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山本的车还没到住房就停下, 夏油平刚想问怎么回事，余光就发现前边蹲着的白发与黑发两位男高。
心中忽而升起不好的预感，夏油平甚至不想回去。
山本可不知道他的烦闷, 只是猜到这个‘麻烦’是他招来的。
迟疑一瞬, 他开口：“要不要我跟悟少爷他们解释？”
思绪飞转, 各种想法在夏油平脑子里出现, 推演, 最后夏油平心累，自暴自弃：“你停下来不就是不想送过我过去吗？直接开车离开。”
只是忽然看到人所以停下来，其实没想那么多的山本语气很沉：“悟少爷他们看过来了。”
夏油平看到路灯下在招手的两人，生无可恋。
最终, 山本还是再次启动车子, 把夏油平安稳地送到两位男高跟前。
五条悟：“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是等了好久！”
夏油杰则是很有礼貌地跟山本道谢，谢谢他把哥哥送回来。
山本这个大个子在两位男高以及一位大学生面前露出纠结的表情, 最后还是夏油平招呼五条悟和夏油杰进住房才拯救了他。
启动车子, 油门直接踩到底，嗖的一下就离开了。
夏油杰看着瞬间驶离视线范围的车子，感叹一句：“车技不错。”
五条悟警觉：“可不能替高专挖我墙角。”
夏油杰无奈：“没那个意思。”
夏油平：“行了，有事就跟上, 你们还想聊天就回你们宿舍聊。”
五条悟：“我们可是单人宿舍，聊不了天。”
夏油杰微顿, 他当初住校的说词是高专是寄宿学校，一般学校都是多人宿舍，五条悟透露的消息可能会让哥哥多想。
然而还没等夏油杰说出什么词来圆过去，他哥哥就说：“哦，是吗, 那条件还挺好的。”
这完全不在意的状态，也没有深究的意思，夏油杰觉得好像不需要担心了。
不过，也让他略微不自在。
毕竟事关他的住宿，哥哥就不愿意问一句吗？
夏油杰觉得奇怪，但又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真没那么好，那心情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夏油平把两位男高迎入自己住的地方，这个不大的住房从认识五条悟后异常热闹，这次竟然是半夜三更接待两个人。
没了便利店的兼职，夏油平这里没有招待的东西，所以他直接坐下：“时间不早了，长话短说。”
五条悟立马掏出手机：“今天平给我发的题目不算简单，我想着当面讲解更方便一点，所以才拉着杰一起过来。”
夏油平一脸‘你逗我？’以及‘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最后五条悟挤眉弄眼，他没辙了，当然需要作为弟弟的杰出手。
夏油杰硬着头皮开口：“今天过来，是因为听到一些关于哥哥的消息。”
夏油平可不喜欢他们这吞吞吐吐的模样，猜到杰口中的消息指的是什么，立马否认。
“如果你们是从妗子那里听到关于我交了女朋友这样的小道消息，那么我可以告诉你们是个误会。今天山本去了东大，意外发现我跟学姐坐在一起，讨论数学题，误会学姐跟我的关系。这件事到此为止。我倒是无所谓，但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哪怕学姐现在依旧是单身，但不能有个绯闻男友，明白？”
说到这夏油平其实还挺庆幸普通人与咒术师之间有很大的壁垒，不管五条悟在咒术界多么有名，他口中说出来的八卦也传不到普通人的口中，也就是说只要事情到这里结束，就不会影响到学姐。
虽说他不觉得五条悟是多嘴的人，但只要这件事在这里结束就不会牵连学姐。
归根究底，还是乱猜的山本的错。
他要请学姐吃饭，让山本买单。
五条悟兴奋的劲明显褪去，好像失落的猫猫。
“这样啊。我还以为能看看平喜欢什么类型呢。”
夏油平嘴角一抽，忽而感觉到身为拥有六眼，未来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是不是太过于八卦了。
当然，如果不八卦肯定不会在这个时间来找他。
夏油平可不信专门上门给他讲解数学题这个借口，真要给他讲解数学题肯定给他回消息，但直接堵在家门口那就是怕他察觉不对，所以不打招呼。
想着这些，夏油平看向自己的弟弟。
上门堵他这件事，肯定不是杰想出来的，但既然他们一起上门，杰定然是同意的。
这让夏油平很是微妙，因为这侵犯了他的隐私。
五条悟那家伙不说，那家伙的性子，对感兴趣的人确实不知道什么叫打扰。
但是夏油杰对他一直有敬意，哪怕因为关系疏离这份敬意并不明显，但确实因为哥哥与弟弟的关系不会过多询问他的私事，所以这次上门定然是五条悟怂恿，但什么样的怂恿能让杰突破那份敬意，这就让他好奇了。
夏油杰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
面对哥哥确实有那么点怂，所以开始解释。
“是悟说的。”这不是解释，反而是含糊地推锅，已经颓了的五条悟直接炸毛。
夏油平揉了揉太阳穴：“算了，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
一句话让正在炸毛的五条悟停下，他看着夏油平，满脸不可思议。
他质问：“平觉得我们因为关心你所以大半夜过来这件事不是重要的事？”
好家伙，明明应该是他们理亏，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质问起来，就因为他的一句‘不重要？’
夏油平不理解明明是不懂人间疾苦的大少爷，更是因为太强几近目中无人，怎么这么快反应过来把不重要和他们之间的情义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夏油平微顿。
最后，他平静地回答：“来自老板的慰问太过于沉重，所以惶恐，自然而然地想要忽略。”
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如果五条害怕我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工作，那么这件事，至少是现在，完全不需要担心。学业和工作耗费了我大半精力，着实没有时间去谈恋爱。”
五条悟和夏油杰沉默。
许久之后，白发男高捅了捅身边的同学。
“我怎么觉得有点奇怪，这家伙，这么机灵吗？”
夏油杰点头：“我也觉得奇怪。”
说完夏油杰又停了一下，补充：“也有可能是因为以前没有太多时间相处，没有发现这点。”
夏油平看着他们二人：“你们当着我的面蛐蛐我呢？”
最后夏油杰和五条悟离开了，虽说得到了‘是误会’的答案，但其实他们都不得劲。
走了几步的夏油杰忽而停下：“好像，忘记问哥哥为何这个时候才回来。而且，为什么是山本送他回来。”
五条悟知道情况，早就想好说辞：“山本是餐厅的司机，跟平是同事，还曾经拉着平到其他店打探敌情，他们之间有交情再正常不过。至于这么晚才回来，好歹十八了，哪怕还没有成年依旧是‘大人’了，有夜生活很正常。”
夏油杰睨了他一眼，没再追问，也不知道是不是信了。
五条悟也不再说什么，杰又不蠢，越多的解释越容易被抓住漏洞，少说少错。
不过，他们都不提要放出飞行咒灵，或者利用车辆回高专的话，就这么走着。
也是许久之后，夏油杰才开口。
“悟为什么对哥哥有女朋友这件事感兴趣？”
五条悟笑容满面：“我说了啊，想看看能让平喜欢上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这个答案明显没能让夏油杰满意。
五条悟却继续：“像平那样波澜不惊的人，要是谈起恋爱，到底是死水一般平静还是波澜不惊，我是真好奇。”
夏油杰回他：“你就是想看戏。”
五条悟歪头：“杰不也是？”
这反问让夏油杰一时间没法反驳 。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夏油杰觉得自己对夏油平的了解比以前十几年堆积起来的还多。
也正是因为了解，知晓他的经历，猜到他对人对事的处理方法，所以才知晓他对感情，不论是亲情还是友情都很平淡，甚至可以用凉薄来形容。
当然，这不怪夏油平，夏油杰不觉得如果自己经历了他经历的那些，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哪怕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也会有隐藏的黑暗面，只不过爆发出来的契机不同。
