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闻站在花洒底下,任由冰凉的水铺头盖脸地浇下来。
眼泪和水流一起往下流,混在一块早就分不清谁是谁。
不过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可以证明,他确实在流泪,而且似乎还流了很旧。
不知道是不是太水里待太久了,解闻回过神的时候手指都被泡皱皮了。
他拧着眉,很轻的“啧”了一声,手伸到一旁甩了甩。
冷水淋的太久,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哪哪都没劲。
他抬手抹了把脸,又捧了捧水整个脸往里面一埋。
冰凉的水顺着鼻腔被吸了进去,呛得难受,但好像又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呆了好一会儿,解闻才抬起来头。
往旁边挪一步就能看见镜子,解闻动了动,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整张脸都是一种很可怖的红色,眼睛里不知道是因为哭过还是因为刚刚呛过水,这会眼里全是红血丝,看着跟下一秒就要猝死了似的。
“为什么!”解闻忽然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大吼了一声。
“林栩生,我真不懂你了。”解闻笑了笑,有些无力的抬手遮住了眼睛,往后靠在了浴室的瓷砖上。
“我想不明白,林栩生……我他妈真的想不明白,”解闻忽然有些无力,顺着冰凉的瓷砖滑了下去,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淋湿,贴在身上的感觉是在不是很美妙,“凭什么啊……”
什么时候睡着的解闻不知道。
头很痛,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
解闻曲起一条腿,把手搭了上去,大脑放空着盯着前面灰黑色的瓷砖。
被水湿透了的衣服还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很难受。
解闻扯了扯,干脆站起来把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了下来,走到花洒底下拧开了热水。
热水一浇下来,身上的触觉神经才像是忽然活过来了一样,解闻顿时感觉从尾椎骨连到肩,一大片都是痛的。
他嘶了一声,猛地在自己腰上搓了搓。
洗完澡过后解闻出来拿着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才凌晨三点。
他叹了口气,抓着手机往床上一倒。
睡醒了就走。
……
“你回来这么早?”沈修祁拿着电话,有些吃惊地张了张嘴。
“你就说来不来接,”解闻吊儿郎当道,“不接拉倒吧不接我自己回去。”
“我没说啊,”沈修祁说,“给你铺个红毯走出来要不要?”
“傻逼。”解闻笑了笑。
沈修祁最后喊上了戴成弘和罗毅一块儿过来,解闻在出去前还特意打开摄像头检查了一遍自己,很好,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会儿机场还是挺多人的,解闻转了半天才找到他们人在哪。
“嗨。”解闻走到沈修祁面前打了个招呼。
戴成弘猛地一拍手,原地很开心地蹦了一下:“快快快一人五十快给我。”
“什么?”解闻有些莫名其妙,抬手往他背上抽了一巴掌,“抽什么风啊你。”
戴成弘喊了一声:“打我干什么!我又没让你给!”
解闻笑笑,转头看着罗毅:“你们又拿我下赌注了?”
罗毅“嗯”了一声,抬手推了推眼镜:“在猜你出来第一句话会说什么。”
“啊,”解闻眨了眨眼,“那你们俩猜的什么?”
“我猜你会说‘怎么三个都来了’。”沈修祁面无表情道。
“我猜你说‘哈喽’。”罗毅说。
“一群神经病啊,”解闻叹了口气,“那你们赌多少啊?”
戴成弘在一边默默伸出手比了个“五”:“五百。”
“……那还是你们玩的大。”解闻说。
长途飞行还是很折磨人的,这才刚上车,解闻就感受到了一阵很汹涌的睡意。
他打眯着眼了个哈欠,把副驾的座椅往后倒了倒:“我睡会儿,到了叫我。”
“唉,”沈修祁一只手敲着方向盘,“你说你何必赶这一天两天的,累不死你啊。”
解闻愣了愣,随即笑了笑,也没说话,伸手把遮阳板打开挡了挡烈阳。
餐厅包厢内。
解闻靠在椅背上,从一边沈修祁的口袋里摸出支烟叼在嘴里,手伸到沈修祁面前打了个响指:“火。”
沈修祁愣了愣,指了指他手里的烟盒:“里面没有吗?”
“啊,”解闻闻言动作一顿,低下头把烟盒重新打开,“不好意思,没看见。”
沈修祁眯了眯眼:“你没事吧?”
“咔哒”一声,解闻低着头把烟点燃了,没回沈修祁的话。
沈修祁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但是他没再问第二次。
解闻点了烟之后就一直沉默着坐在一边,旁边三个人一直在热火朝天地聊天,他视若罔闻。
戴成弘好几次想把解闻强行拉进话题,都被沈修祁和罗毅拦下了。
“那你们都任他自己这样啊!”戴成弘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沈修祁吓了一跳,忙伸手捂他嘴:“那能怎么办!”
“他妈的,”戴成弘把沈修祁的手扒拉开,“问问他怎么了啊!问一下能死吗就问一下都不让我问!”
罗毅在一旁看了解闻一眼,又转过头对着戴成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着声音道:“你傻逼你现在问!你现在问那是不是等于往他伤口上撒盐啊!”
“就是,”沈修祁也点点头,“说你傻逼你就真要当个傻逼了吗!”
