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有机会的。”他垂着眼,低语道。
下次……
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谢闻笙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异样。
还未等她问出疑虑,便听身侧少年徐徐说道。
“明日我们便可离开。”
“今日是九尘渊封印最弱之时,所以那群妖兽才会浮出水面,待到明日一早。封印加固,它们便不得再兴风作浪。”
谢闻笙闻言,身形一怔,反应过来被耍了一通。不过这对她来说又是个好消息,内心又喜又气,只能哀怨地瞥了身侧少年一眼。
“那你方才为何骗我?”
顾长朝仰头靠着石壁,微微侧过来的眼神在这火光的映照下,似一汪细润春水。下一刻,他便别开眼,勾起唇角,轻笑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谎话。
“自是想看看我苍华山的弟子,面对困境,是何表现。”
她与顾长朝的关系算不上生分,他自是会对自己有所了解的,哪里还用得上他测试一番。
谢闻笙拿起火堆边角的一棵树枝,百无聊赖地戳了戳地面,她一边用力一边嘟囔着。
“骗子。”
长夜无明,山洞外寂寥无声,仅余山洞内的点点细火不时响起噼噼啪啪的动静。经过这一日的折腾,她早已筋疲力尽,倏尔双眸一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仍旧是在那间充斥着馥郁熏香的小屋,屋内打进来明媚的阳光,暖洋洋的。那位较为熟悉的少年正逆着光,坐在她的对面。
少年一袭灰色素袍,面色苍白,眼神空洞,活似一个人偶。
他空洞的眼落在谢闻笙的身上,艰难地张了张嘴。
“阿笙。”他面色沉郁。
“还记得曾经,我给你讲的睡前故事吗——那个农户的故事。”
谢闻笙点了点头。
“那不是茶馆中说书人的话本,而是家父的生平。我父亲的腊肉铺被百姓洗劫一空并不是故事的结尾。”他话音一顿,面色平静地看不出喜悲。
“而是,故事的开端。”
“这间腊肉铺是父亲半生的心血,是他生存的根基,是母亲的药钱,自是不准那些平民掠夺的。他拼了命的阻拦,却被那些人打断了腿,当场血肉横飞。”
“他们人多势众,父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苦心经营的腊肉铺变得一无所有。可这些并没有打倒父亲,他瘸着腿来到大理寺,试图寻求大理寺卿为他讨回公道。大理寺卿听了父亲的遭遇痛哭流涕,说要往家里送一笔金银,还会给父亲安排一个享清闲的差事。”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似是呢喃。
“父亲信了。”长睫轻颤,掩住他眼底溢出的情绪。
“而后,父亲便坐上了离乡的马车,被卖进了奴隶场,每日受尽苦难刑罚,再无自由可言。而大理寺卿说好寄出的金银也了无音讯,没有钱来买药,母亲便因病情加重去世了。”
“父亲拼了命才得以从奴隶场逃走,可少了条腿的他,也因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而感染,危在旦夕。”
“而我,为了治父亲的病,偷走了王府的传世玉璧,卖给了邻国。”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摆在谢闻笙的面前。
“这张通缉令上的人。”
“就是我。”
谢闻笙不知为何自己说不出话,她很想安慰身前的少年,她很想告诉他,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可她做不到,无法发泄的情绪涌出她的心脉,似波涛骇浪拍打着她体内的筋络,叫她身心骤痛,身形抖如糠筛。仿佛只有指尖戳进掌心里泛起的痛感,才能缓解她忿恨、难过的心情。
“阿笙。在这覃府里,我最在意的就是你和暨白。”
“暨白他从小便被娇养惯了些,自是有着私心杂念。你和他,恰好相反……”他垂下眼帘,似是在说给自己听。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阿笙。”他透射过来一双哀求的眼。
谢闻笙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在我死后,不要将此事告诉暨白。拜托你告知他,我是因意外去世的便好。”
她也毫不犹豫的应下。
只不过在这时,屋外透过雕窗打进来的光却在她的眼里泛起星点,身前的灰袍少年也在她的视线里渐渐模糊,忽远忽近。
见了她的模样,陆子晋倒是扯了扯嘴角,脸上难得绽开灿烂的笑意。他神采奕奕,亦如从前,仿佛先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张开双手,唇角勾起,眉眼弯弯挡住了眼底的哀伤。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谈论家常那般平静、温和,可说出的话却犹如恶火焚心。
“拥抱一次吧,阿笙。”
“最后一次了。”
谢闻笙的耳畔响起了嚎啕大哭的声音,可子晋没有在哭。她一把抱住了身前的少年,颤抖地张了张唇。
“哥……”
“砰——”的一声巨响在她的耳畔炸开,她紧紧抱住的少年登时化作一团血雾消散。
她的眼中是一片惊恐,粘稠、温热的血液从她的额角缓缓滴落,滑进了她的眼眶,刺痛她的眼。
谢闻笙猛地睁开眼。
她捂着先前泛着疼痛的眼,却没有感受到才刚的温热与刺痛。她的呼吸这才渐渐平复,反应过来才刚的一切。
皆是梦。
山洞内的火苗还窜得很高,仿佛永不会燃尽那般炙热、灼亮。火堆传来炽烤的灼热感,让她感受到了真实。
她长吁一口气,仿佛是在庆幸先前的一切都是虚假。可她又蹙起眉头,因为梦里的情绪——痛苦、难过、哀怨,皆是她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这些情感乱作一团细线,将她鲜活的心脏紧紧缠绕,叫她深感窒息。
“做噩梦了?”
