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高悠悠……
也这样“感谢”他?
高悠悠的眉头在一边儿挑了个八倍高。
一边儿却被压下了三分沉。
且手指和掌心都在痒痒。
痒到完全可以在一个人的脑袋顶部戳下去。
当场就给点死!
他的手指攥紧了几分,紧到如一道儿攥紧团簇的玉质的刀锋,紧到似乎下一刻就要袭在郭暖律这……
这张认真的、好奇的、没任何杂质的面孔。
要做么?
高悠悠冷酷无情、杀气腾腾地瞪着对方。
然后把可以杀人的手指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做了决定了。
郭暖律只是目光定定地往下移到那双刚被绳索勒出了肉形,又被手指掐出了痕迹的腿。
“你为什么在掐自己?你在克制什么?”
他难以理解地看,像恨不得上手把那掐肉的指给一根根掰下来。
这逼得高悠悠必须得深吸一口气。
深吸二口气。
深吸三口……口唇的下方忽然多了一根指头。
郭暖律伸出指。
往下巴那方伸了一下,几乎就要戳上去。
戳到指尖马上就要点到那鲜美的口与唇了,还毫无自觉、恍如探究。
高悠悠冷漠地看着这只送上门来等待被拗断的手指。
“啪”地一下拍开。
手掌蕴力狠绝地震开,足够干脆又足够利索。
郭暖律的手被拍回一半却如刀一转,又要回到高悠悠下巴的那一点。
高悠悠直接“啪”地一声。
把那僭越的腕子攥住。
把那该死的冒犯的指头给狠握在一起。
上次他这样握住一个恶人的手,那人的手就像是打了十个结再扭成五个团儿似的,手指骨头都彻底粉碎下来了。
而现在是郭暖律的手。
郭暖律皱眉更深,似手上的力道被限死在对方的指尖。
他的手指忽迸发出比之前强烈十倍的力道。
像一种你死我活的舞,从前在塔尖与剑尖,如今却在指尖和指尖之间。
但他毕竟不是高悠悠,他缺乏足够的技巧、足够的狠心,高悠悠感受到了这力度,却冷漠地亘古不变地沉默地攥住,他确信自己仍旧可以在最后一刻捏碎对方的手指,他相信对方会放手的。
但郭暖律没有放手。
他只好瞪着眼前这个不清醒却在说真话的人。
“我开不开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个感谢的比喻,不过就是一个比喻,真醒着的人绝不会误解……”
可绝不会松手的郭暖律也凝定地看着他。
高悠悠知道对方果然没醒,于是手上分花拂柳般地从对方的指尖溜出,转而往下削点三分,攥在了对方蜜色的腕子上。
看脉象,这一股诡异的内力波动似一时半刻散不去啊……
看来自己得和这个不甚清醒的郭暖律呆上足足一晚上了。
可对方就在这时忽把眼皮耷拉下来。
困倦无力地一个前冲而倒下,似乎立刻马上就要以宽满而周正的额头去亲吻——
——高悠悠的肩。
高悠悠侧闪而过。
却又及时转回。
像本能地躲过以后发现这样会让对方脑袋砸地的,于是干脆回转过来,以肩接人。
让对方不太安稳地昏在他的肩膀上。
他冷静地以自己为支点支撑起了这个男人的一切。
他想看看对方是不是真的昏。
这人要昏多久?
然后,肩头上的那个人的呼吸忽然从匀速变得有些微微急促起来。
郭暖律睁眼,发现自己人是硬,可撑他的那一点却更是坚硬百倍!
【这么硬……这么硬的枕头是悠悠的肩头?】
他竭力抑着心中的震惑、快活和自恋一般伟大而沉浸式的幸福,抑到最后连呼吸都快滞在泥浆水潭里搅不开。
可终究是搅开了。
他冷静果断地迅速与高悠悠分开。
复了漠然面色,开口沧桑如碾冰。
“姓高的,我方才昏了多久?”
高悠悠却不说。
只盯着郭暖律。
盯着这个醒过来,却忘了那个曾经睡着的少年人的郭暖律。
郭暖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点了点自己的脉象,怪,看向了高悠悠的面色,美,美里带愚蠢……
【他让我睡在硬得可撞人的肩上,却没借此撞死我……是什么情况能克制他的杀意?】
郭暖律忽敏锐地觉出不对,手指上被印被攥的那股子热乎劲儿不是他的,很陌生。
“你方才是不是攥了我的手?”
高悠悠仍旧瞪着他。
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复杂、难解,蕴着的人味儿忽然比从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浓,都要厚。
仿佛刚才发生的短短几件事,比他上辈子加起来的所有事都能让他学到更多,也看到更多。
可郭暖律看着高悠悠的样子,他忽有了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警醒。
“你在我昏迷的时候试图拗断我的手?”
“是不是我昏的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你下这样卑鄙的毒手?”
高悠悠还是没有说话。
眼看别处。
像别处的山水灯花才能冷下他心中的热烫。
郭暖律面色一沉。
“懒得辩驳了?”
