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屿替棠溪拉开后排车门,棠溪坐进车里。
车里暖风早就开起来,温度暖烘烘的,驱散了她肌肤上的寒意。
陆庭屿将雨伞放到后座,而后绕至驾驶座上车。车门关上,棠溪同陆庭屿道了声谢。
陆庭屿“嗯”了一声,余光扫过后座的女孩子。
她全身被浇透,头发湿漉漉的,单薄的布料贴在皮肤上,半透明,印出薄薄的粉。
陆庭屿视线迅速移开,表情更冷肃了。
他脱掉身上那件昂贵的羊绒西装外套,丢给她。
“用这个把头发擦下。”
“谢谢。”
棠溪接过陆庭屿的外套,却只是放在膝盖上。
“反正衣服也湿了。”陆庭屿淡淡道。
“好。”
她这才拿起外套,轻轻擦了下头发,便将那外套抱在怀里。
外套上沾染了陆庭屿身上的气息,凛冽的香气侵入鼻息,像是某种安定剂,抚平了棠溪不安的心绪。
她抬眸看向前方的陆庭屿。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衬衫布料被淋湿,紧密贴合着他的肩膀。
棠溪抱歉和愧疚涌上心头。
毕竟是她给人添了麻烦。
“这么晚了,我给你添麻烦了。”她讷讷地道歉。
陆庭屿未回头看她,语气淡淡的:“没有麻烦,不必道歉。”
车子启动,沿着道路向前方驶去。
大雨拍打在车窗上,不见歇息。雨帘模糊了灯光,让整个世界都带着一种被水汽晕染的模糊感。
车上,陆庭屿冷着脸给陆妄野打了通电话。
电话拨通后,陆庭屿直接质问:“你在哪?”
陆妄野的声音被车载音箱放大:“我在医院。”
陆庭屿拧了拧眉,看着窗外如注的大雨,神情沉冷严肃:“那你就把她自己留在墓地,大雨天连车都打不到?你有没有想过她的安全?陆妄野,你究竟有没有脑子?”
他的声音很淡,不见任何情绪。
车内氛围一下子陷入冷凝般的安静。
见他冷着一张脸,棠溪下意识有点发怵。
虽知道他这话不是同她说的,但棠溪还是听得脊背发紧,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葱白指尖下意识蜷紧衣服,连带呼吸都放缓,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那厢,陆妄野解释:“是她让我过来,我这儿有个女孩闹有点过了。”
陆庭屿声线陡然严厉了起来,劈头盖脸地训斥陆妄野:“我早就告诫过你,不要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女关系,处处沾花惹草。”
电话那端,陆妄野辩驳:“我怎么沾花惹草?我那些都是自由恋爱。不能因为一个口头订婚,就不让我谈恋爱不是吗?更何况,订下婚期后,我也没有和别的女人接触过。哥,你自己不近女色,心如止水,但不能把你的思想强加在我身上。”
陆庭屿冷着脸:“我看老爷子就是太惯着你了,惯得你太自私自利,幼稚可笑。就算是没有订下婚期,你和棠溪终归是未婚夫妻,你和别的女人交往,你让棠溪怎么想,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订婚后,你交往过的女人找你,你处理的妥当吗?”
陆庭屿拧眉,沉声道:“陆妄野,既然你要和棠溪结婚,就该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别像以前那样什么都拎不清。把你这些关系都处理干净。”
那边陆妄野试图再说些什么,陆庭屿冷声道:“行了,我回去再找你。”
说完,他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手扔在一旁。
车内陷入死寂。
棠溪缩着脖子,并着腿,手放在膝盖上,小心乖巧地坐在后座,连手机都不敢玩。
头一次,她听到寡言少语的陆庭屿说了这么多话,还骂得这般凶残。
至少比他从前骂她时凶残……
余光不经意间瞥过后座规规矩矩坐着的棠溪,陆庭屿抿了下唇,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刚似乎吓到了她。
他拇指摩挲了下方向盘,语气缓和:“下次遇到这种事,及时找我,不用惯着他。”
棠溪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好。”
犹豫了半晌,她小声替陆妄野辩解一句:“哥,以前这里是经常能打到车的,很安全,今晚是特殊情况……”
陆庭屿面无表情:“嗯。”
之后这个话题便再没继续,两个人之间都没有说话。
棠溪垂下眼,低头看手机,被雨水浇透的布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有点难受,不过也没有办法。
也不知道陆庭屿走了多久,棠溪只感觉车一刹,停了下来。
“到了?”
她看向窗外,就见车子停在一家老旧的服装店的门前。
陆庭屿解了安全带,对棠溪道:“还没到,你先在车上等会。”
棠溪乖乖点头。
陆庭屿下了车,撑着伞大步走进那家服装店。
棠溪坐在车内,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一分钟后,他撑着伞出来,拉开后座门,将手里的白色纸袋往她怀里轻轻一抛。
棠溪下意识接过那抛来的纸袋:“怎么了?”
