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沈清棠还觉得浑浑噩噩的。
看着小程序上，预约的流产手术时间就在大后天，她身体止不住发抖。
她从没想过要给贺聿川生孩子，即便在两个人关系最好的时候，她也不曾想过。
她永远记得贺聿川每次事后都会告诉她“吃药”。
贺聿川从不想让她生孩子，或许他觉得她不配。
那时的贺聿川没有想过要娶她，自然也不想惹麻烦。
想到当初自己毅然决然地做了手术，沈清棠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孩子不能留。
她没有勇气一个人养大孩子，更不知道以后如何告诉孩子为什么没有爸爸。
嗡嗡嗡~
手机忽然震动，看到是蒋岚的电话，沈清棠有些奇怪，但还是接了起来，“您好。”
“沈小姐，有空见一面吗？”
听着已经改变的称呼，沈清棠没有丝毫犹豫，“好的，贺太太。”
蒋岚把沈清棠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所。
会所里面小桥流水，上方也都是透明的玻璃板，像极了空中花园。
沈清棠听贺聿川说过，一些上面的大人物谈事情都来这里，而且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
沈清棠环顾四周，全部都是进口热带植物，难养、爱生虫，且昂贵。
但所有植被长得都异常茂盛，看得出经营者的确是用了不少的心思和金钱。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蒋岚姗姗来迟，推门进来时，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这里的植物还不错？”
“温度和湿度都要控制好，还要定期除草、除虫，在我们这个城市养活它们的确不容易。”沈清棠抚摸着身边已经开花的天堂鸟，“能在室内把天堂鸟养得这么好，怕是每天都要检查土壤湿度。”
蒋岚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坐吧，以前不知道你懂这些，早知道就请你来我这当顾问了。”
沈清棠微微诧异，但没有多问。
以蒋家的势力，开一个会所而已，不算什么。
她坐在蒋岚的对面异常平静地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您？”蒋岚无奈地摇摇头，“你已经分得这么清了？不过分清点也好，你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知道现在的情况。”
沈清棠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她心里却已经猜到了几分。
蒋岚来找她，除了为了贺聿川，不会因为别的事情。
“沈小姐，这些年聿川或许是委屈你了，不过你也不该把事情闹成这样，现在实在是难以收场了，不是吗？”蒋岚的表情异常严肃，“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铁了心的想娶你，可能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以前他对顾安然也是这样。”
沈清棠垂眸，双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握着。
贺聿川最近总提起要娶她，她却始终没有真的相信。
以前他的婚姻能自主的时候，他没有提过要结婚。
现在他的婚姻不能自主了，他又想要娶她了？
如果是一个月之前，或许贺家还会同意，但现在绝对不可能同意。
吃一堑长一智，有了顾安然这一个例子，贺家不会再同意沈清棠嫁进来，他们必须要杜绝一切可能暴雷的地方。
“所以，你想我做什么？”沈清棠抬起头，目光直视蒋岚。
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波澜，蒋岚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对聿川应该也没什么感情，既然如此，不如彻底离开。”
“沈小姐心里也应该清楚，你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每个大家族的子孙婚姻都是交易，就算你们勉强在一起，下场也不会太好，与其等他厌烦了，不如你先走。”蒋岚将一张支票递了过来，看到上面的数字，沈清棠不禁嗤笑。
“沈小姐觉得一千万，少了？”蒋岚的手指并没有离开支票，语气也带上了些不耐烦。
说起来贺家完全可以不给沈清棠钱，直接将她赶出去。
只要贺家出手，沈清棠永远别想回来。
但贺老爷子不想闹得那么僵，他知道自己孙子的脾气，与其棒打鸳鸯，不如让沈清棠主动离开。
“我是没想到我在贺家人心里这么值钱。”沈清棠看着支票上的零，心里一阵悲凉。
她和贺聿川因为钱而开始，又因为钱而结束，怎么不算是有始有终呢？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肚子。
特意去公立医院检查，就是不想让贺家人知道她的情况。
以贺老爷子对血脉的重视，要是知道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算不让贺聿川娶她，那也是要让她把孩子生下来的。
贺家已经很久都没有添丁了。
“聿川的脾气就是这样，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是要做什么，你现在就是他最重视的，当然值这个价。”蒋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起身给沈清棠也倒了一杯，“今年的龙井，你尝尝，有些茶是陈茶好，可有些茶就还是新茶最好，价格最高，过了一年，这茶也就不值钱了。”
沈清棠自然听得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只是沈清棠并没有去碰那杯茶，而是拿走了支票。
“既然贺家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沈清棠将支票直接放在包里，然后笑着看向蒋岚，“贺家会帮我离开，对吧？”
蒋岚只怔愣了片刻，随即点头，“当然。”
——
回去的路上，沈清棠始终看着窗外。
似乎要入秋了，街道上也有不少落叶。
看着这萧索的街景，沈清棠心中却没有多少伤感。
她和贺聿川，她很早之前就想过了。
在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她就想过他们俩到底是不是相配的。
思来想去，除了她和顾安然那么几分相像，似乎就再找不到两个人相配的点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这张脸，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和贺聿川有任何交集，怎么算得上相配？
今天蒋岚有一句话说得没错，“他们不是一路人。”
她和贺聿川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从来就没有过未来。
沈清棠轻轻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
明知道两个人不会有结果，一开始就不该勉强在一起，否则只会让彼此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