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座敷童子被诅咒侵蚀的地方增多, 不再是一半半，如果不是夏油杰的术式的缘故，被侵蚀操控的时间可能更快。
夏油平自然选择逃跑, 哪怕他知晓座敷童子被祓除或者操控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跑远一些就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时间, 代表着获救的概率。
他的思路是正确的, 运气也是好的, 发现哪怕被诅咒完全侵蚀座敷童子依旧没法操控，诅咒师毫不迟疑地了结它。
他的目标一直是夏油平，而且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如果被夏油平身后的人赶上那就麻烦了。
看着已经跑远的夏油平, 变成青年的诅咒师再次更换面容, 这次是竟是一个妙龄少女。
妙龄少女瞬间消失在原地，不稍片刻就挡住夏油平的去路。
哪怕并未目睹诅咒师的变身，但从现在的情况以及少女的气质, 夏油平不难猜出挡住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少女露出灿烂一笑, 然后在夏油平跟前再次变换容貌。
看着那蠕动的皮肤夏油平差点吐出来。
他转身就跑，然而哪怕正在变换，诅咒师依旧有出手的能力。
只见容貌还在重组的诅咒师伸出手，那皮肉同样在蠕动的手化成手刀, 快准狠地落下。
铿！
本应该是铁器之间碰撞的声音，却因为相撞之物不同发出的声响相似却不完全一样。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
【污浊残秽·尽数祓除】
夏油平脚步不停, 与来得意外地快的弟弟擦肩而过。
帐落下，夏油平刚好离开帐的范围。
他终于停下，回身看了眼平静无波的身后，微微垂眸。
“夏油学弟？”
略微疑惑的询问声，夏油平抬眼看过去, 是抱着书本的黑田丽蕙。
微顿，夏油平说：“学姐，早上好。”
“早上好，不过你这是”黑田丽蕙看向他身后，略微疑惑地皱眉。
夏油平面不改色：“没什么。”
“真的吗？”视线落在他损坏的眼镜上，黑田丽蕙歪了歪脑袋：“真不是打架？”
虽然不知道杰下的帐到底是什么效果，但能肯定的是这个帐并不能让外边的人看到内部，所以夏油平很是镇定地点头。
他想到什么，指着自己的眼镜：“这是我自己弄坏的。”
没撒谎，确实是自己弄坏的。
夏油平上前，来到黑田丽蕙身边：“学姐怎么会在学校？难道说，挂科了？”
即将开学，提前来学校的人大多是需要补考的学生。
黑田丽蕙摇头：“学生会干部需要为开学做一些准备，我抽到给会长做苦力的活。”
夏油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学姐去忙吧。”
虽说还是有些疑惑，但黑田丽蕙确实要忙，告辞离开。
目送她离开，夏油平松口气。
他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山本去了消息，简单说明现在的情况，然后找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呆着。
他自然信得过杰，不觉得杰没法对付一个诅咒师，但信得过与离得远一点并不冲突，他怕诅咒师忽然出来拿他当人质，这样一来不仅没能帮忙还添麻烦。
完全离开也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要等消息。
这还是夏油平第一次产生坐立难安的感觉，时不时看时间，视线更是频频投向帐布下的方位。
等他反应过来时间不短的时候才想起一个重要的事——没有杰的咒灵出现。
夏油平拿出手机，跟山本的聊天依旧停留在他告知这边的情况后对方叮嘱的注意安全，也就是说杰也没有联系山本，这让夏油平心底一沉。
如果战斗结束，他肯定能发现，杰也会来找自己。
如果战斗没有那么激烈，能随意应付，杰应该会让咒灵来到自己身边。
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只能说明一点，战斗情况不乐观。
去找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出现就被夏油平否定，如果是杰都觉得麻烦的人，他过去只会添麻烦。
但是，让他离开也是不可能的。
最后夏油平给山本打电话，告知现在的情况。
山本很是吃惊：“什么？夏油杰也没能处理？”
夏油平看向落下帐的方向：“我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那诅咒师的目标是我，我也不好过去打探。五条悟没有信息，想来应该在忙，思来想去只能求助你。”
山本立马应声：“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本就是因为夏油杰赶过去所以他才没去东大，现在既然情况有变，当然需要去看看，至少要确保夏油平的安全。
山本并非一个人过来，同他一起来的也是餐厅的咒术师，夏油平听说过这家伙的术式很适合打探消息，想来这也是山本把人带来的原因。
跟夏油平确定位置后山本看向那名咒术师：“只需要确定情况，自己的安全更重要。”
咒术师点头后离开。
山本看向夏油平，上下打量。
虽说夏油平在脱险后就报了平安，说他没受伤，但见到之后还是免不了仔细查看，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真的松口气。
“没事就好。”
夏油平看向咒术师离开的方向：“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杰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山本倒是随意：“虽说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如果连夏油杰都没法解决，我们能做的就是疏散现在在东大的人，然后只能等待悟少爷。”
夏油平眉头一皱，他更在意的是杰现在的情况。
山本当然猜到他的想法，于是很是自然地转移话题：“不如趁现在有时间，你跟我说说那诅咒师的情况。按理说有夏油杰和悟少爷作为靠山，不应该有诅咒师敢打你的主意。”
夏油平简单说明自己了解的诅咒师的信息，山本立马有了判断。
“原来如此。这次的诅咒师术式特殊，既然能够让诅咒化身为武器那就说明哪怕是几十年前下的诅咒依旧能够给他足够的信息反馈回去，兴许在你清除那副骨架的诅咒的时候发现了什么，把你当成必须去除的存在。”
夏油平闻言只是皱起眉头，没说什么。
让夏油平和山本都意外的是夏油杰和那个派去查探情况的咒术师很快就回来了。
夏油平第一时间迎上去：“没事吧？”
夏油杰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
夏油平开始打量自己的弟弟，他身上甚至没有脏污，看来说的不是谎话。
夏油杰看向山本：“是我的失误，忘记让咒灵跟着我哥，劳烦你们过来一趟。”
山本一听自然摇头：“我们是来送咒具眼镜，顺便看看情况。”
说着还真的掏出新的眼镜，夏油平接过，是蓝色的镜框。
山本说：“既然没什么事，那么我们先走了。往后关于清除诅咒的工作我们会认真筛选，尽量避免像今天这样的事发生。”
夏油杰倒是善解人意：“这种事没法完全避免，但确实应该筛选筛选，或者换其他方法，比如还早你们除咒的，需要立下保密的束缚。”
山本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解决方法。”
毕竟除咒师虽然少，但绝对不是只有夏油平一个，没有把握是不是夏油平出手的情况下，想要‘算账’的诅咒师应该不会出手。
山本和餐厅的咒术师离开，夏油平看着夏油杰，因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与那一丝的沉重，原本想要让他回去的心思歇了。
心底叹息一声，终究他还是尽一些作为哥哥的义务。
“有什么烦心事吗？”
夏油杰甚至是茫然一瞬才反应过来，好在他也没完全走神，听到了哥哥的话。
他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是吗？我可不信。”夏油平的回答让夏油杰轻笑一声。
夏油平扬了扬下巴：“走走？”
夏油杰没拒绝。
虽然现在东大校园内学生不多，但在学的大多是补考人员，所以学术氛围很重，哪怕是临时抱佛脚。
虽说也有一些‘不务正业’的学生，但更多人在看书，听单词，围在一起讨论，忙碌自己专业的事。
在这样的氛围里，哪怕只是路过依旧让人有不一样的体验。
夏油杰先打破沉寂：“补考，有把握吗？”
夏油平摸摸鼻子：“马马虎虎。”
训练术式耽误太多时间导致挂科并不丢人，丢人的是补考这件事被自己的弟弟提起。
夏油平不想说这个，直接转移话题：“那个诅咒师的术式是不是很特别？我看到他换了三次样貌，感觉攻击方式也有区别。”
“嗯，确实特别。”夏油杰倒是不吝啬给哥哥讲解：“诅咒师的术式是诅咒，但也是寄生，把诅咒寄生在人身上，经年累月吸收人的负面情绪，成长成为更强大的诅咒，而那诅咒将会化成他的武器。”
“化成武器是字面上的意思，那些诅咒的成长受宿主的影响会生成不一样的能力，所以每一个诅咒被回收后都会成为一个形象，这就是他能改变样貌的原因。”
夏油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游戏中的变装，一套衣服一个能力，一种性格。
不过他也明白，其中更重要的信息是诅咒的成长受宿主影响。
“那个诅咒师没法对咒术师和咒灵进行诅咒？”
“是的。”
得到肯定答案的夏油平咋舌，虽说知晓咒术师的术式千奇百怪，但像那个诅咒师那样的，应该不能用少见来形容，根本就是罕见！
怪不得他会冒着被杀的风险来杀自己，完全是自己断了他的财路和实力增长的可能！
夏油杰说：“虽然他的术式没法对咒灵和咒术师起效，但回收的诅咒能够对付咒灵和咒术师，他的实力不算太强，却多变。”
夏油平立马反应过来：“另外一种形式的，咒灵操术？”
夏油杰嘴角一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好吗？”
夏油平听到这话笑了：“一个是多数人类的负面情绪衍生出来的咒灵，一个是单人的负面情绪造就的能力，确实不是一个级别。”
夏油杰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夏油平微微眯起眼：“杰，是在这件事上有烦恼？”
夏油杰惊叹于哥哥的敏锐，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气氛正好，或者因为身边的人是哥哥，夏油杰倒是真的愿意说一些。
“我只是在想，一个人的恶念，着实让人心惊。”
夏油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对于不信鬼神的人来说，比起鬼神，更让人害怕的其实是人心。而咒灵本身就诞生于人的负面情绪，这不也证明人的恶念本身就很强大？”
夏油杰仔细咀嚼这句话，最后竟是得到一个结论。
普通人跟咒灵一样恶心。
眼睛微微放大，夏油杰被自己的结论镇地停在原地。
杰那往日里一直温和的表情散去，脸上的震惊怎么都掩盖不住，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杰？”
夏油杰视线缓缓聚焦，定在哥哥身上。
他略微机械地摇头：“没什么。”
这次夏油平突破了往日的守界，多问了一句：“真的？”
夏油杰自然是点头：“真的。”
他开始转移话题：“只是觉得有点热。”
对于这个夏油平倒是赞同：“今年确实很热。”
八月底，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间段，别说打架的杰，只是在一旁等着的他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夏油平再次说一声：“在外奔波的时候要注意，小心中暑。”
这样的嘱咐让夏油杰轻笑一声。
夏油平不满：“我没开玩笑，哪怕是咒术师也有可能会在身体方面出问题，也是有可能中暑的。”
“嗯，听哥哥的。”
话语中依旧带着笑意，这让夏油平觉得自己作为哥哥的威严受到挑战，哪怕这个威严本身也没多少。
不过，这些小事，没什么好计较的。
毕竟自己被人救了，确确实实比他弱，这是事实。
于是这一趟的散步倒是和谐。
九月，学校开学，夏油平意外地见到五条悟。
白发男高戴着圆圆的墨镜，笑着在那边挥手打招呼。
原地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金泽很是识相地离开。
夏油平知道这是来找自己的，于是在原地等待。
五条悟上前：“好久不见，平。”
