一抬眼,正正撞上里屋出来的楚辛。


    楚辛一见她,整个人顿住了。


    许久之后,似乎决定迈出一步,三夭却没做好准备,下意识往后一退,那楚辛的步伐便停在一半,眼中有种悲哀的挽留之色,又怅然若失。


    三夭觉得自己做错了,又大踏步上前,不管怎样,兄妹之间的情谊总该是一样的,她不知道楚辛的妹妹究竟是什么性子,只要她把楚辛当做自家哥哥就好啦。


    这种情况下,做妹妹的可不能退缩,她欢呼雀跃跑上前去,朝面前的男子道唤:“阿兄!”


    楚辛接住她,怔怔端详着她:“阿瑕?”


    尽管声音不同,三夭却从中感觉到了期待且郑重的意思。


    三夭忽然想起大柱,眼前便湿润了,却不愿让哥哥看到她哭,便龇牙咧嘴露了个笑,“阿兄,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昭风默默看着这一幕,忽而回首一望,并未看到任何怪异之处。


    随即飘上半空,便明白了,直往三夭耳边说了句什么,三夭眼前一亮。


    再看向楚辛时,他已恢复了情绪,又成了那个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韦县令。


    他温和道:“阿瑕,这些年,我也很像你……无时无刻不想……”


    抬手轻轻抚了抚面前“小妹”的脸颊,温软鲜活,正如楚瑕留给他的最后记忆……好久没有这样温暖的触感,叫他只愿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阿瑕,你怎么回来了?”


    “我想知道,我走后,你过得好不好,我的阿兄,为何又变成如今的模样……”


    三夭把自己当做已故的阿瑕,若她真的在天有灵,一定放心不下一同长大的兄长吧。


    楚辛的指尖一顿,从三夭脸颊上滑落,仰头望着望着雾蒙蒙的天,目光渺远:“原来是这样,既然你想听,那我就讲讲吧。”


    获得神笔之后,楚辛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通过贩卖火麻花使钱路来得正当,而后,楚辛拿着那笔钱上京赶考,却因为贿赂当时的主考官而被除名。归来刚好撞上新令颁布,柴胜触犯死刑被抓,楚辛无论拿多少钱,县令竟然都不肯放人。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楚辛被原本就对他们抱有警惕的崔氏盯上了,楚辛拥有的东西本就很少,稍一查探,他们就查出了神笔的秘密,直接抢了去,可又发现神笔离开了楚辛,毫无用处。


    于是他们要挟楚辛,若不为他们所用,他们就向衙门告发他,让他和他的好兄弟一起去死。楚辛又屈服了。


    他不仅怕死,还怕他们都死了,就没人能报复真正的恶人。柴胜死后,楚辛依诺接过他的弟弟妹妹抚养,只是隐瞒了一同贩禁的真相。在崔府当账房先生时,他收集崔氏作恶的证据,蛰伏数载,直到他认为证据足以撼动崔家根基时,才毅然离开青陵城。青陵的县令与崔氏狼狈为奸,那他就出去,一步步上告。


    可他太天真了,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外乡人,谁愿意听他说话?谁愿意授理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案件?在官宦权贵眼中,他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帮他既无利可图,亦无誉可博,谁会为他仗义执言?就算他空有一只神笔,万数金银,竟无力撼动这个处处讲权势的世道。


    直到后来,他满面沧桑,连实物都画不出来时,只能做些字画,名家的字画争相抢夺,可普通人的字画,就算再厉害,也不过废纸一张。


    经历无数磕碰之后,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站在权利尖端之人,哪个心是干净的?那些狗屁圣贤道理,只是权势者奴役下者的手段,在这权势纵横的世道,若无靠山、无根基,纵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任人欺凌的蝼蚁,没有切实的力量,只能当任人宰割的鱼肉。


    世道险恶,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于是他不当好人,只当坏人,出卖了自尊,抛弃了信仰,丢掉了名字丢掉了身体发肤面容五官,改头换面,以富商身份成了韦家的是上门女婿。可是那段路太难了,妻族的嘲笑和侮辱,让他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说到底还是他娶的妻只是外室之女,根本没有力量真正走入权利核心。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捐了个县官,回到青陵城,打算和崔氏迎头对抗。


    只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离开韦家,连韦慧都要攀附崔家才能站住脚跟。若他不依靠崔家,连办事都寸步难行,窝窝囊囊,仿佛一切又回到了起点,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竟全是无用之功。仿佛出生在平凡之家,就生来该为权贵的鱼肉。可就这样结束这一生,他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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