夏油平并不温柔，但他爆发出来了，夏油杰以为会有什么变化，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却发现他还是跟以前一样。
就好像，被勾起情绪也不过是那一瞬间，再大的怨恨都没法影响到他。
夏油杰明白这可能是因为真正能挑起过大情绪起伏的人已经不在，而除了奶奶，其他人在夏油平眼中都没有不同。
因为明白，所以担心，所以才会在知晓他可能交了女朋友后被五条悟怂恿两句就冒昧上门。
他想，哥哥不指望亲人，那如果是爱人呢？
夏油杰希望有人能把哥哥从那个深渊里拉出来，成为一个正常的，拥有普通生活，普通情绪，而不是为了生计奔波扼杀一切情绪的人。
夏油杰说：“我不是来看戏的。”
五条悟听出他这句话中的认真，在思考他刚刚的话是否有冒犯。
杰这家伙要是生起气来打一架是免不了的，这可不是高专，更不是郊区，不好弄。
就在五条悟这么思考的时候，又听到夏油杰开口。
“悟也不是来看戏的。”
一句让五条悟所有的思考宕机。
夏油杰：“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还不知道缘由，但夏油杰肯定五条悟的急切不是为了看戏。
忽而想到他听到的某个传言，夏油杰猛地看向五条悟。
那视线过于锐利，五条悟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警惕地问：“想打架？”
夏油杰不答反问：“刚刚你说的，来这里是为了确认哥哥喜欢的人是什么类型，没有开玩笑？”
五条悟懵逼：“没有啊。”
看着他这一脸茫然的蠢样，夏油杰又不确定起来。
主要是太离谱了。
第25章
夏油杰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询问：“你, 不会是喜欢我哥吧？”
五条悟茫然的表情直接僵住，收敛，然后慢慢扭曲起来。
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了起来哇哇大叫。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因为夜深, 街道寂静, 这一声大叫竟是略显刺耳。
夏油杰眉头紧皱：“你对我哥哥有什么不满吗？”
“你这又是什么问题！”五条悟再次尖锐爆鸣。
夏油杰头疼：“停, 算了, 是我想错了。”
五条悟嚷嚷：“什么叫是你想错了, 这种乱七八糟可怕的想法，一句想错了就过去了吗！那可是”
声音瞬间被掐断，五条悟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发不出声音。
揉着眉心的夏油杰偏头, 看到五条悟好像生锈的齿轮, 咔咔咔地把脑袋转向他，对上他视线的时候那双夜色之下依旧璀璨的苍天之瞳闪过了心虚的情绪，这让夏油杰微微眯起眼, 那双本就狭长的眼睛因为他这个动作几乎看不到眼珠子。
夏油杰声音冷冽：“你想到了什么？”
五条悟肩膀耷拉, 脑袋垂下：“那个什么，杰是听到了餐厅里的闲话吧？”
夏油杰双手抱胸，看着他，不说话, 这是默认，也增强了压迫感。
五条悟毫不怀疑他之后的解释如果不能让杰满意, 打一架是避免不了的，这让五条悟脑子飞速转动。
眼前的人可是杰，涉及人员是他的哥哥，血缘这种东西很奇妙，在某种情况下会自动触发人的某些警戒神经, 让人更为敏锐。
五条悟抓抓脑袋，他看向杰，又看向其他地方。
夏油杰不急，他只是看着，并且知道只是看着就足够了。
果然，不就之后，五条悟再次跟夏油杰对视。
此时的五条悟眼中已经没有心虚，反而是视死如归。
他深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杰在餐厅听到多少关于我跟平的小道消息，而且我不能说那些消息都是假的。”
夏油杰脸色微变，五条悟连忙伸手一挡：“先听我说完！”
夏油杰脸色还是不好，但勉强把怒意压制。
五条悟：“我确实是因为平才会收购餐厅，在收购之前，也确实不止一次地去找平，嗯，套近乎。”
没有用‘骚扰’这个词，五条悟觉得那些员工哪怕是在私底下也不敢说更不好听的‘性骚扰’这样的词，不过后期的‘包养’这样的词，五条悟不知道杰有没有听过。
想到这，五条悟仔细观察杰的表情，发现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心底松口气。
他不需要说到那些，直接解释就好。
五条悟轻咳一声：“杰知道我的六眼很特殊吧？”
夏油杰询问：“指的是哪方面？”
五条悟沉吟一声：“我看到的人确实还是人，但是因为六眼的特殊能看到更多信息，咒力，现在的状态，甚至根据他们现在的状态能够推论出他们之前做了什么，遭遇了什么。把这种现象平面化比喻就是，人是一张白纸，而我看到的从来不是白纸，而是满是涂鸦的纸张。”
夏油杰微顿，缓缓点头。
五条悟扬起笑容：“杰能理解就简单了。平的独特在于，他在我眼中是一张白纸。”
夏油杰微顿，随之诧异地看向他。
五条悟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住：“早杂乱无章的色彩中最为纯洁的白色，人群中第一眼就能锁定的白，所以我对平很感兴趣。嗯，虽然他不是我看到的第一张白纸，但我确实对他感兴趣。所以去了他工作的地方借机接近，之后更是买下餐厅成为他的老板。因为前后循序以及各种各样的原因，才有杰听到的那些不太好的流言。”
夏油杰放松了一些，对五条悟点头：“明白了。”
之后就是担忧：“不过，这对哥哥来说是不是不好的事？会不会有危险？”
五条悟摇头：“不哦，不是什么坏事。”
五条悟给杰解释：“同一时间不会出现两双六眼，除了六眼，没有谁有太过于方便的方法查看一个人身上的咒力。而且，在所有咒术师的意识中，没有人是完全没有咒力的，只是咒力的多少有差异，所以哪怕确实有探查某个东西是否有咒力很急的咒具，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对人使用。没人会察觉平的特殊，关于这点杰不用担心。“
夏油杰点头：“原来如此。”
五条悟轻咳一声：“嗯，事情就是这样。”
他还没从平那里得到是否告知杰他术式的回应，所以他不想讲太多。
而且只是点到为止，杰应该不会想到平有术式这件事。
夏油杰沉吟一声：“那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五条悟刚松口气就听到杰来了一句：“但既然哥哥的情况特殊，那么我是不应该给他弄一层保护。比如，让咒灵跟着他？”
五条悟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别！”
夏油杰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脑子飞速转动还是有用的，五条悟立马想到合情合理的回答：“不管是咒术师还是咒灵都不会对平有什么关注，他虽然是你的哥哥，但从小就跟你家里人分开住，关系并不好，这一点只要是关注你的咒术师随便一查就能查到的。如果你安排一只咒灵去保护他，反而可能会让咒术师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如果杰把咒灵放到平身边，那就不好弄私底下的事了。
五条悟现在可没有把杰拉下水的打算，他本就是为了逃离五条家那一眼就能看到的未来才跑来东京上学，自然不会让自己看好的同学走别人希望他走的道路，随心所欲才是最适合的。
不过，等等，如果杰自己派咒灵去跟着平，发现平的术式，那就跟他没关系了？
这么一想，被杰发现自己私底下培养一个跟五条家没有多大关系的势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五条悟连忙又说：“当然，你派咒灵去保护他其实也可以避免一些意外情况，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五条悟绞尽脑汁：“我见过的第一张白纸，就是那个没有咒力的人，他看起来挺能打，跟平不同，有自保能力。”
说起来，那个人怎么样了？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那人应该不一般，查一下应该有线索？