“好久不见。从国外回来了？”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五条悟去了国外。
五条悟把小袋子一递：“嗯，毕竟开学了。给，这是土特产，专门给你带了一份。”
夏油平接过：“谢了。”
五条悟看到他收了礼物立马开口询问：“上次诅咒师的事我听说了，也让妗子他们调查了一下。杰的建议很好，我已经让妗子放出消息，让那些需要除咒的人确定下单前知晓束缚的事。”
“挺好。”。
五条悟：“多亏那个时候杰就在附近执行任务，否则可就麻烦了。”
眉头一挑，夏油平有些意外。当时他其实也在想为何杰能那么快就过来支援，但因为后期聊了其他事，忘记问了，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
不过也正如五条悟所说，幸亏杰在附近，那诅咒师可是奔着自己的命来的，再晚一些可就脑袋落地。
夏油平说：“那也算我运气好。”
五条悟一听，乐了：“碰到这种事是倒霉，但有杰的及时支援，所以不算倒霉透顶。”
夏油平嘴角一抽：“你还想我倒霉透顶啊？”
五条悟觉得自己真冤，他可没那想法！
“好了，寒暄到此结束，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五条悟抗议：“难道没事就不能来找平？”
“倒也不是。”夏油平很是平淡地说：“只不过是觉得你应该有事才对。”
这么淡定，这么直白，五条悟只能坦白：“确实有事。”
夏油平还是淡然，微微颔首，示意他直说。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那什么，其实是关于杰的。”
夏油平一听，正色。
五条悟问：“你有没有觉得杰好像有点不对劲？就是，偶尔感觉垂头丧气的，我出国前还问过他，被他以苦夏搪塞过去了。”
“出国前？”这个时间点倒是让夏油平意外，他想了想说：“今年确实挺热的。”
五条悟若有所思：“所以真的只是热？”
夏油平却是摇头：“我也不能肯定。”
五条悟被这话噎了一下。
夏油平说：“不过，那诅咒师的术式有些特别，杰处理诅咒师的时间意料之外的长，出来之后情绪确实有些低落。”
“那诅咒师的术式吗？”五条悟想到妗子给自己的汇报，依旧百思不得其解：“可是那只是诅咒师的术式，不是杰收服的咒灵，应该不影响他的情绪。”
夏油平睨了他一眼：“咒灵对杰的影响是因为杰的术士，但是人的负面情绪对杰的影响可是方方面面。”
“这么严重吗？”五条悟略微烦躁。
夏油平沉默一瞬，说：“杰太温柔，共情能力太强，自然比别人容易受影响。如果五条你有时间，帮我看着一点吧。”
五条悟抓了抓头发：“不用你说我也会。”
只不过，他是真的忙，杰也不清闲，今天开学他们甚至只是见了一面就各自忙各自的任务。
看来顺其自然是不行的，得抽时间跟杰聊聊。
第52章
很多时候忙碌会错过很多事, 不够上心也可能让一些事最终不可挽回的结果。
就好像五条悟因为过于忙碌，在跟夏油平碰面后还是没能及时与杰沟通。
也像夏油平明明知道杰的情况可能不对，但以为交给五条悟就够了, 没有亲自去了解。
哪怕对自己的弟弟已经有不一样的感官, 但刻在骨子里的凉薄还是没能补全情感上缺失的热烈。
金融学专业有个词叫触底反弹, 后来这个词也被广泛使用在各个行业, 各种境遇。
后来的夏油平觉得, 杰的情况也属于触底反弹中的一种。
温柔的人冷酷起来是可怕的，因为对比的不是其他冷酷的人，而是曾经温柔的他。
以保护非术师为己任的杰杀死非术师这件事，同样的可怕。
可怕到下课后被保护自己的咒灵通知回家, 看到死去的父母的夏油平不敢再前进半分。
夏油平第一次痛恨自己对咒力残秽的辨识能力, 正是因为第一眼就能看出那是杰的咒力残秽，所以才没法给自己，给杰找借口。
他只是呆愣地看着庭院里的两具尸体, 脚好像灌了铅抬不起来, 嘴巴好像被缝起来说不了话。
不知过了多久，其他声响传来，如同老旧的机械费力地转动齿轮，夏油平的动作很是缓慢。
“哥哥。”夏油平听到杰的声音。
看过去, 视线里不止杰一人，还有一对不过六七岁左右的双胞胎。
夏油平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像这一瞬转得快, 竟然还是给他找到了理由。
“杰，你被她们操控了？”
本就躲在夏油杰身后的双胞胎听到这话更是缩到后边，不敢再看。
夏油杰脸上挂着熟悉的温和笑容，只是带着点无奈。
他说：“我可是最强的，怎么可能会被两个小孩操控。”
他让开一步, 拍了拍菜菜子和美美子的脑袋，温柔地说：“不要害怕，他是我的哥哥，虽然平日里冷漠，但其实是很温柔的人。”
菜菜子胆子比较大，听到杰大人的话后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跟杰大人有几分相似的青年。
面色严肃，没有任何温柔的样子。
但是，从小被迫害的菜菜子知道一个人的表情不能代表一个人的真实品性，就好像村子里的那些人不论是笑着还是生气，对她和美美子都是坏的，所以杰大人的哥哥也不一定是坏人。
最重要的是，菜菜子相信杰大人。
抿嘴，菜菜子小声说一句：“您好。”
夏油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平日里的冷静。
他看了眼两个小姑娘：“她们是谁？”
他看到弟弟的笑容更为真诚：“这是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我给自己挑选的家人。”
“你给你自己挑选的家人。”夏油平重复这个信息，然后视线落在不远处残破的尸体上。
夏油杰的视线终于也落到他们身上，用一种很平静的声音说：“哦，他们啊，他们已经不是我的家人。既然要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普通人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种报复社会的邪恶发言让夏油平的脑子嗡嗡响。
他揉了揉太阳穴：“所以你杀了他们？他们可是跟你血脉相连的亲人！”
哪怕之前对夏油夫妇的感情不深，甚至有着恨意，但夏油平从来没有否认他们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件事。
夏油杰忽而轻笑一声：“真好啊。”
夏油平：？不是，他弟弟是真的疯了？绝对是有诅咒师在操控他！
夏油杰说：“明明回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他们的尸体，但从进来之后，情绪波动没有预想中的大，所以在哥哥心里，他们也不是很重要，对吧。”
夏油平微微张嘴，此时他升起一种自己有嘴却跟没嘴一样无法辩驳的无力感。
夏油杰继续：“原本想着让咒灵把他们吃了，但怕哥哥接受不了，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夏油平一个激灵：“等等！住手！别！”
夏油平终于能迈开步子，三步并两步地跑了过去，挡在自己父母尸体跟前。
夏油杰对哥哥很是宽容：“原来如此，哥哥还是接受不了。”
夏油平：
夏油平一阵窒息，之后拍着脑袋：“你先等等，等我捋一捋。你确定你没有中什么术式，被咒灵或者其他诅咒师操控？”
对此，夏油杰依旧是那个回答：“我可是最强的。”
夏油平点头：“行，我信你。然后，你现在是想要创建一个没有普通人，只有术师的世界？”
夏油杰同样点头：“对，咒灵太让人恶心了，而创造出咒灵的普通人是一切恶心的源头。所以只要这个世界没有普通人，那就再也没有咒灵，那样的世界才是理想中的乐园。”
夏油平很是不理解：“可是你不是说过，术师是为了保护非术师而存在的吗？”
“哦？我还跟哥哥说过这样的歪理？”
夏油平无言，他没有亲耳听过，但他对自己弟弟的了解，对他行为的理解，就是这样。
夏油杰双手插兜：“哥哥，你也是术师，你觉得术师就应该保护非术师吗？”
本就没有这个想法的夏油平这个时候不敢说出否定的话。
夏油杰哂笑：“哥哥也不那样认为。”
夏油平直接起了鸡皮疙瘩。
夏油杰说：“现在的哥哥可能不理解我，但是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
夏油平脸一黑：“我可不认同你那什么只有术师的世界。”
夏油杰又笑了：“但是在哥哥潜意识里，不论世界是保持现在这样还是变成只有术师的世界，其实都一样，对吧？”
夏油平沉默，哪怕他确实这么认为，但现在的他不能给予任何肯定。
夏油杰说：“所以，没关系，术师对术师总归是该多一些宽容。”
他说：“之所以让哥哥过来是因为哥哥之后肯定会面临一些盘问。哥哥不用害怕，悟不会让你陷入困境，哥哥只需要把自己知道的对总监部全盘托出就好。”
说着，夏油杰似乎想到了什么，迈开脚步上前。
夏油平没有动，只是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弟弟来到跟前。
他拿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这个，理应由哥哥继承。”
是存折，不出意外是夏油家所有的存款。
夏油平没有伸手。
夏油杰拉过哥哥的手，把存折放在上边：“我知道哥哥在给悟做事，悟不会在金钱上亏待自己的下属，哥哥应该不差钱，但是这些钱我拿着膈应，所以还是哥哥收着吧。”
夏油平抿嘴，没说什么。
夏油杰松开口，那只满是茧子的手原本想要落在哥哥的脑袋上，最后想起自己是弟弟，所以改为他的肩膀。
没有再说一句话，夏油杰带着菜菜子和美美子以及自己的咒灵离开。
中途美美子回首，看了夏油平一会，却没说什么，而是紧了紧握着杰大人的手，跟着一起离开。
没有发出邀请，因为知道他不会答应。
他也没有挽留，哪怕是感情一般的兄弟都明白此时的夏油杰已经下定了决心。
并且，没有了退路。
垂眸，夏油平看着手中的存折，不语。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头，看向整个庭院，确认只有夏油麻御和夏油美子身上才有夏油杰的咒力残秽。
他蹲了下来，把被拦腰斩断的夏油美子拼好。
手放了上去，尸体还未僵硬，保留一丝柔软，不过触感的冰冷已经是完全接近死物。
“要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所以非术师没有存在的必要，那代表的是无尽的杀戮。”
“而对非术师的屠杀，又怎么能因为血缘关系的父母停止，对吗？”
“先斩断退路，给别人看你的决心，也是给自己下定决心。”
“杰，你”
“啊——！”
刺耳的尖叫声划破夏油家庭院，夏油美子的声音依旧还是那么尖锐，这让夏油平烦躁地皱起眉头。
“闭嘴！”语气很不好，但确确实实达到效果，好像被掐住脖子，夏油美子所有的声音都消失在喉咙里。
只不过她依旧看着身侧，被开膛破肚，内脏裸露，肠子甚至已经掉出外边的丈夫。
她张着嘴，发出的不再是尖叫，而是嚯嚯嚯的声响。
那双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看到的是什么可怖的东西。
那双眼睛此时的形态，夏油平见过。
夏油平上前，把肠子塞回爸爸的肚子里，尽量把被打开的皮肉合起。
他的手再次覆盖，就如同时间倒流一般，原本已经破碎的躯体开始愈合。
直到最后一个伤口合上，死不瞑目大睁的眼睛缓缓开始聚焦，恢复正常模样。
夏油麻御直接坐起，夏油平差点被他撞到，后仰的他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老公！”夏油美子扑上去抱住自己的丈夫。
惊疑不定的夏油麻御却是第一时间推开自己的爱人，视线落在她腰上。
夏油平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站在一旁等待两人相互安抚。
从夏油麻御那死不瞑目的状态和惊恐的表情不难猜出他是看到夏油美子被腰斩后才死去，那么夏油美子醒来那一瞬间的尖叫就需要思考了。
杰在动手前说了什么？
不，那不符合现在的杰的性子。
想要创造出非术师的世界，还能干净利落的杀掉父母，杰绝对不会在动手前对他们多说一句话。
推演过程就是，夏油杰回到家，看到夏油美子和夏油麻御在庭院。
先腰斩夏油美子，然后夏油麻御被咒灵开膛剖腹。
某个答案呼之欲出，夏油平越来越烦躁，最后忍不住提高音量询问出声。
“妈妈，你能看到咒灵，对吧？”
第53章
夏油美子能看到咒灵, 这是他对夏油美子醒来后立马尖叫的唯一解答。
因为是咒灵腰斩的她，所以她的意识恢复之后依旧保持看到咒灵对她攻击的状态，所以才会尖叫。
但是, 如果夏油美子能看到咒灵, 那就代表以前的他的想法完全被推翻。
夏油平的质问让夏油美子缩了缩, 看到爱人对儿子产生畏惧, 还没完全从当前的状况走出来的夏油麻御皱着眉头, 竟是还有胆子询问：“平，你在说什么？”
夏油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在说，你真是个笑话。”
