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吗?”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犹如三根毒针扎进虞笙的末梢神经。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你敢!”
陆邢周箍紧着她的手臂没有丝毫松动,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耳廓:“我有什么不敢的?”
反问声里夹杂着一声极沉的笑,“你知道我的,我这人,”他停顿了一下,带着令人毛骨悚然、意味深长的兴味:“没什么底线。”
虞笙只觉鼻腔一酸。
他怎么会没有底线。
记忆里,他对她从来都是优雅又有风度,无论对错,他都让步。
还是说,他身上流的是他父亲的血,所以骨子里终究是和他父亲一样阴险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丝无法言说的酸楚在她心底蔓延开。
车厢内只剩下引擎的低吼和她压抑的呼吸声。
陆邢周也沉默下来,只是那双紧锁着她的眼眸,精准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车窗外,城市的繁华霓虹飞速倒退,渐渐被更幽静、更宽阔的道路取代。车灯掠过之处,高大的古松与虬枝盘曲的老梅树影在特制的仿古石灯映照下,投下疏朗而富有禅意的水墨画影。
车子无声地驶入一片灯火氤氲、却异常静谧的区域,修剪成自然云纹状的常青灌木篱墙,在夜色中勾勒出含蓄而沉静的轮廓。
这里就是京市顶级的别墅区:温莎国际公馆。
门口摒弃了刺目的现代光源,被形态古朴的落地石灯取代。烛火般的琥珀色光晕,温柔地描摹着一栋栋掩映在竹影松风间的宅邸轮廓。
然而,这种“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宁静,对此刻的虞笙而言,却犹如一座精心雕琢的、无形的华丽囚笼。
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一栋三层宅院前。
宅院整体色调沉静,白色院墙,深色木构,巨大的落地窗被设计成可完全打开的槅扇样式。
门廊下悬着的两盏素雅绢灯,散发着昏黄温润的光晕。
司机迅速下车,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车厢,虞笙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陆邢周松开了对她的钳制,“下车。”
虞笙却一动不动。
巨大的恐惧和强烈的屈辱感让她只想逃离这个空间,逃离他身边。
然而陆邢周已经站在车门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大部分光线,投下浓重的阴影。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穿透昏暗落在她苍白倔强的脸上,“要我请你?”
虞笙的心猛地一沉。
她知道他口中的“请”意味着什么——是像刚才在电梯里、在车上那样,粗暴的、不容反抗的拖拽。
她死死攥紧拳头,用指甲深嵌掌心带来的疼痛逼迫自己冷静。
她不能在这里,在司机面前,再经历一次那样的羞辱,可是她要怎么离开这里赶往怡安疗养院?
还是说,先顺从他,然后再寻一个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从骨缝里隙出的无力感,极其缓慢地挪到车门口。
高跟鞋踩在别墅前冰冷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却空洞的声响。
陆邢周没再看她,转身径直走向别墅大门,指纹解锁,“咔哒”一声轻响,沉重的门扉向内打开。
虞笙站在门口,望着那黑洞洞的入口,她脚步迟疑住,下意识回头往后看,几乎是同时,耳边灌进一道洞悉她内心的警告——
“都到这了,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那声音不高,却彻底碾碎了虞笙心底伺机逃离的侥幸。
是啊,都到这了。
这里是他的地盘,远离市区,空旷得只剩下风声和他无声的掌控。她能跑去哪?赤着脚在这冰冷的石板路上狂奔?还是向那个沉默的司机求救?
可她只有不到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了!
错过了这次,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母亲……
如果求他呢?
求他放过自己呢?
