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打起来了。
在夏油平术式公开并复活夏油杰之后, 两面宿傩第一时间冲上去，鹿紫云一挡住。
这一瞬间的抵挡让五条悟成功赶到，三足鼎立再次形成。
五条悟笑得张扬：“谢啦~”
鹿紫云一：“我们之间的约定。”
五条悟已经做了起手：“当然, 把这家伙弄死之后会跟你酣畅淋漓地来一场。”
说着这些的时候, 五条悟视线从未离开两面宿傩。
追随两面宿傩的术师不少, 里梅就是头号追随者, 也是第一个冲到夏油平跟前的人。
夏油杰带着哥哥躲避, 凭借肉/体强度堪堪躲过第一波攻击。
已经失去所有咒灵，此时的他跟只剩下一半实力的里梅勉强打几个回合。
但是他们并非孤军奋战。
复活直播让所有人在附近驻守，就是为了见证这‘伟大’的时刻。
没有术师，不, 应该说只要是生命, 就抵挡不了不死的诱惑，夏油平直播复活夏油杰是实打实的饵，让所有术师都有一个共同目标——不能让两面宿傩杀死夏油平。
暴/动的咒灵, 两面宿傩的死忠下属, 甚至是战斗的余波在夏油平逃跑的路上被完全隔离，认识的，不认识的，只要在为不死奋斗的术师都在为夏油平保驾护航。
他们没有时间思考五条家族在最近的战斗中有人死亡的事, 不去考虑那些细节，现在的他们只有一个目标, 并且坚定不移。
夏油平坚定地往前跑，不回头，如同已经登上的神座，再也不可能下来。
术式的原因让夏油平没法通过其他术师的术式逃离战斗中心，他只能跑到早就规划好的路线节点, 上了掐时间一般停在跟前还未上牌照的新车。
油门踩到底，推背感让夏油平一阵晕眩，长时间长距离奔跑导致的体力不支更是让他差点吐出来。
但是没关系，逃出来了。
看着尽量平复呼吸的夏油平，山本开始给他汇报现在的情况。
“计划很顺利，大部分术师都在对抗两面宿傩的人，哪怕是不积极过来营救的术师也在祓除附近的咒灵，至少在这一片区域内他们给我们清楚全部障碍。”
更多车子出现，一模一样的车子前后左右并排，变道，换位，几次下来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已经完全不清楚夏油平到底在哪一辆车。
几辆一模一样的新车驶向不同地方，四面八方渐渐远去。
多少人扼腕不在他们的思考范围内。
夏油平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接应杰的人有消息了吗？”
山本点头：“已经送去三只没有抵抗力的特级咒灵，有人拖着，夏油杰先生有吸收咒灵的时间。”
夏油平又问：“五条悟那边呢？”
山本迟疑一瞬，摇头：“还没有练习，怀疑冥冥的乌鸦全军覆没，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导致画面还未连接传递。
看夏油平没说话，他开口道：“悟少爷不会有问题。”
山本摆弄着手机，显示查看电视台直播，发现依旧没有画面，于是翻到咒术师内网，查看现下的最新情报。
大部分术师正在抵抗两面宿傩的追随者和咒灵，但依旧有现下并未处于战斗状态的术师在不停更新消息。
讨论最多的当然是电视台直播的复活夏油杰的事，因为有提前‘预热’，收视率高得惊人，现在已经有各种摄视频被传上去。
没有注意这件事的术师当然不信，哪怕视频已经出来他们依旧不信，甚至是电视台直播他们也认为是五条家的阴谋，直到夏油杰打飞里梅的视频被上传。
深受咒灵暴.动困扰的术师们看着活生生的夏油杰，也看到他身边的特级咒灵，这些术师们终于信里。
哪怕其中依旧有阴谋，但五条悟的‘造神’确实成功了。
探头看到杰的视频的夏油平心底松口气，却也很快想起一件事：“杰的视频出来了，那就说明电视台的直播应该恢复了。”
冥冥的乌鸦应该再次连接成功，给他们传递前线战况，身为‘总导演’的冥冥定然更偏向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对决。
司机忽而开口：“到了。”
夏油平坐直，山本收起手机，车门门锁打开的咔声响起，山本抱住夏油平，一手打开车门滚了出去。
结界在夏油平和山本跳车的那一瞬消失，却又在下一瞬再次张开，把他们包裹其中。
而夏油平和山本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拥有四只眼睛的光头。
夏油平推了推眼睛：“这就是天元？”
天元的视线一直落在夏油平身上，在夏油平表达疑惑地时候开口：“如你所见。”
夏油平移开视线：“走吧。”
天元揣手走在前边：“请不要离我太远，结界如果触碰到夏油平先生将会失效，踪迹将会暴露在所有术师跟前。”
夏油平忽而起了逗一逗的心思：“天元大人没有信心再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一次？”
那诡异的眼睛有了变动，看向夏油平：“夏油平先生请记住一点，现在你的安全高于一切。”
虽然不怎么在意，不管是什么样的世界都好，但天元还是不怎么希望引起更大的骚动，以免自己的生活受到影响。
约莫看出天元某些想法的夏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夏油平在天元的护送下到了一座院子。
从答应五条悟直播复活后他就知道原本的住所不能住，哪怕那里确实有重重幻术，八百比丘尼的脊椎骨也没有出任何问题，但大概位置那些术师们都是知道的。
只要知道，直接推平就能找到，所以他不能再住在那里。
让夏油平意外的是换的地方，这里住着夏油夫妇，还有另外一对夫妇。
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夏油平就猜到他们的身份——五条悟的父母。
五条悟的父母看起来很年轻，应该是生活过得很好，从来不需要操心，完全是被供着，所以比需要上班，操心儿子的夏油夫妇看上去要年轻不少。
夏油平回头看向正在布置结界的天元，对方就那么大喇喇地站在这里，揣着的手拿了出来，正在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然而不管是夏油夫妇还是五条夫妇都没有把视线落在它身上——他们看不到。
这让夏油平不由得再次观察五条悟的父母，五条悟的长相结合了父母所有优点，完全是往好的方向长，难怪能有那样的容颜。
但是就是这一对看不到咒灵的夫妇，生出了五条悟，拥有六眼的现代最强术师。
也难怪五条悟父母的信息没有人查得到，谁又能想到六眼竟然出生于普通人的肚子呢？
不过转念一想，他和杰的术式都是极端地强大，他们的父母也是看不到咒灵的普通人，所以普通人生出强大的术师这件事并不算罕见。
倒是打了那些以血统论的术师家族的脸。
不过夏油平也是想岔了，所谓血统论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自己家族的术式，比如五条家的六眼，加茂家的赤血操术，禅院家族的十种影法术，目的是为了术式。
“平。”出声的是夏油麻御，他上前几步走到儿子跟前，上下打量，看他没什么事后才问：“是来看我们的吗？”
这问题倒是把夏油平干沉默了。
山本替夏油平回答：“最近出了点事，他需要跟你们住一起。”
夏油麻御和夏油美子对视一眼，他们对于‘危机’本身没什么感觉，与咒术界，更准确地说与咒术唯一一次接触就是被夏油杰杀死，虽说依旧有阴影，但却不怎么真实。
真正理解那些，是来到这里与这对五条夫妇相处之后，隐隐约约了解了一些。
夏油美子略微担忧：“你没有受伤吧？”
夏油平摇头：“没事。之所以过来也是为了减少守卫的压力，外边需要他们。”
虽说被发现就是‘一网打尽’的结局，但聚在一起终究还是能给外边正在战斗的术师们减轻负担。
哪怕现在大部分术师对他的术式趋之若鹜，但以两面宿傩为首的古代术师可是拉拢不过来的。
布好结界的天元揣手，走到夏油平身边：“只要夏油平先生不去触碰结界，不出这座院子，那么谁也发现不了你在这里的事。好好休息，静候佳音。”
说着根本不等夏油平回复，自顾自地往里边走，它在这里有休息的地方。
五条夫妇虽然看不到咒灵，但夏油平和山本的视线让他们知道有什么东西走过。
这里很安全，不仅仅有咒术，还有隐于暗处的守卫，所以不可能是敌人。
但是毕竟是咒灵，五条先生还是忍不住询问：“是咒灵吗？不是敌人吧？”
夏油平和山本同时收回视线，同时点头。
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天元，而且五条夫妇虽然姓五条，但毕竟是普通人，很多事其实不会告知。
想到这些他们也就安心。
夏油平目光放到五条夫妇身上：“在外边的事平息之前我会一直住在这里，这段时间叨扰了。”
五条先生笑笑：“既然是他们安排你过来，那就代表他们已经做好安排，安心在这里住着，住多久都没关系。”
说完他停了一会，语音怅然：“我们虽然没有被限制行动，但终究不如别人那么自由，认识一些人，但能邀请上门，交心的人却没有，你和你的父母能住一段时间我们还是很开心的。”
五条夫人是很典型的家庭妇女，丈夫的话她很赞同，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丈夫身边露出温和的笑容。
夏油平看了自己父母一眼，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经知晓他们完全失去了外边的普通正常生活，社交。
不过即便知道应该也闹不起来，比起被限制部分自由，死亡才是更可怕的。
夏油平暂时没有告知的意思，他想安安稳稳度过这段特殊时期。
第112章
夏油平在那座院子里住下, 这里跟他之前住的地方不太一样，对外没有那么多防备，也能接收很多信号。
当然, 也有可能是山本特意准备的, 夏油平跟前安放了一台电视。
而画面中, 正是前方各个区域的战斗。
杰一边收服咒灵一边清理战场, 并没有见到名为里梅的古代术师, 想来已经被他杀死。
夏油平看到杰面不改色地吞食咒灵玉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杰一派的术师在对付咒灵，剩下的其他术师的敌人就是古代术师了。
而那些零散的，愿意追随两面宿傩诅咒师，也在他们的讨伐行列。
夏油平看着看着发现了什么：“其他家族的人好像不太多？”
咒术界并不团结, 术师家族和总监部的人跟五条家也不是一条心, 夏油杰慢半拍反应过来，不管是其他家族还是总监部，都被五条悟敲打过, 听说损失惨重？
如果真是因为这个, 其他家族的人没有参与这场战斗也是情有可原。
山本却是摇头：“具体什么情况我并不清楚，但悟少爷没有专门告知我们的计划。”
如果没有专门告知，也没有招安，那么现在出现在战场上的其他家族的人就都是诚心要‘投靠’五条家的了。
夏油平点头, 表示自己明白了。
比起其他战场，五条悟和两面宿傩的对战更引人瞩目。
不过夏油平并不担心, 自诩最强的五条悟对上实力并未完全恢复的古代最强诅咒之王，这是全盛时期对迟暮英雄，哪怕中途有波折，结果应该不会有什么改变。
让夏油平惋惜地是冥冥的转播只有画面，能够分享的只是视野, 战斗太激烈，像他之前通过另外一个人的术式把声音传递到电视台直播是行不通的。
因此他们只能看哑剧，战斗的一招一式需要自己分析，着实费脑子。
最后夏油平看了一会只觉得头晕眼花，害怕自己会晕倒的他只能去休息。
山本没有在房间内守着，关了电视后离开，把空间留给夏油平。
没曾想，打开门一看外边竟是有四人守着。
微顿，山本对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说：“他已经休息，暂时不要打扰更好。”
毕竟刚刚复活夏油杰，到底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他们不清楚，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他要休息那就休息，不要有任何疑虑。
夏油麻御看着山本：“外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山本看着他，又看看其他三人，知晓他们都是没法看到咒灵的普通人，于是没有详细解释。
他组织语言用最简单的话语说出这两对夫妇能理解的简单经过：“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复活，为了试探平的术式上线杀了夏油杰，平利用术式复活夏油杰后被所有术师盯着，所以现在他只能暂时住在这里等待悟少爷杀死两面宿傩以及清理外边的敌对术师。”
