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萧萧,北地的冬天总是那么冷。
沈关关出生的地方冬天也会下雪,但寒风不会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如割肉般痛,浑身上下一旦有地方暴露在外面,几息之间那处便像要冻掉了般,疼得刺骨,好久也缓和不过来。
沈关关每次都要庆幸,还好她当初没有流浪到这种鬼地方,不然她肯定会被冻死。
一到下雪天,她就会钻进公子暖融融的屋子里,一窝就是一整天,也不做什么,看着公子在案前忙碌便很有意思。
还有在公子皱眉烦恼时,劝公子休息,也很有意思。
不过十次有八次不会成功,但只要有一两次公子听她的话去歇息一下,沈关关便要开心的乐出来。
与公子斗智斗勇,她从来乐此不疲。
至于这枚金锁……
她见过,在公子处。
那是一个雪夜,雪花似鹅毛般漫天飞舞,天地莹白一片,暖色的灯火将落地的积雪照的像堆了满地金沙。
也是沈关关来到北地的第二年,她还只信任公子一个人,也只允许公子一个人靠近。
十二岁的小女孩,瘦得皮包骨,蜷缩在公子的书房角落里,小小一团,一点不像十二岁的样子。
她警惕的瞪着大眼睛,巡视四周,像流浪狗被好心人收养,却因被抛弃的阴影和流浪的生活而感到恐惧,不敢再信任人类,极度缺乏安全感,必须要时刻观察,好在危险发生时快速反应,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往常,公子都会耐心的找到她的藏身地,然后来到她身边,温柔的安慰她,告诉她这里很安全,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她,也不会有人再抛弃她。
沈关关表情拘谨,也不说话,一双眼睛使劲瞪着面前的温润少年,听着少年好听的嗓音安慰自己,渐渐的她会被那仙乐般的声音所打动,勉强接受少年递给她的食物。
然后沈关关会继续钻回藏身地,躲在角落静静观察少年的动作,看着少年转着带着两个轮子会移动的木椅,回到书案前,继续忙碌。
每次见到这个会移动的椅子,沈关关都很新奇,她从未见过把车轮安在椅子上的,人坐上去只要用两只手一转,椅子就能往前走。
她想这椅子真好,这样拉车就不需要驴或者牛了,人自己就可以把车转走!
观察了一段时间,沈关关才明白,原来这个人不会走路,这个椅子是帮助他独自移动的。
这让沈关关大大放心,这人不会走路,对她的危险性直接砍掉一大半。
这天,沈关关如往常一样蹲在烛火找不到的角落处,瞪大眼睛等着少年过来同她说话,其实这时候她已经明白少年不会伤害她了,但她很迷恋这种被人重视被人关爱的感觉。
每次少年和她说话,她都会觉得暖暖的,不是身体,是心。
小小的沈关关不懂这样陌生的情绪是什么,她想,她可能遇到了隐居在仙山上的仙子,仙子是有法力的,所以仙子每次温柔的与她说话,她都会激动得发抖,眼眶也不听话变得酸涩,心里有些刺痛,但这些情绪使她愉悦。
这是法力的作用,是仙气的作用。
这个少年是一个招人喜欢的神仙。
沈关关等着少年特意来找她,同她说话时会很温暖的笑,眼神会充满善意和关心,可是今天的少年有些不一样。
他没来找她!
他变得很沉默,很忧郁,沈关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忧伤。
这让沈关关很愤怒,她觉得这个人也是一个骗子!他说的话果然不可信!
说好不会丢下她,说好会照顾她,说好不会伤害她,每天都会很关心她……可这算什么,才多久他就腻了。
果然,所有人都是这样,所有人都靠不住。
她真笨,她真傻,她是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被骗一次还不够吗?被抛弃两次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再相信别人的话!
她想要的靠别人施舍,永远不会得到,她想要的,只有靠她自己去争取,想方设法握到手里,才是她的!
愤怒、失望、自我厌弃等各种复杂情绪充斥沈关关的脑海,小小的她无法处理这些情绪,她只能凭借本能行事。
她看着坐在窗下看着雪景的少年背影,眼神阴暗。
不守信的人,该死。
骗她的人,该死。
瘦小的女孩,挪动身体,不发出一点声音缓缓靠近窗下少年,如野兽捕猎一般行动。
少年穿着一身雪白的大氅,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色皮毛缠绕在少年洁白的劲侧。
沈关关紧紧盯着那处,那是所有生物最脆弱的咽喉,身体里的血液要经过那里流向身体各处,她见过人类颈项被割开的样子,血会一下子喷出来,源源不断,喷到比她还高的地方,美极了。
只是,被割开喉咙的人在地上挣扎着喘不过气的样子,很丑陋,影响她欣赏的心情。
沈关关想象不出,这样俊美的如神仙一般的温润少年,被割开颈项的样子,会像那个人一样挣扎吗?满面丑陋的扭曲,在地上胡乱伸腿,双手死死按住咽喉?