这个念头像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带着屈辱和渺茫的希望浮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眼看就要冲破齿关——
“跟上。”
冰冷、不容置疑的两个字,在她开口之前,精准地斩断了她所有试图发出的声音。
求饶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仿佛笃定她别无选择,陆邢周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高大的身影已经融入了门内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
虞笙僵立在门口,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礼裙,却吹不散那沉重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绝望。
双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个抬起的念头都无比艰难。
她还有什么筹码?还有什么能改变他的决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像沙漏里的沙子无情地坠向底部。疗养院的方向,仿佛传来了倒计时的滴答声,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最终,在巨大的、无形的压力下,在想到母亲可能再次陷入漫长等待的恐慌中,虞笙抬起那双几乎失去知觉的脚,极其缓慢地踏了进去。
“啪。”
随着一声轻响,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柔和的光线驱散了门口狭小区域的黑暗,照亮了脚下温润的、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地面,以及一侧墙壁上悬挂的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山水小品。
一个线条简洁流畅的紫檀木端景台上,静静放置着一只素雅的青瓷梅瓶。
然而,那梅瓶里插着的,并非枯莲,而是一束早已干枯却依旧呈现出柔美姿态的粉色奥斯汀玫瑰永生花。
这抹突兀的、属于过去的、属于“她”的柔软粉彩,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中了虞笙的心脏。
她认得那束花。
是五年前她心血来潮买回来的,为了让这素净的瓶子多一点甜蜜的点缀。陆邢周当时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却默许了它一直放在这里。
光线越过玄关,客厅的轮廓映入她眼底。
依旧是那浸润着宋代风骨的框架。
宽大低矮的紫檀木榻几,线条洗练的官帽椅,巨大的落地槅扇窗透进庭院幽微的光。但虞笙的目光,却看向了客厅的几处角落。
钢琴依旧蒙着防尘罩,但那罩子不是素色的,而是覆盖着一层带着精致蕾丝花边的、 柔和的米白色棉布罩。
是她当年特意挑选的,只因嫌弃原装的罩子太素。
靠近楼梯的边柜上,一个造型简约的宋代风格瓷盘里,随意地放着几枚晶莹剔透的、造型可爱的水晶摆件,也都是她逛街时买回来的。
空气里弥漫着混合了高级木材、纸张的冷寂气息,但虞笙的嗅觉仿佛穿透了时空,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消散的甜香,是她五年前最爱的、带着蜜桃和铃兰气息的香薰蜡烛的味道。
这些残留的、属于她少女时期喜好的、与整体沉静雅致空间格格不入的小玩意儿,像一把把生锈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捅开了记忆的锁。
每一处细节都如此熟悉,熟悉到让她心尖发颤,仿佛昨天她还生活在这里。
然而,也正是这种熟悉,带来了更深的寒意。
这些东西,竟然都还在……
以一种被时间凝固、被遗忘在角落的姿态存在着,如同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一样,成了不合时宜的遗迹。
它们的存在,非但没有带来温暖,反而像无声的嘲讽,尖锐地提醒着她“五年后的物是人非”。
陆邢周没有去触碰任何灯源的开关,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到闭着眼也能行走。
他高大的身影径直穿过光线微弱的玄关,走向客厅深处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脚步声踏上木质台阶,在空旷得令人心慌的空间里发出清晰而孤独的回响。
虞笙被迫跟在他身后,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让她每上一级台阶,心脏就沉下一分。
踏上二楼平台,陆邢周走向主卧的方向。
虞笙的脚步钉在原地,抗拒着靠近那个因忘记初心而承载着太多甜蜜的房间。
似乎察觉到她的停顿,陆邢周在卧室门口停下,侧身看过去,虽然椅子不说,可眼神却在无声地催促。
虞笙咬着牙,一步一步挪过去。
陆邢周推开了主卧的门。
他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侧身让开,示意她先进。
带着一种踏入刑场般的决绝,虞笙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房间。
就在她踏入房间的瞬间,头顶上方骤然亮起一片柔和的光影!
不是吊灯,而是投影仪的光束,精准地打在了天花板上!
虞笙下意识地抬头。
只见一幅巨大的、动态的画面被投影在天花板上。
是五年前那个雪夜,陆邢周在雪地里吻她的那一幕。
被精心捕捉,定格,此刻又以巨大的、无可逃避的姿态,呈现在她眼前。
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虞笙瞬间僵在原地。
她瞳孔放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那个沉浸在幸福中的自己,那个依偎在陆邢周怀里的自己……
时间,仿佛在这个房间里停滞了五年。
就在虞笙被这巨大的、充满讽刺意味的投影画面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时,极其轻微的一道“咔哒”声响在耳边。
她猛然回神,转身却发现,那扇原本敞开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实木门,此时已经关上,而刚刚站在门口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虞笙瞬间从震惊中清醒,她像离弦的箭般扑向门口,锁柄在她手里按压无果,她双手用力拍打着冰冷的门板。
“陆邢周,开门,你放我出去!”