夏油杰点头：“我考虑一下。”
听到他没有直接给夏油平派咒灵，五条悟心思回笼，略微扼腕。
不过，这件事总算是过去了，五条悟到底还是松口气。
秘密只要不从他口中出去即可，哪怕之后可能会被杰埋怨，但他这也是尊重平的隐私不是吗？
五条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就在五条悟一切今晚的事就这么过去的时候，又听到杰说。
“我不信你口中的看戏，你喜欢我哥的事也是我的误会，那你到底为什么要主动来这一趟。”
五条悟：
夏油杰双手环胸：“说吧。”
五条悟捂着胸口，看着杰：“哎，不是，我说真话你不信，我说假话你也不信，为什么还要执着我的回答？”
夏油杰眉头一挑：“谁说我不信？”
五条悟飞快地说：“可我说过我是来看看平喜欢的人到底什么样。”
夏油杰微顿，茫然一瞬这才反应过来悟的意思是他说的这话是真话，这让夏油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五条悟一看他这模样，耸肩：“就说你不信吧。”
说着往前走，不理他了。
五条悟走了两米后夏油杰才迈开脚步，跟了上去。他们倒是没有走回高专的意思，到了一个偏僻的，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夏油杰放出飞行咒灵后两人坐了上去，今晚上的事这才结束。
不论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开的时候发生什么都没有影响到夏油平，夏油平洗漱后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起床，上学，晚上兼职，按部就班。
查看手机的时候发现五条悟说的杰可能给他派咒灵保护他的事，这让夏油平一整天都戴着咒具眼镜，却连只咒灵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让上班无聊的夏油平再次拿出手机，重新查看信息，这才明白派咒灵跟着他这件事只是五条悟的猜测。
也就是说五条悟那家伙其实也不能确定杰会不会给他派咒灵，那么他一整天的咒具眼镜其实是白戴了。
夏油平啧了声，收手机，面色不好。
山本来到他身边：“怎么了？”
夏油平眼皮一抬，不答反问：“你没事做？”
话外音是‘来这干嘛？’
山本点头：“虽然我是餐厅的司机，但并不负责日常用车。”
他只是餐厅咒术师们的司机，而且还不是所有咒术师都能请得动的那种。
夏油平点头。
山本看他那不想说话的模样，迟疑一瞬，还是开口。
“妗子那边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你学业繁重，她应该不会随意再给你派任务。”
夏油平可有可无地点头，学业确实繁重，但因为要研究的咒灵被他提前借刀杀了，倒是能应付过来。
不过是因为现在去跟五条妗子说‘可以跟以前一眼给我派任务’过于奇怪，他现在也不那么缺钱，日常开销以及之后的学费都赚够了，所以才没‘销假’。
山本看他那不在意的模样，又思考夏油平平日里的为人，想着他应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才真正松口气。
作为除了悟少爷之外第一个知晓夏油平术式的人，他知晓悟少爷对夏油平的看重，也明白夏油平对整个团队的重要性，自然不想与之交恶。
而且，夏油平从小到大的遭遇，确确实实让人心生怜悯。
再加上性子并不讨人厌，思想也足够成熟，这个朋友山本觉得可以交。
山本：“以后如果有其他方面的需要，像处理咒灵这样的事，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是一级以下的咒灵，我顺手就能解决。”
夏油平轻笑一声：“不必。”
山本想到他弟弟夏油杰，那可是拥有特级能力的咒术师，别说一级，特级也能处理，好像还真不需要他。
夏油平想到什么：“如果你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请一顿饭吧。我把学姐约来，感谢她对我学业上的照顾。你付钱，哪怕学姐不知道，但这是你表达歉意的方式。”
“就这里，员工价，我们谁也不亏。”
山本点头：“应该的。”
第26章
夏油平邀请黑田学姐吃饭, 被拒绝了。
此时夏油平才知道原来黑田学姐有男朋友，虽然并未公开，但平日里一直自觉与异性保持距离。
“我的男朋友比较喜欢吃醋, 平日里的正常社交勉强能够忍受, 但如果是单独出去吃饭那就越界的。”
夏油平很是认同地点头, 回想自己与黑田学姐的相处。
老实说他觉得自己跟黑田学姐的相处还没跟五条悟相处得亲密, 只是正常的学姐学弟之间的讨教, 能给他们之间套上暧昧气氛，是山本眼瞎。
夏油平：“这顿饭是感谢黑田学姐对我学业上的帮助，并没有其他意思。既然黑田学姐有男朋友，那么可以跟男朋友一起去吃饭。”
黑田学姐微怔, 显然是没想到。
夏油平想了想：“也有可能是刚刚我的话让黑田学姐产生了某些误会。虽说是请客吃饭, 但那是我兼职的餐厅，而那个时间段也是我的工作时间，没法坐下来跟黑田学姐一起享用美食。我不过是利用员工的身份拿员工价请客, 黑田学姐别见笑。”
黑田学姐是真的笑了, 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夏油平耸肩：“让黑田学姐独自享用美食本就失礼，如果黑田学姐有其他朋友一起吃饭，那可就帮大忙了。”
夏油平调侃地说：“不过最多两个人，再多我可就请不起。”
“再偷偷告诉黑田学姐, 我兼职的地方是西餐厅，很适合约会哦。”
这样略微调皮的夏油平是平日里完全见不到的, 黑田忍不住笑出声。
她说：“既然夏油学弟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是我失礼，那就，谢啦。”
社团活动刚结束夏油平就接到黑田学姐的短信，内容是她和她男朋友商量好的吃饭时间, 就在今晚。
夏油平给山本去了消息，询问当天的预定，并且把黑田学姐和她男朋友的位置定好，确认后立马把短信发了过去。
黑田给他发了个谢谢。
然而当天晚上黑田并未赴约，她可能失联这件事，是还有一个小时就下班的夏油平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的。
短信没反应，电话没有接通，夏油平在迟疑是否联系他们共同认识的人询问情况，但又觉得这可能是一种冒犯。
山本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并且也是因为黑田没有现身的事。
在得知情况以及夏油平的顾虑后，身为大人的他给了建议。
“联系跟你关系比较好并且认识她的同学，先打听一下情况，至少要确认安全。如果她是在来餐厅的路上出事，你可能会有连带责任，还是确认一下情况比较好。”
本就有些担心的夏油平立马给平日里跟他一起去学生会的金泽打电话，直奔主题询问对方是否有黑田的消息，得到否定答案后询问是否认识黑田的男朋友。
【男朋友？】金泽很是惊奇：【黑田学姐有男朋友？】
夏油平微顿，这时才反应过来黑田有男朋友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金泽没等夏油平的回应：【我去问问黑田的好朋友，看看她知不知道什么消息。先挂了。】
夏油平：这家伙，还真是八卦啊，最近他尽是碰到八卦的人。
不过五分钟金泽的电话就来了，不是好消息：【她也不知道黑田的去向，至于黑田的男朋友她只是听说，是外界的社会人士，但并没有见过。】
金泽说完连忙补充：【不是什么不正当关系，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对方虽然是社会人士但追求，表白，交往都是按部就班，黑田也没有出去跟他同居而是住在宿舍。宿舍的其他人倒是知晓黑田说过晚上有约会，并且已经出门，但现在她们也联系不上。】
挂了电话，夏油平觉得麻烦了。
就跟山本说的那样，黑田是因为他的邀请才失联，哪怕最后警署找不到他陷害黑田的动机和证据，但还是要配合调查。
麻烦是次要的，最重要的还是黑田现在的安全还没有确认。
夏油平看向一直在一旁的山本：“咒术师的术式，有搜索类的吗？”
“失踪了吗？”山本没有偷听，不过单凭夏油平的一句话也就能猜到现在的情况。