他也是个笑话，他们都是笑话！
夏油美子抿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鼓起了勇气终于开口：“看得不清楚。”
而且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心底的大石落下, 夏油平看着夏油美子，没吭声。
有时候就是第一句困难，只要开了个头, 之后的情况就都好说了。
“第一次感觉到不对劲是平两岁的时候, 抱着平出去经常会看到一些半透明的东西。虽然不太清楚，但它们都很怪异，就跟恐怖电影里的怪物一样。”
夏油麻御立马反应过来：“当年你还去做了心理咨询，最后被归为产后抑郁, 所以才继续去上班。”
夏油美子点头：“去上班后，我确实很长时间没有再看到。”
夏油平微微垂眸, 等待她接下来的话。
“再次看到是家庭日，我，麻御和平一起去公园。刚开始是没发现的，后来抱着平，偶然间又看到。不过因为心理医生的交代, 我无视了它的存在，过了十几分钟再去看没再看到也就没在意。”
“但是，在那之后不久，我休息，带着平出去玩，忽而就又看到了那东西。然后就是”
夏油平知道她没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然后就是，他被咒灵开膛破肚，明明看到那东西却没能保护孩子的夏油美子目睹夏油平自己给自己治疗，恢复原样，各种情绪的冲击以及发现一切可能与他有关，夏油美子不敢再面对他，把他送到奶奶那里。
跟之前的了解以及猜测大差不差，只是多了夏油美子能大概看到咒灵这一点。
夏油美子之所以尖叫是因为看到咒灵对她，对夏油麻御发起能直接导致死亡的攻击。
至于为什么离开自己的夏油美子本应该看不到半透明状态的咒灵，却在这次攻击的时候看到，兴许跟杰的状态，亦有关，或者是因为死亡即将来临。
夏油麻御也算是反应过来：“美子的意思是，所谓的产后抑郁其实是假的，真的有，怪物？”
当时的夏油麻御以为夏油美子再次抑郁才同意把平送走。
在妻子和孩子之间，他选择了妻子。
他没想到真的有怪物。
夏油美子捂住脸痛哭：“我也不知道，我以为是假的，我不知道那是真的。”
她以为那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根本没敢想想自己看到的，儿子的伤，儿子的自愈都是真的。
整个夏油家，一时间只剩下夏油美子的哭泣声。
夏油平视线缓缓从他们身上移开，最后落在二楼夏油杰的房间上。
“那么，关于这次的事，你记得什么？”
夏油美子渐渐停止了哭泣。
她明显在思考，虽说被腰斩，但她看到的恐怖只有半透明的咒灵举起刀斩来，因为过于干净利落，她的死亡不受罪，那一切甚至不如醒来之后看到丈夫开膛破肚的冲击力大。
她迟疑了一瞬，说：“我看到了杰，还看到两个小女孩，以及两个看不太清楚的咒灵。”
她不怎么熟悉这个词。
夏油平点头，看向自己的父亲：“那么爸爸，你看到了什么？”
夏油麻御视线落在妻子身上，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
夏油平明白了。
“很好，你们什么都没看到，在这个家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油夫妇不由得看向他。
夏油平继续：“杰带着两个小姑娘回来，然后你们晕了过去，等你们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被杰叫回来的我，而杰不知所踪。没有咒灵，也没有其他东西，明白？”
夏油夫妇对视一眼，事情已经超出他们脑子的处理能力，自然没法第一时间应下。
夏油平可不管那些，话语中带着命令：“不论后期别人询问你们任何关于杰的事，你们只需要说杰是让你们骄傲的孩子，什么不对劲的表现，只是好像很久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今天是最后一次见到他，但是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你们都不清楚，明白吗？”
夏油美子终于忍不住：“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油平只是看着他们：“我说的话，听到了吗，能做到吗？”
命令的语气加重，气势前所未有的强大，一时间夏油夫妇都被他镇住了。
直到他们都点头，夏油平这才松口气。
他看着自己的父母，现在他们在自己眼中已经有了变化，那跳动的心脏被蓝色的线包裹，只要轻轻一拉线头，就能让心脏四分五裂。
线头在他手上。
夏油平安抚好自己的父母，虽说不知道为何他们在工作日的时候在家，但是不是杰把人叫回来的都不重要。
现在要做的，是清理家里关于杰的痕迹，让上门调查的人以为夏油杰的归来是隐匿家里关于他的线索。
夏油平深吸一口气，这是他的长项，能做好，不急！
第二天上午，上大课的时候夏油平的手机一直在亮屏，因为开的是静音，所以除了光亮没有其他影响。
夏油平不去管，继续上课。
他倒是没想到总监部的人会直接闯入课堂，打断老师的授课。
在看到人的时候，夏油平的脸色真不好。
好在总监部的人虽然强硬，但也算客气，好声好气地把夏油平‘请’走，虽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却也在语言上给了夏油平很大的面子，哪怕他真的被带走也不会让人觉得是他犯了事，反而觉得他可能有什么背景，所以才会有人来请。
夏油平全程黑着脸，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跟着走了。
路上夏油平打开手机，来电显示很多，不仅仅是五条妗子和山本，五条悟和没有备注的号码的未接来电都很多。
所以这是知道总监部的人回来，提前给他消息让他避一避？
夏油平是这么想的，但他明白自己没法避开。
不论杰那边是什么打算，他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复活夏油夫妇这件事肯定不在杰的计划之内。
杰要斩断退路，夏油平没法阻止，他能做的就是承担起哥哥的责任，为自己的弟弟扫一次尾，把这条已经斩断的退路铺好。
至少身上不要背上无辜人的性命，尤其是血缘亲人的性命，夏油平是这么想的。
他的设想很美好，但一切设想在知道夏油杰杀了一村子的人的时候破灭。
这次的夏油平是真的懵了，语气茫然：“你们说什么？”
总监部的咒术师已经明白从他身上问不出什么，但对于他的问题还是给予回答：“夏油杰无故屠村，杀了任务所在地村子的112名村民后失踪。最后一次能够追踪到的记录是给你的父母打电话让他们回家，但那之后就失去踪迹，甚至连家里的痕迹，尤其是他的房间里的痕迹，完全被清理干净。”
夏油平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举手打断咒术师更多的话：“等等，先让我缓一缓。杰，杀了多少人？”
总监部的咒术师看着眼前满是不可置信的人，眼中有着同情：“虽然我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但从村子的惨烈情况以及那里的咒力残秽判断，确实是夏油杰的手笔，留在村子里的112人全部死亡。”
这是大部分咒术师都无法想象，不能接受的数字，更不论虽然有术式，但其实是在普通学校长大的夏油平。
夏油平恍恍惚惚地离开小会议室，因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他差点撞到门框，还是身后跟着的总监部的咒术师提醒之下才避免。
他道了谢，离开。
也不知道在学校里走了多久，静音的手机反复亮起又暗下，等夏油平回神，再次看手机的时候，上边又是数量庞大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看来总监部咒术师离开的事他们已经知晓，现在打电话过来只能是询问他情况。
这么想着的时候，电话又打了进来。
陌生的号码，莫名的，夏油平觉得这应该是杰。
沉默许久，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他接通。
兴许没想到竟然能打得通，那边竟是也沉默下来。
夏油平抬头看着天：“杰？”
“嗯，是我。”夏油杰的声音传来，与昨日没什么差别，与以往也没什么差别，都是那么温柔。
夏油杰直奔主题：“他们还活着。”
肯定的语气，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夏油平听出这个他们指的是夏油夫妇，那个他以为他修好的杰的退路。
这次是夏油平嗯了一声。
能清晰感觉到对方呼吸一窒，随之是过快的语速：“怎么回事？我已经杀了他们，那个状态下他们不可能还活着，并且我也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说完之后，他略微小心地补充询问一句：“是，哥哥？”
夏油平很是平静地嗯了一声。
又是一阵沉默，通话时长也一直在走，热辣的校园里有让人烦躁的蝉鸣，然而此时的他们耳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夏油杰不知道是该恭喜哥哥术式再次突破，但因为他救的人是那两个人，他着实说不出恭喜二字。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来自哥哥的很轻的询问声。
“杰，你杀了112人？”
112个已经被发现，他无法隐匿也无法复活的普通人。
第54章
夏油杰的沉默代表着默认, 这让夏油平眼前一瞬间模糊，但也很快再次聚焦。
苍蓝色的天空如同五条悟那双眼睛，广阔, 清冽。
夏油平说：“这条路, 很辛苦。”
夏油杰又嗯了一声, 这让夏油平闭上眼, 深深叹息。
“我知道哥哥救他们是为了给我留下退路, 没有当着我的面救人是因为害怕我第二次动手。但是哥哥，已经做的选择，是没法回头的。”
“好在我杀过他们这件事除了我们没人知晓，菜菜子和美美子都不会乱说, 那两个人, 好像也不记得什么，哥哥的术式真的能够复活其他人这件事，除了我们, 没有其他人知晓。”
“哥, 你的术式非同小可，那是不逊于悟的六眼的独特。哪怕术式本身的杀伤力不够强，但它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会受别人追捧，无数人都会想要把你收入麾下。”
“别看硝子现在的日子很潇洒, 实际上她也算是被困在高专，受高专保护的同时自由也限制在高专内部, 但如果换成你，待遇可能更严苛。”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来找我，我有能力保护你。亦或者，去告诉悟, 只要秘密能够保守，保护你的安全不是问题。”
挂了电话，夏油平蹲下，抱膝平静自己的心情。
这种明明已经拼命努力，做的却是无用功的感觉真的不好，现在的他感觉甚至不如缺钱的时候好受多少。
不过他并不准备无视杰的提议，不论是自己术式能够复活父母，还是后期可能引发的各种情况，他确实需要寻找一个很好的庇护。
身为特级之一，哪怕已经是诅咒师，杰确实是能够庇护他的人选之一。
但跟着杰离开这件事不在夏油平考虑范围内，他不想自己那么辛苦，也没法下定决心去做那些可能出现的，杀害非术师的事。
所以他最好的选择，是五条悟。
不需要夏油平去找，五条悟亲自来了东大，一看到平就把人拉走。
随便找了个没人的教室，下帐的时候五条悟还一直拉着他的手，好似生怕人跑了一般。
帐落下的那一瞬间，五条悟劈头盖脸就是询问：“你复活了你的父母？不对，先回答我，是杰杀了他们？杰真的做了那些事？”
这些事不仅仅困扰着夏油平，五条悟也不理解，烦躁地抓着头发。
夏油平点头：“他们确实是杰的咒灵杀死，也确实是我复活，不过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那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后退两步，苍蓝色的眼睛好像看着夏油平，实际上却没有聚焦。
夏油平理解这种感受，就跟不敢相信杰竟然杀了一百多人一样，无法接受。
“为什么？”明明不应该询问夏油平，但五条悟还是问了出来。
夏油平不由得移开视线，落在窗户上：“大概是因为，美好的梦境渐渐崩塌，裸露出世界本身的虚假和邪恶，堆积的雪山在某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改变了本就不稳固的基础，崩塌滑落。”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是无辜的，夏油杰杀人，也不可能只是因为一件事。
他们隐隐约约都察觉了不对，但都没来得及阻止，更对现在的发展无能为力。
