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闻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忽然笑了笑，有点怅然。
他都在枫城呆那么久了。
酒店附近拐个角的地方就有家药店，店里只有一个收银员。
都走到药店门口了解闻才突然反应过来可以叫外卖送药，又把自己逗笑一回。
“你好，”收银员冲着他笑了笑，“要买什么？”
解闻目光在货架上扫了一圈，抬手指了指：“拿盒感冒灵。”
“十二，”收银员把绿色盒子递给他，“要不要再拿个维C？”
解闻拿着手机扫码付了钱：“不用。”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解闻拎着刚买的药慢慢悠悠回到酒店，撕开包装就直接往嘴里倒，顺带灌了一大口矿泉水。
酒店的热水壶保不齐不干净，反正这样吃还方便些。
没什么事可干。
解闻靠着沙发坐下，玩了会手机后又开始盯着窗外发呆。
这么一天了林栩生都没怎么给他发消息，应该是还在忙。
烦人的年底综合征。
窗外亮了灯，雪一反射还有些刺眼。
盯着窗外看太久，解闻眼睛都有点发酸。他把头扭了回来，抬手揉了揉，又低下头开始玩手机。
最热闹的是乐队的群聊，沈修祁正在群里展示自己堆雪人的成果，丑的要死。
他往上翻了翻，最近一条艾特他的消息是罗毅发的，下午两点，他们在讨论要不要出去吃饭，不过解闻那时候还没睡醒。
看群里聊天记录，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开始下起了大雪，现在应该已经小了很多。
还有几条消息是老妈发来的，看样子应该是昨天老爸演出的图片。
不得不说解闻和他爸长得挺像的，但是他爸更严肃一点。
金碧辉煌的音乐大厅里坐满了人，舞台中央一架钢琴，他爸就坐在那——老端正了——十分陶醉的演奏。
五十好几的人头上已经有了点白头发，不过没他的多。
他整个头都是白的，刚染的时候还被老爸说了好久不三不四什么的。
管他呢。
他又想起老妈早上那通电话。
维也纳……
别的不说，在这点上他特别佩服老爸，弄了一辈子古典乐弹了一辈子的钢琴，得到了很多人都没有的成就。
“钢琴……”
解闻靠在沙发背上喃喃出声。
上一次弹琴应该还是圣诞节那天，再往前就不记得了。
他对钢琴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学钢琴存粹就是家长要求，然后一学就是二十年。
大学之后解闻就没怎么再关注钢琴了，比赛什么的一概不参加，用这点时间去学了个吉他。
然后就组了个乐队。
老爸最开始还有些反对，到现在三四年过去了，估计早就被磨得没脾气了。
估计可能只是懒得理了。
管他呢。
解闻叹了口气，摁开手机看了眼微信，林栩生还是没给他发消息。
……虽然离上一次看聊天框也就过去了十来分钟。
他盯着聊天框出神片刻，又拿起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
-
“袖子这里……”Aurora拿着电容笔指着iPad屏幕。
叮。
一直倒扣在桌上的手机传出清脆的消息提示音，还非常配合的震了两下。
Aurora顿了顿，收住话音，视线往一边扫过去：“你的手机？”
“嗯，”林栩生也跟着看过去，“不用管，你继续说。”
"哦哦，"Aurora注意力重新回到设计稿上，“如果是是为了展示袖扣的话，Shirt sleeve是不是相对来说就有点普通？”
林栩生挑了挑眉：“怎么说？”
“我觉得可以用变形袖？”Aurora在iPad上勾了两笔，“比如说这样稍微改一下Opening上边的部位。”
“我看看，收口袖的意思么？”
Aurora点了点头，把电容笔递了过去。
……
从工作室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Aurora站在办公楼看着公路，这儿偏，没什么人。
“吃饭去吗？”Aurora搜了一下附近有什么吃的，“我请你。”
林栩生摇了摇头：“我回家。”
Aurora倒也没什么反应，摆摆手和他说再见就打车走了。
坐上车时林栩生才想起来有消息没看。
已经是一个小时前的事情了。
解闻的信息。
林栩生在心里给解闻道歉，他发誓他不是故意不看不回消息，他只是放那就忘记了。
一张图片。
看起来拍的很随意，但是又好像精心设计了一下，飘窗旁边的小桌子上有一包拆开的感冒灵颗粒。
雪比昨天下的要大，看起来像是很厚一层。
很冷的感觉。
他想起去到爱尔兰的第一年，他人生中第一次看见雪。
不过当时没有想象中看到雪的激动，很平静，就好像只是平常起了点风下了点雨。
那好像也是解闻人生中第一次在冬天没见到雪吧？
不过说不定他过年回洄城了呢，总得回家过年吧。
林栩生又盯着图片看了几秒，视线再一次被右下角拿包感冒冲剂吸引了过去。
所以说是解闻感冒了冲的药还是乐队里其他人？
肯定是解闻吧。
……活该感冒，下雪天还要装逼。
林栩生食指在屏幕上悬了几秒，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Azure：感冒了？】