并且，他想到一个细节，当时他之所以转道去找夏油平其实是因为夏油平身上放着的咒具被咒力牵引，虽然更多做司机任务，但本身也有保护夏油平任务的他有所感知，这才去擦看。
他想了想，说道：“搜索类的术式当然有，不过我们餐厅没有。至于五条家自家的咒术师情况，这不是我能知道的。当然，也不需要这么麻烦，咒术师能够使用的并非只有术式，咒具也是咒术师常用的武器。而咒具可不仅仅是眼镜，其他类型的咒具也不少，想要找一个人并不算太难。”
夏油平想到一些诅咒之类的事：“是不是需要我准备些什么？”
山本嗯了一声：“血液，毛发，躯，咳，贴身物品，亦或者其他跟她有关，比较指向性的东西也可以试试。”
夏油平若有所思：“黑田学姐写在我草稿纸上的笔迹可以吗？笔迹既然能成够鉴定，那就说明它有指向性，对吧？”
山本点头：“走，去办公室。”
为了隐秘，或者说为了隐瞒夏油平的情况，他们直接去了妗子的办公室。
妗子正跟一个咒术师会谈，不过在知晓敲门的人是山本后就让人进来了，看到夏油平的时候略显意外。
坐在办公桌前的咒术师起身：“我先离开。”
那是悟大人的同学，拥有咒灵操术的夏油杰的哥哥，哪怕对方没有术式，但能凭借裙带关系当上‘监督’职位，他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离开的时候咒术师很有礼貌地对他们点点头，顺便帮忙关好门。
夏油平上前，表明现在的情况。
山本直接说他们的需求，或者说需要五条妗子提供的帮助。
五条妗子思考三十秒，把咒具交给山本：“我要你保证，带着夏油君出去找人的时候把人保护好。”
山本自然点头。
夏油平慢半拍反应过来：“妗子的意思是，有危险？”
五条妗子只是看着他：“不清楚，但夏油君的安全很重要，提前交代一声是为了以防万一。”
山本给他解释：“我们是咒术师，又牵扯到你，所以习惯设想最坏的情况。”
夏油平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状态，但也明白这是因为五条悟需要他的术式，也明白最根本原因其实是他面对咒术师，咒灵的时候没有一丝反抗能力。
哪怕给他一把特级咒具他也不会用，最锋利的刀如果砍不到人，最强大的咒具没法锁定目标，那也是垃圾。
因此，夏油平只能闭嘴，一声不吭。
山本动作很快，他们三人直接在办公室开始操作，咒具识别到夏油平那字迹很是新鲜的草稿——社团活动时候请教黑田学姐数学题时候写上的。
夏油平看到那圆形咒具被启动，随之咒具上出现无数只眼睛。
那些眼睛因为咒力的刺激张开又闭合，杂乱无章，集恐惧症看到可能会直接吐出来。
好在五条家出品的咒具很给力，虽然有无数只眼睛，虽然它们杂乱无章张开又闭合，但不过是辨认草稿上的字迹和遗留下来的痕迹后，东南方向的某只眼睛大睁，挤压其他眼睛的存在，而其他眼睛好似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刷刷刷地闭上。
夏油平微微歪着脑袋看着，眼底的情绪有了波动。
很明显，他对这个咒具很好奇。
山本拿起咒具，随着球体咒具被他拿在手里，眼睛的位置发生改变。
原本大睁的眼睛忽而闭上，东南方向重新睁开一只眼。
山本说：“走吧，这东西会给我们指引正确的方向。”
夏油平忍不住问出来：“这么神奇？”
山本表情不怎么好：“倒是不希望它这么灵敏。”
夏油平的脑子转得快，很快明白其中关键：“它的灵敏，跟咒灵有关？”
“跟咒力有关。”五条妗子催促：“你们还是赶紧出发，具体怎么回事，路上山本给你解释。”
上了山本的车，夏油平立马开口询问。
山本也不含糊，启动车子，脚踩油门离开。
嘴里倒是不忘给夏油平解答。
“这个东西对咒力很敏感，这也是它最终定位的根源。细微的，稀薄的咒力，哪怕只是一丝丝，只要还存在就能被它捕捉。黑田的笔迹上就有一丝丝咒力，所以被它锁定。”
“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说明黑田接触过咒灵，或者有什么东西，甚至是人，在她身上留下了咒力。如果真的跟咒灵攀扯上，那现在的她很有可能陷入某种危机。”
夏油平也觉得这不是好消息，把关于自己的术式的不好的猜想压下，注意力放到黑田学姐那边。
他强打起精神：“情况很危险，是吗？”
山本沉默半晌，开口道：“如果往好的方面想，这兴许只是因为她的男朋友是咒术师，所以在她身上遗留下一些痕迹。”
夏油平倒是冷静开口：“往坏处想，那就是咒灵在她身上留下痕迹。也就是说，咒灵跟她之间的相处相当亲密。甚至可以推断黑田所谓的男朋友是咒灵而非人类。”
山本沉默，他的沉默也是默认，默认这两个极端的存在。
夏油平长出一口气：“社会人士，其他人没见过的男朋友，身上遗留的咒力，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山本最终还是安慰：“不要那么悲观。”
夏油平嗯了声，没再说什么。
他们根据定位咒具，经过各种校准，最后终于到了地方。
山本下车后第一时间张开帐，这让夏油平脸色沉了下来。
山本的反应说明目前困住黑田学姐的是咒灵而非咒术师。
第27章
虽然已经下了帐, 但山本和夏油平都没有进去。
哪怕黑田就在里边，但目前的形式他们认得清。
山本让夏油平打车离开，因为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处理的任务。
山本说：“我直接通知悟少爷, 既然有人形, 能够骗过那么多人, 伪装成一个人的男朋友, 不出意外应该是特级。”
夏油平第一反应是杰又多了一只特级咒灵, 毕竟山本是直接联系五条悟而不是上报，咒术界的总监部也没有发现异常，并不知晓这里的情况。
老实说，太幸运了。
夏油平：“处理好了给我消息？”
山本自然点头, 毕竟这只咒灵最后的结果还是落在夏油杰手中, 如果想要秘密进行，确实需要好好清理遗留的咒力残秽。
夏油平离开了，没留下来添乱。
至于黑田学姐能不能化险为夷, 那就看她的造化了。
五条悟那家伙速度很快, 赶来不需要多长时间，生存的希望还挺大的。
也正如夏油平所想，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速度很快，他回到家, 刚洗漱还没睡下就已经收到山本的消息。
【黑田已经救出，不过这次的情况特殊, 没有办法让你返回处理咒力残秽。】
夏油平微顿，电话直接打了过去，很快就被接通了。
【已经被发现了？】夏油平很是诧异，虽说那里是市区，但他们是第一个发现并且第一时间布下帐, 怎么就被发现了？
山本‘嗯’了声，然后给夏油平解释：【是特级咒灵玉藻前，夏油杰判断之后的打斗肯定很激烈，于是悟少爷通知总监部，疏散无关人员。】
说完山本停了一会，才说：【整栋楼都塌了。】
夏油平：
整栋楼都塌了，那确实不需要隐藏咒力残秽，但也没法隐藏玉藻前。
他叹息一声：【可惜了。】
可惜玉藻前并非在隐秘的情况下被夏油杰降伏，夏油杰拥有特级这件事是瞒不住了。
山本倒是乐观：【虽说玉藻前暴露，但之前的特级咒灵‘颓’并未被别人知晓，以后也有玉藻前做掩护，倒不完全都是坏消息。】
夏油平一听觉得有道理：【福祸相依。】
他抓了抓头发，问：【学姐怎么样？】
【黑田已经被总监部的人送去医院，目前还在昏迷，不过总监部已经插手，应该不会出问题。】
夏油平怀疑：【就凭总监部？】
不是他看不起总监部，而是他所获得消息的方式太过于单一，给他一种总监部实力真的很一般，并且不太靠谱的感觉。
夏油平似乎听到山本的笑声，这种情绪外露让他很是意外。
山本说：【有夏油杰，没事。】
夏油平完全不懂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夏油杰知道受害者是你的学姐，而且还跟你约了一顿饭，于是主动寻找疏散人群以及善后工作安排的负责人。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几句简单的慰问，刚刚收服玉藻前的夏油杰有足够的威慑力让那些咒术师不敢怠慢。】
夏油平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其中的弯弯绕绕也被他理顺，一时间哭笑不得。
【黑田学姐没事就好。没我的事，我休息了。】
挂了电话，夏油平直接休息。
事情解决，当然能够好好睡一觉。
黑田在医院昏迷了三天，深夜才醒来。
