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办公室里。
秦风瘫在椅子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感觉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完犊子，没了阴阳眼的信息差优势，自己跟普通警察有什么区别？不，有区别，自己连配枪都没有，战斗力更弱。）
（难道真要靠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刑侦知识？开什么国际玩笑，我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在苏沐清那些专业人士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奖金和搭档她爹的遗愿，哪个都不能拉下！）
秦风猛地坐直，目光再次落到那个沉底多年的论坛旧帖上。
发帖人的ID，叫“追风少年”。
秦风点开对方的个人主页，发现这ID的主人，如今已经是四星阴差，等级比他还高一级。
（嘿，当年那个在线等挺急的萌新，现在都混成四星大佬了。看来地府这碗饭，还是挺养人的嘛。）
秦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主动发了条私信。
他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都是陈年旧事了，对方不一定理会。
然而，或许是秦风ID“9527”后面那个‘理论派大师’徽章起了作用，私信刚发出去，对方几乎是秒回，语气恭敬到让秦风都有些不好意思。
【追风少年：卧槽！是9527大佬！解结流的祖师爷！大佬您好！久仰大名，如雷贯耳！您居然主动私信我，真是三生有幸，不，是九世轮回修来的福分啊！】
一长串的彩虹屁，看得秦风嘴角不自觉地疯狂上扬，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啧啧，这大师徽章，比阳间的蓝V认证还好使。看来知识付费这条路，走对了。）
秦风清了清嗓子，手指在屏幕上不疾不徐地敲击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高人风范。
【9527-理论派大师：客气了。大道三千，你我皆是求索之人。见你ID追风，想来也是个不羁的性子，不必拘于俗礼。】
（我装的，我自己都快信了。这逼格，起码值一百点阴德。）
【追风少年：大佬谬赞！小的愧不敢当！在大佬面前，我就是一阵微风，您才是那九天之上的罡风！大佬您找我，是有什么吩咐吗？上刀山下油锅，小的万死不辞！】
秦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伙子，有前途。
他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9527-理论派大师：也无甚大事，只是有些旧事想向你印证一番。关于十三年前，你发的那个求助帖。那些受害者的魂魄，你确定，都已送入轮回了吗？】
秦风发完消息，心里还有点打鼓。
（可千万别回答“是”啊，不然我这单大活儿，就得砸在手里了。到时候别说奖金，脸都得丢光。）
屏幕那头，追风少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
【追风少年：回大佬，确定。当时我也是个新人，听了论坛里老前辈的指点，为了赶快完成KPI，就……就直接用缚灵索绑了，打开轮回之门给送走了。当时我道行浅，见识少，现在想起来，这操作确实有点糙……】
看到这里，秦风的心凉了半截。
【追风少年：不过……】
这两个字，让秦风瞬间又挺直了腰。
【追风少年：不过我后来当上二星阴差，权限高了，才了解到一些内部规定。按规矩，像那种怨气未曾彻底消散的魂魄，即便是被强行送进轮回之门，也不会立刻就安排投胎的。】
【9527-理论派大师：哦？此话怎讲？】
【追风少年：他们会被统一送往阴间一个特殊的中转机构——‘枉死城’。】
【追风少年：魂魄们会在那里暂时滞留，就像阳间的快递暂存点。直到他们在阳间的执念被了却，或是怨气随着时间流逝彻底消散，才会被往生部的同事接走，正式进入轮回程序，排队等号。】
枉死城！
秦风的精神瞬间大振，感觉眼前那扇焊死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撬开了一条缝。
受害者们，还“活着”！
（好家伙！枉死城？地府居然还有这种售后服务中心兼客户投诉处理部？这管理体系，比我上家那破公司人性化多了！）
（这么说，我最大的外挂不是被封号了，只是需要异地登录？）