急促的拍门声在寂静的别墅二楼回荡。
然而门外却没有任何回应。
陆邢周背靠着门旁的墙壁,身体微微绷紧。
门内传来的每一声拍打,每一声嘶喊,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上。
他仰起头,后脑勺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闭上眼。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激烈情绪。
“陆邢周,你开门!你不能把我关在这!”
“你再不开门,我就报警了!”
“陆邢周,陆邢周!”
“你这个混蛋!疯子!你开门啊!!”
“陆邢周!!”
嘶哑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力道,在厚重的门板后回荡。
然而门外依旧是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回应,没有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空旷得可怕的房间里激起空洞的回音。
时间在她绝望的拍打和呼喊中一分一秒流逝,力气像沙漏里的沙,飞快地流失。
手掌的刺痛越来越尖锐,喉咙也越来越干涩发紧。
终于,手臂酸软得再也抬不起来,最后一下拍打之后,她的两只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陆邢周,你开门,你放我出去……” 一声带着哭腔的、破碎的呜咽从她唇边溢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虞笙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身体顺着门缓缓滑落,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
巨大的无助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一点将她淹没。
她蜷缩着,背靠着门,眼泪无声滑落,滴在柔软的地毯上,氤出一块又一块的深色。
过了许久,久到连抽泣都变得断断续续,虞笙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
目光,终于从紧闭的门扉,转向了这个囚禁她的房间。
主卧很大,布置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巨大的落地窗垂着厚重的深色窗帘,将外面的世界彻底隔绝。
欧式雕花床上方,是他们曾经的合照,是他说很适合当结婚照的一张照片,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大呈在了相框里。
还有梳妆台上,那些瓶瓶罐罐,都是她曾经很喜欢的牌子。
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得令人心碎,也令人毛骨悚然。
陆邢周竟真的把这里的一切,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五年……
她的视线茫然地扫过,最终,定格在床对面靠墙的一个胡桃木展示柜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打开的、黑色的天鹅绒琴盒。
盒盖敞开,露出了里面躺着的小提琴。
琴身是温暖的琥珀色,琴颈曲线优美,琴头雕刻着精细的卷叶纹。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虞笙也能认出那独一无二的木纹和色泽。
那是她的琴。
是陆邢周特意请意大利制琴大师为她量身定做的礼物。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她撑着发软的双腿,踉跄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着那个展示柜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布满荆棘的回忆里。
终于走到了展示柜前,明明那琴身离她近在咫尺,却如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渊。
她看到了琴颈靠近琴头的位置,那里,在深色的木纹中,刻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签名——“Sheng”。
笙。
那是她的名字。
是大师在琴制作完成后,应陆邢周的要求,亲手刻下的、独一无二的印记。
他曾说,这把琴只属于她,就像她只属于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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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烧灼出那段早已面目全非的回忆。
同样是这间主卧,五年前的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洒满房间。
那时的陆邢周,眉宇间虽已有了商海沉浮的沉稳,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是独一无二的温柔。
他牵着她走到房间中央,“把眼睛闭上。”
她听话地闭上眼,听到琴盒搭扣的轻响,然后是琴盒盖被缓缓掀开的细微摩擦声。
再睁眼,阳光恰好落在那刚刚被取出的琴身上,穿过F孔,仿佛在里面点燃了小小的金色火焰。
陆邢周小心翼翼地托着琴颈,将琴轻轻递到她面前。
“喜欢吗?”他含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这把琴的木料,用的是阿尔卑斯山阴坡的云杉和枫木,共鸣箱的弧度也根据你的演奏习惯调整好了的。”
她伸出略有颤抖的手,轻轻抚上那光滑如缎的琴身。
触手是温润的木头质感,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与人对话的生命力。
“这太贵重了……”她声音哽咽。
但是对陆邢周而言,贵重的从来不是琴,而是她。
他将琴轻轻放进她怀里,“以后就让它见证你征服每一个舞台。”
可现在……
琴身上蒙着一层肉眼可见的薄灰,天鹅绒琴盒的内衬也不再崭新,带着时光流逝的痕迹。它像个被遗忘的珍宝,被精心保存在这里,却失去了它的演奏者,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
她伸出手,颤抖的指尖在距离琴身几厘米的地方停住。
她想抚摸那熟悉的木纹,想触碰那个刻着她名字的地方,想感受它是否还带着过去的温度……但最终,指尖还是蜷缩了回去。
不能碰。
那是过去的遗物,是甜蜜的毒药,是此刻对她最大的讽刺。
还有那束干枯的花,那些幼稚的小摆件,这个带着蕾丝边的琴罩,包括这把刻着她名字的琴……
他把它们像标本一样封存在这里,连同那段早已腐烂的“爱”一起。
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提醒她曾经有多愚蠢?