“靠。”戴成弘骂了一声,愤愤地靠回椅背上。
解闻听着旁边的动静,摸过打火机点燃了第三根烟。
烟雾在肺部蔓延,尼古丁能很好的麻痹他的大脑。
虽然他好像在搭上离开爱尔兰的航班时就已经将自己麻痹了。
他叼着烟回过头看着他们三个,挑了挑眉:“其实你们可以直接问啊,我真没事。”
“额……”戴成弘有点尴尬地看了他一眼,“你听到了……?”
“我靠,”解闻笑了起来,不小心还被烟呛了一下,“我聋子啊我听不见,你们就坐我旁边啊。”
“哈哈……”戴成弘笑了笑,伸过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所以,那啥,你没事吧?”
解闻眨了眨眼:“没事啊,我都说几次了。”
“真的?”沈修祁看着他。
“嗯。”解闻叼着烟,点了点头。
“你不说的话我们去问林栩生了啊?”罗毅拿起手机晃了晃。
解闻愣了愣,倏然笑了起来:“去呗,你们能问到也算你们厉害。”
罗毅默了一瞬,收起了手机:“那我们不管你了啊,有事和我们说。”
“嗯。”解闻闷闷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日子解闻莫名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状态里,写歌、排练、演出。
有时候他都搞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像是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散步,也有可能是奔跑,但是总感觉一直在原地踏步,把自己禁锢在了那一条街里。
-
贺柏源已经不见人影很多天了,人间蒸发了似的,给他和于文敏留下一堆烂摊子。
林栩生开始每日每夜的泡在公司里处理贺柏源丢下的烂摊子,很多时候只要忙起来了就好了,忙起来了就不会感受到那么多情绪了,什么好的坏的,通通都会消失。
只剩下了疲惫。
疲惫到一闭上眼睛就能睡觉,疲惫到什么都来不及思考。
林栩生不会让自己闲下来,眼下的状况不允许他闲下来,或者说……他不敢闲下来。
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到解闻。
解闻怎么样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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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有好好休息吃饭吗,解闻今天有演出吗,解闻有……想他吗。
所以不能闲下来,得让工作把自己的所有时间填满,不留一点儿缝隙。
都柏林已经完全入了夏,每天太阳大的能热死人。
再过不了几天都柏林就要开始放冬假了,万幸的是大半年的时间过去,公司总算是救了回来。
贺柏源已经消失了个彻底,这样也好,至少认清了人,没有造成严重到不可挽回的损失。
林栩生坐在书桌前拿着笔在画本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画着,画纸上是很多个形态不一的灰灰。
舔毛的跑酷的撒娇打滚的……
他垂眸盯着画本笑了笑,把趴在一边的灰灰抱起来放在怀里。
灰灰已经是只大猫了,林栩生前段时间忙到没时间管他,干脆买了个自动喂食器,没想到给灰灰吃成了个胖球。
他笑着去揉灰灰的头,灰灰在他怀里舒服地打着呼噜。
倒扣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林栩生捞过手机一看,是裴时颂打来的电话。
他撸猫的手停了停,随后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你枫城那套房给你租出去了啊,”裴时颂说,“是个挺文静的女孩子。”
林栩生笑了笑:“好。”
裴时颂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你和解闻,真就那样了?”
“啊,”林栩生愣了愣,“就那样了吧,我总不能把人甩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反悔吧。”
“何苦呢你们两个,”裴时颂叹了口气,“分个手两个人都过得不好。”
林栩生笑了笑:“随缘吧,都是命。”
“唉,不聊他了,”裴时颂也跟着笑了笑,非常自然的换了话题,“你真的要去洄城呆着吗?不麻烦啊。”
“有什么麻烦的,我也没在枫城呆多久啊,”林栩生说,又低下头在灰灰头上揉了揉,“我又没回枫城呆多久,再换个地方而已,有什么不一样。”
“那你工作室……”
“跟着一块儿搬走呗,”林栩生笑了笑,“再重新装修一个一时半会儿肯定不行,租个现成的工作室还是可以的。”
裴时颂听他这么说,也就没再继续说什么:“那我帮你去看看吧。”
“解闻他……”林栩生垂眸看着灰灰,“最近比之前好了吧?”
“我就知道,”裴时颂语气里满是无语,“好多了,没天天借酒消愁了。”
“那就好。”林栩生松了口气,听到这个答复总感觉像是心里的块石头落下了。
又在爱尔兰呆了大半年,林栩生这才动身回了国内。
落地洄城的那一瞬间他才忽然明白了裴时颂嘴里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洄城于他而言是一个彻彻底底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店铺,以及陌生的人。
他和这座城市唯一的联系或许只有一个解闻,而且现在看来也有些牵强了。
洄城和枫城是截然不同的两座城市,这里的人都行色匆匆,感觉就像一阵风。
解闻也像是一阵风,从他的生命中匆匆掠过,甚至没留下什么痕迹。
这会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但其实太阳依旧很烈,照样晒的人懒惰。
走在街上是不是能看见飘零落下的秋叶,黄的绿的,鲜活的枯死的。
偶尔刮起风,卷起落叶在空中翩翩。
林栩生拖着行李箱出了机场,看着面前被风吹起的落叶,叹了口气。
一叶知秋。
裴时颂给他在市中心的位置租了套房子,离机场还是有些距离。
打了个车回到租住的房子,林栩生心里有点莫名感慨万千。
短短的两年时间,怎么就能发生这么多事呢。
身边的人和事都在推着他,推着这个世界往前走。
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会愿意一直在原地等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