五条悟看着夏油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竟然理解他？”
这话让夏油平笑出声来：“不是很容易就能猜到的事吗？”
但，就是这么容易能够预测到的事，他却没有做好准备，提前预防。
五条悟是真的不敢相信，不过也是这么一瞬间他才反应过来，杰和平身上的相似不仅仅是样貌上，他们其实也是一类人，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
夏油平：“如果你想了解杰到底怎么想，可以去问问杰，现在我需要跟你聊关于我的事。”
他微微仰起脸，看着五条悟：“你是怎么看出夏油夫妇曾经被杀死，又是怎么知道我复活了他们？”
正如杰所说，这件事，除了他们兄弟以及那对被杰收养的双胞胎，还有夏油夫妇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
夏油夫妇既然应了自己的命令，那就没法说出口。那对双胞胎一直跟在杰身边，还是杰那一方的人，应该也不是她们告密。
那么，五条悟是怎么知道的？
想到夏油夫妇身上有的东西，夏油平忽而就反应过来。
五条悟的开口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在他们身上发现了咒力痕迹。”五条悟说：“虽然我没见过你的咒力，但因为见过你使用术式的次数太多，太过于熟悉，所以哪怕当初没察觉什么，但这次看到那些咒力却还是能猜到是你。”
五条悟知道夏油平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父母身上放咒力，结合他得到的关于杰的情报，哪怕不可置信，但还是猜到了最重要的两件事——杰杀了父母，以及，平复活了父母。
“原来如此。”夏油平眉头紧紧皱起：“那么其他人也能察觉吗？”
五条悟若有所思：“不会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因为咒力太少，完全可能会被别的咒术师当成无意间沾染到身上的咒力残秽。”
对此夏油平的理解是，如果真的有目标，有在查，那确实有可能发现。
夏油平脑子飞快转动：“我会给他们身上放一些辟邪的咒具，这样一来能够迷糊其他咒术师。”
五条悟觉得这个做法很棒。
“所以，现在的平能够复活其他人了？”
虽说遗憾于平的术式没能更早突破，但只要能够复活，依旧是个好消息。
然而五条悟却看到平摇头。
“不一样。”
过于简洁的回答五条悟根本听不明白：“什么不一样？”
“夏油夫妇不同，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们有血缘上的联系，这是不论以前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都不能否认的事实。我之所以能复活他们是因为血缘，也是因为那种迫切，强烈的情绪波动。但是其他人，哪怕是在我面前被分尸我应该也是束手无策。”
这回答让五条悟眉头紧皱。
夏油平说得更简单一点：“这次能复活是因为血缘和心底热切的期盼。血缘很直白，我的父母，杰，我自己。而当时的我想要给杰重新铺好后路，所以有一股一定要复活他们的念头。虽然我不知道我的术式未来能成长到什么程度，但能肯定的是现在还是无法复活其他人。”
五条悟忽而想到歌姬她们家神社忽悠人的话——血缘关系，有时候能够超越生死。
兴许能超越的不是生死，而是极限。
当下人的极限，咒术师的极限，术式的极限。
平复活他的父母，正好就完全符合这种情况。
所以歌姬家的神社没有忽悠人，只是条件太过于苛刻，他们说出来的只是最完美的状态？
五条悟觉得自己的思维太过于发散，连忙拉了回来。
他看着平：“那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对了，既然能够复活，那降低一点，是不是表明已经能够给别人进行修复？”
夏油平还是摇头，在五条悟‘这不对吧？’的表情中诚实地说：“我没试验过，但我的预感是，还不行。”
作为术式的主人，他的预感还是有说服力的。
五条悟抓耳挠腮，明显烦躁。
夏油平看着他，说出自己坦白的目的：“现在的情况是，我复活他们的事依旧有可能暴露，所以我需要一个庇护。杰说他能保护我，让我过去，但比起成为诅咒师我还是更想生活在普通人之中，所以被你庇护是最好的选择。”
五条悟看着他，表情渐渐复杂。
夏油平问：“怎么，不愿意？”
五条悟立马否认：“当然不是。”
“只不过你选了我没选杰，有些意外。”
夏油平：他直接翻了个白眼，不明白这有什么意外的。
虽然他可能确实有点不正常，但也正是因为不正常才会想着要表现得正常一点，跟杰离开成为诅咒师太过于不正常了好吗！
既然得到回答，夏油平自然没再纠结这件事，而是着手准备其他事。
他要挑选适合的咒具，方便携带，不容易被察觉，又能混淆他留在夏油夫妇身上自己的咒力的咒具。
咒具这东西夏油平了解的不多，所以只能询问五条悟。
“带一些咒具在身上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性能方面要选。如果有跟座敷童子那样能给主人带来好运，又能降临给攻击者厄运的更好。”
夏油平深知那个诅咒师来的时候，如果不是座敷童子的好运加持他早就被杀了，而不是能惊险避开诅咒师的功绩。
“不过这种咒具数量少，要慢慢找。当然它也有缺点，这种东西大多没有攻击力，就算有也不强，对厄运，诅咒有抵抗力的人不怎么惧怕。不过用在他们身上应该也足够了。
说这些的时候五条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准备从五条家带一些东西出来让平挑选。
只是五条悟还是有不理解的地方：“刚刚我就想说了，不就是咒力残秽吗？等散了，或者你处理掉，不就可以，为什么你会害怕别人察觉，还要隐藏？难道那些咒力，你没法擦除？”
如果平没法擦除，那他们也能用其他方法处理，五条悟不理解平为何这般着急。
夏油平双手环胸：“原来你觉得那些是咒力残秽啊。”
“啊，不是吗？”五条悟看平的表情，这才惊觉自己可能猜错了。
他仔细回想：“不对啊，虽然只见了一面，但那咒力很少很稀薄，几乎察觉不到，不是即将散去的咒力残秽是什么？”
“那是我的术式。”夏油平很是平静：“是我复活他们的引线，清楚了他们就会死去。”
术式？
五条悟直接卡壳。
如果是术式，那个量的咒力，是不是有点，太弱了？
第55章
心里虽然这么想, 但五条悟可不敢说出来。
他想了想又想，又再想，觉得还是自己了解得太少了。
平的术式本就特殊, 他自己更是无咒力, 术式呈现出来的咒力稀薄很正常, 不应该大惊小怪。
五条悟就这么说服了自己。
原本他还想说什么, 电话就响了。
“是硝子。”五条悟第一时间接通电话, 听到对面的人说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
五条悟看向平：“是杰，硝子碰到他了，你”
夏油平睨了一眼：“我不去。”他还生气着呢！
说着转身，而五条悟比他速度更快, 大长腿三步并两步, 先一步走出教室。
夏油平停了一会才再次迈开脚步，帐没有隔绝信号，也没有阻止里边的人往外边走, 只是一个普通的隔音帐, 夏油平触碰的那一瞬间就消失。
事情的确不需要夏油平操心，背靠五条悟的好处就是，不管什么事都有五条悟那边处理。
不过关于后来的事，夏油平还是了解了一些, 只是不发一言。
而他从那天过后就开始住在家里。
学校和餐厅距离夏油家有一段距离，住在家里后夏油平暂停了餐厅那边的工作。
他害怕夏油夫妇这边出什么意外, 乱说什么，导致他和杰的事暴露。
不论杰是否杀了那么多人，亦或者现在的他是否在杀人，夏油平还是不想让他背负弑父杀母的名声。
而且，他复活两人的事, 夏油夫妇是知晓的，如果一不小心透露一星半点，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麻烦。
好在现在情况特殊，夏油夫妇因为是‘不知道咒术界’的人，总监部的人只是说了夏油杰窃取机密叛逃，他们如果联系上立马通知总监部。
这种儿子不明不白就叛逃，作为父母的伤心过度，仅剩的儿子过来照看的行为怎么看都很正常，甚至今后夏油平一直住在家里也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不过夏油平没有那个想法，在家住了一个月后他再次回到租房，过上了独居的日子。
他给刚刚‘失去’小儿子的夏油夫妇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实在——上学方便。
上学方便，兼职也方便。
夏油家的存折他已经还了回去，为了给夏油夫妇好运类的咒具，夏油平掏空了钱包，该挣钱了。
其实能够带来好运的咒具不仅仅夏油夫妇，夏油平自己也需要。
运气好一点总不会差，哪怕这个运气不会给他增加任何攻击力。
除咒间，山本把东西放到工作台上：“所以现在的你很缺钱？”
“嗯，已经来餐厅蹭饭了不是吗？”
一边研究被诅咒的手指的夏油平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以前也经常来餐厅蹭饭。
山本对这话没回应，只是看向他，见他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放松下来。
这个任务处理完后，夏油平听到了五条悟的消息，而且是很震惊的消息。
“收养了孩子？还是两个？！”
山本点头：“是的，伏黑甚尔的儿子和继女，儿子名为伏黑惠，女儿是姐姐，名为伏黑津美纪。据说伏黑惠应当会有术式。”
夏油平有些不理解：“那家伙，不怕对方知道真相后反手一刀吗？”
哦不对，现在的五条悟能够一天24小时开无下限，确实不怕。
五条妗子是这个时候过来的：“悟少爷的决定都有他自己的考量，我们不需要质疑。”
想了想，现在完全需要依靠五条悟的夏油平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想法懊悔，他就应该强烈反对！
五条妗子说：“悟少爷说，那两个孩子都是好苗子，如果可以，希望能由夏油来教导。”
夏油平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教导？小咒术师？”
“不是教导他们跟咒术有关的事，而是学业。”人还挺齐，不仅仅是懒懒散散说话的五条悟，他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想来就是他刚收养的伏黑姐弟。
杰收养了双胞胎姐妹，他收养一对姐弟，这两家伙是在这方面也要争个胜负吗？
五条悟停下：“好歹是东大的学生，教导他们两个孩子的文化课没问题，对吧？”
那笑眯眯的脸让夏油平一时间没法反驳，所以他问：“有报酬？”
伏黑惠一听立马抬头看向五条悟，他可没钱交补课费！
五条悟却笑着说：“当然有，走公账，就按平上大学前那份家教的价格。”
夏油平觉得这个价格真不错。
低头再看看那个小屁孩，然后看看那个大一点明显性格很不错的小女孩，更满意了。
五条悟看着夏油平这模样就知道事情稳了，他说：“既然要你帮忙教导，住在原来的地方就不适合，我已经让妗子给你们准备了住房，到时候你们搬进去就好。”
原本确实很满意的夏油平表情微变：“什么？”
五条悟理所当然：“给你们换房子，住在一起啊？哦对，会有我一个房间，不过大部分时间我应该不在。”
夏油平双手环胸：“这是要我给他们当保姆？”
五条悟好似完全没察觉他的不满一般说道：“没有没有，这两小孩乖着呢，没有大人的时候都能好好照顾自己，不需要你太过于操心。”
这可安抚不到夏油平：“那还不是让我当保姆？”
伏黑津美纪看到他们争执起来，不由得有些焦急。
她知道自己和惠的情况，更明白这位五条先生中意的只有惠，是在惠的坚持下才带上自己。
如果因为要照顾两个小孩而让对方不快，那是不是只有惠一个情况能好一些？
她其实能自己照顾自己，哪怕只有惠一个人能够过上好日子也好。
五条悟若有所思：“说的也对，既然住在一起，哪怕名义上是教导功课，但他们是小孩子，肯定要让平费心。”
夏油平可没有因为对方的话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五条悟不会这么简单‘认错’。
果然，他听到五条悟接下来的话：“那，生活上的照顾什么的，不如再多给平一部分报酬？”
夏油平微怔，倒是没想到竟是加钱。
但是对存款完全见底的夏油平来说，加钱，其实，很有用？
哪怕已经心动，夏油平还是绷得住，轻咳一声。
“那可得好好谈一个价格。”
五条悟笑眯眯地：“那是自然，你尽管跟妗子提。”
反正是杰那家伙的钱。
夏油平满意了，能住新房子还能赚钱，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于是乎，跟妗子谈好价钱，又拿到新住房地址后，一行四人一起离开，皆大欢喜。
山本目送他们离开，很是不理解：“悟少爷应该没有收养那对姐弟，对吧？”