对咒术更了解的五条先生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复活？”
五条夫人面色一沉：“如果是这样，确实需要被保护。”
夏油麻御和夏油美子的表情略微怪异，平能够复活死人他们是知道的，并且亲身感受。但是杰被人杀死哪怕他是他们的儿子，依旧让他们心情复杂。
然而不论夏油夫妇心底怎么想的，他们其实都没法影响局势，对自己儿子的事更是插不上手。
当天夜里，夏油杰和五条悟到达，夏油夫妇看到人的时候唰地站了起来，他们自己都没发现他们的眼中有着恐惧。
夏油杰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随意地询问：“我哥睡哪个房间？”
五条悟也不知道，他看向一旁守着的守卫。
被注视的守卫立马低下头：“夏油平先生正在餐厅用餐，由山本陪同。”
五条悟知道餐厅在哪里，对夏油夫妇微微颔首，然后说：“先过去看看。”
夏油杰目不斜视地跟上，根本不理会坐立不安的夏油夫妇。
夏油美子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忽而就流下泪来。
“我们家的日子怎么就过成这样了？”她问，但是也明白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夏油麻御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走吧，该休息了。”
不论变成什么样，现在能把握的，能抓在手中的，就是他们彼此。
已经明白平不可能过普通人生活的他们都明白今后只有他们夫妻相互守着下半辈子，没有其他了。
夏油平正在吃饭，山本在跟他汇报外边的情况。
是的，汇报，至少夏油平觉得这个词使用在山本身上，用在现在的场景里很适合。
就好像他不是对方的同事，而是对方的上级，这种感觉很是微妙。
他不懂这是五条悟的要求还是因为他在众人跟前公开术式，登上那个其实不存在的虚妄神座，因为座得太高，被捧得太狠，明明是知晓内情的人同样觉得需要低头。
那恭敬程度，比山本对五条悟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他的汇报告一段落，夏油平询问：“所以现在是五条悟赢了两面宿傩并且拿到了两面宿傩的20根手指，然后杰不仅仅收服以前的咒灵，还得到了不少罕见的特级咒灵？”
山本点头：“是的，不过因为咒灵数量众多，那些曾经因为夏油杰先生死亡而自由的咒灵并非一心要与人类作对，比如八百比丘尼一类有实力又有智慧的咒灵已经躲起来，尚有不少还未被收服。”
“那是杰自己的事。”夏油平这么说着却也明白一件事：“而且八百比丘尼是不可能真的放弃她的脊椎骨，哪怕她打着杰死后再现身的主意，以杰的智慧总会有让她现身的方法。”
山本对此很是赞同。
夏油平又问：“那其他术师呢？现在大多是什么反应？”
这么询问当然是询问那些术师对他能够复活人有什么后续动作。
一开始的复活预告是为了集术师的力量对抗两面宿傩一派的术师，而他成功从战场脱离，两面宿傩败北，势力瓦解，证明复活直播是正确的选择，但现在两面宿傩死亡，哪怕依旧有漏网的古代术师，却也能称一句尘埃落定，那些术师现在是什么反应关乎夏油平未来的生活。
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够获得一些自由，就是不知道现状是否朝着他的期望前进。
“关于这些，还是我们跟你解释吧。”
五条悟神采奕奕，而且浑身放松，好像刚刚与两面宿傩打很是艰难的一架的不是他，他只是做了什么热身运动。
在夏油杰杀人的目光下，五条悟选择了夏油平身边的位置，还理直气壮地问了一句：“怎么不坐？别客气，这是五条家的产业，也就是我的产业，我很欢迎你。”
夏油杰：
山本默默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出餐厅，远离战场。
夏油杰倒是真坐下了，坐在哥哥另一边：“我也跟哥哥吃一点。”
夏油平有些意外：“你们在外边忙碌了那么久，还没有吃饭？”
“吃了，不过也确实忙了很久，现在正好休息一下。”
夏油平点头：“那就一起吃点。”
五条悟举手招人，守着的人很快把餐具送来，餐厅里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倒是不沉寂，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吃过东西，两人一左一右在夏油平边上不停说着这次战场上的情况，然后也说到外边术师如今的状态，这也让夏油平知晓为何山本对他那么恭敬了。
“在悟的授意下，‘你能够复活任何想复活的人’的传言流传了出去。”
“不用担心，我有当着很多人的面说那是无稽之谈，之所以能够复活杰是因为杰是你的弟弟。”
“你觉得你这样的解释有用吗？别人只会觉得你是在保护我哥！”
“真真假假都是他们的理解，而且对我们没坏处。”
“是对你们五条家没坏处！”
夏油平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看了看杰，又看了看五条悟：“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外边的术师认为我能够复活任何人，我已经把‘神座’坐稳了？”
五条悟想了想：“怀疑的还是有的。”
夏油杰啧了一声：“你们这番运作，只能是怀疑的人越怀疑，相信的人越坚信。”
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判断，尤其是在拥有他这个活生生的‘证据’的情况下。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然后又想到什么，再次理直气壮。
“还不是杰不小心被两面宿傩杀死，我们不得不造势。”
“那也不是让你把哥哥推到风口浪尖！我就不信你没有其他办法拿回我的尸体！”
“很麻烦的！还不能一次达到清扫的目的！”
“所以你存在私心的！”
夏油平：
夏油杰被夏油平赶走了，争吵的人少了一个自然就吵不起来，而且夏油杰这次到来是为了再次收服天元，是正事。
夏油杰离开后，餐厅倒是一时间陷入沉静。
过了一会，夏油平先开口：“刚刚杰说你有私心，其实不是乱说的，对吧？”
五条悟那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消失，他拿不准现在的平想些什么，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最合适的。
夏油平倒是不怎么在意他的沉默，或者说因为他的沉默，夏油平坚信了自己的猜测。
“就跟我原本想要利用你联合杰一起处理两面宿傩，解决掉威胁到我的羂索一行人一样，把我推上‘神座’让我的术式暴露，其实是你在预防羂索一行人被处理完后我直接离开的局面。”
夏油平放下筷子，看向身边手蜷成拳放在大腿上，坐得笔直的青年。
跟第一次见面的男高比起来，现在的五条悟成熟太多了。
“这场博弈我输了。”
往后余生，他永远需要强者的保护。
第113章
虽然赢了, 但五条悟心里也没多高兴。
他跟夏油平之间一直保持一种相当微妙的，不戳破的，和谐的相处关系。
以前还好, 他其实没多大感觉, 根本不知道情感的种子已经埋下。
但是平对杰慢慢地在意就好像营养液, 浇灌在杰身上, 却刺激他心底, 让感情生根发芽。
五条悟清楚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也明白这件事不是他想要就能得到结果，他需要耐心等待，等待那营养液真正落到他身上, 而不是触摸不到单凭观看的视觉刺激。
羂索的事让五条悟知道这是个机会, 因为是机会，他蠢蠢欲动。
在平休息的地方说出那样的话是很有分寸的刺激，就跟他说过的一样, 如果平的性取向与他不同, 那么他确实不能做什么，‘睡着’的平能够主导后期的一切走向，这是把主动权完全放在平的手心，一切由他决定。
五条悟不知道平希望他跟杰联手, 迅速处理这次的事吗？
他知道，但没有联手并不是因为他不尊重平的选择, 而是因为表面上的不合更容易让他们达到目的。
他以为他已经接受了平的选择，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再给了他一次机会，一次试探，让平再次选择的机会。
夏油平完全可以拒绝直播复活夏油杰，他们有其他办法把杰的尸体拿回来。
拥有夏油杰和没有夏油杰对咒术师的未来有很大的不同, 所以哪怕再麻烦，哪怕再麻烦，五条悟依旧会想办法把夏油杰的尸体拿回来，把咒灵重新掌握在手中，把天元的立场牢牢把控。
但是夏油平答应了他的提议，这是跟之前不一样的选择。
五条悟不觉得夏油平不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代表着什么，但五条悟以为他会继续装傻充愣，跟之前那样沉默着让事情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所以对于平挑开他们隐晦的，不摆在明面上的博弈这件事很是意外。
以为之后是紧张，心底暗自沉下。
既然挑明，这就代表一切不再模糊，也就代表结果即将明朗——平会给自己答案。
夏油平确实没有再逃避，他看着五条悟说道：“上次你跟杰的谈话我觉得我没有理解错，你对我有爱情方面的感情，对吧？”
五条悟正襟危坐，对于他的提问缓缓点头。
夏油平还是没有移开视线：“很可惜，大约是因为小时候，不，应该说从小到大的经历，我对感情不怎么敏感。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亦或者是现在更陌生的爱情，我都没有深刻的体验。”
五条悟终究还是没崩住，因为他的话脸色变了又变。
夏油平没有理会他情绪上的波动，而是继续：“三种感情中，亲情应该是我更熟悉的。小时候的奶奶，现在的杰，不说其他，至少我有想让他们能够好好生活的期望，并且确实愿意为了他们做一些事。”
他不愿意辜负奶奶的期望，所以拼了命考大学，哪怕上了大学很辛苦，成绩不够还要补考也没放弃，而是努力毕业，因为那是奶奶对‘大学毕业后孙子能够轻松一点’唯一的，清晰的，甚至可以说是有指向性的愿望。
他努力去实现，他觉得这是他对亲情的不辜负。
对于跟杰的兄弟情，夏油平倒是觉得复杂一些，因为他实在搞不懂为何他会忽然就在意杰，忽然就有了兄弟情。
如果跟以前一样冷漠，兄弟之间没什么情感，他肯定不会复活夏油夫妇，当然也不会跟成为咒术师的杰有太多联系，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术式能够复活。
但是感情就是不知道怎么出来了，顺着心中所想给杰铺了路，想让他今后多一个选择你，能好一点。
虽然后来知晓这其实是无用功。
跟复杂的亲情比起来，友情就简单多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和金泽他们正是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不会过多参与，甚至在毕业之后几乎没了联系。
至于爱情，以前没想过，现在想起来略微棘手——因为对象是五条悟。
他对五条悟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是五条悟。
莫名其妙黏上来的奇怪的人，冤大头老板，杰的同学，还算不错的上司，很有责任感的咒术师，偶尔会耍心机，又不怎么狠心做些什么的大男孩。
五条悟在他这里能够得到很多形容词，但夏油平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形容词能够代替爱情。
亦或者，他从不知道什么形容词代表着爱情。
跟他相关的事满心欢喜？
这可是给他带来不少财富的上司，见到人他肯定欢喜。
紧张？他又不是敌人不需要逃跑。
找不到爱情有关的关联，那么讨厌有关的呢？
厌恶吗？
没有，哪怕最开始被黏上，在没有获得金钱方面的好处的时候他只是偶尔烦躁，厌恶真说不上。
不仅如此，哪怕是这次的‘算计’，他依旧不怎么反感。
决定权在他手上，要不要做，怎么做，他有选择。
现在正是他选择后的结果。