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只感觉浑身冰凉，然后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甚至不敢去回想当时的细节，只是对发生的一切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然而，哪怕只是模糊的印象依旧让她恐惧，发出一声声惨叫。
在外边透气的咒术师发现不对劲，立马冲进病房，这是很正常的普通人知晓并且相信咒灵存在时候的反应，善后人员处理这些已经轻车熟路。
夏油杰第二天中午赶来，正在吃午饭的黑田丽蕙脸色苍白，因为手抖没法拿筷子，只能用勺子。
她垂着眼，紧紧盯着小桌子上的饭菜，不敢看其他地方，连有人进入病房都没抬头，对他们的谈话更是不去听。
不过，当察觉病房静悄悄，并且有人走到病床边的时候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你好，黑田丽蕙小姐，我是夏油杰。”
熟悉的姓氏让黑田忍不住抬头，看到那不算陌生的眼睛的时候眼中的诧异更甚。
其他地方也有相似之处，夏油平大多时候表情平静，但如果笑起来就跟眼前的人一样和善。
黑田丽蕙微微点头：“你好。你”
夏油杰保持笑容：“我是你的学弟夏油平的弟弟，夏油杰。”
黑田丽蕙绷紧的神经缓缓松了下来。
夏油杰：“介意我坐下来说？”
黑田丽蕙当然不介意，夏油杰拿起小凳子，坐下。
此时的他还是尽量保持和善，面对受到咒灵迫害的人类，他一直多一丝悲悯，更不论眼前的人是哥哥的学姐。
夏油杰：“我听说，现在的你依旧保持能够看到咒灵的状态，让你很是困扰。”
黑田丽蕙的表情直接扭曲，如果说那天她以为自己被妖怪蛊惑，差点崩溃，那么昨晚上已经知晓世界上的怪谈主角真实存在，她就是真的崩溃了。
现在的她世界观崩塌，无法接受这些事。
夏油杰观其表情，知道等不到她的回答，于是再次开口。
“我过来正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黑田丽蕙看夏油杰的眼睛放光。
夏油杰说：“玉藻前已经被我收服，因他的影响，让你产生的看到咒灵的副作用，我能够直接清除。”
“那快点帮我弄掉！”这是黑田第一次这么不礼貌地打断别人说话，就好像在沙漠中行走了好几天的人看到绿洲，根本不去分辨那是否是海市蜃楼，只想着加快脚步冲到那里。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具有安抚性：“黑田小姐请先听我说完。虽说我能立刻把你看到咒灵的现象消除，但我们还需要考虑另外一件事。”
黑田丽蕙抗拒地摇头：“没有什么比消除能看到脏东西这件事更重要。”
咒灵是脏东西？
确实，不论是它的模样，亦或者是，味道，都体现它脏东西的本质。
夏油杰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长出一口气，夏油杰跟她分析：“消除你看到恐惧的现象简单，但我们没法消除你已经知晓这个真相的记忆。打个比方，现在的黑田小姐已经知晓世界上有咒灵存在，而医院，学校等人群聚集的地方会有咒灵会出现，那么如果知道这些地方可能存在咒灵，并且曾经亲眼见过咒灵，现在却怎么都看不清，那也是一种恐惧。”
原本很激动，想要让夏油杰立刻消除自己能看到咒灵的现象的黑田丽蕙听到这话沉默了。
看她应该是理解了，夏油杰松口气。
心底感叹不愧是东大的学生，哪怕现在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依旧能够理解一些现象。
帮大忙了。
夏油杰说：“我不清楚对于黑田小姐来说看到‘咒灵恐怖’还是‘知道有咒灵却看不到更恐怖’，所以需要跟黑田小姐说清楚，让你自己选择。”
黑田丽蕙脑子转的飞快：“这个现象是永久的吗？”
“当然不是。”夏油杰的回答飞快：“黑田小姐的情况特殊，但这个特殊持续多久，我们暂时还不能确定。但能够肯定的是，这个现象会有自动消失的第一天。”
黑田丽蕙低头沉思。
是直接消除今后不再看到能更快的遗忘这个噩梦，还是接受这个噩梦，在今后慢慢释然？
两个选择可能通往完全不同的极端，她需要慎重考虑。
不久后，夏油杰从病房离开。
医院的走道人不少，病人，病人家属，探病的人，他们每个人都在产生情绪，大多是负面情绪。
哪怕医院是救命的地方，但比起治愈带来的喜悦，死亡以及被病痛折磨所产生的负面情绪多了不知多少倍。
他们一直在产生负面情绪，也就一直在孕育脏东西。
想到这个词的夏油杰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当天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夏油平提着果篮，跟金泽来了医院。
先是很礼貌地问候，金泽去清洗水果，夏油平则坐在窗前跟学姐简单寒暄。
夏油平看了眼坐在窗边的咒术师：“学姐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黑田丽蕙面色有一瞬的尴尬，其实那不像是来照顾她的。
一直坐在窗边的咒术师对上夏油平的视线时忽而一凛，虽说细看五官只是略微相似，但夏油平的视线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对上的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已经收服特级咒灵的夏油杰。
那人连忙起身：“黑田，你跟学弟们先聊，我去医生那里了解你的情况。”
听到他要离开，黑田丽蕙连忙答应。
不过咒术师一走，病房里却出现片刻的寂静。
最后黑田丽蕙先说抱歉：“抱歉，明明约好去吃饭，但我却病倒了。”
病倒，这是明面上的说词，至少比‘世界上有咒灵，她看到并且接触到咒灵，所以才出事’这样的真相更容易让人相信并接受。
而在黑田丽蕙眼中，救了她的人是咒术师，哪怕夏油平是那个咒术师的哥哥，却依旧不是知情者。
她想起夏油杰离开前交代的话，尽量让自己自然一些，想让夏油平相信这个借口。
作为知情者之一的夏油平没有戳破这个谎言，只是说：“等学姐身体好了再约定时间也不迟。”
黑田丽蕙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好。”
夏油平倒是看出她的勉强，于是开玩笑：“学姐可要早点好起来，否则我的题可就没人帮忙讲解了。”
这次黑田丽蕙噗呲地笑了：“学生会里很多学长学姐都能给你讲解。”
夏油平眉头一挑：“那可不一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教学方法，我已经习惯学姐的教导方式，只有学姐的教导事半功倍。”
最后夏油平‘拍板’：“赶紧好起来吧。”
黑田丽蕙收下这略微别扭的关心：“会的。”
第28章
夏油平和金泽在天刚黑下来的时候离开医院, 因为夏油平有兼职，而金泽有对西餐厅感兴趣，金泽决定跟着一起去餐厅。
夏油平：“餐厅里的东西可不便宜。”
确实想在那里吃饭的金泽想了想：“不是有员工价？”
夏油平睨了他一眼, 金泽立马投降：“不是故意偷听, 是你们原本就没有遮掩, 哪怕走神也会听到。”
更何况他没有走神。
夏油平嗯了声, 说：“走吧。”
对于夏油平带着同学来餐厅这件事, 五条妗子很重视。
有了上次联系不到夏油平后夏油平直接失联，根本找不到人的情况，五条妗子早就着手调查夏油平的同学圈子，金泽和黑田都在档案上, 所以上次山本说‘夏油平谈恋爱了’之后五条妗子才第一时间相信, 并且锁定黑田丽蕙这个人。
当然那已经是过去的事，现在五条妗子要做的是在金泽跟前露个脸，以后需要的时候能光明正大地给对方打电话询问关于夏油平的事。
相较于五条妗子的自然得体, 准备蹭夏油平员工价的金泽则是忐忑, 以为自己要蹭员工价这件事被店长知晓，害怕连累夏油平，略微惶恐。
五条妗子不清楚蹭员工价的事，对于金泽的惶恐则是出声安抚：“不用紧张, 只是例行询问客人对餐厅饭菜的满意度。”
这个理由很好，金泽信了, 也放松下来。
他对餐厅的饭菜给予高度赞赏，再加上是夏油平推荐的菜，自然没有踩雷。
五条妗子很满意，然后话锋一转：“金泽君知晓夏油君是我们餐厅的监督，他邀请您过来品尝应当有他的用意, 不如金泽君留个联系方式，夏油君如果对我们餐厅的饭菜不满意，或者其他意见，还请劳烦金泽君告知。”
金泽脸色一变，这不是‘间谍’吗？而且这个店长的话真的怪怪的！