“换上。”
棠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陆庭屿甩上车门,车内只剩下棠溪一人。
她低下头,揭开纸袋子。
那里面是件裙子。
温柔的鹅黄色裙子,胸前带着一朵极具少女心的蝴蝶结。
棠溪忽地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最喜欢穿温柔色系,带有蝴蝶结的少女风裙子。
虽然她已经过了喜欢这种风格的年纪。
但是没想到陆庭屿一直记得。
她捏着那个蝴蝶结的手指微微用力,心底涌出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
棠溪下意识地看向车外那道修长的影。
隔着一道车窗,透过挂在车窗玻璃上的雨珠,她看到陆庭屿背对着车的方向,撑着一把黑伞站在不远处。
陆庭屿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肩宽腰挺,西裤包裹着的双腿修长而笔直。
他的周围是滂沱淋漓的大雨,他撑伞站在雨中,仿若清寂沉默的雪山。
冷冷寂寂的。
淅淅沥沥的雨滴在黑色车窗上划下水痕。
此刻,车内温暖,车外寂冷。
棠溪收回目光,手臂绕到腰侧拉开拉链,裙子顺着雪白的肌肤缓缓滑落至脚边。
她鼻息间始终弥漫那股洁净清冽的男性气息。
是陆庭屿身上的气味。
不知为何,棠溪脸颊有些发烫,总感觉在他车里换衣服,有些羞耻,不由得加快换衣服的速度。
换好衣服后,棠溪给陆庭屿发了个消息。
车外的陆庭屿自西裤口袋中掏出手机,微微低头,似是在看消息。
而后他转身朝着车的方向走来。
车门打开,陆庭屿上了车,伴随而来的,是裹挟在他身上的清爽的水汽,还有那冷冽的气息。
棠溪脸颊温度更烫了,抿了抿唇,声音低细:“谢谢大哥。”
陆庭屿的目光这才轻轻落在后座娇小的女孩身上,微微颔了下首。
车子行驶,路上没什么话。气氛依旧是沉默的。
可不知怎的,棠溪竟然意外地有些放松。
她悄悄望向前方的男人。
车外时明时暗的光影斜进来,他的眉眼半隐在了阴影中,侧脸轮廓英挺利落如雕刻般凌锐,透着天然的疏离感。
棠溪不免有些恍惚。
她突然想到那一次,不小心冒犯了陆庭屿后,她忙不迭站起身,同大哥道歉。
陆庭屿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没什么情绪。
但她觉得,大哥是在生她的气。
当晚,她反思自己,像大哥这样的人,肯定会觉得她在冒犯他。
第二天早晨,她鼓起勇气,敲响了去找大哥解释。
陆庭屿开了门。
走廊里的灯光半明半暗,落在陆庭屿身上。
他黑色浴袍,俨然刚刚沐浴过,发梢湿漉漉的,一身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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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汽,混合着他身上冷冽的香气。
向来严谨板正的浴袍领口凌乱的敞着,滴落的水珠自胸膛一路往下滚,最终没入深处。
而在他的身后,他的房间光线昏沉,窗帘紧紧地拉着,像是即将吞噬猎物的巨兽大口。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总觉得陆庭屿看她的眼神很奇怪,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什么事?”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就是想跟大哥道歉。”棠溪声音很轻:“昨天那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就昨天冒犯了他的事,向他道歉。
得来的是,是陆庭屿冷沉的回答——
“没必要。”
“啪嗒——”
他转身关上门,将她隔绝在门外。
至今棠溪回忆起那天早晨陆庭屿看她的眼神,都感到心悸,至此每次看到陆庭屿,都会下意识地躲他。
后来陆老爷子渐渐将君际交给陆庭屿,他的重心渐渐放在家族企业上,忙的不回老宅,而棠溪也上了大学。
两个人之间交流越来越少,他极少在她面前露面,两人一年半载也见不了几次面,生活轨迹少有交集,渐渐地变得生疏起来。
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年的熟络亲近。
-
雨势很大,陆庭屿的车开的很慢。
来时的路只用了半个小时,而送棠溪去酒店的路程,却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陆庭屿停稳车,对后座的棠溪道:“到了。”
棠溪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目光触及到车外的暴雨。
窗外雨水像从天上倒下来,直接浇倒在车玻璃上,形成了潺潺的瀑布,模糊了她的视野。
棠溪欲言又止,“哥,你还要回城里吗?”
陆庭屿轻嗯一声。
棠溪扫了眼外面黑沉的天,微微皱眉:“雨挺大的,路又不好走,很不安全的。你要不……在这留一晚?”
她知道陆庭屿很忙,却又有些担心害怕他在路上不安全。
毕竟从市里到橘溪镇的路况一直不太好。
况且他是因为她专门过来的,她不想让他出危险。
她颤了颤睫毛,看向陆庭屿:“行吗?”
陆庭屿愣了下,看向她。
棠溪对上男人深邃的视线。
他的眉骨挺,眼窝深,眼瞳是幽幽的黑,这样盯着她看的时候,总让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棠溪睫毛轻轻颤了下。
“好。”陆庭屿说。
棠溪松了口气,背上黑色尼龙双肩包,抱着他的外套,拉开门下车。
陆庭屿将车熄火,也下了车,撑开的雨伞遮在她头顶,
两人快步进了宾馆。
前台的小姑娘正在刷剧,听到开门声抬起头,在看到棠溪和陆庭屿进来时眼睛亮了下,露出吃瓜的表情。
她对棠溪深有印象。毕竟眼前这个女孩和昨日陪她一起来的男孩子,两个人的颜值都超级高。
只是没想到,今天刚走了一个痞帅的,来了个更高冷的。
小姑娘对棠溪流露出羡慕的表情。
陆庭屿递上身份证,办理房卡。棠溪小心翼翼看他一眼。
他个子很高,一身黑色的高定衬衫,哪怕踩在沾满灰尘的棕红色地毯上,也难掩浑身的矜贵气。
很便宜的经济套房,陆妄野住一天就受不了的房间,他一下眉头都没有皱。
见陆庭屿订好房后,棠溪忙道:“没有楼梯,我带你往这里走。”
她领着陆庭屿去了楼梯。
她走在前方,陆庭屿紧紧跟在她身后。
楼梯空间很窄,偏生陆庭屿身形高大,站在那里似乎把整个空间都挤满了似的,莫名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她。陆庭屿大概这辈子也没住过五星级以下的酒店,更何况是这种经济型酒店。
很奇怪,明明之前在陆妄野面前没有感到不好意思,面对陆庭屿的时候,反而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