夏油平说：“我不懂爱情，但我觉得爱情很明确，如同黑白对错一样界限分明。如果因为现在的我需要强者保护，以不拒绝也不主动的状态呆在你身边就太过于恶劣。所以我现在要告诉你，我不爱你。”
五条悟终于有了反应，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平不排斥同行恋？”
夏油平没想到五条悟抓住的重点是这个，眨了眨眼，然后才说：“爱是感情，不是性别。男人爱女人是爱，女人爱男人也是爱。被爱的人有男有女，所以为什么不能是男人爱男人，女人爱女人？要说不行，终究不过是不爱罢了。”
五条悟听着这样的话倒吸一口凉气：“平的爱情观真是太棒了！”
夏油平抿嘴，他不懂为何会得到赞美，而且五条悟没抓住他说的话的重点。
他再次开口：“你听到了吗？我说我不爱你。”
五条悟点头，脸上有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嗯嗯嗯，平现在不爱我，但不排斥同性恋。”
夏油平：
忽而五条悟想到什么，盯着夏油平的眼睛询问：“平现在也没有爱上其他男人女人吧？”
那视线太过于炽热以至于夏油平差点后仰，好在他反应过来，知晓五条悟的视线对他没法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的他绷紧了身姿，坐着。
这导致他说出来的话咬牙切齿：“没有。”
他的情绪没有影响到五条悟，他甚至想要哼气歌谣：“没有就好。我会成为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人。”
夏油平：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跟五条悟交谈的时候根本不是在同一条线上！
不过，他表达得应该很清晰明了，没有任何模糊，更没有任何暧昧空间，对方应该是理解自己的意思是了？
也就是说，是他没有理解五条悟的意思？
没时间让夏油平思考，因为夏油杰回来了。
天元很配合，夏油杰也给了他很大的自由，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疑问。
夏油杰坐回自己的位置，看着自己哥哥：“天元问我，既然哥哥能够通过触碰我切断我跟咒灵之间的操控联系，那触碰咒灵后咒灵是否也能因为你的术式消除跟我之间的操控关系？”
夏油平一怔，很是意外地看着他。
夏油杰耸肩：“我跟他说了不可以，但很明显，天元是不信的。他的意思是‘只要夏油平足够强大，那就能够擦除一切与咒力有关的存在，束缚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这话的时候夏油杰还模仿天元的语气，微妙微翘，夏油平差点被他逗笑了。
五条悟先一步解答：“平的术式确实厉害，天元应该也是看这次平切断拥有古代术师意识的咒物后起的想法。不过他不知道过程，杰不知道吗？平需要先把把咒力清除，定位咒物，然后”
说到最后，五条悟停下，猛地看向夏油平。
夏油平勾起嘴角：“我没有理由切断杰跟他的咒灵之间的练习。”
那是以前不可能，现在可行的事。但他没有理由去做。
所以是真可以？而且还是循着杰的咒力，然后精准切断，并不需要耗费太多时间精力？
五条悟倒吸一口气。
他想想杰和平接触可能会导致杰身上的咒灵全部失控，也想到杰的咒灵能被平单个解放，就好像平的术式完全是为了克制杰的术式存在一样，略微同情地看向他。
夏油杰脑门蹦出井字：“把你那同情的表情收回去！”
五条悟还真听，直接收了，还轻咳一声缓解尴尬。
夏油平好笑地看看他，又看向杰：“天元能想到的事，其他人也能想到，那些有智力的咒灵同样如此。好在这件事的主动权在我这里，杰不需要担心。”
夏油杰点头：“我对哥哥自然是放心的。”
夏油平想了想，又说：“不仅仅是这件事，这次我直接术式公开，说的每一句话，画面中被捕捉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他们拆解，分析，所以我不会被咒力杀死，但能够被普通方法杀死这件事很快就回被猜出来。现在要预防的不仅仅是来自术师和咒灵的伤害，还有那些防不胜防的对付普通人的手段。”
五条悟和夏油杰听到这话面色严肃。
不过五条悟早就做了准备：“这座宅子里的人都信得过，之后再经过天元的护送到达其他地方，配置更是适合的人照顾你。”
夏油杰很是不满：“这样一来哥哥就失去自由了。”
五条悟当然也知道这点，因此紧张地看向夏油平。
夏油平却是轻笑一声：“所以要靠你们了啊。”
他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早点把整个咒术师把控在你们掌心吧。”
第114章
想要让夏油平再次恢复自由, 那就需要整个咒术界对夏油平都保持着‘善意’。
想要获得善意并不容易，但想要让别人恐惧，投鼠忌器却有可执行的可能。
只要夏油杰和五条悟站得足够高, 运作得当, 整个咒术界乃至咒灵界都有各自的秩序, 是他们的掌中之物, 这样一来哪怕依旧有些危险, 出行依旧需要有人保护，但也一定程度恢复自由。
那样的情况是他能接受的，也是他同意直播复活夏油杰的时候想要得到的未来。
不管是咒术师界还是咒灵那一边夏油平都帮不上忙，登上‘神座’的夏油平其实需要依附于两个可能统治各自领域的强者。
偏巧, 这两个强者都有保护他的想法。
所以只要他们能够登上顶峰, 一切就能达成完美的闭环。
夏油平对他们二人寄予厚望，五条悟和夏油杰跟打了鸡血一般，很快开始行动。
这段时间, 夏油平就清闲了。
他暂时还住在这不大的院子, 不仅仅是他，夏油夫妇也住在这里。
他们三人的出行都受到限制，倒是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几乎完全被掩盖了踪迹的五条夫妇能够正常出行, 上下班，甚至是逛公园。
看出父母的羡慕, 夏油平说：“外边情况稳定后你们也会跟他们一样。不过原本的工作是没法继续了，只能换其他工作。但也不需要担心，五条家会安排好。”
也只有五条家的安排才能真正让人放心。
夏油麻御和夏油美子对视一眼，最后搬着凳子，跟自己大儿子拉进距离。
这种明显有话说的态度让夏油平看了眼, 等着他们开口。
不过他们的第一个问题还是出乎夏油平的意料。
夏油美子问：“平呢？也能恢复正常生活吗？”
是停顿了许久之后夏油平才给的回复：“大概是不行的吧。”
不等他们继续询问，夏油平直接说道：“我的情况不太一样，现在在咒术界可以说跟五条悟一样一出名。你们知道吗？五条悟刚出生的时候黑市就挂了一亿的悬赏，我身上的悬赏虽然没去确认，但应该也不少。”
他没去确认，准确地说是其他人不会跟他说这些。
说了没用，防范还是同样等级，毕竟跟五条悟不同，他的术式强大体力却不行，完全是另个极端。
杰说天元曾经说过，像他这样拥有能够跨越生死的术式的术式身体原本应该是很差很差，严重的达到不能自理的地步的，像他这样已经很幸运了。
夏油麻御询问：“这真的是必要的发展吗？没有其他选择吗？如果可以，我并不希望你今后的处境像现在一样艰难。”
这种艰难不属于生活的艰难，五条家提供的优渥物质可能是别人一辈子都没法达到的，但获得物质的代价如果是失去曾经的自由，真的值得吗？
夏油麻御不懂咒术世界，他只知道咒术师世界让他小儿子变了，而现在不仅仅是小儿子，大儿子也因为咒术师界失去平凡生活，他不懂，但能肯定他不喜欢这样。
夏油麻御更喜欢以前的生活，哪怕那个时候大儿子与他们之间有很大的隔阂，他们之间有很深的误会，但是杰还在，平也在，一切平凡，平静，却幸福。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夏油平好似看穿他的想法，随之又落在夏油美子那张满是担忧的脸上，忽而勾起一抹笑。
“但是对我来说，我的选择所达到的目的，是最好的结果。”
夏油麻御愣住了，夏油美子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夏油平说：“因为不够强，所以没法选择更好的未来。我是如此，你们更是。”
“现在，好好活下去吧。安稳地活着，寿终正寝。”
这是夏油平对自己父母的‘忠告’。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咒灵和术师的把控很顺利，抵抗势力存在，但在五条悟面前根本不够看。
夏油杰那边更是简单粗暴，没用的直接祓除，有用的收拢。
人与人之间尚且存在异声，无法说服，更何况咒灵和人呢？
像夏油杰那样直接收服为己所用才是最正确的办法。
五条悟亲自把人从院子里迎了出去，出去之前还对一脸不安的夏油夫妇说：“放心放心，他去很安全的地方，比这里更安全。”
说着他似乎觉得这个说法不太对：“不不不，是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至于你们，住在这里已经很安全了。”
夏油平觉得他还不如不解释。
让夏油平意外地是五条悟把他带到五条家京都本家。
五条悟理直气壮：“没有哪里比五条家更安全了！”
如果是以前的五条家大概可能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但现在的五条家已经被五条悟完全掌控，甚至整个咒术界唯他马首是瞻，如今的五条家确实最安全。
不过夏油平还是觉得不对：“我感觉你很着急，这很不对劲。”
五条悟的笑容僵在脸上。
夏油平忽而就明白了：“是杰？杰也找到了适合成为我住所的地方，并且你也认可，所以你先他一步把我带过来。”
被说中的五条悟眼神飘忽。
夏油平嘴角一抽：“你们两个啊”
总会在一些他觉得莫名其妙的地方争论不休，不愿认输。
不过五条悟先一步过来也就证明，这次是杰输了。
想想杰到了院子发现自己已经离开气得跳脚的模样，夏油平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五条悟家很大，而且确实有很多防御，为了防止他的术式无意间破坏防御机制，夏油平需要知道哪里能走，哪里能碰，哪些是禁忌，于是他跟前被摆了一张很大很大的布防图。
要记的东西太多，夏油平不觉得自己能一次记住，还是需要慢慢来。
最首要的，当然就是他出门能走的路，不能碰的东西。
五条悟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莞尔：“其实不需要记那么多，我已经把这些都打乱并且让不同的人记住不同的禁忌，因为他们之间没法对这方面的事进行交流，所以不怕他们泄露秘密。至于拥有全套情报的人，只有我，你，以及五条家的大长老。”
夏油平有些意外，不过那只是猜测，所以他需要先确认：“是指，五条家的布防图只有我们三个知晓全部？”
五条悟点头：“嗯嗯，这防布图还是大长老绘制的，否则就只有我们两个知道。”
你还听遗憾的是怎么回事？！
夏油平只感觉自己看不下眼前的防布图了。
他看不下，五条悟当然不强求，他直接把人带走，出去溜达。
因为有五条悟跟着，没有其他任何守卫。
如果五条悟都防不住，那来再多的人也没用。
这还是处理古代术师的特级咒物以来夏油平第一次真正外出，脚踏实地地走在外边的土地上，夏油平一时间百感交集。
五条家并非京都腹地，因为家族庞大，宅子占地面积自然广，再有实力的家族也不可能在京都中心区域有那么大的占地，更何况境地住着的可不仅仅是五条家一家。
想到这些，夏油平询问五条悟：“其他家族怎么样了？”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给了这么个回答：“还算好。”
比起看到那个世界中被杀穿只剩下一人的禅院家，五条悟觉得现在这个禅院家确实还算好，至少人数还有一些。
加茂家更不用说了，哪怕被羂索的骚操作牵连，但只要觉醒了赤血操术的加茂宪纪还在，那么加茂家依旧会存在，并且更团结。
至于总监部？
那玩意确实有存在的必要，但既然重新洗牌，怎么重组当然是他说了算。
夏油平问他：“我们这样出门不会被其他家族埋伏殴打吧？”
五条悟脸上笑容越来越大：“他们不敢。”
那笑容让夏油平信服，点头，看来那些家族是真怕了。
意外地松弛，夏油平整个都懒散了不少，也是这个时候听到外界比较远的声音。
喵喵喵，是猫叫，而且不少，听起来有大猫小猫都有。
循声望去却是什么都没见到。
五条悟的脸上露出兴奋：“平不讨厌猫吧？”
夏油平视线回到他身上，缓缓摇头。
不讨厌，还经常看五条悟就像炸毛的猫。
想到这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听到他说不讨厌的五条悟很是兴奋，也因为过于兴奋没发现他的小情绪。