秦风立刻结束了与“追风少年”的商业互吹，敷衍地回了句“多谢，你很有悟性，我看好你”，便关掉了聊天框。
下一步，就是搞清楚枉死城的具体情况。
秦风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拨通了白婧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通。
“秦先生，上午好。为期数天的假期，过得还愉快吗？”
白婧那熟悉的、带着标准职业微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这么快就联系我，是想主动询问系统对你的能力评估进度吗？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了吗？你的积极性，我很欣赏。”
秦风听得眼皮直跳。
（愉快个屁！老子刚从不夜城九死一生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接了个能要命的阳间悬案！）
（还有，你这开场白是录好音的吗？跟AI客服似的，都不能换个词儿？还挑战？我谢谢你啊，我只想躺平。）
不过，秦风立刻抓住了重点。
（白扒皮这么问，说明她和崔老狐狸那边，还不知道我在不夜城顶着王二狗的马甲，当上黑工厂老大的事！太好了！我的卧底生涯还没有暴露！）
（我还是那个纯洁无瑕、积极上进的好员工！）
秦风立刻干咳一声，掩饰住内心的狂喜，语气谦卑中带着几分求知欲。
“咳咳，白经理说笑了，评估的事不急，我相信组织的安排，坚决服从领导的决定。”
“我就是……最近在钻研业务，对‘枉死城’这个地方，产生了点小小的学术兴趣，想跟您请教一下。”
“哦？枉死城啊。”
白婧的语气依旧职业化，听不出任何波澜，“那里算是往生部下辖的一个大型中转站，管理很严格。”
“所有非正常死亡、心有执念的魂魄，都会被送去那里。算是一个……给他们反思和冷静的缓冲区域吧。”
“一般滞留在枉死城的魂魄，如果执念强烈，地府系统会将其心愿自动生成任务，发布在任务大厅的【悬赏区】。”
“任何阴差都可以接取任务，帮助他们了却心愿，就能获得相应的奖励。不过嘛……”
白婧轻笑了一声。
“那些任务的奖励通常都低得可怜，吃力不讨好，性价比极低，所以很少有阴差愿意接。毕竟，大家都要冲KPI的嘛，你懂的。”
（懂了，就是地府版的“扶贫任务”，吃力不讨好，狗都不接。）
秦风在心里吐槽，嘴上却继续恭维：
“原来如此，地府的制度真是人性化，处处为鬼魂着想，我辈楷模啊！”
“当然。”
白婧话锋一转，那熟悉的资本家味儿又回来了，“如果你想了解某个特定魂魄的详细资料和现状，我们稽查司也可以提供‘VIP定点调查服务’。”
“服务内容包括目标魂魄的当前位置、精神状态评估报告、执念根源分析等等，价格很实惠哦。看在你是自己人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八折。”
“……”
秦风对着手机，默默翻了个白眼。
（我就知道！三句话不离收费！地府这帮狗资本家，真是把付费服务刻进了DNA里！）
（我严重怀疑，以后我要是死了，想见阎王都得先买张VIP门票！！）
“多谢白经理，我就是随便问问，暂时还不需要。”
秦风果断拒绝。
再多说一句，他怕自己忍不住问这项服务能不能走铸魂司公账报销。
挂断电话，秦风再次打开地府APP，切换到任务大厅。
然后，点进了那个从没正眼瞧过的【悬赏区】。
在搜索栏里，他依次输入了案件七名受害者的名字。
下一秒，七个无人问津的任务帖，弹了出来。
【委托任务：寻找杀害我的凶手。】
【委托人：赵文渊（大学教授）】
【任务奖励：阴德+5，功勋值+5】
……
【委托任务：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死。】
【委托人：陈曼妮（舞女）】
【任务奖励：阴德+5，功勋值+5】
秦风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奖励，再想想赵局承诺的，阳间那可能高达七位数甚至八位数的巨额奖金，心里瞬间有了决断。
（阴德和功勋值是少了点，但阳间可是真金白银啊！这简直是地府出技术，阳间出资金的完美创业项目！）
（不过，这案子，还必须得去一趟枉死城！不就是花钱吗？老子现在可是不夜城的黑道大佬，冥宝多得花不掉，正好去体验一把什么叫‘钞能力’破案！）
秦风不再犹豫，手指在屏幕上连点七下。
【叮！您已成功接取悬赏任务“寻找杀害我的凶手”！】
【叮！您已成功接取……】
一连七声提示音响起，秦风将七个“扶贫任务”全部收入囊中。
他靠在椅子上，转了个圈，感觉整个世界都豁然开朗。
“枉死城是吧？等着，你秦大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