五条妗子点头：“只是作为监护人掌管对方的生活。不过伏黑惠可能会有很不得了的术式，前提投入一些精力，稳赚不赔。”
山本还是不理解：“那也不需要让夏油帮着一起照顾吧？”
或者说，哪怕夏油平真的缺钱，不过是多接几个任务就能弥补的，根本不需要去接下这么麻烦的照顾小孩的任务。
五条妗子闻言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这让山本一脸莫名其妙，不过又在反应过来他还不清楚夏油平新的住址后立马追上去。
山本当然不清楚，给夏油换住所并非五条悟的意思，而是夏油平的弟弟，已经被悬赏的诅咒师夏油杰的安排。
不仅是住所，夏油杰还不放心自己哥哥的生活，让悟少爷安排每个月一大笔钱进入夏油平的账户。
只不过夏油杰不好出面，而悟少爷又在去找伏黑惠后突发奇想，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用说。
夏油杰不想哥哥知道，悟少爷也遵守约定不会透露，就看夏油平什么时候自己察觉不对劲。
伏黑惠是个小孩子，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孩子，不过因为家庭有些特殊，他很懂事。
此前他虽然已经跟五条悟聊过几次，但也明白让五条悟带上津美纪是自己的私心，对他们来说是累赘，所以不管五条悟怎么安排，不管是给他找补课的老师还是管教者——他才不信能跟五条悟讨价还价的人是保姆，伏黑惠都不反对。
只要能跟津美纪在一起就够了。
这么想着，他看向走在自己身边的津美纪，对上她温柔的笑容，这让伏黑惠也忍不住微微放松些许。
就是这么一会，一直走在前边的人忽而停了下来。
五条悟察觉，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伏黑姐弟站在他们身后，保持距离。
夏油平看向五条悟：“我们好像是大人。”
五条悟还是那模样：“我可不喜欢把平当成大人。”
哪怕对方比自己大三岁。
夏油平忍住给他翻白眼的冲动，视线放到姐弟两身上：“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大人，让小孩子走后面，好像不太好？”
因为从小没人教导，他还真不知道父母带小孩是怎么做的。
虽说他们情况不太一样，但他们既然是大人，那就应该照顾小孩子吧，他们可都是小学生！
五条悟恍然大悟：“说得对。”
说着他往姐弟两那边走了几步，站到他们身后：“行了，走吧。”
夏油平：
伏黑津美纪忍不住笑出来：“五条先生，夏油先生，我们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五条悟指着大门：“门口不是吗？”
这次轮到伏黑津美纪哑然。
夏油平上前拉起伏黑惠的手：“牵好你姐姐。”
不习惯被人牵手的伏黑惠第一时间想要挣脱，然而大人和小孩力量上的差距就是那么大，他怎么都挣不开。
另一只手忽而被握住，紧接而来是津美纪的声音。
“手牵手，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夏油平满意点头：“好，走吧。”
说着三人手拉手往大门走去。
五条悟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怎么回事，怎么他就被丢下了？！
第56章
五条悟没有真的被丢下, 出了餐厅，站在外边打车的时候他们还是等了一下，恰好这个时间五条悟出来了。
不过因为五条悟生气没上车, 最后夏油平带着伏黑姐弟上车, 叮嘱一声让他跟上, 然后出租车就离开了。
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站在街边风中凌乱, 最后是接到夏油平电话的山本过来把他拉去新家。
在山本看来这着实滑稽, 而五条悟坐在车后座的时候是气笑了。
山本看向后视镜里的人，免不聊微夏油平辩解一句：“夏油一直是那个性子，悟少爷不要跟他计较。”
话题一出五条悟叭叭叭地开始抱怨：“那个性子？什么性子，不顾人感受的性子吗！”
“明明是我带着那对姐弟过来的, 明明是我先认识平的, 怎么他们就直接离开把我一个人丢下啊！”
就跟离开的杰一样，一声不吭，把他丢下, 他们是挚友不是吗？
山本心平气和：“更多时候夏油会考虑自身感受而非其他人的想法, 这是夏油性格上的缺点，但这是我们都知道，并且已经习惯的事。”
五条悟就跟炮仗一样：“是是是，他自己轻松了, 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样！”
说着脑袋一搁，仰着头闭目养神。
山本频频看向后视镜, 看到的就是略微有些气闷的悟少爷。
怎么说呢，有点孩子气，不过山本真觉得悟少爷和夏油半斤八两，他们都是不顾别人感受的人，只不过很多时候体现的形式不同罢了。
就在山本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五条悟出声：“好好开车！”
他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借题发挥, 杰的离开囤积起来的气闷一直没散去，这才背后蛐蛐了杰的哥哥。
这事，这些话，他可不敢在平跟前说。
比起自己，平更无法接受杰的做法，被复活的夏油夫妇就是证明。
到了地方，看到在下边等着的平和伏黑姐弟的时候五条悟还算满意。
还算有良心，知道等人。
山本询问了一声是否需要自己跟着，得到否定答案后就离开。
五条悟和夏油平恢复往常，好似刚刚的拉扯根本不存在。
他们带着伏黑姐弟上楼，打开房门的时候五条悟嘴角一抽，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们三在下边等着应该是因为没钥匙。
真是败给那家伙了！
夏油平进门，看了眼鞋柜上的拖鞋，自觉换上。
换好之后走过玄关，看到里边的布局，第一反应是，真不是一般的大。
五条悟来到他边上：“总共五个房间，惠和津美纪各一个，你一个我一个，另外一个随你安排。”
夏油平眉头一挑，还不等他说什么五条悟就回身看向已经换好鞋跟上来的伏黑姐弟。
“除了主卧，你们两个自己挑。”
不应该是夏油先生先挑吗？这是津美纪的第一反应。
不过她没有对五条悟的话发出质疑，只是很礼貌地应声是。
她跟惠挑选相邻的房间，相较其他房间来说房间不大，但对比以前他们住的地方，真的是好上太多。
在他们挑选的时候同时也看了房间的夏油平指了另一边：“我住那里。”
五条悟把他的手压下：“你住主卧。”
夏油平看向他，确认他真不是在撒谎后说：“那，我不客气了？”
伏黑惠看看夏油平，又看看五条悟，最后跟津美纪对视一眼，没人说什么。
最后随便挑了一间的人变成了五条悟，他不会常住，在看他看来哪间都一样。
只不过除了主卧自带卫生间，外边的四个房间共用一个卫生间，这个布局在五条悟看来略微不合理。
选好房间的五条悟忽而看向剩下的一个，发现它跟主卧之间就隔了一个通道。
他若有所思：“要不，把这个房间的通道封上，跟主卧的连通？”
夏油平听这话觉得有点怪怪的，第一反应是：“主卧足够大了。而且还得留下一个客房。”
五条悟直接指向自己选的哪间：“那不就是客房吗？”
夏油平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只是安静地听他们讨论，一声不吭。
看平明显没那个意思，五条悟也不再坚持：“行，那就做书房或者其他什么的，反正空下来给你用。”
房间确定下来了，伏黑津美纪去厨房一看，锅碗瓢盆什么的都很齐全，提议说做晚饭。
夏油平不由得看过去：“你做？”
伏黑津美纪点头，夏油平完全没有自己在奴役小孩子的意识，直接答应。
虽然有炊具，但没有食材，他们需要先去超市采购，顺道再买一些日用品。
夏油平先是进了主卧，看着衣帽间里满满当当的衣服鞋子和饰品，他甚至怀疑自己租房里那些东西拿过来是否还能放下。
再确认浴室用品，床上和房间的一些用品都已经准备好，不需要添置之后退了出去。
伏黑津美纪则是拿着纸和笔在记录缺少的东西以及要买的菜，还跟伏黑惠小声讨论，夏油平只是看了一眼就去阳台，五条悟确实在那里。
回身，靠着栏杆，五条悟脸上带笑：“想好要买什么了？”
夏油平看着这繁华的东京：“杰准备的很齐全。”
五条悟是真乐了：“哟，这么快就猜到了。”
“原本以为你要当冤大头所以开了那么高的工资，但主卧让给我着实不合理，再加上主卧里准备的那些东西，以及浴室里用品的牌子，想猜不到都难。”
按照他喜好布置，哪怕五条悟真的从金泽那里知道他的喜好，也没法知晓他习惯使用的沐浴用品牌子，这些只有去他那里住过的杰知晓。
五条悟转身，再次把视线落在东京的高楼大厦上：“这里距离东大不算太远，到餐厅的距离也还算可以。地下停车场的停车位上还有一辆车，钥匙在主卧衣帽间，放手表那个位置。杰考虑的不少，能想到的都给你准备了。”
说着想到了什么，补充：“他让我每个月给你一笔钱，他那边出。”
夏油平嗯了一声。
五条悟笑吟吟地看向他：“不拒绝？看来这次杰猜错了。”
夏油平没看他：“你不拒绝？”
五条悟微顿，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再次落在繁华的东京上。
许久之后夏油平才听到五条悟的声音：“对我来说不管是哪一边都没什么不同，家里的长老都说我的脑回路不太一样，这点我不否认，所以对于杰的选择我更多气愤的是他没跟我商量，直接斩断一切退路。”
夏油平一听，不由得轻笑一声。
五条悟不由得好奇：“平呢，什么想法？”
“大概是，不管什么样的世界，我都不排斥。”
不论是只有术师的世界还是术师和非术师并存的世界，夏油平更喜欢顺应大势，而不是做那个改变世界格局的人。
五条悟点头：“是平的性格。”
两人就这么在阳台上吹风，直到理好需要采购的东西的伏黑姐弟过来告知，夏油平去主卧找到车钥匙，这才一起离开。
地下停车场里的豪车不少，夏油平手里的正是其中之一。
他已经考了驾照，只是没车，而且有山本在他也不需要考虑出行问题。
以前住的地方不好停车，作为大学生的他也不觉得车是必需品，所以没想过买车，这次杰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五条悟一句‘小孩子不能坐副驾驶’把伏黑姐弟打发到后座，他自己美滋滋霸占驾驶位。
车是好车，五条悟有理由怀疑杰亲自试过副驾驶，所以才这个舒服。
夏油平对附近不算很熟悉，倒是五条悟知道一些，在他的指引下顺利找到超市，停好车后一起去采买物品。
提前做功课就是好，需要什么就买什么，不会浪费时间。
不过哪怕如此，他们还是买了不少采购单上原本没有的东西。
而伏黑姐弟则是对着那些商品发愁。
他们知道这些是必需品，但是，单价太贵了！这些东西都够他们以前一个月的生活费！
伏黑津美纪有些惶恐，不过在看到惠那镇定的表情的时候缓缓放松了一些。
路过零食区的时候夏油平才想到什么：“你们两个，吃零食吗？”
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被问得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夏油平看他们这模样恍惚间看到曾经的自己，因此没等他们回应而是直接推着购物车转道。
“算了，你们想吃什么自己拿，我买自己想吃的。”
五条悟说：“那我买一些糖果。”
“自己选自己的。”
“这是嫌弃我选的？”
“太甜了。”夏油平可不给他留面子。
五条悟立马回头看向还呆愣在原地的伏黑姐弟：“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伏黑津美纪&伏黑惠：
最终，夏油平只挑了两包还算喜欢的零食，反倒是五条悟选了不少，这让夏油平略微嫌弃，尤其在看到伏黑姐弟一人只拿了一袋零食的情况下。
他把东西放到购物车里，询问：“确定不需要其他了？”
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同时摇头，夏油平也就不勉强。
他又问：“文具一类的东西，有缺的吗？”
夏油平好声好气：“如果有缺的可以一次性买好，这样就不需要再来一趟。”
这次伏黑惠不再沉默，小声开口：“津美纪的笔需要补一些。”
夏油平点头：“好，那先去看笔。”
穿着五条袈裟的黑发青年远远看着这一切，并未上前。
忽而听到美美子细声细语问：“夏油大人，这个口味可以吗？”
菜菜子拿着另外一个口味：“可是我喜欢这个。”
夏油杰回神，看着她们手中的东西，嘴角弯起一个弧度。
“两个口味都可以买。”
美美子忍不住扬起嘴角，菜菜子则是高兴地蹦跶起来。
虽然在超市碰到，但现在哥哥不想见自己，所以夏油杰选择带菜菜子和美美子去其他区域。
终有一天，他们会再次并肩，闲逛，闲聊，谈笑风生。
第57章
伏黑津美纪是真的会做饭, 再看看跟她一样搭了小凳子帮忙的伏黑惠，夏油平这时候总算知道超市时为何他们要买那两个小凳子。
他倚着门框，看着厨房里的两个小家伙, 询问的是后边餐桌上正在吃甜点的五条悟。
“我们两个大人就这么看着是不是太过分了？”