身侧倏然传来一个令人心安的声音。
她循声望去,却瞧见少年的手搭在膝盖上,眸光却直勾勾地瞧着她,仿佛想要将她的一切心事与情绪搜刮个一干二净。
明明一副慵懒、不正经的模样,此刻落在她的眼里看起来却莫名可靠。
谢闻笙没有去看他的眼睛,哀哀地点了点头。她望着身前的火簇,直至橙红色的焰光刺痛她的眼,仿佛现下的片刻同梦境相汇、交叠。
“护法。”她唤他。
“为什么人的一生要经历无数的苦难呢?”
见她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顾长朝自是晓得这个噩梦定是唤醒了她的伤心事,才叫她这般沉郁。他敛起张狂的神色,肃容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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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是因天道不公,命数不同。安乐者无忧,多财者无灾。”他眸光一黯。
“命岌者却无寿。”
她将头埋在膝处,神色恹恹,失去了她应有的鲜活。
“ 有的人穷极一生,也没有得到安稳平静的普通生活。仅仅是呼吸,便用尽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山洞外吹来一阵凉风,拂起少年的鬓发,挡在他的眼前,破乱、又不可理清。
他薄唇紧抿,并未开口说话。
滚滚细雪落入火势,她瞧着焰火上升腾而起的热气,出着神,许久未有动作。
“护法。”
她的声音字字珠玑。
“我知道。身为仙家子弟,定是以正道为心簿,以身躯为利剑;从而诛杀邪魔,顺应天道;还民于安生,还世于清明。”
“可……”她话音一顿,回眸瞧他,眼神近乎求救。
“顺应天道,真的是对的吗?”
在这个世界里,谢闻笙的命格早已被天道注定——她会以无数种方式死去。
死亡结局,已被写好。
可她却不想认。
山洞内的光线昏暗,仅凭着橙红的火光来看清眼前的局限。顾长朝眸光微动,落在阴暗处下,少女紧攥、发抖的手。
他薄唇紧抿,仿佛那颤抖的手,驱使着他的心脏一并悸痛。
“你已经有了答案。”顾长朝继续道,“不是吗?”
她瞳孔微震,身形一僵。
谢闻笙本以为顾长朝会说出自己的看法,可这桀骜不驯的少年,果然不按套路出牌,竟给了她从未想过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里吐出个字,“是……”
“我谢闻笙的命,只能由我自己来做主。”她向火堆伸出手,炙热感加剧,使她越发清醒。
“谁都拦不住我。”
话音刚落,少年便出了声,“你。”
这个世界的人都信仰天道为大道宏图,逆天而行,落了他们的耳,简直荒唐至极,有悖人伦。
“护法,你不用劝……”
谢闻笙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张狂、放肆的声音打断。
“谁敢拦你,我便杀了谁。”
“你只需走你的命途。”少年抬手,拂过谢闻笙佩戴的琉璃璎珞,登时铃音脆响,似水滴般至纯。
“其余的一切,交给我。”
谢闻笙忽然抬眸,只见少年的眼底盛着昏黄的火光,眸光缱绻、绵长,朗朗清明之下又多了分潜藏的温柔。
她倏觉自己的心跳落了一拍。
伴着窸窸窣窣的燃烧声,她仅能听到自己紊乱的怦怦心跳。
眼前,有什么东西不时闪烁一下。
只见少年头顶上的数字,正在被光晕吞没,又重新吐露出新的数字。而这一变化,周而复始。
她的心脏每跳动一下,少年头顶的数字便随着她的心跳而增加。
……
47%。
48%。
49%。
最终停在了50%。
看着眼前不再浮动的数字,她简直不敢置信。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好感度会涨了这么多?!
这未免也太诡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