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岚的话说得很直接，沈清棠也听得明白。
贺家唯一适合联姻的，也就只剩下贺聿川了，虽说贺家未必需要联姻，但如果能联姻稳固地位会更好。
贺老爷子在的时候，影响力自然也在。
他以前提拔的人和贺家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贺家官场上的人同气连枝，自然也稳固。
可他死了。
“慎舟现在的位置不算太稳，老爷子刚一出事，其实就有人蠢蠢欲动。”蒋岚坐在椅子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清棠，我知道你和聿川经历了这么多，你们的感情也在，如果孩子还在，一切都好说。”
可孩子也不在了。
这件事早就在圈子里传开，贺老爷子的葬礼沈清棠并没有参加，所以并不知道已经有几家都抛出了橄榄枝。
纵然贺聿川和顾安然、沈清棠一直纠缠不清，可他的身份地位都在这摆着，仍旧有不少人家愿意试试看联姻。
蒋岚的确有私心，沈清棠帮不了贺家什么，并不符合大家族的利益。
更何况孩子没了，最后的牵绊也不在了。
蒋岚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程星和电动轮椅特有的声音传来，他应该就在门外。
“这次的事情也连累了程先生，我已经联系了国外的专家，国外的智能义肢已经发展得相当成熟，程先生这边状态还不错，随时可以出国治疗，费用由我来全权承担。”她认真地看向沈清棠，“但程先生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你看要不要安排两个合适的护工？”
沈清棠看着她，无声地笑了笑。
这话分明就是在问沈清棠要不要跟着去。
过了许久沈清棠又看向窗外，“明天我会答复你。”
蒋岚走了，她心里也松了口气，沈清棠的表现就告诉她，沈清棠会同意的。
她也的确猜对了。
沈清棠只在病房里想了几分钟，随即起身去了隔壁病房。
程星和身上的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骨折还要养着，人也瘦了不少。
听到门被推开，他下意识回头，正对上了沈清棠带着微笑的表情。
“清棠。”
“星和，好点了吗？”沈清棠走过去，坐在了一旁的椅子里，“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是要好好休息。”
她拿起水果刀，然后开始削苹果皮。
她的手很稳，苹果皮被削得很薄很薄，却没有断裂。
程星和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削完了苹果皮，将苹果一切两半地递过去，程星和才无奈叹气，“清棠，如果心里不舒服就说出来吧。”
他们在一起几年的时间，沈清棠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清棠心烦的时候就喜欢干活，把所有的衣服拿出来洗一遍，把宿舍收拾一边，或者是不停地给水果削皮。
他还记得一次因为沈清棠的失误，辩论赛输了，她一言不发，在教室削了一箱的苹果，然后给每个同学都发了一个。
看着手里的苹果，程星和又说道：“要不，我们出国？”
沈清棠抬眼看着他，“你都听到了？”
看到程星和点头，沈清棠再次沉默了。
蒋岚能找到的医院肯定是顶级的，她要用这个条件换沈清棠离开贺聿川。
或许贺聿川并不愿意，但只要沈清棠愿意，蒋岚就能让她走得悄无声息。
两个人沉默许久，程星和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如果我能站起来，或许就不会被他们抓住了，都怪我连累了你和孩子，我想试试看。”
他一口口咬着苹果，嘴角都是苦涩的笑。
当初他是真的想要离开沈清棠的生活，知道了这些年沈清棠受的苦，为了他付出的一切，程星和造就愧疚得不行。
他很难想到沈清棠这样的性格，最后是怎么委曲求全和贺聿川进行了钱色交易。
就算他们俩已经有了感情，最初的接近也都是带着目的的。
程星和几次都想要和沈清棠说，他们俩可以重新开始，可想到自己已经这副模样，为什么还要连累她呢？
但现在又有了一个机会，程星和是真的不愿意放弃。
或许，他们还有可能？
沈清棠抬起头，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睛，“不，是我连累了你。”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随即站起身，“星和，我陪你去国外，我也想看到你再站起来的一天。”
这一次她脸上的笑意真诚，似乎真的做好了决定。
贺聿川晚上赶来时，正看到沈清棠在吃小混沌。
他站在门口重重呼出一口气，随即也带上了笑，“闻着就香，给我留一个。”
沈清棠转过头，也对着他笑，然后拿起勺子，“喏，给你尝一个，就一个，这是杨蕾特意给我带来的。”
杨蕾有些尴尬地看着俩人，随即咳嗽一声，“那个什么，我就不吃狗粮了！走了！”
她连连摆手，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对着沈清棠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沈清棠笑着和她挥手，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可刚刚两个人明明提起了沈清棠再次离开的事情，而且这一次还是是和程星和一起。
贺聿川只觉得沈清棠有些奇怪，却没多想，还是吃了一颗馄饨，“果然好吃，还是杨蕾会吃。”
“是啊，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了。”沈清棠小声嘟囔了一句，贺聿川去放外套，并没有听清楚，“吃到什么？”
“没什么。”沈清棠收敛好情绪，又将最后几个馄饨都吃光。
看到她终于有了点精气神，贺聿川的表情也放松了几分。
他坐在沈清棠旁边，犹豫片刻才开口，“顾安然和裴景轩绑架你，算计爷爷的事情还少了点证据，现在轻口供，重证据，估计还要等着法院判决。”
沈清棠点点头，“我知道，没关系，慢慢来，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平的判决。”
她看着贺聿川，然后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下午蒋岚就知道了她的决定，贺慎舟特意让赵智友按流程重新录制了口供，以便法庭上使用。
她做好了全部准备，就等着离开了。
至于顾安然和裴景轩会怎么样，她相信警方会给贺家一个满意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