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拒绝之后却很是为难，心底想着该怎么跟夏油平说这件事。
五条妗子说：“这件事您可以直接跟夏油君说明。夏油君身份特殊，有时候他的意见不好意思跟我们提，我想，如果经由外人之口转述，应该会好很多。”
听到这话的金泽满脸问号。
等夏油平坐下来跟他一起用餐的时候，金泽迫不及待地说了这件事。
夏油平嘴角一抽：“没事，他们问你说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五条店长也不是找人麻烦的人，不出意外应该不会过多询问。”
他怎么可能猜不到是上次跟夏油美子摊牌后，他无视了五条悟以及餐厅其他人的电话和信息才导致这样的情况发生？只要他单方面切断联系他们就没法找到自己。
可能这次黑田的事给了他们启发，让他们想着跟自己的朋友联系。
还是太单纯，他跟金泽的关系也就普通朋友，只不过跟别的同学比起来更为热络一些罢了。
心底啧了声，夏油平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金泽看夏油平的表情，好似不是在撒谎，不由得感叹：“真复杂。”
夏油平心想，如果他知道那些私底下的传言可能觉得更复杂。
不过这些不需要说，夏油平只是笑了声：“行了，我先吃饭了。”
去看学姐错过晚饭时间，来到餐厅后五条妗子为了跟金泽谈话把他支开忙其他事，倒是真饿了。
夏油平没那么快下班，他也不住校，所以时间差不多的时候金泽离开了。
虽然已经是员工价，但这里的东西真不便宜，付款的时候有点心疼。
但，想想这里的东西味道是真不错，金泽又觉得很值。
不过下一次来这里吃饭应该是等他有女朋友来约会的时候。
而另一边，下班前夏油平已经找到五条妗子。
妗子知晓他到来所谓何事，不等他开口就给了答案。
“是悟少爷的命令。”
夏油平：
他想到什么：“难不成，联系金泽的是五条悟？”
五条妗子颔首，夏油平一脸地一言难尽。
转身离开五条妗子办公室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大爆手速给金泽发消息：【餐厅联系你的人不管说什么你都当他放屁！！！】
用三个感叹号，这对夏油平来说可是很少见的。
此时的金泽已经回到家，看到夏油平的信息的很是纠结。
他迟疑一瞬才回消息。
【已经回了消息。】
看到这回复夏油平停了下来，他的手从办公室门把手上移开，还没走出五条妗子办公室的他转过身，看向坐在老板椅上的人。
“那家伙会不会问别人奇怪的问题？”
这问题倒是让五条妗子卡壳一瞬，然后略微不确定：“应该，不会？”
她迟疑了，这个以五条悟为尊的女人迟疑了，她的不确定就是肯定。
然而夏油平根本无法想象五条悟‘奇怪的问题’到底涵盖什么方面，不如说那家伙不管问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
夏油平烦躁地抓抓头发，最后决定放弃，不管了。
夏油平这边自暴自弃，金泽那边则是惶恐，他看了好几遍短信，但夏油平那边还是没消息。
这让他再次看着自己跟餐厅负责人的对话，那跟调查一个人生平，甚至连口味和喜欢的颜色都询问的对话让给金泽觉得很奇怪，怪异的感觉自然生出怪异的猜想——餐厅的店长不会是看上夏油平并且准备进行职场性骚扰吧？
金泽很纠结，但是夏油并没有给他回复，最后还是他忍不住发消息，把他的猜测告知。
看到短信的夏油平只感觉有什么东西直冲天灵盖，哪怕金泽说得很隐晦但夏油平还是猜出来了。
他不知道五条悟那家伙到底问了什么才导致金泽有这样的猜测，但能想象到能让金泽有这样的猜想那些问题一定不简单。
夏油平心梗。
他翻到通信录，拨打了五条悟的电话。
开门，关门的时候声音不是一般地响，这让坐在椅子上的五条妗子许久没能回神。
五条悟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忍不住裂开嘴笑，他接起电话：“哟，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夏油平语调忍不住比平日里高一些：“你都跟金泽说了什么？！”
“金泽？哦，你那朋友啊。没什么，就是问了一下你的爱好，平时的习惯，以及在他眼中你是什么样的人，这类的。”
吊儿郎当的语气让夏油平咬牙切齿：“不要随意说奇怪的话！”
“奇怪吗？不奇怪吧。”五条悟看了眼不远处正在了解玉藻前能力的杰，笑容更大了。
“是杰让我问的。”他直接把锅推到夏油杰身上。
这回答确实让夏油平愣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五条悟张嘴就是大话：“那家伙对于你们兄弟关系淡薄这件事很是懊恼，所以想要多了解了解你的行为习惯以及喜好，好跟你拉近关系。”
一下子上升到兄弟关系，夏油平只能沉默以对。
五条悟还在继续：“他说了，要送东西就送喜欢的东西，不然就是无效礼物，还可能会造成过困扰。哦对，他甚至连平未来想要跟什么样的人结婚都想打听，不过金泽明显不知道这么私密的事，可惜了。”
夏油平：
五条悟来了一句：“所以平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夏油平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我挂了。”
五条悟一顿，连忙叫出声：“喂？喂！”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五条悟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手机。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夏油杰的注意，他走过去：“怎么了？”
蹲在地上的五条悟抬头，看着夏油杰，可怜兮兮地说：“你哥挂了我的电话。”
夏油杰立马反应过来：“询问金泽的事？”
五条悟点头。
夏油杰吐槽：“别说，你问的那些问题我看都觉得怪怪的。”
五条悟很不理解：“不是杰说要好好了解哥哥吗？既然如此，那不是该从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食物这样的问题开始询问？”
夏油杰：他说：“用眼睛慢慢观察也能发现。”
五条悟没有反驳而是直接询问：“那杰说平喜欢什么颜色。”
夏油杰微顿：“黑色。”
五条悟摇头：“不，金泽说平更喜欢蓝色。”
夏油杰思考起来：“可是哥哥的衣服大多黑色。”
五条悟站了起来：“因为衣服容易脏，黑色更耐脏。哪怕是连轴转的时候也不能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去到工作的地方，所以黑色更适合。”
“正如杰所说，眼睛能看到一个人喜欢的东西，但前提是能够看到。”
“不论是我还是杰，见到平的几率都没有他的朋友大，相处的时间自然也没有他们多，也就没法观察。”
五条悟晃着手机：“所以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直接问更适合。”
夏油杰沉默，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
五条悟说：“不过我知道，杰肯定不好意思询问，就由我来问好了。”
他拍着夏油杰的肩膀：“我可是牺牲很大的，杰要感激啊。”
让杰背锅还让杰感激，嗯，他可真是个天才。
第29章
五条悟询问金泽夏油平喜好的后遗症就是金泽每次看夏油平都欲言又止。
好在夏油平脸皮厚, 平日里也不是那种跟朋友一定要说话的人，再尴尬的气氛他也能安安稳稳地读书，干活。他倒是平稳, 但这让一直替他担心的金泽很是纠结。
不过想想, 平一直在兼职, 虽说从没说过家里的情况, 但从他的吃穿用住上来看家庭条件肯定一般, 如果被那么成功的女人看上，兴许他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因此，金泽把所有的话都给咽了回去，渐渐恢复以前与夏油平相处的状态。
过了半个月, 黑田学姐康复归来。这段时间夏油平有问题就问五条悟, 那家伙忙得要死，根本没法立马给他解答，他理解对方忙碌的同时也在抱怨咒术高专不做人, 竟然压榨未成年。
现在学姐回来了, 他的‘好日子’又到了。