五条悟头也没抬：“我没看着。”
夏油平回头, 看着笑眯眯吃点心的家伙, 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看着, 他吃东西等着, 他们之间半斤八两，说不出谁更过分。
五条悟误会了他的目光，询问：“平要尝尝？”
夏油平自然摇头，想到他身后还有两个小孩, 不由得补充一句：“少在小孩面前吃零食, 免得他们今后把零食当正餐。”
五条悟笑容一僵，略微埋怨地说：“就不能等我吃完再说？”
虽说罪恶感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但还是有的。
夏油平走过去：“惠和津美纪看起来都很懂事, 他们哪怕想吃也不会主动开口要, 只会从其他地方想办法。现在他们还小，在长身体的时候，还是不要过多把这些东西放在他们跟前。”
五条悟啧了声，不过也是片刻就反应过来, 看向平：“这是平的经验之谈？”
夏油平回应：“算是吧。”
他没有否认这些都是他的经历，而从他与杰的身高差, 五条悟不难猜出用其他办法吃零食，把零食当正餐的人就是他自己。
想想那样的平，五条悟还是挺好奇的。
夏油平好似猜出他的想法，不觉得说出来有什么丢人的他坦白：“奶奶虽然有管教，但精力有限, 我经常会用零花钱去买零食，为了避免被发现都是吃完再回去，回家之后能吃下的东西就不多了。虽说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之所以长不高，不够壮实，应该也有这些原因。”
更大的原因，是长时间的打工，劳累，让这具身体没有生长的余地。
那个时候的他可就没了零花钱买零食当饭吃的习惯，纯粹是累的。
五条悟很是严肃地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以后他会吃完零食再过来。
夏油平看了眼厨房，降低声音询问：“你为何要收养他们？伏黑惠知道你杀了他父亲的事吗？”
“不是收养，只是成为监护人。至于伏黑甚尔的事，惠还不知道。”五条悟回答这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很平静地叙述：“原本是不想的，毕竟伏黑甚尔那家伙死前说他儿子可能会拥有不错的术式，已经跟禅院家谈好价格卖过去。没多说什么，但让我介入禅院家的意味太明显，介于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我不想找麻烦。”
夏油平迷惑：“怎么又扯上禅院了？”
而且，谈好价格，卖过去？
那位让自己弟弟和还未完全成长的五条悟都落败的术师杀手，还做出了卖儿子这样的举动？
五条悟看向他：“我没说过吗？伏黑甚尔原本叫禅院甚尔，是禅院家的人。”
夏油平：他好像听过？不过因为不在意，所以没记住，一时间也没想起。
五条悟靠着椅背，翘起二郎腿：“御三家中禅院家的家主所拥有的并非他们禅院家最强的术式。就跟六眼一样，那种术式很罕见，不过也只存在于禅院家。伏黑甚尔的情况特殊，而且他是天与咒缚，拥有不一般的感知能力，所以对于他口中的‘我儿子应该会有相当不错的术式’这样的话，不管是我还是禅院家家主都是信的。那家伙可是卖了个好价钱。”
夏油平：想想自己，再看看伏黑惠，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可怜还是这家伙可怜。
五条悟继续说：“原本我也不准备接手，但杰的离开忽而让我明白，咒术界只有我这个最强是不行的。哪怕是杀光总监部也不能解决现在的年轻术师遇到的困境，还是会出现因为情报失误牺牲的情况。各种各样的衡量，新上任的总监同样会因为觉得不值得而不去保护那些还没成长的小咒术师。”
“平知道吗？咒术师的死亡率很高，而小咒术师的死亡率更高，甚至可能悄无声息。”
这个夏油平知道，五条妗子曾经跟他说过。
“所以想要改变现在的咒术界，需要更多的人改变想法，让拥有新的想法的人取代现在的总监部，让大方向往更平和的地方走。”
眉头轻轻皱起，夏油平问：“不能从五条家开始？”
五条悟很诚实地摇头：“哪怕我是五条家家主也没法完全让五条家的所有发展都按照我的意愿。阳奉阴违会有，执行力也是有一项改革成功与否的重要因素。五条家长大的五条家人，大多只会为家族考虑。”
为家族，而不是整个咒术界，一切以家族利益优先。
夏油平却觉得不对：“但依旧能从五条家开始。既然有一个妗子那就能出现很多个‘妗子’，一个妗子做不到的事很多个妗子联合起来能做到。而且，哪怕我对咒术界了解不深，但我也知道妗子，也就是餐厅的势力再咒术界还算可以。积少成多，聚沙成塔，只要所有妗子唯你马首是瞻，那么一切就会往你想要的目标前进。”
夏油平很真诚地说：“直接薅家族收养的年轻人比你自己一个一个捡回受难的小咒术师要简单方便得多。”
而且，能让五条家的人看上的小咒术师，一般术式都不会太差。
五条悟若有所思：“平说的，很有道理。”
他那本就不清晰的路如同拨开了云雾，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嘴角缓缓扬起，五条悟笑道：“原本想着以后当老师，一批一批学生地发展，现在看来可以两手准备。”
这次夏油平是真的惊讶，原来不是要捡小咒术师，而是直接去当老师啊！
不过也对，咒术师的数量本就稀少，想要找到肯定耗费很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财力五条悟不缺，但人力这东西，五条悟比五条家，总监部以及其他家族少很多。
当老师反而是最简单省力的方法，是跟他提议的薅五条家一样直接的摘果实。
五条悟猛地站起来：“我去跟妗子沟通一下。”
夏油平看着离开的高大背影，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是要把这件事直接丢给妗子。
张了张嘴，夏油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希望妗子不知道这繁重的任务是因为他才出现。
夏油平又看向厨房，看起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没在餐桌前继续等待，而是去了主卧。
主卧的东西真的很齐全，完全能够领包入住，不过他也不想丢弃自己租房里的某些东西，所以需要腾出一个位置。
不算太难，蓝色的衣服太多，各种各样的蓝不同款式的都有。
夏油平随意抽出几件，折叠，放好，再把一个角落空出来就足够了。
接下来就是退房，这房子既然是杰的，他就不用担心某一天需要离开，租房可以直接退了。
跟中介扯皮一会，终于得到这个月房租按天算，并且退押金的好结果。
没多少钱，但他不想便宜别人。
做完这些，房门正好被敲响，是伏黑惠来告知可以吃饭了。
夏油平出去，五条悟已经坐在位置上，夸赞声把伏黑津美纪哄得笑容灿烂。
还是小孩子，被夸奖后自然高兴。
夏油平过去，坐下：“看起来很不错，这香味也很让人有食欲。”
伏黑津美纪笑得眉眼弯弯：“谢谢夸奖，希望味道也能让夏油先生满意。”
夏油平说：“叫先生太过有距离感，惠和津美纪叫我夏油哥就好。”
五条悟脑袋凑过去：“杰会吃醋的，夏油哥哥。”
夏油平用手把他脑袋顶开：“有本事他来到我跟前表达不满。起开，吃饭了！”
“好好好，我开动了！”
味道不错，比不上大厨，却也能入口。
夏油平的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厨艺不需要他跟五条悟担心两人的饭菜问题。
不过买菜这件事需要好好考虑，让两个小学生去做那么多事很危险，如果可以还是他们这些大人来解决。
五条悟大手一挥表示这件事可以交给餐厅。
夏油平却觉得不妥：“餐厅有自己的账，混起来算什么事。”
五条悟觉得没什么：“给他们钱就好。”
微顿，夏油平觉得这样的做法也可以。
五条悟自己的餐厅，让采购每日帮忙采买新鲜的食物，然后他们给钱。
不论给钱的是他还是五条悟，亦或者是五条妗子，负责采购的人肯定很乐意多攀上关系。
夏油平想了想，对伏黑姐弟说：“你们想吃什么提前告知，采购人员会把东西送上门。”
伏黑津美纪略微紧张：“如果是我跟惠，随便吃一点就好。”
“那可不行，你们还在长身体的，得好好吃饭。”说着也明白津美纪这是不好意思，于是直接拍板：“让餐厅那边自行搭配适合的肉和蔬菜以及水果，营养均衡为准。如果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再提前告知。如何？”
五条悟看着小姑娘，嘴角弯了弯：“不只是你们，平也需要在这里吃饭。所以不用拘谨，也不要怕食材太贵，那些东西都是你们做饭的劳务所得。”
此时的夏油平才反应过来，虽然他们提供了食材，但可没有提供做饭阿姨，因此做饭这项劳务确实需要算在伏黑姐弟身上。
他转头看向两个小豆丁，欲言又止。
他自己做饭？
可别，虽然他学业不忙，但他可不想做饭，几乎都是在外边随便对付，厨艺一般。
他看向五条悟：“要不，让餐厅给他们送饭？”
不等五条悟说什么，津美纪开口：“夏油哥，不用那么麻烦，我回来之后做饭就好。”
在夏油平看过去的时候，她说：“家里的饭菜才有家的感觉。”
伏黑惠也开口：“不会让津美纪一个人忙碌，我也会帮忙。”
他想了想，又说：“不会给夏油哥和五条先生添麻烦。”
看着两个小布丁，夏油平内心起了些许波澜。
他没觉得麻烦，更没有家的味道的意识，也不觉得外边的饭菜有什么不好。
只要厨师手艺够好，吃得都很香，再注重营养搭配，好好吃饭就能应付青春期的成长。
而现在之所以没能找到反驳的话语，完全是因为突然就想起伏黑姐弟的身世。
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姐弟，没有血缘关系。现在成为他们关系纽带的父母都不在，那么能让他们以姐弟存续的，也只有‘家’。
夏油平点头：“好。那以后就麻烦津美纪了。”
不一定是血缘关系，就跟杰重新选择家人一样，如果是双方相互维持，那也是家。
五条悟举手：“那什么，你们叫他夏油哥，叫我五条先生，好像不太好吧？感觉我很老似的。”
另外三人都没想到沉默这么久的五条悟注意力竟然在这点上，一时间都沉默了。
第58章
最后三人都没理会五条悟的话, 继续吃饭，被无视的五条悟差点掀桌。
这顿饭闹腾个不停，不过好在最后吃完了。
五条悟有任务, 先离开, 帮助伏黑姐弟搬家的事落在夏油平身上。
收拾东西, 搬东西, 这里是伏黑家, 东西很多。
“带我们需要用的就好。”收拾的时候伏黑津美纪是这么说的。
夏油平作为唯一的大人，搬东西这件事就落到他身上，而伏黑惠帮着津美纪把家具一一盖好。
原本因为东西太多，地方太小, 显得略微杂乱的家现在变得整洁, 倒是让姐弟两有些不适应。
伏黑津美纪忽然就问：“惠觉得，把房子租出去好不好？”
伏黑惠抬头：“津美纪决定。”
伏黑津美纪是经过思考的：“虽然现在五条先生资助了我们，不需要为生活费和学费发愁, 但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是现在我们毕竟是小学生, 哪怕去打工也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虽然这里不算太好，但只要能租出去还是能有一些收入。”
而且，租出去之后，如果妈妈回来, 上门的时候也会有人通知她们。
伏黑惠说：“关于钱的事津美纪不需要担心，我已经跟五条先生谈妥, 工作的事也已经说好。”
听到这话伏黑津美纪立马把刚刚的思绪抛之脑后：“是什么工作？餐厅的吗？”
微顿，伏黑惠摇头：“不是餐厅的工作，是其他工作。现在还没正式接触，等到时候再跟津美纪细说。”
伏黑津美纪一听，缓缓点头。
东西也不全是夏油平搬运, 伏黑姐弟把家具盖好后拿着他们能提得动的东西下楼。
东西不多不少，虽然后备箱装不下，但偷偷塞到位置上却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倒是不需要跑第二趟。
等忙完这些夏油平累瘫了，倒是伏黑惠还比较有精神。
伏黑津美纪再次道谢，夏油平摆摆手回了主卧。
洗澡，躺床上，他竟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第二天，因为需要上学，还没来得及去收拾东西的夏油平接到中介的电话说有人要看房，电话里明里暗里地说让他赶紧搬，免得影响他们找下一位租客。
夏油平嘴角一抽，他好歹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这中介可真是不近人情。
不过想想自己要退租的事也是临时通知，还跟他商量了这个月按天给租金的事，对方不高兴情有可原。
夏油平给餐厅那边打电话请假，也给伏黑津美纪去了消息说晚上不回去吃饭，没课之后就回了自己租房。
住了很久的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没用的小玩意，夏油平做了断舍离。