还是为了证明他有多长情?
又或者,只是他失去她后,不甘心而生出的一种病态收藏?
巨大的荒谬感和尖锐的痛楚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她再次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在远离门口,也远离那把琴的角落,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拍门耗尽力气,而是因为被这凝固的时光、被这无声的“遗迹”、被这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熟悉感”彻底击垮的无助和绝望。
房间里只剩下天花板上那巨大的、无声播放的拥吻投影,和她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呜咽。
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砸下几行后,虞笙突然抬起头。
不行,她不能任由他将自己关在这里!
她必须要在今夜确认母亲的安全!
可是像刚刚那样生硬地命令他,甚至试图逃跑,根本行不通。
她太了解陆邢周的性子了。
硬碰硬,她毫无胜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用力压在剧烈起伏的胸口,她站起身走到门后。
隔着门板,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和一丝刻意放低的示弱,她深吸一口气。
“陆…陆邢周,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在车上……那样和你说话,也不该……想跑。”
她用指甲深陷掌心的疼痛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你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等了等,依旧不见他回应,她耳朵贴门听着门外的动静。
“陆邢周,你还在吗?”
“陆邢周?”
隐约的声响让她眼睛一亮,她语速抑制不住地放快了:“陆邢周,你放我走吧……”
“你别这么对我……”
“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我求你!”
“陆邢周……”
拍门声渐渐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她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哀求,那声音里的恐惧、无助和深深的绝望,像细密的针,从门缝里隙出来。
陆邢周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
求他……
她竟然在求他。
那个曾经骄傲得像只小孔雀,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候也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人,此刻却用这样卑微的姿态,带着哭音,一遍遍地、只为求他放她走,只为逃离他身边。
不是为了别的,仅仅是为了能离开他,远离他。
这个认知,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精准无比地捅进了陆邢周心脏最深处,然后狠狠地搅动。
五年。
他用了五年时间,试图抹去她留下的痕迹,试图用恨意填满被掏空的心脏。他以为囚禁她,就能找回点什么,哪怕只是报复的快感。可当她真的被关在门后,用这样卑微的姿态求他时,他感受到的不是掌控的快意,而是一种彻头彻尾的、巨大的失败。
原来,她真的不爱他。
原来,他所有的执着、所有的疯狂、所有的不甘,在她眼里,都只是负担和恐惧的来源。
她只想逃,离他越远越好。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疲惫感夹杂着深不见底的挫败,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那支撑了他五年的、近乎偏执的恨意,在这一声声卑微的哭求里,开始寸寸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灰意冷的绝望。
为了逃离他,她连最珍视的骄傲都可以放下。
那他……还能从她那里强求到什么?
“咔哒。”
门锁拧开的声音,在一声又一声几乎力竭的呜咽中,显得格外清晰。
哭声戛然而止。
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一条缝,走廊的光线透了进来。
照亮了蜷缩在地、满是泪痕的脸。
虞笙抬起通红的一双眼,望向门口。
陆邢周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蹲了下来,视线与她狼狈的泪眼平齐。
他伸出手,不是碰她,而是用指腹,极其缓慢地又克制的力道,擦过她脸颊上的泪痕。
“虞笙,”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浸透了浓得化不开的恨意,却又混杂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燃烧殆尽的挫败:“你赢了。”
他盯着她蓄满泪水、写满惊惶的眼睛,那里面映着他同样狼狈的影子。
“从今天开始,再也别让我看见你,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