不过夏油平发现学姐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如同惊弓之鸟，动静大一点就会被吓到。
夏油平想到她曾经的‘男朋友’是咒灵，还是特级的, 想来这段经历给她很大打击。
看到正在给自己讲题的学姐再次因为后边的窗帘飞舞而吓到，夏油平站了起来, 面无表情地关上窗。
不拉窗帘就不会影响活动室的光线，只是通风没有那么好罢了。
有个学生会成员看着他的举动，在他要发表反对意见的时候夏油平咳了两声，然后才说。
“抱歉，我好像有点冷。”说着他走过去翻开自己的包, 把口罩戴上。
因为他关窗很是不满的男人因为看他这么‘自觉’，只能憋屈地把不满的话语都给咽了回去。
黑田丽蕙也是注视着夏油平的一员，从他起身到窗边关窗，再到回到位置，从未离开。
如果不是从夏油杰那里知晓夏油平并不知道她的遭遇，黑田丽蕙可能都会怀疑他是因为自己才做这些事。
不过，应该是察觉到什么了吧？
黑田丽蕙想想之前自己的反应，跟以前一比确实不一样。
没办法啊，在知道世界上有咒灵，又知道学校也是咒灵诞生地之一后，她没办法不去想！
此时的黑田丽蕙很感激夏油杰给她好好解释立马让她失去看到咒灵后可能面对的结果，否则已经没法看到咒灵的她定然疑神疑鬼，哪怕看到只是窗帘被封吹动也会以为有咒灵在那里，要来害她。
夏油平看着桌子上的草稿纸：“继续，还是休息一下？”
黑田丽蕙长出一口气，下定决心：“继续。”
继续，继续给夏油平讲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夏油平的举动，黑田丽蕙倒是能够完全把注意力放到讲解上，讲解这道题的时候不会再因为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停下来，倒是顺利很多。
夏油平很满意，因为又学会了解题思路。
等时间差不多了，夏油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黑田丽蕙站起来：“要去兼职了？”
夏油平点头：“嗯，去得早还能吃点东西。”
否则就要自己找吃的，费钱是一回事，主要还是味道不如餐厅，餐厅的大锅饭的味道比外边大部分小餐馆的还好。
黑田丽蕙迟疑一瞬：“要不”
所有的话语停下，黑田丽蕙看着夏油平袋子里的眼镜，整个人都愣住。
跟咒灵不一样，跟其他东西也不一样，但这样的东西她觉得不对劲。
夏油平不在意，把东西收好：“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学姐早点回去休息。”
黑田丽蕙愣愣地点头，目送他离开，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夏油平的生活按部就班，他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误会’解除，他请假的这段时间倒是没了咒力残秽擦除的工作。
此时的夏油平能肯定餐厅的咒术师有办法处理咒力残秽，既然并非不可替代，毕业后他如果想要脱离应该也是可以的。
夏油平更是开始计算自己现在的存款，如果现在脱离餐厅的工作倒是也能勉强应付大学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但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他毕业后也不一定能立马找到适合的工作，而且也不能保证大学四年身体一直健康，小痛小病花费的也不少。
更何况，如果生了大病，那就更麻烦。
这么一想，夏油平直接打消现在脱离的念头。
老老实实挣钱，保证自己的生活才是紧要的。
金泽加入他们学习的小团体，还有黑田丽蕙的好友井上。
跟他们在一起，夏油平觉得自己大概就是最笨的那个。
不过他要求不高，只要能顺利毕业就好。
大概这就是大多数没有家长帮忙参谋，规划未来的孩子的想法，他们的未来局限于他们的认知，想要破局也只能自己努力。
黑田丽蕙再次看到那副眼镜，或者说是眼镜盒，不过因为那种奇妙的感觉，她感肯定那东西就是上次看到的夏油平的眼镜。
金泽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解释：“他近视但不严重，只有看书累了的时候才会戴上。”
黑田丽蕙‘哦’了声，很是纠结。
打水回来的夏油平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动声色地把眼镜盒放回包里，然后继续做作业。
当天，夏油杰例行询问黑田丽蕙的身体情况，并且顺带询问夏油平在学校的情况的时候，黑田丽蕙思考了许久终于还是开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夏油君的眼镜很古怪。】
夏油杰看着短信，眼睛微微放大：【详细说说。】
然而黑田丽蕙的回答却是：【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它古怪，但是也太像脏东西，偶尔会不自主吸引我的注意力。不过我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我渐渐没法看到咒灵才产生的错觉。】
夏油杰思考一瞬，开口：【我去找你。】
黑田丽蕙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满是纠结。
夏油杰跟黑田丽蕙约在学校一个没有监控，并且偏僻的地方。
见到夏油杰的第一眼黑田丽蕙表情就不怎么好，毕竟已经知晓眼前的人就跟那些传说中的阴阳师一样，不过是从操控式神变成操控咒灵，而现在黑田丽蕙对咒灵的接受程度，真的没那么高。
夏油杰先是询问黑田丽蕙身体情况，因为太过于温和有感染力，黑田丽蕙缓缓放松下来。
夏油杰已经越来越能够看穿人的想法，哪怕只是简单的面部的变化，但只要有一些信息就能猜到。
因此，他知晓该进入正题了。
夏油杰询问：“黑田小姐说我哥哥手中有怪异的眼镜，是怎么回事？”
黑田丽蕙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不知道，也许只有你去看看才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早就猜到如此：“你的意思是，跟咒灵有关？”
黑田丽蕙听到咒灵就一股恶心，她摇头：“不是很清楚，我只能说那东西让我不怎么舒服，哪怕看不到它，它只是在夏油君的袋子里，我也会注意到它的存在。”
特级咒灵遗留下的副作用不仅仅是看得见咒灵，还能拥有敏锐的直觉吗？
不过，哥哥身上怎么会有奇怪的东西？
那种东西到底是不是咒具？
夏油杰知晓从黑田丽蕙这里得不到答案：“多谢黑田小姐告知，我会亲自找哥哥确认。”
黑田丽蕙点头，之后她又纠结起来：“那个，能放出一只咒灵吗？我想确认我是否已经脱离那种状态。”
夏油杰哑然，看着她那明显想要确认，又觉得恶心的表情，心底略微无奈。
他只能说：“黑田小姐，顺其自然就好。”
黑田丽蕙可不觉得好，看得见和看不见终究已经开始困扰她。
夏油杰选择去餐厅，夏油平看到人的时候倒是没有意外，毕竟这里已经成了五条悟，夏油杰以及家入硝子的用餐点之一。
不管是他们三人一起还是两两组队，亦或者是单人过来，都有可能。
夏油平亲自给他点餐，发现他点的菜不少，哪怕是正在长身体的高中生，这个量也多了。
夏油杰看出他的疑惑，笑着发出邀请：“也许，你愿意跟我一起用一顿晚餐？”
夏油平直接拒绝：“吃过了。”
夏油杰：“还能再吃一点。”
这话让夏油平的眉头一挑，知晓这是找他有事。
想了想，夏油平没再拒绝：“行。”
之前是夏油夫妇，现在是夏油杰。
希望他已经稳定下来的生活不要出什么让人心烦的意外。
第30章
夏油平先跟其他人交代一下, 这才回了夏油杰那一桌。
他倒是不客气，坐下的姿势很是随意，还转了转脑袋, 揉揉脖子。
夏油杰询问：“是不是太累了？”
夏油平当然点头：“学业有点跟不上。”
听到哥哥的话, 上了中专而不是正规高中的夏油杰沉默一瞬。
他说：“抱歉, 帮不上忙。”
夏油平耸肩：“没事, 都是自己的事, 别人帮不了。”
他社会实践经验丰富，但学习上的经验不如其他人。哪怕大学之前确实有点小聪明，但曾经错过的一些教育就是真错过了，没有补习班, 没有其他学霸的学习方法, 身子和脑子已经形成习惯，渐渐应付不了。