五条悟轻咳一声，冲猫叫唤的方向喵喵两声，刚刚还只闻其声不见踪影的大猫小猫一只接一只地冒头，看得夏油平差点惊掉吓怕。
而此时五条悟已经蹲下，从怀里掏出一根根猫条，撕开，最快的三花猫嗖地一下来到跟前，吃上了第一口。
五条悟声音都有着波浪：“不急不急，都有都有。”
说着另外一只手掏出一根猫条往上一低，夏油平竟是没注意到，只是看着五条悟出神。
猫聚集的数量越来越多，加上刚出生不久的小猫竟有八只之多，喵喵喵地叫着很是吵闹。
五条悟的话语有着调侃：“平不帮忙可是没法喂饱他们的。”
夏油平这才回神，视线聚焦在递过来的猫条上。
沉默一瞬，接过，学着五条悟蹲下，撕开包装，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原本因为夏油平是陌生人而有些害怕的猫咪因为猫条的存在胆大了一些，当然也有可能是小猫无知无畏，自个儿凑了过去。
其他还没吃到的大猫只是看着，好似在审视夏油平，如果他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立马发起进攻。
小猫吃到了，仰着头，好似在品尝什么人生美味。
夏油平微微垂眸，哪怕与五条悟做同一个动作，登上神座的他依旧没有五条悟身上的神性。
那是五条悟独有的，也是他欠缺的，忍不住记在心底的东西。
第115章
最后五条悟还是忙不过来了。
哪怕最开始在等待, 但那也是因为他们的头头成了第一个，后来就不行了，谁也不服谁, 抢了起来。
五条悟拿出更多猫条, 撕开后尽量夹好喂他们。
夏油平则是喂完两只小猫后没了动作, 就那么看着手忙脚乱的他。
五条悟发现了, 忍不住抱怨：“帮我啊。”
夏油平摇头：“看你喂他们更有意思。”
五条悟一时无言。
夏油平还真不出手帮忙, 继续看着，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经常喂流浪猫？”
“流浪猫？你说他们？不不不他们不是流浪猫，这是五条家养的。”
夏油平一顿：“哈？”
五条悟笑嘻嘻地说：“最开始只有一只，就收养了。不过在外边的猫不适应家养的生活, 跑出去后就带回来更多伙伴, 五条家不是养不起，就都收了。当然，也都是散养。”
夏油平看向跑得最快, 来吃第一口猫条的那只三花：“第一只, 是他？”
五条悟摇头，很平静地说：“不是，第一只老了，去了喵星球。”
夏油平沉默。
五条悟又说：“不是什么意外, 所以不需要伤心。”
其实没怎么伤心的夏油平：
看出他的状态，五条悟状似埋怨：“那可是一直可爱的奶牛猫, 你好歹装装样子？”
夏油平嘴角一抽：“真没那么感情丰富。”
这回答让联想到自己无望的爱情的五条悟垮了脸。
夏油平眨眨眼，看看他，又看看一只因为比较弱小没能抢到猫条垮下来的猫，忽而噗呲地笑出声。
五条悟强打起精神：“怎么了？”
夏油平摇头：“没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切尘埃落定，松懈下来后倒是时不时想起感情方面的事, 哪怕他确定自己并不爱五条悟却忍不住更多观察五条悟的情绪。
他发现了很多细节。
五条悟的性子很真，他不撒谎，表里如一。
就好像刚才把猫咪叫过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兴奋。
而给猫喂猫条的时候，他表露出来的世外之人对生命的怜悯。
也是刚刚，他毫不掩饰的失落。
五条悟还是那个五条悟，只是他看到的更多更真实了。
夏油平忽而就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你是怎么拥有那么大的神性的？”
五条悟明显懵了：“神性？”
因为不确定，他还再次重复：“神性？”
夏油平看着他那不怎么聪明的模样就觉得自己的询问可能也不怎么聪明。
好在五条悟的懵逼也是暂时的，他很快想明白了平的疑惑，不由得哈哈大笑。
因为笑得太过肆意，夏油平的表情渐渐不好，发现这点的五条悟连忙止住笑，为了掩饰尴尬还轻咳一声。
这一声让夏油平想打人。
五条悟看他生气了，立马开口：“那什么，神性其实是别人赋予，与自己无关。”
夏油平觉得这家伙在逗他。
五条悟却不是，他跟夏油平解释：“你想想哦，我其实没做什么，但你就觉得我身上有神性，这本身就不合理。而其他人觉得我有神性是因为我足够强大，他们把强大奉之为神。”
夏油平好像懂了一些，他身上没有神性却登上‘神座’，是因为那些人认为他拥有能够复活人的神性。
事实如何他们不清楚，只是信自己所见，奉自己所想，是那些人粘在他身上。
五条悟看他陷入深思，一边挤着猫条一边倾身：“平在我身上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神性？”
他不认为是强大，所以他很好奇为什么平会把这个词放到自己身上。
夏油平睫毛轻颤，回神：“对于这些猫来说，你就是神。”
五条悟懵了，啊，不是，这是什么答案？
他有些不确定地给了个猜测：“施舍？”
好家伙，原来刚刚他看到那如同天外之人的场景，主人公五条悟其实是抱着施舍的心思？
夏油平顿时觉得神性什么都是扯淡，就跟五条悟说的那样，是人心中所想，奉之为神。
五条悟自己也觉得这个答案可能太过于离谱，于是开始找补：“其实吧，各自站的位置不同，看法也就不同。对于人类，也有奉未知为神的传统。就跟平说的，在这些猫眼中我是神，这大概就是非物种之间的微妙误会？”
夏油平睨了他一眼，也许确实如此，但应该有什么是他没理解的，他还是想不通。
就好像他想不通以前的自己其实不在意这些小事情，小细节，为什么今天却这么在意五条悟的举动和神态。
被‘关’太久了，来个人就忍不住观察？
夏油平和五条悟关于神性的讨论被夏油杰的到了打断。正如夏油平所想，知道五条悟先一步把夏油平接走的时候夏油杰跳脚了。
在院子里来回走，气不过，知道他为夏油平的住处花了多少心思的拉鲁都怕他会气晕倒。
而且拉鲁明白五条悟是故意的，故意在杰把住处快弄好的时候把夏油平接走。
男人的胜负欲以及，恶趣味。
因为太过生气，夏油杰放了几只特级咒灵后把五条悟拖走。
夏油平张了张嘴，然后在五条悟‘帮我喂喂猫’的呼喊声中蹲下，捡起地上的猫条喂猫。
“排队，一个个来。”他没五条悟那么熟练，没法一只手那三根猫条。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油平好像看到一只奶牛猫眼底有着嫌弃。
夏油平等了许久，所有的猫条都消耗完毕两人都没回来。
他看看两人离开的方向，没看到任何动静。
想了想，他迈开脚步。
留下来保护他的特级咒灵没有阻挡他离开，反倒是那些猫来蹭他的脚，这让夏油平不由得停了停。
看着这些冲着自己喵喵叫的猫，他忽然发现直接离开不怎么你礼貌，于是开口跟他们道别。
也不知道五条家散养的猫是不是都很厉害，他道别后这些猫倒是不阻拦了。
夏油平继续往前走，特级咒灵跟着。左右两只咒灵先他半步，是很好的防御距离。
他其实不怎么懂，只是发现了这件事，所以猜到了。
夏油平看着前边的路，又回头看看后边的五条家，忽而放松下来。
他迈开脚步，闲庭信步。
身后是拥有强大底蕴的五条家，身边是弟弟夏油杰留下来的特级咒灵，哪怕现在依旧有人在暗中觊觎，但总感觉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对五条悟说的话有了另外一层理解。
既然已经登上神座那就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神，既然是神那就是他们敬仰自己
不论他做什么，不论他怎么做，按自己的想法就好。
因为是他们把他奉为神明。
第116章
夏油平没有独自走太远, 中途碰到一些他不认识，但认识他的人。
那些人不知道是畏惧于他的身份，还是忌惮他身边的特级咒灵, 远远地行礼, 然后规规矩矩地离开, 没敢凑上去, 夏油平乐得清闲。
夏油平在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往这边来的五条悟和杰, 在看到他们身上的衣服换了的时候不由得笑了。
“你们是滚地板了吗？”
五条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杰还是很难缠的。”
夏油杰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懈怠了。”
“怎么会？”五条悟笑着回答，夏油平觉得这个笑容有点贱兮兮的。
夏油杰来到哥哥身前，低头：“我也弄好了住的地方，哥哥如果不想住五条家, 可以跟我走。比起这里, 我那里会清净很多。”
五条悟不满：“杰你挖墙脚也太明目张胆了！”
夏油杰更不满：“这是我哥哥！”
五条悟用事实说话：“你那里都是咒灵和诅咒师，为了平的安全，当然是五条家更适合！”
夏油杰也用事实争取：“人心更不容易把控, 更容易出事！”
看他们有吵起来的趋势, 夏油平连忙打断：“好了，我不准备离开。”
五条悟一听笑了，得意地看了杰一眼，夏油杰哼了一声。
夏油平看着杰：“我有自己的计划。”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听来了精神。
“既然现在已经这样, 那我就得利用这个现状做一些事。虽然我没有那个能力复活非血缘关系的人，但像五条家的人一样给他们身体里埋下咒力线却是可以的。那个东西在关键时刻很有用, 很多投奔五条家的人，应该也察觉战场上五条术师的特殊。”
哪怕不是复活，但受了致命伤不会立马死亡，有一个延迟，这个延迟就能让他们有很大的生存几率, 所以那些归顺五条家的术师也是奔着这个来的。
夏油平说：“我做不了，也不会去做他们期望中的神，但我会做一切对我有利的安排。”
比如，笼络更多术师，消除那些依旧虎视眈眈的术师对他的敌意。
‘一线生机’是大多数人梦寐以求的存在。
在详细了解后夏油杰依旧不甘心：“我也可以给哥哥提供安全的地方做这些事。”
夏油平眉头一挑：“谁说不需要你的帮助了？”
夏油杰微怔，随之立马猜到哥哥的安排。
夏油平说：“如果我跟杰走，那么就没有正当的理由再跟归顺五条家的术师签订束缚。但如果我在五条家，以我跟杰的兄弟身份，是有理由去跟杰的家人签订束缚，给他们埋下咒力线的。这是亲疏远近，也是世间常理。”
夏油杰缓缓扬起嘴角：“我明白了，哥哥。”
而相对比开心的夏油杰，五条悟则是表演了笑容消失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高兴，夏油杰的脑子转的很快，给了自己哥哥一个对自己有利的建议。
“关于束缚的建立，我觉得哥哥完全可以以自己的名义与术师签订，而非脑袋上顶着五条家的名义。”
五条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夏油平却很是好奇：“详细说说？”
如果可以，夏油平当然更愿意是夏油平，而非在自己身份前加上一个五条家。
夏油杰睨了好像要炸了的五条悟一眼，笑容越来越灿烂：“我是这样认为的。”
夏油杰认为，自己哥哥完全不需要打着五条家的名义进行束缚的签订。
哥哥的‘一线生机’是所有术师趋之若鹜的存在，不论是依附于五条家的术师还是依附于他的术师，亦或者是两边都不想依附，在咒术界低调的行事的普通术师，甚至是其他已经被五条悟‘围剿’的家族术师，他们都会想要获得一线生机。
夏油杰觉得‘独立’出五条家有可能能够让现在的局面再次产生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不出意外应该都是好的。
只要不顶着五条家术师的名义，哪怕背后依旧还依靠着五条家，但那些因为跟五条家有仇而不依附，或者跟夏油杰有仇选择仇视的术师，都有可能跟自己哥哥‘讨要’这一份束缚。
夏油杰认为自己哥哥是填补现今咒术界‘势力空白’的最好人选，如果那些人选择跟哥哥签订束缚，哥哥离自由将会更近一步。
因为那些选择签订束缚的人哪怕不会主动出手保护哥哥，也不会成为哥哥的敌人。
夏油平若有所思：“有道理哦。”
哪怕把脑子转出花的五条悟也找不到适合反驳的话语，因为杰的提议真的很诱人。
夏油杰又说：“悟把五条家设立成哥哥藏身之地是因为五条家拥有强大的阵法，防护手段了得。但是如果哥哥选择我说的方法，那么就是再建立一个五条家的防御阵法的事，守卫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关于重新设立另外一个适合的防御地，我已经有了实践经验，结合五条家的防御阵法应该会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五条悟：