自己购买，或者其他地方获得的，现在已经不需要的东西放到一边，这些都要扔掉。
奶奶那时候留下来的东西，哪怕没用的，他也会留下来，收拾起来的东西奶奶留下来的东西占了比较大的比例。
哪怕没用也是跟奶奶的回忆，每一样都有跟奶奶相处的记忆。
跟中介商量好让他帮忙处理剩下的东西，夏油平告别这个住了几年的地方。
没有什么不舍的，毕竟不是家。
等他大包小包回到新家，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一看吓了一跳。
伏黑惠：“不是说这个周末才搬？”
夏油平把东西都丢进门后：“中介急着把房租出去。别看我之前住的地方破，那里跟东大很近，还是很抢手的。”
伏黑津美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学校附近的房子，确实大多抢手，更何况那个学校是东大。
不过她原本跟惠说好等周末的时候跟着夏油平一起去帮忙收拾，这下什么忙都没帮到。
伏黑惠询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夏油平直言这就是全部东西。
他关上门，长出一口气，发现伏黑姐弟好像有些坐立难安，调侃一声：“那里的旧物可配不上这么高大上的地方。”
虽说知道是逗他们，但伏黑津美纪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伏黑惠：“我去给你把晚饭热一下。”
夏油平没拒绝：“那麻烦了，我先把东西丢我房间。”
伏黑津美纪立马上前：“我也帮忙。”
夏油平没拒绝：“津美纪挑轻的搬。”
伏黑津美纪柔声应了声好。
东西搬到房间，收拾就得夏油平自己一个人来了。
其实很多东西都不需要翻出来，那些跟奶奶有关的旧物哪怕是没扔也用不上，他放到提前腾出来的角落里。
衣服这类，也不需要挂很多。
杰准备的衣服他不排斥，有新的穿倒是不怎么看得上旧的。
需要收拾的大多是一些平日里使用的小东西和一些书籍，那套心理相关的书籍这次倒是被他摆出来，没有再吃灰。
还没收拾好伏黑惠那边就来叫他吃饭，吃了饭把桌子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机，他去敲开伏黑津美纪的房门。
“有作业需要辅导吗？”正在写作业的伏黑津美纪紧了紧手中的笔，抿起嘴，最后在夏油平那平静的注视中缓缓点头。
有的，以前只是没人给她辅导，现在忽然有人主动询问让她略微不知所措。
伏黑津美纪知道自己一定要好好读书，只有好好读书才有出路。
夏油平倒是没想那么多，也没看出伏黑津美纪的不对劲，说了一声‘打扰了’然后进入她的房间。
拉了张凳子到小书桌前，询问是什么题目。
哪怕他不是高材生，小学的题目他还是能教一教的。
伏黑津美纪之后是伏黑惠，小学一年级的家伙功课是最简单的。而且伏黑惠脑子很灵活，并不需要夏油平帮忙。
夏油平抓了抓头发，说了声如果需要就找他，然后就离开了。
伏黑惠转头目送他离开，那双眼睛很是平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中介得知夏油平已经搬走立马给看过房并且确定要租的租客打电话，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授意他去租房的夏油杰耳中。
夏油杰那狭长的眼睛微睁：“你说什么？”
男人恭敬地低头：“前任租客已经搬走，只需要再清理对方留下的垃圾就能入住。”
夏油杰看了过去：“我确实让你把那里租下来，但是我没让把人赶走。”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男人却倍感压力，他脑子飞快转动，但还是不明白自己快速完成任务这件事有哪里不对。
最后他只能老实回答：“我害怕地方被别人抢走，所以在还未退房的时候就联系了中介，一切都是中介推进。”
他的回答，辩解，没有得到夏油杰的任何回应，男人的额头开始冒汗，知晓新上任教主的手段的他已经在想自己是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在恐惧的煎熬，忐忑不安了许久，男人终于听到身穿五条袈裟的教主出声。
“剩下的东西不用处理。去把手续办好，钥匙给我，谁也不要进去。”
男人慌忙应是，然后立马去办。
男人的办事效率确实快，明明是晚上还去签租房合同，把钥匙拿到手。
他想起夏油杰的交代，说了一声原租客的东西不需要对方处理，他们会去弄，今后如果没事不要去那里。
中介当然明白其中道理，自然乐呵呵地答应。
不过他还是提醒：“夏油电话里说他留下的东西不少，如果你们没时间等待垃圾车可以在分好类后告知，我们帮忙处理。”
房租不杀价，签合同也爽快，中介喜欢这样的租客。
男人心里却是咯噔了下：“夏油？”
中介点头：“前租客，他姓夏油。”
心中百转千回，男人小心询问：“叫什么？”
“平，单名一个平。”
夏油杰拿着钥匙出门，男人则是恍恍惚惚地看着。
虽然他不清楚教主和那位租客是什么关系，但从姓氏隐约能猜到确实有关系。
联想教主以为自己把人‘赶’出去，男人打了个寒颤。
好在教主没有计较，不管是不是暂时忘记，他这短时间都要缩着，少刷存在感！
夏油杰先是去看了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两都睡着了，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离开。
交通方式自然是咒灵，不同的飞行咒灵他有不少，可惜因为哥哥的术式特殊，是没法让他体会一下。
不过是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夏油杰很快就到了地方。
夏油杰之所以租下这里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家。
比起那个夏油家，只是睡了一段时间的夏油平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在夏油杰心中更有家的含义。
夏油杰发现几个大箱子，并未封口，就那么放着。
床上只剩下架子，想来不管是床垫还是其他都是哥哥自己的东西，此时就在一旁立着。
他走了过去，打开那些箱子，里边的东西意外地多。
箱子上写上‘垃圾’，但箱子里的东西并没有损坏，再加上发现的洗漱用品，再次把它们拿出来就能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继续住下去。
因为在那边有了更好的条件，所以舍弃了这些？
夏油杰笑了，觉得这样挺好。
他想到中介所的需要分类垃圾，把里边的东西拿出来。
都是一些小东西，哪怕是不怎么喜欢买无用的小玩意的哥哥，住了这么长时间，难免还是有一些。
夏油杰还看到印着餐厅logo的东西，还有餐厅节日发放的纪念品。
如此一来，他也开始怀疑那些无用的小玩意是否是哥哥以前打工的地方发放，他哥哥不会把钱浪费在无用之物上。
想到钱，自然想到哥哥以前的遭遇，更是又开始脑补他以前的艰辛。
那对夫妇，怎么还有脸活在世界上？
夏油杰微微垂眸，算了，还是顺着哥哥吧。
第59章
夏油平不懂自己那么着急忙慌地搬家是因为杰, 要是知道，高低都得借这机会闹一闹。
他在这边住的日子已经渐渐安稳下来，虽说家里多了两个孩子, 但孩子很懂事, 住的环境也好, 比以前舒服多了。
夏油平很怀疑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平稳顺遂是因为五条悟那家伙忙得根本没回来住, 甚至连影子都看不到。
想起当时自己的‘提议’, 夏油平在去餐厅的时候还有些忐忑，后来发现妗子的生活没什么改变后才放心下来。
山本能都察觉到他的异常：“最近好像很开心？”
“开心？嗯，没有吧。不过要说什么不开心的，也没有。”说着夏油平都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山本却是理解：“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平安顺遂, 挺好。”
夏油平倒是没想到竟然还能这么解读。
不过很快他不纠结这点：“今天要除咒的东西已经放在除咒间了？”
山本点头：“是的。”
夏油平去了除咒间，这里已经成了他的工作室，而他作为餐厅的监督已经好久没有去监督餐厅工作, 更多时候是在这里偷懒。
夏油平发现他其实不排斥跟咒力打交道, 这大概是因为拿捏咒力残秽，诅咒，甚至是术式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太简单。
相较而言，应付餐厅里的普通员工, 以及那些食客，倒是需要废更多心思。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 那一天从东大回家，他发现不算陌生的咒力残秽，迟疑一瞬还是跟过去查看，然后看到倒在地上的上村，以及正在撕扯上村身体的咒灵。
他的出现引起咒灵的注意, 咬着上村胳膊的咒灵松开嘴，转身对着夏油平。
夏油平叹息一声，伸手按下眼镜左边的一个开关。
那次为了方便山本他们察觉他出意外所以直接弄碎镜片后山本他们对咒具眼镜做了改良，有个机关只要按下就能把他现在的位置传递到山本和五条妗子那边。
兴许还多一个五条悟，甚至是，杰？
夏油平没去询问，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咒灵满嘴是血，想来杰他们那早已毕业的学长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
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抓了抓头发：“那什么，我不擅长打架，所以我其实不想跟你打。当然我也明白跟你们咒灵其实是讲不通的，哪怕是特级咒灵也没法理性地跟人类沟通。”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上村身上：“毕竟算是食物链关系。”
这只咒灵确实不能沟通，还不等夏油平继续废话它就冲了过去。
夏油平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丢在地上，后退两步停下，嘭地一声咒灵撞上一堵黑色半透明的墙。
特级咒灵的威压就是这么传出来的，哪怕现在释放的只是特级咒灵部分咒力，但依旧能够震一震并未到达特级的咒灵，就跟在医院，学校这些地方放咒物镇压咒灵是一个原理。
比山本他们更快赶到的是杰的咒灵，特级咒灵的出现直接压制了那只一级咒灵，甚至不需要过多缠斗，不过是几招就把它杀了，夏油平甚至怀疑如果不是为了不破坏小巷那只一级可能就被一刀砍了。
特级和其他咒灵之间存在鸿沟，那是难以跨越的存在。
杀了一级咒灵，特级把地上的小盒子捡了起来。
夏油平不管正在注入咒力的特级，快步走向上村。
已经没有了意识，身上的伤很重，甚至有残缺。
夏油平拿出电话打给家入硝子，这样的伤只有反转术式才能完全治疗。
边打电话边把上村的脑袋侧过来，伸出手指往他嘴里一掏，掏出一些看不出原貌的碎屑的同时还有不少鲜血流了出来。
呼吸道畅通，哪怕没做其他抢救夏油平还是能感觉到一些脉搏，这让他松口气。
没死，还有救。
忽而察觉有什么东西接近，在他看过去的时候已经把盒子再次注满咒力，往他这边走来的特级咒灵停下。
好似明白夏油平在戒备，他弯下腰，把小盒子放在地上，转身离开。
夏油平看着那个盒子略微恍惚。
东西是通过五条悟转交到他手上，他并不知晓那玩意到底怎么用，更不知道原来还有一只特级隐去了踪迹跟在自己身边。
被保护的滋味他很熟悉，但以现在杰的情况，被杰派特级咒灵保护，难免有些心情复杂。
电话被接通了，家入硝子的声音明显很意外：“夏油哥哥？”
这个称呼还是让夏油平不怎么习惯，不过现在不是纠正的时候，他简单说明情况以及现在所在的位置。
“没有帐，我也下不了帐，虽说是在小巷里但也不能肯定不会被其他人看到。山本他们具体什么时候过来还不清楚，所以到底怎么营救还是你们自己计划。”
家入硝子面色严肃：“我知道了，这就安排。”
那么重的伤，比起把人送回高专，当然是她过去更快一些。
至于以什么样的方法过去速度最快，那就得去找夜蛾校长。
夜蛾正道的术式很特殊，能够制作咒骸，还能把人的灵魂放进去。
他的咒骸也不仅仅是容纳死者灵魂的容器，还能是强大，方便的能力。
每一个咒骸都有自己的战斗方法，就跟夏油杰的咒灵操术一样能够对咒骸进行搭配组合，形成各种套路，难以琢磨，攻克的战斗方式。
此时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把硝子送到地方，夜蛾正道更换各种方法，以爆发力接力的方式利用咒骸‘运送’家入硝子。
当加入硝子到来的时候夏油平还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收回放在上村脖子上的手，站了起来。