也是知晓这些之后夏油平才直接放弃拿奖学金的痴心妄想，更放弃大学毕业后继续深造的路子。
夏油平并不想闲聊, 更喜欢直接：“杰找我是什么事？”
那对夫妇又在闹什么幺蛾子？跟以前一样互不干扰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吗？
夏油杰嘴角微微勾起：“只是听说你戴了眼镜, 想问问是不是太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
夏油平微顿，‘哦’了一声。
夏油杰：“不过看哥哥现在的情况，应该不严重？”
夏油平点头：“嗯, 没什么问题。”
那是咒具眼镜，没度数, 有特殊作用。
此时的夏油平又想起五条悟的多次询问自己要不要告知杰术式的事，他再次起身：“你等我一下。”
夏油杰莫名，但对于哥哥的话他也只能点头。
他目送哥哥进了只有员工能走入的地方，又看到对方很快出来，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概也是因为得到提醒, 可能也是它确实不同，这一瞬夏油杰知晓为何黑田丽蕙觉得哥哥的眼镜不对劲。
那是玉藻前的能力，而已经身为玉藻前的主人，夏油杰也能敏感的察觉那眼镜盒里的东西不一般。
夏油平把眼镜盒放在弟弟跟前，坐下，扬了扬下巴。
没出声，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夏油杰脑子里划过一个猜测，相当不可思议，飞快打开眼镜盒确认真相。
咒具眼镜和其他眼镜看起来一样，要咒术师细心观察才能分辨它是咒具。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哥哥：“你怎么会有这个？”
此时的夏油杰还不是那个把普通人看做猴子的诅咒师，此时的他看到这个的第一反应是哥哥是否遭遇了什么，心底满是担忧，更怕哥哥牵扯到咒术师的恩怨之中。
“五条悟给的。”
夏油平双手环胸，他的回答很是简单，却也因为太过于简单引起误会。
夏油杰脸直接黑了：“那个家伙！”
夏油平说：“放心，我不经常使用，没见过几只咒灵，也不会因此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微顿，夏油平补充一句：“视力也没问题，上次跟金泽说视力差了是因为他不知道咒具，没给他解释。”
他不知道跟夏油杰说眼镜的人不是金泽而是黑田丽蕙，他以为是眼镜的事被夏油杰知道，而五条悟不想随意告知他术式的事，所以让夏油杰来餐厅。
倒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哪怕他确实有术式，哪怕借助咒具眼镜确实能看到咒灵，但夏油平知晓自己跟那些打斗类型的咒术师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夏油杰紧绷着唇，最后开口确认：“五条悟给你眼镜之前，你不知道咒灵？”
夏油平当然摇头，很诚实地说：“不知道。”
就算知道，因为没见到也不会相信。
真正相信当然是因为见到，并且亲自处理这些事。
夏油杰‘哗’地站了起来：“抱歉，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夏油平回答，气冲冲地离开。
夏油平则是茫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是莫名其妙。
直到人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外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可能是误会了。
不，等等，应该也没有误会。
毕竟，他的术式特殊，如果不是五条悟给的咒具眼镜，如果不是五条悟的引导，他跟咒术界不可能有联系。
夏油平迟疑了一瞬，先是去取消了这一桌的饭菜，然后找个地方给五条悟发去消息。
五条悟此时就在宿舍，看到夏油平的消息的时候直接从床上跳下。
他大爆手速跟‘质问’：【所以是我的错？！】
夏油平看到这几个字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至少杰觉得是你的错。】
五条悟没有再回复，夏油平也没在意，反正事情已经说明，他们之间的误会他们自己解决。
五条悟和夏油杰打起来了，这是没法避免的事。
最初认识夏油杰，知道夏油平是杰的哥哥的时候五条悟是觉得好玩，不觉得自己给夏油平咒具眼镜这件事有什么不对。
期间了解夏油杰对普通人的态度的时候，因为夏油平有术式，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但是后来，越来越了解夏油杰，了解夏油家，甚至在见到杰对黑田丽蕙的表现后，他才隐约想到给平咒具眼镜这件事可能会让杰生气。
当然，哪怕是现在五条悟依旧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跟杰打的时候嚷嚷着‘他不一样，我给他咒具眼镜怎么了？’‘他又不是普通人，不会害怕咒灵！’‘明明平都很开心（能赚钱）你在这里闹什么！’
夏油杰不听，也不开口，只是一味出手，跟五条悟做拳脚上的较量。
夜蛾正道太阳穴蹦出一个又一个的井字：“他们又在闹什么！”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不知道，听起来应该跟杰的哥哥有关。最近杰家的事确实不少。”
夜蛾正道想起夏油杰的夫妇，也想到夏油杰哥哥从小到大的遭遇，一时无言。
至于咒术高专的其他老师和校长对于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的打斗已经见怪不怪，只是看了眼被损坏的设施，想着五条家又该破费了，然后又继续回去忙。
平日里夏油杰更多操控咒灵战斗，拳脚功夫却也不差。虽说对上五条悟有那么点弱势，但因为对对方太过于了解，倒是能周旋一段时间，甚至能让五条悟偶尔吃亏。
毕竟哪怕是无下限防御也需要五条悟的意识到位，只要足够了解，只要速度够快能够抓住破绽，夏油杰偶尔也能占上风。
不过，在不使用咒灵的情况下，夏油杰还是打不过五条悟。
时间一长他们这边就分出了胜负。
五条悟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他睨了瘫在地上的杰一眼，有气无力。
“消气了？”
夏油杰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嗯’了声。
他的回答让五条悟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声‘我又没错’之类的。
夏油杰没再辩驳，而是沉默着。
抱怨没有得到回应，五条悟无趣地撇嘴，最后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仰着头跟杰一起看夜空。
咒术高专虽然在东京，但是在郊区，而非市中心，这里的空气很好，夜空也没有霓虹灯的干扰，能看到星星。
倒是挺美。
夏油杰这个时候开口：“咒具眼镜上有特殊的咒力处理方式，是你故意弄的吧？”
沉迷于夜景的五条悟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
“那个啊，山本擅长，也方便，所以让他弄的。上次找不到人，所以才想着要弄一个。”
夏油杰偏头，看向五条悟：“谢了。”
五条悟对上他的视线，那双苍蓝色的眼睛很是认真。
“平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如果他失联，他也会着急。
夏油杰站了起来：“不论如何，作为弟弟，我需要给你道一声谢谢，这是礼数。”
他双手插兜：“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完他率先一步走向宿舍。
五条悟还坐在地上，看着夏油杰的背影觉得很是奇怪，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直到杰的身影完全消失于他的视线才惊觉奇怪的点在术式上。
杰好像没提过平的术式。
所以，杰知道平有术式这件事吗？