他脑力忽而出现一个词——连吃带拿。
哪怕这个词其实不能用于现在的状况，但他莫名就觉得杰的行为就是如此！
夏油平已经开始思考可能性：“就跟餐厅一样。餐厅背靠五条家，而我在餐厅接着净化咒物的活，现在不过是扩展业务，多了一个签订束缚留下咒力线的业务。这个计划可行！”
夏油杰点头：“只要阵法使用得当，餐厅依旧是个不错的选择。”
五条悟看看杰又看看平，最后肩膀耷拉下来，好似一个没了动能的机器。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说的却也是对夏油平有利的话语：“扩展的业务就叫‘一线生机’吧，简单明了，吸引人且易懂，再蠢笨的术师也能理解。”
夏油杰略微意外地挑眉：“这么说，悟同意了？”
五条悟发现平也好奇地看着，等待回答，立马直起身子：“对平有益的事我不会拒绝。”
夏油平直插重点：“问题是阵法，那应该是你们五条家的核心阵法，专门给我布置一个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是阵法，找到适合的咒物作为基石，念了咒，结了印，就能做到的事。”
五条悟很明白如果他拒绝提供防御阵法，平新的住处的一切防御就要交给杰了。
不管怎么样，他完全没有输的打算！
夏油平觉得这个回答很让人满意：“你可是五条家的家主。不管是咒物还是咒语亦或者是结印，你都能说了算。既然如此，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哦。”
五条悟很是郑重地点头：“当然不会！”
出来散心一趟就能得到这样的好消息，夏油平是真的开心，回程的路都轻快很多。
————
‘新计划’让五条悟和夏油杰再次忙碌起来。
夏油杰确实能够再次设立一个安全的，能够让哥哥安稳住着的居所，但他不否认五条家的防御阵法很是强大，所以他愿意跟五条悟合作，建立一个更安全的安全地。
五条悟也没否认杰在这方面的成就，于是他也不拘于五条家的防御阵法，而是跟杰一起讨论如何布下更好的阵法。
在新的住所布置好之前，夏油平还是需要住在五条家。
不过这次没有限制自由，他能够外出，虽然明面上以及暗地里的保镖不计其数，但确实能够出去了。
获得自由的夏油平想到频频给自己发消息的夏油夫妇，犹豫一瞬，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那对夫妇。
他们也已经获得自由，不过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夏油夫妇并未搬离那座小院，而是跟五条夫妇继续住在一起。
他们原本甚至希望工作方面也能跟五条夫妇重合，成为更合拍的搭子，可惜后来知道五条夫妇的‘养老工作’后放弃了，去了他们各自适合的行业。
新人入行大概率会被欺负，哪怕他们是五条家弄进去的，为了低调，他们不能使用强权压人。
所以没有提前告知而是直接去了小院的夏油平跟五条夫妇一起吃了晚饭又喝了茶，夏油夫妇才姗姗来迟，如果不是不想明天再跑一趟夏油平肯定已经先离开。
夏油夫妇看到夏油平的时候很是惊讶，夏油美子连忙过去：“平来了？！吃饭了吗？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夏油平放下茶杯：“吃了。”想想他们可能会坐下来谈论什么事，他询问一句：“你们是否已经用餐？”
这次回答的是夏油麻御：“我去等美子一起下班，在回来的路上找了地方解决了晚餐。抱歉我们不知道你今天过来，否则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
夏油平看不出是否不耐烦，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关系’。
五条悟夫妇很是有眼力，两人起身告辞，把茶室给他们一家三口。
他们的离开倒是让留下来的人略微不自在，不过这个不自在不包括夏油平。
夏油平问：“找我想说什么？长话短说，我还需要赶回去。”
夏油麻御和夏油美子对视一眼，最后是夏油美子开口：“我从五条嗯，其他人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咒术界的事。咒术师家族对血缘，或者说对家族秘传的术式很看重，所以那些大家族不仅仅收纳其他术师，还很乐意那些强大的术师跟他们家族的人结婚生子。”
“五条家会不会也强迫平做这种事？”问题问出来的时候夏油美子脸上以及担忧的表情不作假，甚至问这个问题的回收她很急切，很想得到她期望的答案。
夏油平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不会。”
五条悟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第117章
夏油麻御看着他笃定的表情, 忍不住询问：“平就那么信任那个名为五条悟的人？”
在夏油夫妇看来，五条悟是术师，并且他们确实是五条家帮助了他们, 但那是他们的儿子, 自然是向着儿子, 想着如何对儿子更好的。
所以他会怀疑, 从五条夫妇那里知道一些咒术界的内情后就担忧, 同时也怀疑这些人对自己的的保护其实另有目的。
夏油平想了想，说：“五条悟是值得信任的术师。”
当然，他也不管夏油夫妇心里到底是不是信任五条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都不怎么在意他们的想法。
所以夏油平继续说：“你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生活, 其他的就不需要管了。”
夏油美子忍不住问：“我们是你父母，难道连询问你一些事都不行吗？”
夏油平轻笑一声：“妈妈觉得，术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关系？”
一句话把夏油美子问住。
术师与普通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从大范围来说他们都是人, 是同类, 哪怕术师拥有各式各样的能力，其实也是比较强大一些的人类，仅此而已。
但是强大的人类往往站在高位，俯视那些攀爬不上来的人, 而在极端天才眼中，庸人与他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高位者心慈, 那么术师与普通人就是能够和睦相处，同为人类的同伴。
如果掌权者极端，那么普通人就是蝼蚁，是术师奴役的对象。
夏油麻御和夏油美子从不怀疑这些，因为他们已经亲身经历。
夏油平说：“从我成为术师开始就注定我们之间亲缘稀薄, 当时妈妈已经做了选择，后来爸爸也做了选择，既然如此，那就尊重当时的选择走下去吧。”
他的妈妈目睹觉醒术式的他后无法再接受他的存在，他的爸爸因为妈妈的选择尊重妈妈，那就把这些选择继续，不要回头。
夏油平理解夏油美子的恐惧，理解她受到的冲击，更明白当时的夏油美子其实觉得活过来的他不再是他，而是怪物。
他也理解夏油麻御对妻子的维护，对他们之间的感情的忠诚，那是他给自己妻子最真挚的情感。
此时的他真正做到一个‘旁观者’角度看待这些事，甚至理解他们的一切。
夏油平恍惚有种自己好像拥有了某些冷漠的神性的感觉。
“爸爸妈妈应该庆幸，至少现在我不是你们的敌人，虽说你们确实因为我被影响得失去部分自由，失去了往年的积累，但你们更应该明白如果没有我你们早就不在此间。”
夏油平又说：“我跟意思跟上次电话里说的没区别，我今后如何生活不是你们该管的，你们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说完夏油平对呆滞的夏油夫妇微微点头，起身，离开茶室。
仔细想来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的生命中那对夫妻确实占有一定位置，但真算起来他们也不是很重要，至少有很多人排在他们前边。
夏油平想，他们的特殊分量应该是因为血缘，是因为他术式对血缘的特殊优待。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跟杰一样能够自己选定家人，选定自己能够复活的对象。
毫无疑问，如果那种情况出现，那对夫妻不会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夏油平走出去，看到小院里坐着的人的时候微怔。
是五条夫妇，他们在凳子上坐着，说话，脸上都带着笑容。
不是什么爽朗的笑，与五条悟那家伙完全不同，甚至没能从他们身上看到一丝五条悟的影子。
夏油平听说过这对夫妇的事。
作为五条家的人，哪怕他们没有术式也有术师家族的教育，所以在五条悟一出生的时候就明白六眼代表着什么。
事情上报后他们跟五条悟一起被保护起来，然后再五条悟一岁的时候与儿子分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们之前的情义自然很淡。
这是外边人的评价，夏油平在听到山本说自五条悟后他们再也没有孩子的时候就明白，他们对自己儿子的感情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淡。
在五条夫妇这里没有‘替代五条悟’的儿子，他们感情很好，身体健康，因为五条悟的存在更是受到五条家的优待，不为生活发愁，但他们没有第二个孩子。
这让夏油平从他们冷淡的感情中看出一丝丝端倪。
夏油平又想，这可能是因为有夏油夫妇的对比才让他产生错觉。
想到这自己都笑了，他很快把这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不再思考。
五条夫妇发现了他，很是自然地打招呼。
夏油平走过去：“今天叨扰了。”
五条夫人摇头：“院子难得热闹，我们高兴还来不及。”
夏油平想了想，坐下：“平日里，你们不能邀请朋友过来做客吗？”
这个问题好像问倒了五条夫人，她很是迟疑地看向自己丈夫：“有这个规定吗？”
很明显，她也不知道。
五条先生好笑地说：“没有这个规定，只是我们喜欢清净，也不喜欢那些人时不时询问儿子的事，所以每次他们有上门做客的想法我们立马转移话题。好在都是体面人，很是知礼，久而久之也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五条夫人点头：“我就说，没有这规定的。”
夏油平点头：“我父母叨扰了。”
五条夫人一听觉得好笑：“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也很担心你和你弟弟，询问了不少咒术界的事。夏油平先生应该是明白的，非术师想要获取咒术界的消息比登天还难，他们所有的细节都想到了，很关心你们。”
说到最后五条夫人都有些惆怅。
夏油平不接这话，只是笑笑。
五条夫妇早就看出他们之前的不对劲，也了解了一些。
不过他们了解的不多，一知半解之下所给的开解也是不太准确的。
五条先生说：“我出身术师世家，却没有术式，甚至连咒灵都看不见，五条家虽然没有奉行非术师非人的理念，但单单只是术师与非术师的差距就足够让我们过得比完全不知道咒灵的普通人还辛苦。”
夏油平尽量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这个现象，细想之下也就懂了。
如果是真正的普通人，完全没法见识也不知道有那么一个波澜壮阔的世界，其实也没什么，因为他们还有普通人的世界，反倒是嘴里说着咒灵的人在他们看来是异类。
而这些知道却看不到的人，有说不出来的痛苦。
五条先生劝解夏油平：“他们所有的表现都是因为刚刚知晓咒术界，知晓却没法真切看到，这是他们恐惧的来源。而能消除他们恐惧的，只有作为儿子的你。”
夏油平沉默一瞬，然后看向这个气质与五条悟截然不同的青年：“他们有没有说，他们的恐惧其实来自于他们的儿子们？”
五条夫妇以为这个反问懵了。
夏油平嘴角一勾，所以不知道。
有点坏心眼，夏油平给他们‘解答’。
“我在妈妈跟前被咒灵开膛破肚，然后又用术式治疗了自己。而他们，更是亲历了被杰操控的咒灵杀死，然后被我复活的精力。比起咒灵和咒术界，应该是我们更让他们恐惧吧。“
五条夫妇：!!!