会祈求的看着她吗,求她怜悯,放他一条生路?
会懊悔吗?后悔自己食言,在保证自己下次一定不会了,想用对她的继续关心来换取活下去的机会?
哦,她忘了,这人是个瘸子,瘸子腿会动吗?应该不会,那他就不会丑陋的挣扎。但谁知道呢,在死亡面前,生存的欲望总是会让人爆发巨大能量,说不定她会帮他治好腿呢。
沈关关缓慢靠近,她像一只很有捕猎经验的野狗,十分注意地上被灯火照映出的影子,唯恐惊扰不远处的猎物。
一切都很顺利,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小女孩,沈关关找准时机,一击即中。
沈关关猛的跳起来,双手死死按住少年肩膀,张嘴狠狠咬在少年脆弱的脖颈。
“嘶……”
一切瞬间发生,待沈关关回过神,她已经被不知何处冲过来的人狠狠甩开。
她重重摔在地上,头磕到桌角瞬间鼓起大包,因为那人力气极大,她甚至感受到咸腥的血液从嘴角渗出。
那人愤怒至极:“真是一条养不熟的野狗!好吃好喝养了一年多……”
“停下!”
少年用一只手捂在伤处,血液不断从他的指缝中渗出,落在白色的毛领上,染红一片。那是极致的白,与极致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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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沾染,交织,缠绕,分不出你我。
沈关关仍紧紧盯着少年,她看见那红与白如世间最美的画卷,眼睛泛红,笑了起来。
来人听见她疯魔般的笑声,紧皱眉头,还想发作,被少年制止。
“公子!”
少年好像很疲惫,说话的声音很轻:“退下吧,我无事。”
不过少年身体从来不好,沈关关并不在意这一异常。
“……你过来。”刚刚那人已经退出屋内,这话只能是对沈关关说的。
她眸光发亮,攻击性未消,闻言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向少年走去,沈关关倒要看看这人让她过去干嘛。
是打算求饶吗?还是要训斥她,若果是训斥,她不介意再咬一口。
“摔疼了吗?”
出乎意料,少年竟还在关心她,在她攻击他之后,不,是想要杀死他之后。
沈关关默不作声,少年解释道:“闻五他跟了我许久,是一直保护我人,所以武功很厉害,力气也很大,他的一击即使不用全力你这么小也是受不住的。”
他看见沈关关嘴角有血,额头也肿起来,深深瞥眉,想抬手为她擦去血迹,轻抚伤处,可他的手此刻都被占着。
沈关关见他为难的模样鬼使神差的开口:“不疼,他没用劲。”
沈关关知道,那个人如果真的想打她,刚刚那一下,对方只要稍微加点力气,她必立刻丧命,她现在还能好端端站在这,只是因为对方不想杀她。
那个人对她并没有恶意,面前比她大了几岁的少年也没有,即使他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第一句话却是安慰她,安慰她这个凶手。
少年温柔笑起来:“别怕,闻五只是生气有人伤害我,他不是讨厌你。”
沈关关看着少年单纯好骗的样子说:“他说得没错,我就是野狗,养不熟的狗,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会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说不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给你这个捡狗人致命一击。
她的话并未说完,少年带着笑意出声打断:“就怎样?像个小奶猫般咬我一口?”
“你才不是什么野狗,就算你非要将自己比作小狗,那也是一只有着黑曜石般明亮大眼睛的惹人喜爱的小奶狗。”
沈关关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形容她,一时愣住,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
少年很郑重的对沈关关道歉。
“是我今天食言了,没有好好照顾你,关心你,让你以为我要抛下你,所以你才这么生气的。”
“今天是例外,是我没有提前和你说清楚,我们最惹人喜爱的小奶狗,可不可以原谅我这一次。”
沈关关被少年认真的表情和郑重的态度软化,她听见自己问道:“你疼吗?”
少年温柔微笑:“没长牙齿的小奶狗,能咬多疼。”
他知道,女孩没有真的要咬死他,她只是很轻的咬住他,她只是想要让他注意她,不要忽略她。
这只是一个缺爱太久的孩子,在好不容易得到温暖之后,害怕温暖消失的试探,像一只被收养的在街边流浪很久的小狗一样,总是叫的很凶却不会真的伤害捡到她的,给她一个家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