解闻那边消息来的很快，估计是一直在看手机。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消息，不过大概率是在干别的，吧。
林栩生莫名有点心虚。
【。：预防。】
加了个句号，显得比较冷漠。
林栩生翻了半天，回过去一个小猫蹭蹭的表情包。
屏幕最上边的备注栏从“。”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好几次也没见解闻发过来什么。
五分钟后，解闻发来了一句更高冷的话。
【。：别卖萌。】
依旧加了个句号。
林栩生弯了弯眼角，回了句没卖萌。
他想了想，又问解闻什么时候回枫城。
解闻这回没发句号了。
明天的机票，中午就到。
明天……
林栩生手指无意识的摩挲这手机的金属边框，另一只手不自觉的一下一下在膝盖上敲着。
明天得开始做内衬了。
二月份过完年就要办秀展，肯定得赶在过年前做完。
明天再说吧。
林栩生顿了顿，回了句好。
想了想又补上了句注意保暖。
-
风混着呼出去的烟扑在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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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解闻眯了眯眼睛，又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
到了晚上温度显然更低了，他开着窗抽烟，冷风直直往脖子里灌。
他垂眸盯着林栩生发来的那句“注意保暖”，思忖片刻后将窗关的小了些。
“咳咳。”
不知道为什么，吃过药之后头疼的更厉害了，连着喉咙都开始痛了起来。
解闻捂着嘴咳了几声，把指尖的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胃里传来一阵饥饿感，解闻这才恍然想起今天还处于零进食状态。
……八点了。
这个点不知道还能吃什么。
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辛辣油炸这类上火的东西也不能吃。
他打开外卖软件转了一圈，最后点了家砂锅粥。
鱼片砂锅粥。
虽然理论上海鲜是发物，也不能吃。
管他呢。
不知道是因为雪天还是什么的缘故，砂锅粥被送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过去一个小时了。
解闻把外卖放到小桌上，随便挑了个视频出来下饭。
就这么吃了两口，他又把勺子放下了。
啧。
没什么意思。
他顿了顿，退出了视频软件。
粥也不怎么好喝。
他在主界面翻了一轮，最后又点开了微信。
【。：哥】
这次林栩生回的及时了。
秒回。
【Azure：怎么了？】
想你了呗。
解闻看着这条消息挑了挑眉，从众多表情包里挑出一个小狗打滚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林栩生这回回的又慢了些。
【Azure：1】
这条信息引用了上边解闻发的那句“别卖萌”带句号冷漠版。
【Azure：我也想你了】
解闻顿了顿，眼底浮上一抹笑意。
他动了动手指退出了微信，转而点开了订票软件。
明天早点走吧。
解闻翻了一圈，最后定了七点起飞的机票。
订完票后他又点开微信，和罗毅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总结就是一句话：我赶着回去见男朋友，拜拜了你们这一群单身狗。
还挺押韵。
解闻盯着屏幕上的消息看了会，直到收到罗毅发来的一句“快滚”，才满意的收起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收行李。
-
半夜枫城又开始下雨，噼里啪啦的敲在窗上吵的人睡不安宁。
林栩生翻了个身，企图用被子盖住雨声。
来来回回翻了身三次都没能盖住。
林栩生闷在被子里喊了一嗓子，服气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窗外的雨大的异常，林栩生一拉开窗帘就面上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道雷。
风也刮了起来，小区里的树都被吹着左右摆，落叶飘了一地，都是被打下来的。
他面无表情的眨眨眼，又把窗帘拉上了。
……怎么这么大雨。
飞机不会延误吧。
但愿能早些停雨。
林栩生叹了口气，摸着黑从床头柜里找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耳塞戴上了。
戴上耳塞之后倒是听不见雨声了，但是耳朵很难受。
林栩生挣扎着在床上躺了五分钟，还是适应不了，最终又把耳塞摘了下来。
他揉着本来就睡乱了的长发，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