夏油平对他们微微点头：“多谢二位款待。”
虽然是他在他们上班，根本没在家的时候自己进来，还指示这里的佣人招呼他，但他们是主人，谢谢他们的款待是必须的。
五条夫妇看着夏油平和一众术师离开的背影，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很快回头，因为后边传来了声响，是脸色苍白的夏油夫妇出来了。
五条先生忍不住询问：“刚刚夏油平跟我说了一些事，他说，嗯，说你们对咒术界的恐惧源自于他和他弟弟，也就是你们的两个儿子，是真的吗？”
原本脸色就不好的夏油夫妇好像更承受不住了。
作为父母，也是比较细心的女性，五条夫人虽然知道现在的他们可能承受不住质问，但还是忍不住埋怨。
“被咒灵吓到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但如果被咒灵吓到却埋怨起自救的儿子，哪怕那个时候”
在五条先生的示意下，那些更不好的话被咽了回去。
但是他们都明白那是指责。
夏油麻御脸色不好：“美子以为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症。那是她的身体给她开启的自动防御，说明她承受不了那些，所以那次的事怪不了她。”
他这么辩解其实不是什么问题，而且能说得通。
但如果站在另外一个角度，五条先生并不认同。
他说：“夏油先生，你是一位好丈夫，但不是一位好父亲。”
夏油麻御那本就勉强挺直的背瞬间佝偻，好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夏油美子捂住脸哭泣。
五条夫人摇摇头，心到底是软了：“其实也能理解，当时的夏油夫人应该以为那不再是她的儿子吧？”
被开膛破肚的时候，她的儿子已经‘死了’，活过来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怪物。
五条先生知道这段时间他们一直联系夏油平，也知道他们为何联系。
他说了跟夏油平差不多的话：“既然如此，那就保持一些距离，对他抱有善意，兴许今后还能修复一些关系。如果对他们的事过多干涉，那就是把他们月推越远了。”
五条夫人看向自己的丈夫，伸出手，很快被回握住。
这话说的是夏油夫妇，又何尝不是他们自己？
与儿子的关系疏远这件事在他们选择从五条家‘独立’，把年仅一岁的悟放在五条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
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呆着，不给悟添麻烦，也不要在碰面的时候过于热络让悟心升不快。
他们也没做好，他们也曾选错，只能以后半辈子弥补。
第118章
出院子后夏油平就停下, 院子外停了一辆车，刚停下，里边的人证推着车门出来。
白发青年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没有因为笑让人觉得没心没肺, 不过也是纯粹。
也只有五条悟这样的强者才会让人在看到他的笑的时候知道那是纯粹的笑, 是单纯的高兴, 而不是什么强颜欢笑或者另有图谋。
因为五条悟根本不需要做那些。
他下了车, 手搭在门上：“真巧啊，竟然正好碰到你出来。走吧，一起回去。”
夏油平眉头一挑：“你不进去打声招呼？”
五条悟懵了下才反应过来：“不需要。”
那是真的不在意，哪怕里边是他的父母。
夏油平觉得这反应有点不对, 但想想又不觉得自己应该询问, 就怕牵扯到什么麻烦中。
夏油平不询问，五条悟却在他上车后立马解释：“他们从我一岁的时候就离开五条家住这边，虽说我记事早, 明理也快, 但还真不是从一岁就懂道理的天才，对他们的感情没太深。”
夏油平想到那对夫妇的情况有了猜测：“因为受不了？”
“嗯，受不了。”五条悟的玉亓没有任何起伏：“需要借助咒具才能看到咒灵，哪怕看到咒灵也无能为力, 再加上六眼太过于引人注目，哪怕当年他们一直被藏得很好, 外边对六眼以及六眼的父母的关注也让他们倍感压力。受不了是正常的。”
夏油平忍不住看向五条悟，发现对方竟然一直看着自己，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立马回一个灿烂的笑容。
夏油平：他忍不住移开视线：“应该也有知道他们不仅保护不了你，还有可能成为你弱点的原因。”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确实有这个可能。”
至于那对夫妇是否知晓离开之后五条悟就没有父母疼爱这件事他们并不去细想。
或许是知道的，只是比起平日里的关爱, 安全更重要，而身为五条家的六眼至少在五条家内没人敢欺负他，他们做的选择也经过衡量。
兴许有他们自己的原因，哪怕当时的他们可能跟夏油美子一样陷入了崩溃，但他们的选择确确实实是他们认为好的。
车内一片寂静，司机安静开车，呼吸都放轻了，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前边后边都有车子，甚至两边也有车子跟着，那些跟着夏油平的保镖分散在不同车里，排场不可为不大。
最后是夏油平打破这份沉静：“我们之间没有必要比惨。”
五条悟眼中满是诧异：“惨？”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两个字，夏油平沉默了。
好家伙，原来五条悟从来不觉得自己很惨，他真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甚至对于他跟父母感情淡薄这件事没什么想法，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个事实把夏油平干沉默了。
夏油平的沉默让五条悟反应过来，理解了他刚刚的话的意思。
他挠了挠头发：“那什么，其实关系还是可以的。”
夏油平听到他这话不由得笑出声。
五条悟摸摸鼻子：“好吧，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还是可以的，电话问候，每年的见面拜访也没有落下。日本大部分家庭不都是这样？”
这么一说夏油平倒是愣住了，家庭氛围好的当然不少，但像五条悟说的那样的相处却也是正常的，甚至也跟他说的一样，大部分都是如此。
最后夏油平莞尔：“我又没埋怨你，你解释什么。”
五条悟实话实说：“就是怕平觉得我太冷心冷肺了。”
夏油平摇头：“我不会对别人的行为处事评头论足。”
五条悟看他说的是真心话，立马笑了：“我倒是希望平能对我的事评头论足。”
夏油平：
五条悟因为夏油平对父母的在意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今天见到叔叔阿姨了，他们有说什么吗？对现在的生活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夏油平摇头：“已经安排好，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满意就自己去争取。”
这个答案让五条悟觉得有点棘手，这到底是对他父母在意还是不在意呢？
就好像看出他的想法一样，夏油平继续说：“不用去讨好他们，不值得，也不需要。他们的任何话语都不会影响到我对感情方面的决定。”
五条悟不由得看向他，觉得有点棘手，这反应是自己认为不在意但心底还是在意的？
他翻开脑子里关于心理学的书，很可惜哪怕把那些书都看完但也不是真的完全学到家，而且人是复杂的，不是教科书上一字一句能对上答案的。
以前那些简单的东西能够猜到是因为那些事简单，不重要，但这种复杂的情绪一旦出现，他所学的真就成了半桶水了。
就在五条悟绞尽脑汁想要知道夏油平到底什么想法的时候，夏油平自己给了答案。
“之前，不，应该说哪怕是现在我依旧能理解夏油美子当时放弃我的决定。那样的事是对普通人三观上的冲击，她无法接受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今天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你的父母，五条夫妇哪怕当年选择了逃避，但这么多年并未给你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他们依旧只有你一个孩子。”
五条悟的表情僵住，缓缓收敛。
夏油平垂眸：“我说我们之间不是在比惨，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他才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车内陷入沉默，哪怕是五条悟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到地方下车的时候夏油平猛地看向五条悟：“干嘛？”
车子没到五条家，而是市区里，这一路他竟然完全没发现。
五条悟推开车门，脸上恢复笑容：“杰找你对一对房间的设计图。”
夏油平：“哈？”
夏油杰找夏油平对房间设计图，也就是他今后驻扎地餐厅里他住的房间。
那块地已经被五条悟买了下来，因为规划问题没法直接推到重建，所以只能在内部做文章。
设计这一块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共同讨论的，但夏油平住的房间却一直没有定论。
他们原本的意思是弄好之后给夏油平一个惊喜，最后却因为设计上的问题争执不休，只能让平自己决定。
夏油杰觉得自己的胜算很大，毕竟哥哥很满意之前住的地方。
五条悟却觉得自己给的设计更好，足够大气。
知晓缘由的夏油平一阵无语。
夏油杰把设计图摊开：“哥哥选一份吧。”
夏油平看着两份设计图，在他们的设计中夏油平住的地方独占一层，有独立电梯，楼梯也设了阻碍，想要进去并不容易——这是夏油杰和五条悟设计中难得相同的部分。
至于其他，从空间设计到风格完全不同。
夏油平看着明显属于杰，更有家的温馨的设计图，又看看五条悟那为了面积更广而减少家具和打通各个区域的设计图，嘴角一抽。
“那什么，其实只需要有一个房间一张床就足够了。”想了想他又补充：“再加一张书桌。”
“那怎么行！”五条悟第一个反对：“你的排面一定要给足！”
夏油平问：“排面是给人看到的，别人能到我住的地方参观吗？”
当然没有其他人参观，但夏油杰和五条悟觉得平说的不对。
“那也要自己住得舒服！”这是五条悟的理由：“房间小很难受的！”
夏油杰倒是谨慎很多：“不只是睡觉的房间，那里还有哥哥的书房以及运动场所。”
夏油平看看他们，最后莞尔一笑：“没有你们的房间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面面相觑。
在餐厅有他们的房间？
这件事，不管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都没想过。
哪怕现在他们坐在这里，但他们都知道立场上的诧异，甚至可以说今后平的立场也会跟他们有区别。
他们不想夏油平难做，所以从未想过干涉餐厅的一切，五条悟甚至已经做好切割五条妗子他们与五条家关系的计划书。
夏油平微微挑眉：“看来是没想过。”
他轻轻点着桌面：“虽说今后明面上我肯定要脱离五条家，但这并不代表着我跟五条家没了关系。你们心底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件事你们肯定觉得必须是暗地里进行。”
夏油平略微无奈：“那算什么啊？哪怕独立出去，我依旧是夏油平，是杰的哥哥，是五条悟的朋友。亲疏远近确实存在，但这关系不用在你们身上，而是你们与其他术师的对比上。明面上我们依旧有很友好的关系。因此，在那里留你们的房间有什么不对的吗？”
今后夏油平代表的势力会与五条家交好这件事是必然的，毕竟餐厅的地是五条悟拍的，现在的装修也是五条家在把控，这是所有术师都知道事，就跟他们都知道夏油平是夏油杰的哥哥，今后与夏油杰的诅咒师势力也会有友好关系一样。
但是知道和表现出来要面对的是完全不同的情况。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夏油平‘独立’出去，成为一个中立势力的时候就明白，他们与夏油平之间关系可能要压一压，并且都说服了自己接受那样的未来。