家入硝子跑过去，蹲下，立马查看情况，很快松口气。
“看起来严重但情况还行，我简单治疗一下就送回高专做全面的治疗。”
夏油平把全是鲜血的手背到身后，‘嗯’了一声。
他有点不敢看地上的上村，于是视线落到其他地方，自然就被把硝子送来的兔子咒骸吸引。
微顿，他微微点头：“你好。”
兔子咒骸被吓了一跳，随之连忙鞠躬：“你好你好。”
胆小兔？不，其实也不是兔子，是玩偶。
他没有探究的意思，一时间有点尴尬，好在也没持续很久，夜蛾正道赶到了，兔子咒骸立马跑了过去，爬到他身上。
除了兔子咒骸，夜蛾正道身上挂着其他咒骸，大个子身上满是毛毡娃娃的场面，着实让人忍不住投去目光。
夜蛾正道被看得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多谢夏油君。”
夏油平扯了扯嘴角：“路过，顺手。”
他的态度很好，这让夜蛾正道那因为他是杰的哥哥而略微不自在地心情散去。
他开始询问怎么回事，夏油平把自己无意间发现上村的咒力残秽，跟上来后看到咒灵正在袭击上村，连杰的特级咒灵救了他们这件事也没有隐瞒，除了那个小盒子，全盘托出。
夜蛾正道：“原来如此，杰不放心你所以让特级咒灵跟着你，恰好你又发现上村的咒力残秽，虽说碰上窗的情报失误是运气不好，但能被你所救也是他的运气。”
又跟窗有关系。夏油平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夜蛾正道又问：“不过夏油君是怎么分辨出上村的咒力残秽的？”
夏油平早就想好说词：“虽说不是什么正规咒术师，但我的术式夜蛾先生应该知晓。我跟他之间有点联系，所以才认识他的咒力残秽。再加上咒力残秽脚印太过于奇怪，能看出异常，所以才跟了过来。”
他的术式，除咒——私底下交易，双方签订保密束缚。夏油平只是提及联系并未说具体什么交易，所以不算违反束缚。
也因为束缚，夜蛾正道不会去跟上村求证，更不会知道他其实曾经擦除跟五条悟一起出任务，眛下某个特级咒具，所以才认得上村的咒力残秽。
只要上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那就是完美闭环。
夜蛾正道果然点头，没再问什么。
倒是做了初步治疗的硝子出声：“夏油哥哥把上村身上的诅咒清理过是吗？”
反转术式确实厉害，但如果遇到强大的诅咒要治疗也会遇到麻烦，听到夏油平找到上村的过程，结合他的术式以及她看到的夏油平的手从上村身上移开，不难猜出这些。
“啊，嗯，是的。”夏油平找补：“虽说不知道会不会对他造成危害，但那毕竟是诅咒，清除掉应该没坏处。”
家入硝子站了起来：“没坏处，帮大忙了。”
她看向夜蛾正道：“夜蛾校长，运送的事就拜托你了。”
夜蛾正道以及他身上的咒骸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很快恢复异常。
表情的同步让夏油平嘴角弯了弯，忍不住说：“或许可以使用其他正常的方法，让上村舒坦一些。”
夜蛾正道一听立马看向硝子：“能承受普通方式转移吗？”
家入硝子觉得奇怪：“不应该是能否承受得住咒骸的转移方式吗？”
那滋味可不好受，她刚刚差点吐了。
夜蛾正道点头：“明白了。放心，我会安排人过来把上村带走。”
家入硝子拿出棒棒糖，拆开，咬住：“行，那我就先去餐厅吃东西了。”
她看向夏油平：“一起？”
夏油平微顿，低头看先自己的手：“可能不方便。”
家入硝子直言：“那就去夏油哥哥家里蹭饭。”
不是询问句，这让夏油平知道家入硝子定然有事找他。
微微低头，看着手上那条浅蓝色的线完全消失，夏油平指尖微微颤动。
“我先给妗子他们去电话。”
第60章
给妗子顺了情况, 没有心情询问他们为何现在还没到，心底想的都是等会怎么应付家入硝子。
夏油平开车带家入硝子回去，她表情很是平静,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
倒是夏油平, 他不止一次看向后视镜。
家入硝子说：“专心开车。”
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一路很是沉静。
夏油平住的地方明面上由五条妗子租下, 实际上是夏油杰的房子, 夏油杰‘付房租’，而夏油杰在附近做了不少的防护。
虽说跟御三家自家宅子比起来没那么强大，却让很多咒术师，诅咒师发现警告后望而却步。
没人敢对此有异议, 因为另一方是杀了一百多人, 甚至数量可能一直在攀升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
也没人敢在夏油平跟前说什么，因为夏油平不仅仅是夏油杰的哥哥，还是五条悟看好并纳入麾下的咒术师。
而对于家入硝子进入夏油平家里吃饭这件事, 哪怕是保护家入硝子的眼线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家入硝子很礼貌地说了一句打扰了, 这才换鞋进去。
她打量了下这个房子，说：“我还是第一次过来。”
夏油平站在客厅：“家入小姐忙。”
家入硝子：她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夏油哥哥是在埋汰我呢？”
夏油平起了鸡皮疙瘩：“硝子叫我夏油或者平都行。”
“好的，平。”笑容更灿烂了，明显很是满意。
小学生放学得比较早, 伏黑姐弟早已经回家，并且因为夏油平提前告知自己会回来吃饭, 他们也已经准备好饭菜。
量还不少，多一个人也是多一双碗筷的事。
夏油平先是给伏黑姐弟介绍了家入硝子，知道家入硝子是五条悟的同学的时候姐弟两都很郑重。
伏黑津美纪是因为五条悟是资助他们的人，而伏黑惠则是立马明白家入硝子是咒术师。
夏油平抓了抓脑袋：“先吃饭还是先说事？”
家入硝子也是迟疑了一下，这才说：“先吃饭。”
夏油平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
伏黑津美纪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 听伏黑惠说他已经帮忙切菜，得到夏油平一阵夸赞。
家入硝子对他这‘大人’的厚脸皮真是叹为观止，不过想想能跟五条悟玩到一起，还是夏油杰的哥哥，好像又说的通。
哎，不对，听说杰现在收养了两个双胞胎，那家伙应该不至于混蛋到让两个小孩子给他准备饭菜吧？
夏油平可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这顿饭吃的很是愉快。
饭后收拾碗筷桌子的还是伏黑姐弟，进入书房前家入硝子频频往后看，明显有上去帮忙的想法，不过被夏油平制止了。
关上门，夏油平说：“让他们忙，否则他们住的不自在。”
家入硝子微怔，原来如此。
给硝子倒了水，夏油平坐在椅子上：“行了，有什么想问的？”
硝子立马回神，看向他：“倒真有问题。平的术式已经不止能修复死物，已经可以修复活物了，是吗？”
夏油平对她的问题没什么意外，毕竟已经猜到。
他点头，想来自己刚刚修复上村躯体的事已经被她发现。
夏油平没有后悔出手，当时的他如果什么都不做上村将面临家入硝子赶到之前失血过多而死的结局，虽说暴露了，但目前暴露的对象是家入硝子，还救了一条命，也是不错的。
家入硝子肩膀一垮：“果然如此。”
夏油平想到夏油夫妇心脏上的线：“硝子是怎么发现的，我留下了咒力残秽？”
家入硝子摇头：“并非因为咒力残秽，而是发现某些地方细胞有些怪异，结合地上的血迹和其他伤势，不难猜出平修复了破裂的血管进行止血。”
夏油平心底一松：“原来如此。”
家入硝子却是想到什么：“原来平也用了咒力吗？悟不是说过，你没有咒力？”
夏油平笑了：“没有被人察觉身上有咒力是因为我的术式特殊，但只要有术式，就应该有咒力，哪怕只是一点。”
家入硝子还是觉得不对：“但是平之前修复其他死物的时候并未有咒力的残留，为何这次直接询问我的发现是否与咒力相关？”
这问题倒是让夏油平知道自己话语里的漏洞，不过他能面不改色地糊弄。
“因为除了咒力我想不到其他能发现我修复了血管的痕迹。硝子是知道的，我修复过的东西，可以说是无痕。”
家入硝子没那么好糊弄，她直接点名：“所以平早就能够修复活物。”
视线交汇，谁也不退让，因为家入硝子的视线过于真诚，最后是夏油平败下阵来。
他略微烦躁的抓抓头发：“每个人对自己的术式或多或少有一些预感。”
家入硝子不礼貌地打断他：“不，这不是什么预感，直指咒力就代表咒力其实很明显。也就是说，平修复活物的时候肯定会留下与修复死物不同的痕迹，而且跟咒力有关。”
夏油平：“真是败给你了。”
家入硝子笑了，笑眯眯的好像狡猾的狐狸：“平不用紧张，我不是要刨根究底，只是想得到答案，并且跟你探讨一下关于血管修复的事。”
夏油平双手环胸，不发一言。
家入硝子：“平或许不知道，反转术式也是把一切东西倒推。术式，受伤的肌肉，血管，神经，对上村的伤口的探查我发现跟平的术式异曲同工。跟平，以及其他咒术师不同，我的术式已经很久没有突破，甚至没有任何突破的方向，所以我想跟平探讨一下。”
“那么，平留下的跟咒力有关的痕迹，是什么？”
夏油平看着笑眯眯的硝子，一脸的一言难尽。
这还叫不打算刨根究底吗？！
但听到他的术式效果跟反转术式可能有相似之处后，夏油平决定跟硝子深入交流。
他这具身体对术式的抵抗，从最初的不抵抗到后来被咒灵影响发生术式紊乱，消除包括反转术式在内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术式，接着特级咒灵的影响消失，不再能抵消术式，之后又因为术式突破复活夏油夫妇，渐渐开始再次影响作用于身上的术式。
他早就跟五条悟探讨，不出意外他术式的成长应该跟那只特级一样。
但是他依旧只能知晓结果，而不知道怎么推进过程。
并且这次给上村治疗的事也让夏油平看到了一些变数。
所以他愿意探讨，找找术式的其他可能。
夏油平决定把细节告知：“最开始其实没法修复，我对上村使用术式后，效果只是清除他身上咒灵对他施加的术式，咒力，以及诅咒的影响。用更形象一些的话来说，那只是清洗伤口。”
家入硝子点头：“确实，上村身上所有受伤的地方都很‘干净’，这也是最开始我能确定你在他身上用了术式的原因。”
她抬头：“然后呢？怎么忽然就能修复血管了？”
“当时”
那个时候，上村的情况很糟糕，失血过多，没有意识，脉搏微弱，他随时都有可能因为失血过多死去，这是给他清创的夏油平下的判断。
也是这个时候夏油平开始尝试给他治疗，就跟之前修复被术式斩断，损毁的物品一样。
然而活人不是死物，他的修复没有任何效果。
那一刻夏油平清晰地意识到，他的术式生效的时候就是上村咽气的时候。
夏油平不接受那样的结局，所以他想办法，想啊想，想啊想，最后伸手拍着上村的脸，想让他恢复神智。
那一刻的夏油平不接受上村死亡后自己的术式生效的结果。
他的拍打唤醒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上村，意识模糊的上村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
所以他对夏油平说：“救我。”
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与连接他和夏油夫妇心脏的线不同，这条线虽然也是蓝色，但颜色很浅，只是一层蓝，更偏向白色。
这条线在上村的血管上穿梭，好似缝纫一般把他破裂的血管连接，拉紧，然后恢复正常。
血管的缝合让上村止住血，夏油平想要进一步治疗，却没有任何效果——这条蓝色的线无法穿透肌肉层，没法缝合伤口。
他没有进行更多的尝试，因为家入硝子来了。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你是说，你的治疗需要通过咒力线来进行。”
夏油平点头：“如果那条线真的是咒力线，那么可以这么形容。”
家入硝子难免失望：“那就跟我的反转术式不同，那条线更像你的术式工具。不过还是恭喜你，这也是你术式上的突破。”
夏油平道了声谢，然后问她：“你对血管，神经，肌肉以及皮肤方面的治疗，有没有难度差异？”
家入硝子摊手：“对我来说只有能治与不能治的问题。不过也许正因为这样才没有突破的路子。”
这回失望的轮到夏油平，因为这代表家入硝子的术式不再具有参考意义。
家入硝子却还是给他建议：“不过关于你的术式我有个猜测，不一定具有参考意义，但可能会给你思路。”
“你说过，治疗的线是因为上村的求救，而你也想要救他才出现的，关键可能就是这个。”
“你的术式本就有一个不可控的主观判断特性，你的意识，或者说术式，判断止血就能让上村活下去，所以止血之后就没法进行其他治疗。这样的设想可能不可思议，但结合你的术式特性其实是合理的。”
夏油平思考家入硝子的话，忽然觉得很合理。
根据当时的他不想让上村死去的想法，所以他的术式判断只要上村止血就能活？
嘴角一抽，夏油平忽然对自己的术式有点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