【他好像有点怪唉。】
然后他才走开一点,身后的高悠悠忽然就开了口。
“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两句“都没”,仿佛只是非人器械在转动吐出的一些陌生的声响,使郭暖律几乎是立刻回头。
高悠悠却没有回头。
郭暖律在等他回头。
他看了这个男人的背影,似看久了能解出一道尘封前年的谜,看久了能记住这世上最难记的招,看久了能把躁动的心都凝定。
虽说那只是一个素圣如仙、端姿如兰,好看的漂亮的背。
但他盯着,他看着,他好像要永不挪眼。
但他一挪,挪的就不是眼。
而是他的整个身子!
他在这狭窄空间里猛地一把冲前,一把攥住高悠悠的手腕。
高悠悠下意识反手切脉,顺手就要下去攥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来个分筋错骨!郭暖律却用一句直诚的话截断他的反挣。
“你撒谎做什么?”
高悠悠冷笑:“做你啊,我有时真想把你做成一道冷菜,切个稀碎算了。”
郭暖律嗤笑出声,那冷飒含冰的目光夹杂了十足的嘲讽。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撒谎做什么?”
“须知你撒谎时就像一只猫把脑袋埋在砂里,把脑袋伸出来就以为能干净,结果脸上全是猫粪啊。”
高悠悠淡淡道:“这不是之前埋水盆的你吗?”
郭暖律:“我埋的是自己的冲动,你撒的谎又是为了谁?”
高悠悠一把甩开他的手,即将要走,郭暖律却又是一句激烈的言辞甩掷出去。
“我这一生撒的谎隐的瞒大部分是为了自己,你又是为了谁在这儿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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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着随口一说,目光却跟着正经了起来。
“不打算说的话,我告诉你一件事,来交换方才发生的一切,你要不要聪明一回,答应下来告诉我?”
他愿意拿秘密来换?
高悠悠沉默了片刻,试探道:“我想知道你的内功是什么。”
郭暖律想了想,道:“答应了?”
“并没有。”高悠悠无所谓道,“是你想知道而不是我想知道,我说不说得取决于你说的多详细,取决于这内功多稀奇,只有详细了稀奇了,我才告诉你。”
郭暖律在瞪他。
就好像有个人正要求他把私人的、心爱的、藏在肺腑里的一件珍贵的秘密给拿出来,而那人却不准备说出任何秘密。
他防备警惕地看对方,冷笑越起越尖利。
“你不愿说,我也无话,今晚你的墓碑上刻什么就得问我了……”
高悠悠冷然截断:“你骨灰盒上的材质我一定会选最便宜的。”
“你的棺材我会买纸的。”
“你的陪葬品会是土哦。”
二人针锋相对到了几乎没完,高悠悠想起什么,忍不住道:“姓郭的,你到底练的是什么邪门功……”
他的“夫”字尚未落地,脸上笑容骤然停滞。
因为对方走到一半的步数骤然停下,像撞作一道儿无形墙壁似的。
且连那眼皮子也开始迅速地低沉下来。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郭暖律又往下倒了。
高悠悠打算就这么看着。
结果还是在最后一科以十倍的速度那样冲刺而去。
接住,通过皮肤接触,发现了额头滚烫已泛滥,他碰到对方那只蜜色的后脖就像碰到了烧沸了的糖水一样,那股泯灭的颤动如死灰在他的指尖复燃。
这男人好像是个烤炉。
人像烤炉,身却搐动如滚糖。
像兽类被逼迫到了伤重的濒死颤栗,酝酿的是一种孤掷一注的搐动。
高悠悠冷静地观察,竟凭空生出一些愤怒和惋惜。到底怎么了?
但由于多了上次的经验,他选择把对方放置在了自己的臂膀之间。
这人倒没搐动太久,稍微平静下来,在他的臂弯里睡了那么一小会儿,皱着眉仿佛极不静的样子,就有了醒转的样式。
见对方睁开了眼。
高悠悠立刻抓着对方,急切得好像不能再等待似的:“你这到底是什么邪门内功?你难道还想再这样昏来搐去……”
郭暖律却一动不动,恍如凝固似的看他。
“什么内功?”
高悠悠惊住。
这个人的神态音色……
这人……这人又变成了刚才没睡醒的那个郭暖律?
郭暖律却继续细细地看他、盯他,问的是:“你说的是我身上的内功吗?”
高悠悠迟疑一瞬,点了点头。
郭暖律:“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想知道?”
高悠悠眯起了一双眼。
狐疑且警惕道:“我很想知道,你会不会告诉我?”
一字一句、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完全不顾忌我可能会因这功法的起源而猜出你的破绽、死穴,不害怕我会知晓如何在下一次诱你出足够的力,诱你到走火入魔,然后彻底地杀死你、废了你……你会吗?
他淡然且坚定地笑了笑。
“我好喜欢你。”
“我喜欢的人可以知道我的一切。”
他好像以为这就是对,是正确,是自然是理所当然,是世道是世界真相。
可是高悠悠僵立。
僵立当场。
整个人如遭雷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