如果夏油平表现出来的是中立，平日里不与双方势力有过多偏向性相处，那么那些因为各式各样原因未‘归顺’他们甚至是他们的‘敌人’都会为了那一线生机与夏油平交好。
在术师世界中，束缚是最强的规则。他们会因为对一线生机的期望和对束缚的信任，愿意冒险与私下里跟他们敌人交好的夏油平建立合作。
但是如果交好不是私下而是明面上，一切就不同了——他们也是要脸的。
想要让夏油平在术师一方拥有更多重要性，更安全，那是必要的牺牲。
他们只是暂时不去想那些，一切以夏油平的安全为首。
但是现在，夏油平要做的却是截然相反的事。
五条悟忍不住：“可是这样还不如然平直接呆在五条家，更安全一些。”
夏油杰回神，看了他一眼：“跟我走也是可以的。”
夏油平摇头：“不，还是要独立出去的。”
他打断他们的话：“你们可能觉得我既要又要，但我就是既要又要。”
他既要其他术师愿意放下‘仇恨’，信任他，为了那一线生机来跟他签订束缚，又要那些术师自己承担自己可能是五条悟或者杰的势力的风险。
夏油平勾起嘴角：“不要把事情的根本弄错了。是他们‘求’这我给他们一线生机，不是我求着跟他们签订束缚。想要，那就接受我的一切。不接受，那就是对他们的吸引力还不够。也就是，危机感不足。”
夏油平轻飘飘地说出可怕的话：“危机感这方面就靠你们了。”
第119章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继续确认夏油平的想法, 他们已经从夏油平的话里明白他就想那么做，想让那些术师那么做。
既要又要的何止是夏油平？他们不也是这样？
因此，夏油杰和五条悟开始对夏油平住的那一层开始重新布局, 都在抢靠近夏油平房间的地方。
笑话, 哪怕不能一直住着, 偶尔住几天也是跟他更近一点不是吗！
夏油平没管他们, 而是坐在一旁静静喝茶, 只是在他们争执得过了的时候投去一些视线，却也没说什么。
不过这份争执没有持续很久，五条悟接到个消息后离开，离开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与烦躁。
夏油杰很是幸灾乐祸, 但面上做足了功夫：“悟要好好培养自己的下属啊。”
五条悟一脸吃屎的表情, 夏油平忍不住笑了出来。
五条悟离开后，夏油杰还给自己哥哥解释：“其实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之前很多不确定的任务都是等着悟出马, 他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
说着还指着自己的脑袋：“反转术式维持的可不仅仅是无下限, 还有全身因为过度劳累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听完夏油平只有一个想法：“哪怕有用反转术式治疗，这依旧是透支。”
夏油杰很是认同地点头。
夏油平看了看他，又说：“杰怎么会觉得五条悟这次离开是因为任务？他现在管着的可是咒术界半数术师势力，这方面的事情应该很多吧？”
夏油杰面不改色：“猜的。”
看他那理直气壮的模样, 夏油平忍不住笑出声。
夏油杰哑然：“好吧，是我弄的。”
所以才这么肯定是因为任务, 而非事务。
回应夏油杰的是夏油平止不住的笑声。
笑了许久，夏油平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弟弟，等待他解释。
把五条悟支开是为了什么？单纯想跟自己要房间的位置？
夏油平觉得他担心得过了，不过是一个房间的位置, 有什么不能给的？
夏油杰挺直了腰杆：“哥哥突然换这种方式是为什么？”
夏油平一怔，没想到他竟然问出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他看出了什么？
夏油杰确实看出来了，或者说五条悟肯定也看出来了，只是跟夏油杰比起来，五条悟不怎么敢随心所欲地询问原因，夏油杰没有那么多顾虑。
他直接问：“是因为悟吗？”
这件事已经开始执行，甚至餐厅装修进程都到了一半，夏油杰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哥哥改变主意。
而且他很明白，如果是因为他，肯定一早就提出来，这种中途才出现的改变，只能是因为他之外的人。
虽说他依旧是得利者，但因为对象可能是五条悟，夏油杰还真有些挫败。
哥哥对悟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个猜测一出现就让他不怎么舒服，所以他驱使咒灵闹出只有悟能处理的动静把人支开。
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否则夜不能寐。
夏油平给自己倒了茶水：“是的。”
夏油杰忍不住追问：“哥哥喜欢上他了？”
眼皮一抬，夏油平摇头：“不，只是有点嫉妒他。”
嫉妒？
嫉妒谁？
五条悟？！
夏油杰仔细一想，不论是出身还是能力，五条悟确实值得别人嫉妒。
但是嫉妒这个词放在哥哥身上很违和，说不出的违和。
夏油平低低地笑出声：“没事。”
那是不能跟杰说的事。
夏油杰略微不满，因为再次询问的话语也有些强硬：“嫉妒和你把五条悟弄到餐厅有什么因果关系？”
哪怕他不知道哥哥在嫉妒什么，但嫉妒，这种负面情绪，跟让哥哥改变计划把他们之间友好关系暴露出来有什么关联？那可不是让别的术师默认的友好关系，那是跟在外边装了个大喇叭嚷嚷着‘我们关系很好，一直在合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一样，带着挑衅的意味。
夏油杰知道很多人觊觎哥哥的复活能力，也知道‘一线生机’的确切消息被他们放出去后的蠢蠢欲动，他是真怕一些人因为这样明晃晃的挑衅铤而走险，他不想让哥哥出意外。
夏油平看着自己因为担忧而焦躁的弟弟，眨了眨眼，笑了。
“不用担心。”他说：“危险从一开始就存在，只要我还活着就有可能遭遇被人掳走的危险，如果因为这些危险束手束脚，那可做不成大事。”
夏油杰被他的话气笑了，他跟五条悟可是拼了命地降低哥哥身边的危险，他竟然这么不在意！
夏油平在安抚弟弟这一块很有一套：“我们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比起让阵法，咒术，餐厅这个固定的庇护所，其实我觉得你和五条悟的保护才是最让我放心的。”
夏油杰确实被安抚了，哪怕这个‘最让我放心’的前边不只是自己，但他的火气确实散了。
本就是如此，也是因为这样他跟五条悟才会同意，才会在刚才争夺房间的位置。
那股东想西想升起的火气和不满因为这个事实消散。
夏油杰妥协：“算了。反正悟那家伙不会乱来，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夏油平眉头一挑：“杰可真是放心五条悟。”
夏油杰抬着眼看着自己哥哥，很是真情实意地来了一句：“跟哥哥想必，悟更让人放心。”
夏油平表情直接收敛，不想给他好颜色。
因为五条悟未归，把夏油平送回五条家的事落到夏油杰头上。
咒术界的‘咒灵头子’就这么明晃晃地来到五条家附近，偏偏还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五条家的术师对这位立场不同，其实能算得上敌人的家伙做不了什么。
当然，也不敢做什么，他们怕被特级咒灵群殴。
穿着五条袈裟的夏油杰揣着手目送哥哥进门，门关上后飞行咒灵落在他身后，转身，跃起，落在飞行咒灵背上。
飞行咒灵的目的明确，本就是他定的地方，找过去当然不是问题。
那其他术师束手无策的特级咒灵们已经被五条悟制服，没有祓除，而是被‘分尸’镇压。
此时的五条悟倒是很开心，逗着只有自己膝盖高，脸上有着横竖贯穿脸颊的缝合线，甚至身上也布满了缝合线，就好像这个身体完全是被一个又一个的部位缝合起来，而非真正的整体。
作为人类对恐惧同类相残而诞生的特级咒灵，他的形象其实很贴合，诡异却和谐。
而作为特级咒灵，真人其实很强，但这个强大在最强的五条悟跟前什么都不是。
不仅仅被打败，现在更是被局限于如今的体型，没了反抗能力，还被逗着玩。
五条悟伸手戳向他的脑门，真人快速握住他的手指，可惜没能握实，在无下限的作用下他根本没法施展术式，这个现实再次让他面色扭曲。
五条悟：“乖乖待着，等会就有人来收你了。”
说完他感觉到什么，抬头看着天：“来了。”
来了，夏油杰和他的咒灵们。
落地的夏油杰先是看了眼被分尸的咒灵：“好歹是我派来协助你的，这么对待他们不太好吧？”
五条悟啧了声：“是协助还是添乱？我可是最强的。”
说着对跟前的咒灵踢了一脚，只剩能维持小孩体型的真人被踹倒在夏油杰跟前：“赶紧的。”
真人面色很是不好看，作为特级，哪怕诞生的时间不长他依旧知晓夏油杰的存在，更知晓他的厉害，也明白被夏油杰抓住代表着什么。
然而他的想法没法阻止任何事情，夏油杰不过是上前，伸手，特级咒灵真人就已经扭曲成为一颗哑蛋大小的咒灵玉，夏油杰嫌弃地看了眼，没有立刻吞下。
五条悟一脸可惜：“我还是想亲眼看看你吞下咒灵玉是什么表情，可惜了。”
可惜了，这家伙目前没有吸收咒灵玉的想法，看不到现场版了。
至于视频版，太过于失真，没法满足他。
夏油杰不跟他废话，也没有理会周边那些在他驱使下相互协助的咒灵。
他只是看着五条悟，面色严肃：“悟，哥哥说他嫉妒你，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五条悟先是一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缘由。
眼睛大睁，嘴角上扬，弧度越来越大，大到可怖。
那个笑容夏油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兴奋，惊喜，甚至张狂，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激动。
这让夏油杰的眉头皱起。
“回答我！”
五条悟听出这话的怒意，他忍着笑，努力降低笑声，可惜不怎么成功。
然而即便如此五条悟还是找到很完美的理由：“平不告诉你有他的理由。而他既然不告诉你，我也就不好越过他告知你真相。”
他很是兴奋：“我先走了。”
说着根本不等杰回答，嗖地一声消失了。
夏油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没有动，脚都没抬一步。
因为悟说得对，只能等哥哥告知他真相。
另一边，洗漱完毕，躺床上的夏油平已经闭上眼。
今天在外边的时间挺长，虽说不管是在五条夫妇的宅子还是后来杰选的地方都喝了茶，但困了就是困了，感觉很快就能睡过去——如果没有受到惊吓的话。
那是人的第六感，哪怕闭着眼，哪怕听不到什么声音，但依旧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看着自己。
而且，好像能感觉到若有似无的风声？
他没关窗？房间里的空气流动有这么强？
这里是五条家，安全有保障，杰的咒灵也没法进来，那些护卫更是不敢随意进入他的房间，所以这种感觉很莫名其妙。
夏油平越想越不对劲，猛地睁开眼，然后就看到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不远处。
这意外情况让夏油平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他很快看出这个黑影是谁，或者说大开的窗户让月色洒入房间，刚刚没看清是因为过于紧张。
这份紧张还没完全消失，因此夏油平的声音略微尖利：“五条悟你有毛病啊！”
这大半夜地抹黑出现，是要吓死他吗！
相比愤怒的夏油平，五条悟脸上却是笑。
这个笑与平日里看到的不太一样，看得夏油平心里发毛。
如果夏油杰在这里会狠笃定地说‘刚刚这家伙也是这么笑的’。
笑得不对劲的五条悟上前，夏油平一时间还真被吓到，撑着身子往后缩了缩。
要是打起来毫无疑问他没胜算，哪怕不用术式五条悟也能用一只手镇压他。
夏油平想先发制人，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被凑过来的五条悟吓得再次后退，整个后背直接撞到床头，有点疼。
五条悟却没管这个，一只脚跪在床上，一手搭在床头，把夏油平整个人‘圈’住。
他低着头：“杰说你嫉妒我。”
夏油平：那家伙真是藏不住一点事！
五条悟：“他问我，平嫉妒我什么？”
“嫉妒，不能跟杰说的事，我有而平没有的东西”
五条悟的笑容越来越大：“是父母对我的感情。”
夏油平脸黑了。
得到确定的答案，五条悟满意了。
他继续自己的猜测：“平不会想要跟我争夺父母的感情，所以平要的是独特的感情。我父母对我的感情独特在于，他们没有给我生弟弟或者妹妹，只有我一个孩子。也就是说，在对待孩子上，他们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平想要的是独一无二感情。”
夏油平咬着后槽牙，不吭声。
五条悟继续：“平说过对感情这方面不太懂，虽然对亲情友情做了各种举例，但其实不太能理解。再加上杰他又其他家人，他自己选择的家人，所以他的对你的亲情不符合你需要的独一无二。因此，你能想到的获得独一无二的感情，只有我这里。”
五条悟的笑容越来越大：“因为需要从我这里拿，所以改变了原本的计划。而改变计划，也是为了让这份感情更容易把控在手心。“
夏油平：
五条悟的声音不高，而且很平静，但那张脸上的表情却很不平静。
“平，独一无二的感情我能给，但你敢拿吗？”
夏油平喉结滚动，惊慌让他胸膛剧烈起伏，但他的视线却没能离开五条悟的脸。
他直视，五条悟也不逃避，不错过任何一丝变化。
他从未想到为了杰的心理情况而买的心理书籍知识能够用在现在，用在平身上，而且还是那么笃定。
他笃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笃定自己猜对了平的计划，更笃定哪怕是他主动出击，平也不会逃避。
他笃定能够得到期望中的答案。
最后，在五条悟的注视下，夏油平终于开口。
“你可想清楚了，我要的是独一无二，如果哪一天这份感情变了，我会毫不犹豫地踢开。”
哪怕心中笃定，真正得到答案的那一刻五条悟心底还是一松。
他很认真地说：“不会有那一天。”
第120章
“啊, 我记得这里，开业的时候还跟同事一起来过。这里的东西味道很不错，看来金泽君的口味跟我的一样, 还真是幸运。”
金泽听这话不由得笑了, 他看着身边挽着自己手臂, 娇俏可爱的女人：“哪怕口味不同, 今后也能慢慢适应加奈的口味。还有, 加奈直接叫我修就好。金泽君这个称呼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我们可是要结婚了，太过于疏离。”
被金泽修称为加奈的女人脸颊一红，微微低头：“修。”
看她的模样, 应该是只听到让改称呼, 其他的话都没注意。
金泽修想了想，没再重复，而是带着他一起进了餐厅。
餐厅老员工小林看到金泽的时候微怔, 随之立马扬起笑容：“金泽先生, 里边请。”
加奈微微诧异地看向服务员，又看看自己未婚夫，这才小声询问：“修提前预约了？”
金泽修点头：“重新开业之后这里一直很火热，如果不提前预定可能没有位置。”
加奈恍然大悟。
小林在前边带路的时候询问：“金泽先生, 3区落地窗旁空出了一个位置，那里的视野很好, 请问是否需要调换位置？”
加奈忍不住问：“原来还能调换位置！”
小林的脸上挂着笑容：“原本哪怕是客户确定取消预约，原本的位置也不会轻易安排其他人，但金泽先生是夏油先生的朋友，还是能够破例的。”
哪怕有人取消预约，空位大部分时候是安排新的客人, 调换位置这种事客人不提出他们大多时候不会主动提起，小林不过是想在金泽修面前卖个好。至于怎么说，还不是看他们这些一线服务员？
加奈听出来了：“修有朋友在这里上班？”
金泽修略微尴尬：“以前在这里上班，现在，嗯，不是很清楚。毕业之后很少联系了。”
小林一听笑容微僵，不可避免地，态度冷淡了很多。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是专业的，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
就在小林心想要不要取消这个位置调换的时候金泽修说道：“麻烦给我们调换位置。”
小林脸上挂着职业微笑，点头：“好的，这边请。”
说完按下麦，通知位置调换的事。
调换的位置确实很好，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东京的夜景。
餐厅重新装修其实是有专门人员设计，一些热门位置不管是用餐环境还是观赏环境都很不错。
小林把人带到地方后有人接手，今天他不盯台，作为巡逻人员哪里有事去哪里。
而盯台的服务员在给金泽修和加奈他们点餐后离开，走到小林身边小声抱怨：“不是说那桌已经取消了吗？你怎么把人调到那里，还没有涨服务费！”
小林睨了他一眼：“你好好服务就行。”
服务员的不满就像原本听说能够提前半个小时下班，但忽然又得到通知说半个小时的假取消，肯定让人不爽。
他不爽的点在服务费减少，但这也是巡逻人员的临时权益，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抱怨一句。
小林没理会他，继续在餐厅里自己来回走动。
另一边，加奈对那位夏油先生很是好奇：“所以修的那位同学毕业后就离开了这里？不过也对，东大毕业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呆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的服务员。”
她感叹一句：“如果当年我能考上东大就好了。”
金泽修略微尴尬地说：“他好像没有立刻离开，甚至现在还在不在这里我也不清楚。”
在加奈意外的眼神下，金泽修老老实实坦白：“其实这次过来我也是有私心的。我跟夏油毕业后就很少联系，但想着当时在学校我们的关系还算可以，所以结婚的事就在犹豫要不要邀请他。今天过来就是想看看会不会碰上，如果碰上就能顺其自然地把请帖递过去。”
加奈听着这话一时间无言。
金泽修还在解释：“怎么说呢，我跟他的关系不是说不好，但也不能说很好。很多同学毕业之后一辈子都没再见一面的情况都是有的，但哪怕一辈子都没有再见面，曾经的同学关系还是在的。这次过来也是碰碰运气，如果请帖能够递出去说明我跟他之前还是有缘分的。”
加奈看着自己的未婚夫，忽而笑了：“说得对。”
金泽听到这话松口气，没让加奈不高兴，得到了认同，他也是开心的。
加奈：“修的朋友不多，从修的举动来看这位夏油先生对修来说肯定不一样。如果夏油先生能够继续跟修的朋友情义，我也愿意以修未来的妻子的身份好好跟他相处。”
金泽心中一梗，倒也不必说‘朋友不多’这样扎心的话！
之后加奈又询问了关于这个餐厅的事，她第一次来这个餐厅是餐厅重新装修之后，听说新装修的餐厅与以前完全不同，加奈有些好奇前后差别。
金泽修知无不言，并且给了自己的评价。
新装修好的餐厅当然比以前的餐厅好很多，不论是规模还是格局，用餐环境和菜的品种，都有提升优化。
经过的服务员一听这是餐厅的老客户了，对小林把人调换到这边的气也就消了。
他是餐厅重新装修后来的，对餐厅的‘忠实客户’更多一些宽容。
忽而他绷直了身体，站姿规矩得不能再规矩，微微低头：“五条女士。”
餐厅明面上的老板五条妗子，他们都习惯称呼为五条女士，因为他们都知晓餐厅真正的老板并非这位女士，只是餐厅的大小适宜都由她管，所以对她也是尊敬。
听到五条这个姓氏金泽下意识抬头，果然看到熟悉的面容。
想起夏油平和她的关系，金泽心底略微复杂，对她点了点头。
五条妗子明显还记得金泽，停下脚步：“许久不见，金泽先生。”
金泽扯了嘴角：“五条女士。”他沿用服务员刚刚的称呼。
五条妗子想了想，询问：“金泽先生觉得餐厅的饭菜味道如何？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金泽摇头：“都很好，我的未婚妻也很喜欢。至于改进味道，抱歉这并非我擅长的领域，没法给予建议。”
五条妗子看向他对面的女人，在对方露出腼腆的笑容的时候微微点头：“不论如何多谢金泽先生的认可。祝你们用餐愉快。”
说着再次迈开脚步。
“五条女士！”金泽修忽而开口把人叫住，五条妗子再次停下，看了过去。
金泽修询问：“夏油，还在这里吗？”
五条妗子眉头一挑：“当然。”想到什么，她补充一句：“不过因为工作负责范围变动，他不负责前厅。”
金泽修得到答案，犹豫一下从自己带的公文包里翻出请帖：“这是我的结婚请帖，原本想着如果在这里见到当面给他，还劳烦五条女士帮忙转交。”
五条妗子仔细回忆自己得到的所有消息，没有任何一条消息说明夏油平和金泽修闹掰，于是接了过来：“我会转交，但是他是否有时间参加我不能保证。”
金泽修松口气：“没事。”
五条妗子离开后加奈才松口气：“天啊，她的气场好强大！我要是能成为那样的人就好了！”
金泽修苦笑：“可别，那样的女强人我可招架不住。”
加奈佯装生气：“修的意思是我永远不可能那么强大？”
金泽修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加奈就别为难我了。”
加奈噗呲地笑了：“好啦好啦，修没法应付女强人，我也没法成为女强人，想想就好了。”
“这位五条女士的职位应该挺高，听你们的谈话，修的那位朋友跟这位女士有交情？”
修认识这里的员工是那位名为夏油平的同学，那是修在这里的唯一人脉，那么这位了不起的五条女士对修的态度那么好就只有看在夏油平的份上，看来修的朋友不一般啊。
对此金泽含糊其辞：“如果他来参加婚礼加奈就知道了。”
总不能告诉加奈五条女士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是因为夏油跟她不健康的关系吧？
等等，不对，如果现在他们还在一起，兴许已经是稳定关系？
五条妗子不知道金泽的想法，她忙了前厅的事后就上楼，进入专属电梯到达夏油平所在的楼层，敲门，那一声‘请进’出自五条家现任家主五条悟。
推门而入，当今咒术界最强，也是咒术界最大大家族五条家家主五条悟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手托下巴看着在办公桌前忙碌的夏油平，尾戒闪了闪。
六眼让他知晓进来的人是谁，甚至不等夏油平开口他直接说：“有什么事跟我说，先别打断他，免得等会数据错了他抓狂。”
五条妗子微顿，看了看没有理会自己的夏油平，走到五条悟那边。
“是金泽修的结婚请帖。”
一句话让埋头数据的夏油平抬头，五条悟也收敛了情绪，直接把请帖从妗子手中抢了过来。
其他的在五条悟看来都不重要，他的关注点在请帖的字上，下一瞬蹿到夏油平跟前：“金泽修说让你带我去参加他的婚礼。”
夏油平：
打开的请帖上字很多，他也看到‘携伴’字样。
所以，还真是让他带着五条悟去参加婚礼。
夏油平看了看请帖，又看向五条悟：“你有时间？”
五条悟猛地点头：“有！”
夏油平低头：“行，一起去。”
既然从五条悟这里索取感情，那就要回应同样的感情，在这些小事上当然要全部满足对方的要求。
五条悟转身看向妗子：“金泽是专门过来送请帖的？”
五条妗子摇头：“跟他的未婚妻过来用餐，顺便送请帖。”
“用餐啊。”五条悟想了想：“这顿我们请，挂在我，是挂在我和平的账上。”
夏油平头也不抬，五条妗子木着脸：“好的。”
五条悟，夏油平，以及五条悟和夏油平，确实是三个帐，这也是夏油平看帐的时候抓狂的原因之一。
但是这是五条悟坚持的事，夏油平觉得自己需要忍耐，需要包容，所以忍着没说话。
妗子离开后，五条悟半个身子都压在办公桌上：“我跟平的共同挂账终于又多了一项。”
夏油平忍了忍，没吭声。
五条悟好似看不出他在隐忍，开始掰手指算：“之前大多都是菜菜子美美子她们来的时候才挂共同账户，现在多了一个金泽。哦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叫黑田的学姐，还联系吗？要不要请她吃饭？我们”
键盘往前一推，夏油平咬牙切齿：“你钱多得没地方花就给惠他们涨零花钱！”
五条悟笑得很是欠揍：“惠和津美纪的零花钱不是从我们的共同账户出，不算我们的恋爱积金支出。”
夏油平呼吸一窒，最后只能用手捂住脸，尾戒上的碎钻迎光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